第66章
——這是提示訂閱不足分割線—— 可背著背著……就背出了一股莫名其妙的心酸感, 戳了戳一旁同樣瘋狂複習台詞中的葉慈:「這皇帝其實是喜歡這個小宮女的吧?」
葉慈轉頭, 映入眼帘的是陸川那張帥到天理難容的臉。陸川是帥的,這是葉慈在初見他海報時就有的認知。見到真人時,才知道陸川其實是長相不上鏡的那種……不同於時下流行的奶油小生的稚嫩感和略偏中性化的盛世美顏, 陸川身上是陽光中帶著几絲冷漠的氣質, 越是了解他多一點,葉慈就越看不准他的脈路。
看不準, 卻能清晰地感受到,當這個男人認真地盯著你看時,眼神清澈明亮, 散發出的致命魅力。微薄的嘴角不似平日總是勾起淺淺的笑,葉慈才發現陸川的唇色是自然偏粉的,沒有塗抹任何唇部產品,從近處看, 陸川的皮膚狀態也是好到讓她想忍不住伸手摸一摸……
幾乎是不過腦子的, 葉慈盯著陸川含著食物而鼓鼓的腮幫子:「你的皮膚平時是怎麼保養的?」
陸川愣:「就每天打遊戲的時候都在敷面膜?」
葉慈:「……」
想了想, 還是訥訥說道:「面膜敷多了……其實不一定皮膚就好, 營養吸收不了, 而且會導致皮膚角質層更加脆弱。」
陸川吞下口中的食物, 又夾了一口豆腐:「唔……那可能是因為我每天都在運動吧,新陳代謝賊棒?不過更重要的是我天生麗質難自棄。」
葉慈點了點頭,下意識忽略了他的後半句, 心裡暗暗想著自己可能真的需要把運動提上日程, 畢竟靠護膚品的保養只是治標不治本的。
「你剛剛說什麼?」葉慈反射弧極其漫長地問道。
陸川顯然也沒有聽清她的話, 此刻心裡想什麼就把話說了出來:「你的豆腐真好吃。」
說完后……空氣有了一瞬間的凝固,陸川也第一時間忘了嘴裡正吃著的麻婆豆腐。
葉慈:「???」
陸川:「……」
其實葉小姐根本沒有聽出這句話的歧義,就算意識里知道,也不能在第一時間調動出來。更何況此刻陸川嘴裡正吃著她做的豆腐,自然不會多想。但見陸川一副說錯話的模樣,不由得有些困惑:「怎麼了?」
陸川見葉慈神色自然,只覺自己過於敏感了,趕緊咽了嘴裡的豆腐,輕咳幾聲後方開口:「我說,這皇帝其實是喜歡小宮女的,也就是你演的映秀。」
葉慈聽了,皺皺眉低頭又仔細看了一遍劇本。
「為什麼這麼說?」
「不喜歡你,沒必要表現出這麼在意吧?還聽說你被庄嬪帶走後特地跑去延禧宮?」
「可是……如果皇上身邊的宮女被帶走,出於面子問題過問下也正常吧?」
「拉倒吧!我是一個男人,所以我非常清楚男人的心理,如果不是放在心上,怎麼可能……」
陸川的話說到一半,忽然停了下來。葉慈轉頭去看他,卻見他一副眉頭緊鎖的模樣,好像認真思索著什麼……
「怎麼可能什麼?」她靜靜追問道。
半晌后,男人緩緩搖了搖頭:「你說的對!就是出於面子!」
按照剛剛自己的推測——不放在心上怎麼會在意一個小宮女被不被人欺負……川神表示細思極恐,由彼及此延伸,更是讓他忽地不想繼續追究下去。
葉慈點點頭,沒有太在意——喜不喜歡又有什麼關係呢?原著中沒有提及,劇本中亦是。如果按照「在意」就是喜歡的簡單粗暴邏輯,那康樂帝有可能是喜歡映秀的,只是這種喜歡太淡薄,讓他都沒有去細細追究,故而兩人在故事裡有緣無分;如果「在意」不足以支撐「喜歡」這個頗有玄學的辭彙,那康樂帝對映秀不過是有點興趣罷了。
謝鵬輝走過來的時候,發現兩個人均是眉頭緊鎖的愁苦模樣,不禁有些傻眼:「這怎麼了?馬上殺青了還不開心?!想加戲了?」
葉慈搖了搖頭,抬起頭再看向謝鵬輝的時候眼神柔柔的,不似剛才的迷惘:「謝導,謝謝您這一個月時間對我的照顧。」說完起身對謝鵬輝深深地鞠了一躬。
謝鵬輝趕緊往後退了一步:「喲!這麼大禮還是能免就免了吧。」頓了頓,又自言自語道,「這麼個拜法,我怕折壽……」
聲量雖小,可還是被一旁的陸川和葉慈聽了去。葉慈抬起身,看向謝鵬輝的眼神里依舊柔和,她是真心實地地想感謝謝導,這一個月的時間裡,葉慈每天都泡在劇組,自然對謝鵬輝的了解更甚。
謝鵬輝平日里雖然沒什麼大導演的架子,可一旦開機后對待畫面和鏡頭的要求都極高,也正是他這種兢兢業業的態度,一點點兒地感染到了葉慈——身旁有個有經驗有才華還有名氣的導演在拚命工作,那她又有什麼理由不努力?
向上的精神永遠都具有感染力,葉慈知道這娛樂圈並不像表面看起來那麼乾淨,可這一個月,她看到了許多和謝鵬輝一樣都在埋頭苦幹的人,他們懂世俗,卻不世故,只想靠著自己的才華和能力混口飯吃,這讓葉慈也不知不覺地……對未來多了幾分期待。
謝鵬輝不愛拿架子,在劇組裡和工作人員打鬧慣了,被葉慈這麼一本正經地拜了一拜,臉上也就露出了幾分尷尬和無措的表情,葉慈見了,嘴角上的笑意就更明顯了幾分——
開心,是真的開心。《清宮寒》劇組是她重生以來進的第一個劇組,以後也許會時常記起,而其中謝導演這被感謝后略顯羞澀的表現大概……會被她回味一輩子吧……
想到這裡,葉慈不禁笑出了聲。葉慈很少笑,即便有,也是那種柔柔的微笑。像這樣開心到笑出聲,卻還是第一次。
謝鵬輝被她笑得不好意思,只好化尷尬為氣勢:「笑什麼笑!準備開機!趕緊拍完滾蛋!」
說完便一臉傲嬌地扭頭走了。
陸川則是在回頭看到葉慈那張掛著藏不住高興的臉時……晃了晃神……腦子裡忽然有了短暫空白……
完…蛋…了……
——
葉慈的最後一場戲,是映秀隨康樂帝回到乾清宮的一番對話。處置完了庄嬪,康樂帝遵循了各打五十大板的原則,接下來等著接受「處決」的便是映秀。
陸川坐在龍椅上,隨手翻看著手中的奏摺,葉慈敬立在一旁。
半晌后,康樂帝不甚在意,如閑聊般開口:「你……可有意……」
然而沒等康樂帝的話說完,映秀就已經啪地一聲跪在了地上:「皇上,奴婢願意伺候您一輩子。」
康樂帝的扳手一聲一聲地輕敲著桌案,旁邊沉香裊裊,氣氛卻不見多麼輕鬆愜意。
「只是這樣伺候?」映秀只聽男人的話,卻不敢抬頭看那人的表情。
「……這樣……就挺好……」
映秀關於為何拒絕皇帝被納入後宮,作者沒有寫,只是陳述了事實。而葉慈在演這段的時候,只能靠揣測。要不要從丫鬟變主子?如果是上一世的葉慈,那自然是願意的,因為不願意就是死罪。
可影視作品畢竟不是現實,總是願意附加些浪漫主義因素。那如果有了選擇的權力,要不要成為這後宮中的萬千女子之一?
葉慈的答案是不要的,不是因為什麼現代人才會有的所謂「對自由的嚮往」,也不是因為她還有什麼「愛情的幻想」。只不過是因為……上一世她見慣了後宮的妃子,所有女人不論是得寵的還是不得寵的,都會有一個通病——寂寞。
如果不嫁人,葉慈不會去想這些,可真的考慮到這個層面,她覺得自己骨子裡還是個挺害怕寂寞的人,民間嫁人是找個人一起搭夥過日子,不論對方人品如何是否能體貼自己,那起碼是多了一個人喘氣多了幾分煙火氣的。
可若嫁入這深似海的後宮……
葉慈不願意,因為不想寂寞。
想了這些,葉慈在詮釋映秀的時候,臉上多了幾分落寞的神色,但眼神依舊堅定而清明。
陸川飾演的康樂帝眉頭微蹙,聽到映秀這樣的話似是一點也不意外,許久后只是輕哼了一聲,再次開口,語氣里已經沒有了絲毫溫度——
「既然如此……那你也隨庄嬪一道去了吧,在太皇太後身邊盡心伺候,也算是伺候朕了……」
映秀聞言,沒有立刻開口,她的手在皇上看不見的地方,攝影機拍得的地方緊緊地攥在了一起,露出青筋……許久后,兩隻握緊的手又徒然地放下,像是失去了最後的掙扎力氣般……
……
「諾。」說完,映秀向康樂帝行了她初次進著乾清宮向皇上行的大禮,三跪九叩后,映秀緩緩退下。
謝鵬輝雙眼緊盯著監視器里的每一幀畫面,因此只有他看見,當時葉慈委婉推卻了皇帝后,陸川在細節上的處理和葉慈之後聽完康樂帝對她的處罰時是一模一樣的……
兩個人都是面無表情,緊握拳頭,隨後又頹然放下……
等葉慈收拾好行李再次走進劇組準備和大家告別時,陸川正在拍攝謝鵬輝臨時決定加的一場戲,內容很簡單——
康德帝在映秀離開后的某天,在深夜伏案處理政務后,頭也沒有回就道:「映秀,去交代御廚房給朕準備些清粥小菜送過來。」
飾演葉慈下面二等宮女的小演員開口:「……諾,奴婢馬上就去……奴婢……叫映蓮。」說完小宮女便頭也不回地溜走了。
而康樂帝則在聽到聲音時,就徒然停下了奮筆疾書的動作,待宮女離開后,緩緩回頭盯著映秀經常佇立的地方怔愣許久……
葉慈在旁邊看著,忽然平白也多了幾分傷感……
待拍攝完,葉慈才慢慢蹭到謝鵬輝跟前:「謝導,那我……走了啊?」
謝鵬輝就是駐紮劇組的「組漂」,見慣了分別場面,只好梗著脖子裝腔作勢:「幹嘛?還等著我給你個愛的抱抱啊?」
葉慈只是笑笑,沒有說話。轉頭便看見了下了戲的陸川,男人在她面前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地,好像停頓了一下。
葉慈低著頭,許是馬上要分離的情緒太過強烈,許是剛剛看了陸川補拍的戲份忽生動容,在陸川離開前,忽然開口小聲道:「皇上!……我這次真的走了。」
前面的男人聞聲腳步一頓,幾秒后終是沒有回頭,只是揚了揚自己手中的手機。然後便大步流星地向更衣室走去。
葉慈一個作為一個古人,是經歷過「人言落日是天涯,望極天涯不見家」的浸染的,對她來說,離別是件很傷感的事,卻不成想她伺候了一個月的胃的主人,再最後連給她一個眼神都不肯,就有點氣悶。
隨後又在片場找了一圈兒沒見到劉夏的蹤影,只好和對方簡訊告別。
當晚,非常鬱悶地拎包回到住處,葉慈就接到了蔣非的電話:「你之前簽約的時候宿舍滿了,現在終於空出來了一個,你要搬到集體公寓去么?」
公司負責就意味著不用再付房租,葉慈當然一萬個同意——
「要要要!我要!」
蔣非一聽樂了:「不好意思管你爹媽要錢,就好意思問我借?我是你再生父母啊?」
葉慈眨了眨眼睛,十分上道地順桿爬:「您是我經紀人,將來如果我紅了,那蔣大哥就是我再生父母啊!」
蔣非嘆了一口氣,他之前怎麼沒發現這葉慈有這種嬉皮笑臉地潑猴一面?至少當初他覺得,葉慈是個表面親和,內心卻十分高傲的人,和自己並不交心。
但不可否認,這樣的直來直去地葉慈更讓他覺得舒坦。鬆了松自己有些發酸的肩膀,蔣非不甚在意地又問道:「那我憑什麼要借你20萬?」
這次葉慈皺著眉認真想了想,然後才諾諾開口:「蔣大哥你要是手頭緊的話,能不能和公司說說,爭取以公司的名義借給我這筆錢?這樣就不用你私掏腰包了。」
蔣非此刻恨不得直接將煎餅果子糊到她臉上——20萬拿不出來?瞧不起誰呢這是?!真當他蔣非和她一樣是個一窮二白的新人呢?
沒等他吭聲,葉慈又繼續小聲說了句:「況且煎餅果子您都收了,拿人嘴短不是?蔣大哥你不能對我見死不救啊……」
放在煎餅果子上的手不自覺地往後縮了一寸……然後蔣非認真地思考起了自家藝人的腦迴路,莫不是真以為他這麼個金牌經紀人,一個煎餅果子就能收買了么……
再次運功吸氣,蔣非努力抑制住自己要發飆的心情——切記交淺言深!他這麼大的一個人不能和一個小姑娘斤斤計較……
成功控制住自己暴走的情緒,蔣非才再次淡淡開口說道:「我借你錢沒什麼,問題是你拿什麼還我呢?」20萬塊錢說實話他不那麼在乎,可借錢正所謂救急不救窮,葉慈顯然兩者兼具——又急又窮。
葉慈這次倒是淡定了許多,一雙小手背在身後:「蔣大哥,我是你簽下來的藝人,我將來能不能賺夠這20萬,您應該是最清楚的啦。」
言下之意,如果說她葉慈將來連20萬都賺不來,那蔣非的選人能力實在有待提高……
蔣非聞言輕哼一聲,雖然他很想說,這經紀人和藝人的關係,有那麼點「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的意思,而且將來葉慈如果真的不能紅,他根本沒有什麼損失……
可抬眼看見自「自殺未遂」后蘇醒以來,幾天不見就變得神采奕奕,眼眸靈動的女孩兒,瞬間覺得……關於葉慈的未來,他或許可以稍微期待一下……
葉慈上一世別的本事沒有,但察言觀色幾乎是身為宮女且能在後宮中存活多年的必備素質。只是稍微留神了下蔣非的神情,她就覺得這件事成了。於是嘁哩喀喳地把自己帶來的大布袋子往外倒:「蔣大哥,這裡面是我前段時間不懂事收的些用不到的東西,您看著能不能幫我賣了,估計也能換不少錢。」
她雖然開始說了是借20萬,可也是打算把自己用不到的值錢貨全部處理了的,摺合成現錢估計能少還不少。蔣非定睛一看,光是禮服就有四、五套,Dior、GUCCI、CHANEL、LV……更別說那一件件閃著巨大logo的包包了……粗略掃了一眼,這些東西丟到二手市場也有個小十萬的價值。
他再把視線掃到了葉慈身上,只見她穿著一件白色T恤,外搭駝色開衫毛衣,下面一條簡簡單單藍色牛仔褲,腳蹬帆布鞋,樸素到丟到大街上認不出。
娛樂圈這個地方吧,這種「返璞歸真」的打扮對於真的大牌是絕對可行的,但像葉慈這種純素人來說,沒有幾件裝點自己門面的衣服是萬萬不行的,「人靠衣裝」的說法沒有錯,至少在見各種導演投資商的時候,人家不認識你的臉,就會下意識地在你的穿著打扮上進行考量……
「把你值錢的東西都搗鼓過來了?」蔣非問道。
葉慈點點頭,她現在窮得快買不起煎餅果子了,當然是可勁兒地收拾值錢的東西啦。然後她就見自家經紀人大大十分「爺們兒」地大手一揮——
「東西你都收拾回去,你沒有兩套像樣的衣服將來很多場合都參加不了。用多少錢我直接借給你,時間為一年,按銀行利息計算,你如果同意,我就借你。不同意就想別的轍。」
葉慈想了想,最後還是點頭答應了。她原本沒有考慮到自己這些行頭其實是有工作需要的因素在的,更何況蔣非肯借錢給她,期限又那麼長,加了利息她也不用太過考慮欠了蔣非人情的事情,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