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購買不足80%, 等待或者補訂。
剛才的電台廣播還可以說是聽錯了，可現在這滿眼看著街上的景色都這麼有穿越感, 季元就不得不打了個寒顫。
他的記憶劃分很明晰，他明明還在滑雪場不是嗎？
鋪天蓋地的冰寒席捲過來的時候, 周遭所有都被毫不留情的吞噬, 最後唯一的感覺只剩下周衍的懷抱。
季元攤開自己的手看了一眼, 他原先拍戲的時候有過一處傷口在手背上，此時雙手卻是光滑整齊，沒有一點兒傷疤。
「元元！」季元正發愣, 他親媽就出現在視野里。
「哎，媽，」季元愣愣地回道。
「幹嘛, 凍傻了啊？快點回去, 你爸爸一大早就起來給你做好吃的了，現在正好能趕上。」季元媽上前將季元手中的行李箱接過去, 一把拽住季元將人往裡頭拉，「在學校怎麼樣啊, 有什麼煩心事沒, 交女朋友了沒？」
季元給他媽一拉，稍稍有些清醒了, 他連忙問：「哎，媽, 明年是几几年啊？」
「2011年啊, 」季元媽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 跟看傻子似的，「你讀書讀傻掉了，這個都不知道？」
她說完又從上到下看了季元一遍，既心疼又嫌棄拉扯著他的外套，以布料的單薄來佐證自己的話：「看看你穿的這是個什麼，也不怕凍著，手腳都是冰涼的吧？」
「啊？」季元則整個人都被震驚和不敢相信籠罩了。
差點兒給他媽拉一個踉蹌的感覺不是假的，但他也完全能夠確定自己所經歷過的二十六歲，以及那前面的七年時間更都是真真實實發生過的。
如果一切都是真實的，那麼他好像真的從2017年底回到了2010年底，回到了很多他不想發生的事情還沒有發生的時候。
季元心裡迷霧一片，又帶著不能外露的翻江倒海的情緒，整個人不知所措的跟著他媽往家走。
樓道外面的告示牌上張貼著小區里老年人的書法作品，寫的全都是喜迎2011的各種字幅，樓下的老太太帶著孫女推嬰兒車從樓道里走出來和他們打招呼。記憶中那個頗為吵鬧的小姑娘此時重新變成了在嬰兒車裡嘬奶嘴的娃娃。
季元心頭狂跳，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真的回到了七年前。
兩人走進樓道里，季元媽看見那輛停著很久沒人動，曾經對門周衍騎著去上學的自行車，想起季元和周衍以前關係挺好，嘆了一口氣道：「現在也不知道周衍怎麼樣了，轉眼走了都一年多了啊。」
她對周衍好，挺將周衍當作半個兒子寵，對於周衍的離開記掛不已。
被自己媽一句話點醒，季元低頭看向那一輛靜靜停放著的自行車，周衍其人也跟著蹦到了他腦子裡。
七年前他大二寒假回來過年，在樓道里依稀就和他媽有過一段關於周衍自行車的對話。
然後轉頭第三天去參加同學聚會喝多了回來路上遇見周衍，就和他睡了！
操了。
想起這一段過往，季元不知道說什麼好，如果按照原來的軌跡進行下去，他和周衍是必然會遇見的。
「發什麼愣呢？」季元媽見季元沒有回話，有些奇怪地問，「一路上心不在焉的。」
「沒有啊，」季元回過神來，發揮了後世練就的十二分演技對他媽咧嘴一笑，「我就是餓得很，想快點回去吃飯了。」
季元媽媽跟著笑，表面卻是很嫌棄的推開他。
「嘁，我還不知道你們這個年紀的小孩最喜歡幹什麼，和媽媽說說，你是不是談戀愛了？你都20了，過完年21，媽媽又不怪你早戀。」季元媽老神在在，口中蹦出一連串說教，「就是有一點媽媽要提早和你說的，這個你年紀雖然小，但是是更加不能衝動的，你畢竟是男孩子，要更負責一點，不能做出那種佔了人便宜就跑的事兒，知道沒？不然我打斷你的腿。」
「嗯嗯，要對姑娘好，要負責任，我都知道了啊，媽你從小到大這些話念過多少遍了？」季元無奈，順嘴道，「再說我又不喜歡小姑娘。」
似乎重生的迷糊感完全被他媽這一頓念叨拉到了真實。
季元望著電梯上不斷跳動的數字，無奈地舒了一口氣，沒想到重生這種玄學的事情也能落到他頭上。也基本等於第一次滑雪就遇見雪崩是一個運氣了。
「怎麼就不喜歡小姑娘了？」季元媽白了他一眼，「不然你還喜歡什麼？」
季元才想起來自己七年前還沒跟家裡出櫃過，這時候他家母上還指望著他能找個小姑娘談戀愛結婚生子什麼的。
「我喜歡小伙。」遲早都要出櫃，季元順嘴就給說了。
他媽雖然是一愣，但上下看季元一眼又沒說話，隔了一會兒電梯門一開她才說：「這我也早看出來了，就知道你肚子里全是壞水。」
語氣里有失望，可接受的速度比上輩子季元和她出櫃時還快。
「哎，這個性取向的事情和肚子里有壞水有關係啊？」季元這就有點不服氣了，他又好奇地問，「哎，你怎麼接受的這麼快？」
母子兩個人往家去，一邊開門一邊說話。
「怎麼沒有一肚子壞水？對門周衍，你不把人家當小媳婦兒似的養著么？你那點兒心思就寫在臉上，能看不出來嗎。」季元媽一語道破天機，將季元噎得沒話說。
「胡說八道，我才為人正直的很，我又不喜歡他。」季元說完和他一臉懵逼的爸打了個招呼，拉著行李箱回到自己房裡，關上房門以後一下躺在了床上。
房間里的擺設和七年前一模一樣，甚至書架上的各種高三複習資料都沒有收掉。書桌上還放著個相框，裡面是他一手搭在周衍肩頭，兩人對這鏡頭笑的照片。
季元盯著那照片，想到他媽剛才說的話「你不把人當小媳婦兒似的養著么？」
客觀來說，這話並沒有什麼錯。早年裡周衍多可愛啊，長得乾淨帥氣，人又很早熟，因為一直有各種實戰技術的練習，打架還是一把好手。在當初中二病全開的季元眼中看來，可不就是個十全大補湯，成天惦記著想喝一口么。
而就連他剛才說出來的那一句自己不喜歡周衍，都感覺很是心虛怎麼回事？
「啊！」想到這裡，季元煩惱地卷著被子在床上滾了一圈，依舊是想罵自己一句傻逼。
回憶起來，七年前他回家的時候聽到他媽提起周衍，心裡還挺傷心，畢竟人不聲不響跑了個沒影，他就跟失戀了似的。大概也是那個時間裡開了竅，後面再遇見周衍，也不管兩個人是什麼關係，他就趁著醉意和人瞎親。
睡不睡的都還是他主動親人一口以後發生的事情。
將事情前後捋一捋，說到底是他自己把持不住勾引了當時還沒成型的小變態。
季元生無可戀，沒人可以怪罪只能怪他自己。
不過季元轉念再一想，這個事情現在也不是無藥可救啊。畢竟他現在回到了事情發生的前兩天，是完全有能力讓自己別辦出這種糊塗事的。
不睡周衍，那麼後面和他就再沒有瓜葛，他可以順利按照自己想要的方向走事業線，感情線也不會再遇見稀奇古怪的經歷。
那些什麼念念不忘，什麼不允許這兒不允許那兒，怎麼擺脫周衍那個已經成型的大變態，怎麼繼續自己的路，怎麼處理池立安和自己之間的關係。
邏輯整理清楚以後，這些個讓季元無比頭大但如今還沒有發生的事情一下都煙消雲散，季元豁然開朗，立刻體味到了重來一次的妙處。
他在自己床上滾了又滾又笑成了一朵花。
這次我不睡你，看你憑什麼管我。
與陳郝英的膚淺表演相比，季元才算是真正的把自戀的態度展示得淋漓盡致。真正的自戀者是不會輕易將自己以外的事物放入眼中的，對自己以外的事物就算有欣賞也是點到為止。
就連陳郝英都看得有些愣神，完全被季元剛才周身的氣勢以及營造出來的氛圍給帶了進去，一直到旁邊的小助理拉了他一把，提示他那邊還有趕時間的事時，陳郝英才回過味，從那個情境中脫離出來。
他在心裡草了一聲。
等下面的人宣布鏡頭結束，季元立刻起身齣戲，看上去略帶一點緊張地看著Danae。差點讓人認不出他就是剛才那個
Danae揉了揉自己的眼角，原本陰雲密布的臉色終於緩和了不少，看向季元的目光充滿讚許：「終於沒有讓我白飛過來一趟，你入選了。」她對季元說。
站在一旁的劉峰完全沒有想到常樂給自己推薦的這麼一個小新人能有直接讓大名鼎鼎挑剔又毒舌的Danae一眼相中的本事。要知道為了趕中午的飛機，昨天下午到今天一大早上她已經面試了幾十人，其中大半都是圈內有頭有臉正當紅的明星，從來沒有一個能讓Danae親自開口有誇獎。表現還過得去的，她連句誇獎都欠奉，表現不好的更是能當場將人罵得狗血淋頭。
整個試鏡下來，最終敲定的竟然只有季元一個。
等下樓的時候，劉峰對待季元的態度與上樓時候便大不相同。他帶著點笑意，正視著季元道：「前面小看你了，看來你潛力還是有的，以後發展應該不錯。」
季元也對他笑笑，旁的話卻是一句都不多說。他知道劉峰是個什麼意思，不過上輩子什麼都不懂被忽悠過一次，這次還能再來一次么。劉峰為人目光不夠長遠，所在的經濟公司也是三線開外，做事又常常欠考慮，能混到現在都是運氣好，季元哪兒能把自己綁他身上。
劉峰見季元不說話，又有點兒擔心這回將人帶過來是白白給人鋪路搭橋了。他手上現在是沒有拿得出來的藝人，又聽說常樂那邊有個不錯的小伙，就要了照片來看看。常樂那邊的其實不知道劉峰手下沒有能上的，他就是有點職業病，看見季元這條件覺得他能夠去試試，讓劉峰順便帶他過去。
起先劉峰也是這麼想的，順便讓常樂欠他一個人情，可現在看見季元的表現又覺得這個人不簽回來可惜了。是以當下心思一轉道：「你人是我帶過來的，這個□□會現在成了，你也是一定要和我商量的，要不然你一個新人，給人生吞活剝了都不知道，拍完廣告費都沒地兒找去。」
諸如此類嚇唬人的話，一套一套往外倒，如果季元真是個新人，還真得被他嚇著了。
他嗯嗯敷衍幾句后隨口說：「我想這個廣告也不一定是我的。」
這種機會不知道多少人想要，稍稍一操作將他這個小角色換掉還不是很簡單。Danae不食人間煙火，更不會知道國外secret分部是如何具體操作這些的，在追求宣傳效果的道路上，犧牲掉一點廣告質量又何妨，粉絲群體和大部分路人觀眾是不會在意這些細節的。
劉峰前後一想，覺得季元倒挺通透，轉而算是安慰他，「不是你的也沒辦法，不過你是有潛力的，不用擔心太多，大不了就是多熬兩年。」
另一邊陳郝英坐到保姆車上，因為不滿而話多了起來。保姆車裡連同司機和兩個助理都是他十分熟悉的人，又都是簽過保密協議的，不用擔心他說出來的話會被傳進別人耳朵裡頭，因而他開口就沒有什麼顧忌。
「說兩句話的時間都沒有么，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這話說的是前面試鏡結束他想要與Danae聊兩句，在陳郝英看來這是一個已經很尊重人的行為，他火起來不算很久，但是走到外面捧他的人還是不少的，卻沒想到一來是因為Danae的確趕時間，二來他英語口語實在糟糕透頂，Danae僅僅是示意性的和他打了個招呼，便匆匆離去。
陳郝英因此覺得非常不滿，更覺得Danae一口敲定和季元的合作而覺得不合適了，難道不是故意給自己打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