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太子大婚三月後, 簫太後去世,簫家也面臨著滅頂之災。
蕭貴妃在後宮裡已經完全沒有了權勢, 楚筱悠作為太子妃算是正兒八經的後宮之主,蕭太后的喪事也自然而然的由她來辦,這是楚筱悠做了太子妃后要辦的第一件大事,說是舉國矚目也不足為過。
德妃到是友好的, 親自同楚筱悠道:「這事情你放開手腳去做, 要是有哪裡不懂的叫人私下裡來問我就行了。」
楚筱悠認真的道了謝,還專門給德妃送了一份禮物, 這就叫德妃覺得非常滿意, 畢竟就算不是為了這份感激,但人們更喜歡和那些知恩圖報心思清明的人打交道。
德妃原本以為楚筱悠是怎麼也會不斷的向她請教的,但楚筱悠接下來的舉動簡直是驚艷了這些宮中多年的老人。
楚筱悠又不是天生就懂宮中事物的神人,但她卻也有自己的長處和本事,從前太后喪葬都有詳細的記載,事無巨細面面俱到, 而皇上聖旨也是比照先德聖太後為簫太后辦喪事,所以楚筱悠從華文殿里翻出來德聖太后的喪葬記載,用了一天的時間全部看完,憑藉自己過目不忘的本事, 手上的所有事情都做的井井有條,而真正叫人側目的是禮部尚書對於楚筱悠在靈堂外懸挂旌旗數目的指摘, 結果楚筱悠只用了一句話就叫禮部尚書舉旗投降。
「《德聖太後起居注》中, 第一百三十二頁第二行, 尚書可曾看過?」
結果禮部一群人翻出了書一看,果然是楚筱悠說的對,這些人鴉雀無聲,在不敢隨便開口,還有個文人寫文誇讚了楚筱悠,說楚筱悠之所以為太子妃,那是因為本身博學多識,比禮部的官員也要好,還列出了楚筱悠從前寫的那首問菊,這在當時造成了不小的轟動,女子之中掀起了知書達理的小高潮,民間建成了不少的女學,這在最後,使得女子的地位也大大提升。
總歸,楚筱悠這個太子妃比所有人預期的都要好太多,蕭太后死後沒多久簫家幾乎是應聲而倒,原先和簫家牽連頗深的世家也都土崩瓦解,朝廷迎來了一個嶄新的時期,所有的壞的舊的全部破碎,新的也即將建立起,土地丈量轟轟烈烈的展開,百姓得了土地,對朝廷和皇帝是前所未有的支持,至於興修水利道路這種種的利國利民的措施的實施,都使得這個王朝向著繁榮富強的道路走去。
這是個難得寧靜的午後,劉曦從外面進來,見楚筱悠正坐在東宮的院子里曬太陽,他身上日漸濃重的帝王氣勢很快就消散的乾淨,如同一個普通的男子一般走到了妻子身邊,他站在楚筱悠身邊,低著頭在她耳垂上親了親,低低的道:「不是說要去宛平皇莊上看看的嗎?」
楚筱悠被他親的癢,忍不住躲了過去,笑著推他:「剛從馬場回來,一身的汗,先去洗洗。」
劉曦卻抓住了楚筱悠的手,咬著她的耳朵道:「一起洗。」楚筱悠看著他亮晶晶的眼睛,忍不住笑起來:「你怎麼總是這樣?」
他的手摩挲著楚筱悠的耳垂,聲音都沙啞了起來:「誰知道呢?就是覺得愛不夠你!」
是啊,那麼冷清的一個人,女人靠近一些他都受不了,偏偏就對楚筱悠總是愛不釋手,簡直就是恨不得揣在兜里,時時刻刻都黏在一起。
楚筱悠總受不了他的撒嬌,心裡其實都答應了,一旁卻傳來個冷冷清清卻又稚嫩的聲音:「姑父在幹什麼?」
劉曦身體一僵,轉頭就看見致遠手裡牽著劉曦和楚筱悠的兒子,兩歲的阿蠻正站在月洞門那裡看著他們兩個。
劉曦深吸了一口氣,這臭小子從小就跟他過不去,只要他來,必定纏著楚筱悠,叫他一點都不能近身,從前還好,自從成了親之後,他就覺得但凡致遠過來,總叫他是度日如年的感覺。
他勉強露出了一點笑了,致遠卻非常挑剔:「怎麼我來了,姑父好像不怎麼高興?」
劉曦覺著要是放著從前的脾氣肯定能把這小兔崽子打一頓,但如今,致遠的身後不但有楚筱悠和楚靖瑜,連他的父皇也對他非常寵愛,到是動不得。
楚筱悠見這兩個人一見面就像是鬥雞一樣,連忙笑著道:「好了,快過來,好些日子沒見你了,跟你父親去了一趟天津,覺得怎麼樣?」
一碰上楚筱悠,致遠立刻就成了一個小孩子,圍著楚筱悠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劉曦覺得心裡很不痛快,想把兒子叫過來,誰知道阿蠻緊緊的抓著致遠的手道:「不,要跟哥哥玩!」
劉曦看見站在一旁的致遠嘴角露著的笑,又差點暴走。
宮人端了點心上來,楚筱悠捏了一塊剛嘗了一口就全部都吐了出來,大小三個男人全嚇壞了,慌慌張張的叫了御醫過來,御醫把了脈卻笑著道:「恭喜太子,恭喜太子妃,這是滑脈。」
也就是說,又有孩子了!
劉子文那裡當然也得了消息,他看了一眼一旁站了起來楚靖瑜笑著道:「這是好事,我們要不就一起去看看吧。」
楚靖瑜對於古代的女人生孩子,現在是從內心裡抵觸的,他有些不高興:「這才幾年,又要生。」
劉子文就從善如流:「是,曦兒確實不像話。」
「要是我妹妹有個好歹怎麼辦?」
「是……」劉子文開了個頭,話就說不下去了,知道自己說錯了,立刻去看楚靖瑜,誰知道楚靖瑜也轉過了頭正看他,兩個人目光一對,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人跟人,相伴的歲月長了,有些事有些話,不用說也都明白。
天下人都知道,太子寵愛太子妃,宮中只太子妃一人,再無女眷。
那矮小簡陋的房子里,又傳來了哭哭啼啼的女聲,路旁的人聽見就搖頭:「真是造孽,又打女人。」
另外一個卻道:「你是不知道這中間的事情,聽說這位原是個羅姓的大官,前兩年的時候有位郡主對他很有好感,原本親事都快成了,這女的卻帶著孩子找到了郡主,說自己才是這個羅公子的女人,都有孩子了,你想,郡主哪裡會給人去做后媽,這婚事就吹了,接著就是簫家倒台,羅公子也受了牽連貶成了平民,這個女的就一直跟著羅公子,羅公子心裡對她有氣,當然時不時要打幾下。」
大家卻都不信:「這家的人就是一個酒鬼,郡主能看上他 ,開玩笑吧?」
大家都不過一笑了之,又遠遠的走開,女子的哭聲隱隱約約斷斷續續的像是一首幽怨的曲調,過了很久才消散。
而不遠處的另一條街道里的,破敗的屋舍里卻又是另外一個故事,頭髮花白的老婦正在洗衣裳,卻有人衝過來對她又打又罵,那老婦蜷縮著身子一聲也不敢吭,直到打她的人離開,她才又重新開始洗衣裳,她把頭髮往耳後捋了捋,這樣才看見,原來是曾經的樓夫人。
外人只知道她是個被人休掉的婦人,卻不知道她的曾經有多顯赫,她閑暇的時候還會說幾句:「我女兒是宮裡的娘娘……」聽的人就朝著她身上吐口水:「老糊塗啦!」說著就笑著走開。
樓夫人卻獃獃的流眼淚:「做什麼上吊自殺呀?你若活著,我到還能有幾天好日喲…….」
然而這些話,死掉的秦佳人是聽不到了,百年的世家傾頹的時候,或許還那麼一絲漣漪,但如今,早就成了過往雲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