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情

  支持正版, 愛護作者,收藏作者有加更哦*——*  莫茹一聽也是,晚上這蚊子真是猖獗, 直碰頭呢,她一招手就能收一堆,順便還去給自己扦插的那些植物人工降雨。


  水邊上樹多蚊子更多,咬人也格外厲害, 她站在河邊就能收很多。那些蚊子被神秘力量驅使著, 前赴後繼地送到她周圍來被收進去。她覺得就算不為了工分,能把蚊子殺掉也可以減少傳播病菌的,起碼還讓人少挨蚊蟲叮咬呢。


  所以除四害也是有一定意義的, 只不要農忙的時候瞎折騰就好。


  倆人正忙活著,聽見村子里又開始嘟嘟地吹哨子!

  「神經病啊,明天還得上工,大晚上的不讓人消停!」莫茹停止收蚊子,去跟周明愈說話。


  很快,他們就看到村裡有人點著火把出來, 吆吆喝喝, 甚至還有人敲鑼,「Duang,Duang」的聲音在黑夜裡格外刺耳,能傳出去很遠。


  「趕緊的, 把那些樹上的鳥窩都捅掉!」「那些老奸兒是雀盲眼, 晚上看不見是瞎子, 趕緊地敲鑼打鼓把它們吵起來!」


  有人拿了杆子去捅樹,還有人大聲呼喊著,果然就有棲身附近的鳥們被驚得撲稜稜飛起來。


  有的飛走了,而麻雀等看不清的就開始亂飛亂撞,很多撞在樹上或者屋子上,甚至自己撞死掉在地上。


  人們歡呼雀躍著,「這都是工分啊,撿起來,別落下。」


  有人看到周明愈小夫妻倆在夯地面,也跑過來,其中就有趙喜東。


  他朝著周明愈喊道:「大哥你幹嘛呢,走啊咱們去抓老奸兒,這東西比耗子蒼蠅蚊子都好抓,抓一個就是一分呢。」


  周明愈看了他一眼,見他兩眼討好地看著自己,十分迫切的模樣。


  他對趙喜東本來沒有太壞的印象,無非就是想敬而遠之,可他居然踩著莫茹演戲,他就不喜歡。


  他自己都舍不的讓莫茹受委屈呢。


  「咱們不是一個隊的不適合一起幹活,我這裡還忙著呢你只管忙去吧。」周明愈直接把話說死,讓他以後也不用來找自己。


  趙喜東愣了一下,這可是他們在大隊長家裡想出來的好辦法呢,自己想著兄弟讓兄弟得好處,周誠廉去修水庫不在家,他就來找大哥嘛,可周明愈居然和自己劃清界限?……這是怕自己賴著他沾光?


  他看了一眼打麻雀的大部隊,一晚上估計能打幾十上百!


  那是多少工分?


  難道自己會稀罕他周明愈給幫忙的那十分二十分?

  他斂了笑,「大哥,我是想著你,你倒是好……」一副很受傷的模樣笑了笑,然後回到大部隊跟著去打麻雀去了。


  周明愈看那裡面多半都是三隊四隊的男人女人,一隊二隊都是些半大孩子沒有大人。因為隊長說了明天開鐮割麥子,那可是非常隆重的大事,誰也不能拖後腿。


  兩人又忙活一會兒把地面夯實完畢就收拾工具回家。


  今夜月亮明晃晃的,明天肯定是個熱辣辣的好天氣。


  到了家莫茹發現張夠在東廂和二嫂嘀咕什麼,見她回來,丁蘭英招呼道:「妮兒回來啦。」


  張夠也扭頭看她,「妮兒,你們忙啥呢?咱家是不是真的要蓋房子啊?」


  蓋房子的事兒本來就不需要瞞著,莫茹笑道:「是呢,先做準備,等夏收……」


  不等她說完,張夠立刻回頭跟丁蘭英繼續道:「大嫂,你說咱們要不要也去抓老奸兒,你沒聽他們開會的說嘛,老奸兒最好抓了,比那蚊子蒼蠅好抓,耗子最難抓又狡猾又饞,你下藥還是下耗夾子都逮不著他們。」


  丁蘭英看著外面明顯有點懵的莫茹很不好意思,推了推張夠就走出門來,對莫茹道:「你肚子大了也別累著,有些活兒讓小五干就行。」


  「謝二嫂關心,我知道了。」莫茹說完就去洗刷了。


  她剛穿來所有注意力都在空間和屯糧上,之前張夠說什麼做什麼她並不注意,這會兒才覺得有點不對勁。明明張夠先問自己,她還沒說完呢,張夠就扭頭和二嫂說話。


  這麼沒禮貌!

  她也不鬱悶,畢竟自己穿來這裡可不是為受別人閑氣的,你不搭理我,我還不搭理你呢,家裡又不是你張夠當家。


  這樣想著,她又樂呵呵地去找周明愈。


  周明愈正在東間跟二老彙報新家進程呢。


  他已經把先蓋一間木屋的計劃說了一下,這個好弄不需要太多人幫忙,只要把木框架打起來就好。


  周老漢兒和張翠花聽他說得頭頭是道都表示同意,也都知道一時半會兒忙活不起來卻不潑他冷水,只隨便他折騰。反正也不花錢,家裡東西也不齊備,折騰不了什麼。


  周明愈就申請把門外兩棵槐樹還有家裡的梧桐樹鋸斷,「老槐樹太老,都裂了,當不得材料,柳樹也有年頭,就留著吧。」


  說到柳樹,張翠花道:「柳樹肯定不給你用,那是留著給我和你爺做壽材的呢,過些日子把壽墳打打,定好位置。」


  「娘,說這個幹嘛啊,早著呢,你和我爺起碼再活五十年呢。」


  張翠花咧著嘴哈哈笑,擺手道:「不指望那麼久,能四世同堂就很知足。」


  她聲音有些大,東廂的張夠聽見她說四世同堂當時就白了臉,小聲道:「二嫂,這意思,老的不沒小的不能分家?」


  丁蘭英安慰她,「不分家也住不開啊,肯定要分開住,沒看小五他們去蓋房子了嗎?」


  張夠道:「我看肯定還得一起吃飯,掙了工分都得交給伙里呢。」


  丁蘭英正飛針走線地縫補衣服,「村裡都這樣。」


  「哪裡啊,二嫂,很多人家都是兒子結婚就分家的,結一個分出去一個。要是分了家,二嫂你們這麼多年也早蓋上新屋子了呢。」


  丁蘭英搖搖頭,「你別說,我可沒把握呢。真要分家,孩子得有人帶……」


  「現在她也沒給咱帶孩子啊。」張夠撇嘴,「蓋了新房子,也不知道誰去住呢。」她倒是想自己一家過去,雖然偏一點,但是好歹能自己住不用看婆婆臉色。


  正屋裡關於砍樹的事情就定下,由周明愈全權負責,但是要注意安全不能傷著人也不能碰到自家和別人家屋、牆。其他人明早也不用去自留地,可以好好吃頓早飯,上午去麥地聽隊長安排開鐮。


  上午收割三塊出苗差又乾旱的麥子,那裡面還補了不少黃豆苗。按照周老漢兒的估計,尋思後天才會大規模割麥子,周明愈明天可以忙活一下那幾棵樹。


  周明愈高興得很拉著莫茹的手要回屋睡覺,卻聽見外面衚衕里傳來嘈雜的聲音,叮叮咣咣、吆三喝四,還有撲棱撲棱的聲音。


  「快快,這裡有,好多呢!趕緊嚇唬它們,用杆子使勁打!」


  隨即又是一片歡呼聲,有東西掉在了老周家院子里。


  周明愈和莫茹下去看看,東廂的丁蘭英和趕緊把油燈放在窗台上,「怎麼啦?」


  借著燈影莫茹看到地上掉著幾個麻雀,不知是死了還是昏迷了,她用腳試了試居然收進空間里,黑燈瞎火的別人也瞧不見她的小動作。


  有人開始拍門,「開門開門,我們麻雀掉進去了。」


  周明愈隔著牆吼道:「滾,打我們家樹榦嘛?什麼你們的麻雀,你叫它答應嗎?」這些人還真是越來越過分,之前在村外鬧騰就算了,現在竟然跑到村裡衚衕來,還讓不讓睡覺!

  外面人聽見是周家混不吝,連叫晦氣,對趙喜東道:「東子,還是你叫吧,他跟你不是好兄弟嗎?」


  趙喜東聳聳肩,「算了,別找不自在,就送給他當工分吧,畢竟以前他也照顧我,現在也輪到我照顧他了。」


  一行人就繼續去掃蕩別人家的樹。


  結果被他們這麼一弄,整個村子一晚上都沒睡好,孩子一驚一乍哭鬧不止,大人也是噩夢連連氣得夠嗆。


  等他們下半夜鬧夠回去睡覺,周家莊的人第二天早上一大半起晚了的。


  周明愈記掛著鋸樹的事兒呢,要是不趕緊鋸,等麥收夏種就沒時間,所以趕早不趕晚。


  天不亮他照舊爬起來。


  一共三把鋸子,大爺家借了一把手鋸,隊里借了一把兩人拉大框鋸,自家還有一把。


  他先爬上一棵槐樹上,從上往下把把一些枝幹鋸掉。雖然才早上卻已經熱起來,很快他就出了汗,樹葉、蟲子的落在衣領里,混著汗水有點難受,他趕緊把手巾在脖子上系好。


  很快周明光也起來,去幫他鋸另外一棵,周明愈提醒他把衣領用手巾紮緊,免得進蟲子。


  兄弟倆站在樹上,「嗤嚓嗤嚓」,悶頭鋸樹枝。


  前面那戶人家昨夜跟著去打麻雀,這會兒正睡得香呢,被他們兄弟倆鋸樹的聲音吵醒,隔著窗戶喊道:「大清早的,讓不讓人睡覺了!」


  周明愈喊道:「上工啦,睡什麼懶覺!」


  「我們昨晚去抓老奸兒,那可是全黨全民的大事,誰睡懶覺?你們怎麼不去抓?」


  周明愈回敬:「你抓老奸兒賺工分不分麥子?你就分老奸兒?」周明愈提高聲音用力地拉鋸,也不去管樹枝子就讓它們咔嚓掉地上。


  那頭居然沒有再頂回來,周明愈就專心鋸樹。


  周明光可有點納悶,周培基怎麼和他們說話了?前後屋兩家至少五年多不說話了呢。


  周家莊原本只有一百多戶人家,全部姓周,他們是周家莊的主要人員。後來遭了天災,蝗蟲、旱災,全庄逃荒,土地被集中到了陳地主家。災情緩解,周姓人陸續迴轉,卻都成了陳地主家的佃戶。


  後來很多周姓和外姓人陸續搬遷於此,其中有一夥兒家傳做生意、手工業為主,家境比較殷實,他們的家譜輩分和周明愈家都不一樣。


  這伙兒人是以周培基的祖上為首,如今在周家莊是他爺爺領頭。


  周培基的爺爺周鍾遠是四外村最好的木匠,周明愈的三大爺就是跟他學的木匠活兒,泥瓦匠壘牆最好的也是周培基的二爺爺,所以他們那一夥兒的房子比其他人家都更結實氣派。


  別人家都黃泥土坯,他們家則青磚挑檐。


  其實他們和周培基家以前關係是很好的,後來為什麼鬧得不說話了?周明愈想了想,居然沒啥印象,「哥,咱家和他家為什麼不說話來著?」


  周明光聽他問自己,疑惑地看他,「你問我,不是因為你嗎?」


  莫茹:「老……耗子。」


  張翠花點點頭,「這麼大個兒,還真是個老耗子,明早晨兒給你燒燒吃啊。」


  莫茹頓時一陣反胃,用力抓著周明愈,使勁搖頭,「娘,不用不用,還是你們吃吧。」


  周愈感覺自己褲頭要被她給扯下去了,趕緊解圍,「娘,妮兒才好點兒,很多事兒不懂,我再教教她。」


  張翠花滿意地點點頭,之前媳婦傻的時候她沒多嫌棄,現在好了只會更高興,喜滋滋地道:「這也挺好了,最好能自己帶孩子。」也不指望她幹活掙工分,能給小五生兒育女就行。她又問莫茹幾個三歲小孩子都知道的問題,見莫茹回答得沒有錯,更加喜笑顏開,又問莫茹是怎麼突然腦子清楚的。


  莫茹信口道:「娘,我做了個夢,有個渾身發金光的神仙往我腦門上這麼拍了三巴掌……」


  她左手叉腰,右手在周明愈胳膊上比劃。


  張翠花眼睛更亮,「那神仙啥樣?是白鬍子老神仙?」


  莫茹胡謅幾句,尋思老百姓心目中的神仙也就那麼幾個形象,應付過去就行。


  誰知道張翠花卻當了真,一拍手,壓低聲音道:「怕是咱家老祖顯靈了,你們知道就行出去別說啊。」要是讓人知道莫妮兒腦子好了,那指定要去上工的,先等生了再說吧。


  她見兒媳婦真的是哪哪都明白了,高興得跟撿個金元寶一樣,原本以為一袋子地瓜干換個傻媳婦哄兒子高興,現在一看傻人有傻福。媳婦好了又挂念兒子,「紅鯉子,你頭不暈了吧?」


  紅鯉子是周明愈的小名,當初張翠花懷孕的時候夢到一條三尺長的大紅鯉魚撲入她懷裡,生的時候又夢到那大紅鯉魚飛天而去,她一直就覺得這兒子是老天爺給她的,所以格外親他。


  他知道張翠花為什麼這麼問。


  原主是個愣頭青,整天勁兒勁兒的一個不服兩個不忿,尤其是看不慣那些尾巴上天的,比如靠著積極斗別人翻身當上大隊幹部的張根發一家。他力氣比一般人大得多,一言不合就動拳頭除了他娘的話誰也不聽,一般人都怕他。雖然他不打女人和老實人,但是架不住張狂慣了感覺自己力大無窮就是當代薛仁貴能拽上天去,又喜歡自以為是的打抱不平攬事兒,自然少不了說他壞話的,所以村裡大部分人私下裡叫他「那個混不吝」。


  半個月前周明愈和大隊幹部張根發的小兒子張金樂打架,一腳踹斷了張金樂的腿,而張金樂的堂弟用棍子悶了他頭。周明愈當時就被敲暈了,雖然頭沒破,卻足足昏迷三天才醒。醒過來一直頭暈頭疼,這麼堅持了些天,昨晚上睡下就讓周愈給穿過來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冥冥中真有什麼力量,他和莫茹一起穿過來,周明愈和莫妮兒倒是一起走了,希望是穿去別的地方吧。


  周愈笑了笑,「娘,好多了,現在一點也不暈。」


  張翠花還是不放心,小聲道:「妮兒好了,你頭不暈這是好事兒。俗話說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咱們自己知道就行別出去說,讓妮兒還在家裡,你這些天也別去上工,有你爺和哥哥們頂著呢。」


  她之所以不讓周明愈上工,一是從小當他心肝寶兒,「大孫子、幺兒子,老太太命根子」,周明愈之所以養成咋呼性子跟她縱容嬌慣也有關係。


  二就是她尋思反正現在勞力賺工分也夠吃的,幹嘛還要家裡都去?畢竟每個人最高口糧有限制不會多給,就算工分多有錢分但是因為有拖後腿欠隊里賬的,他們基本也拿不到錢,都被掛著賬呢。所以她覺得不讓兒子兩口去上工,在家裡打理一下自留地更好。當然別人肯定說閑話,卻也不敢到她跟前來說,她老周家可是根紅苗正又紅又專的貧僱農,擁黨愛軍的先進分子!他們比她家乾的多,還是比她家的乾的好?不是她說大話,就算她家女人都不去,也比村裡大部分人家幹得又多又好!


  爺就是爸,周愈懂,他點點頭,「娘最疼我了,我和妮兒以後要好好孝敬娘。」


  莫茹看了他一樣,周愈居然會說這樣的甜言蜜語!


  張翠花很滿意,看莫茹身上的背心和褲頭破的不像樣子,也沒說什麼,讓他們再睡一覺,她端著油燈拎著耗子就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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