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有那麼一瞬間,季元都覺得面前這個周衍就是上輩子肆意控制他人生,理所當然侵佔他的安全空間,自作主張又理所當然拉近或者疏遠兩人之間關係的混球。


  周衍鬆了鬆手,將捏在手裡的筷子暫時放到碗上,他將雙手放回兜里,以免季元看見他此時握成拳頭的手上暴出來的青筋。


  他深知道季元吃軟不吃硬,因而此時還得繼續裝成十七歲周衍會有的樣子。或者說,裝作十七歲周衍都不可能做到的樣子。


  十七歲的周衍儼然已經是個成型的沒有三觀的變態,別的事情他手起刀落沒有猶豫,碰上季元也不過是在不傷到他的底線上來個手起刀落罷了。


  季元心撲通撲通跳,雖然是瞪著人呢,可很沒力度,腿又軟得想要轉頭跑,生怕周衍現在將自己拖回房裡做一些不適合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事情。


  媽、媽媽啊,你的寶貝兒子怕還是要在變態手裡遭殃。


  「你明明知道這麼說我會不高興,」周衍開口,語氣並不像季元預料的那樣可怖,反而在不悅中透著點委屈巴巴的告白,「我這麼喜歡你。」


  兩輩子,季元即便知道周衍喜歡自己,但講真這麼面對面平靜又真誠的告白他還是第一次接收到。


  他心頭再次急促地跳動起來,不過和剛才的感覺不同,剛才是怕,現在是慌。


  「別瞎胡說八道,」季元面紅耳赤,「你喜歡個屁。」


  周衍將季元的反應看在眼裡,見他的態度果然軟化下來,眼裡也沒有前面的試探與防備,於是更壓了壓自己心裡翻湧的不悅,順著往下說。


  「你戀愛都沒談過,去演戲不是給人佔便宜嗎?」周衍這句是大實話。


  別說現在的季元,上輩子的季元除了和池立安臨死前那麼一段時間有過點曖昧,他的確是個戀愛都沒談過的小純情。


  可事實是一回事,說出來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我他么沒談過戀愛是哪個狗東西害的?季元眼裡火光都要噴出來了,但一想到面前這個周衍並不是後面那個周衍,又將火氣硬生生壓下去,到嘴邊的話一轉,成了:「什麼佔便宜不佔便宜啊,那是拍戲,都跟你這麼算以後有男女朋友有家室的都要退出娛樂圈了?」


  他看著周衍還以一副挺有歪理的模樣,抬腳想踹他,不想周衍就跟桌子底下長了眼睛一樣,雙腿一動就將季元的腳給夾在了小腿肚之間。


  「鬆開。」季元用力往回抽,一下的確是抽出來了,但被周衍的手又立刻捏住了,結結實實握著他的腳腕子,讓季元猛然出在了再動就可能失去平衡的地步。


  隔著襪子,周衍都能摸到季元有點軟的腳背。季元這人看著瘦,但藏著肉的地方挺多,渾身上下又皮滑柔嫩的。周衍沒忍住,單手捏了下季元的腳背,而後趕在季元發作以前立刻鬆開了手。


  面前的麵條經他們這麼一會兒的鬧騰,已經開始慢慢要被湯水給泡漲了。


  季元也不想就著這些問題和周衍糾纏太多,乾脆低下頭重新拿起筷子:「快吃,吃完洗碗去。」


  周衍倒還聽話,真的乖乖吃完去洗碗了。季元鬆了一口氣,自己去攤在沙發上消食。


  周衍洗完碗回來,蹭到季元身邊,有心趁機佔便宜:「那你的初吻還要在拍戲裡面用了嗎?」


  季元斜睨他一眼,先沒說話。


  周衍又說:「我喜歡你,你也喜歡我,我們別便宜外面人了。」


  這擺明的意思就是讓他們兩個先親一口。


  季元覺得周衍怕是將他當成了個二百五。


  他抬腳,腳丫子正好貼在了周衍心口,阻止了周衍想要繼續靠近的動作,因為晚飯吃得飽,多半力氣都在消化上了,說話時帶著點懶洋洋的意味,半合著的眼眸里斂去銳光,又有股子周衍未曾在季元身上見識過的冷艷感:「周衍,你是不是當我傻?」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季元覺得腳下踩著的周衍的心房,裡頭的心跳聲驟然急促了不少。


  剛才只是為了阻止對方靠近的動作,此時一下成了快燙手山芋,季元連忙踹過一腳將周衍推開,而後放下自己的腿,騰地一下坐了起來,破口罵道:「操,你特么在老子屁股上都能下嘴嘬,你特么沒親過我?」


  這舊賬季元心裡記著,就是沒打算說罷了。誰知道周衍打蛇上棍,還想以此來要點好處。


  周衍沒想到季元知道這事兒,一時沒話。


  季元起身,站起來一溜煙地鑽進廁所洗漱,完了以後出來給周衍扔了個枕頭:「自己收拾收拾睡覺去,別來吵我。」


  他轉身進了自己房裡,將房門啪嗒鎖了,想了想還拿來一張凳子堵上,這才稍稍安心。


  季元轉身撲到被面上,對自己很是恨鐵不成鋼。他剛才對周衍說要接吻的提議,竟然有那麼一點點心動。


  簡直是天底下最沒出息之人啊!


  季元翻來覆去睡不著,撿了枕頭去小房間的周衍也睡不著。


  他翻來覆去都是季元剛才躺在沙發上抬腳軟綿綿踹著自己胸口的模樣,一雙眼睛季元自己看不見,但卻是;冷冷淡淡地勾人,季元的臉長得實在很好,一寸肉不多一寸肉不少,鼻樑高又不突兀,唇形唇色都恰到好處,動一動臉就若隱若現的小酒窩更是讓周衍口乾舌燥。


  非常想要狠狠疼他了。


  周衍想得心火燒,實在忍不住從床上喘著粗氣做了起來,跑去衛生間想著隔壁的季元自我疏解了一次。


  要不是知道忍一時天長地久的道理,周衍現在就想破門而入將人壓住了愛。


  季元那邊則比周衍純潔得多了,此時勉勉強強將什麼周衍啊,接吻啊的事情甩去了一邊,手機忽然跳出了消息提醒。


  季元就著小夜燈將手機拿過來眯著眼睛看了一眼。


  親圓圓臉:【親吻】【親吻】【親吻】


  才有睡意的季元被周衍這一串親吻提醒,一下不僅僅是沒有了睡意,想起自己剛才的荒唐念頭,又緊接著想起了今天白天被化妝師誤解了自己和周衍情侶名的事情。


  雖然隨手一改也有他這邊的半個鍋,可是季元還是覺得大部分責任都得給周衍背。


  這什麼破網名?


  打周衍頭:把你的球球昵稱改了。【匕首】


  親圓圓臉:不想改。


  你不改我改,季元身心冷漠,操作飛快地在自己的呢稱里加了個字。


  打周衍狗頭:【微笑】【微笑】【微笑】


  打周衍狗頭,親圓圓臉,一不對稱二沒諧音,這麼看來總不像是情侶名了吧?季元左看右看,暫時心滿意足。


  球球安靜了須臾。


  滴滴一身,黑暗中季元重新撈過手機看。


  親圓圓嫩臉:【害羞】【害羞】【害羞】


  季元腦中的那根筋被周衍的黑臉皮挑中,突突跳,他在床上打了個滾,用力一錘床。


  周衍,草泥馬,草泥馬你聽見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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