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7|第九十七片龍鱗(一)
第九十七片龍鱗(一)
說起來, 夏天是要比冬天好的,因著冬天除卻飢荒,還有寒冷, 身上若是沒點禦寒的衣物,怕不是活不過幾天。
夏天的話,雖然仍舊是吃不飽飯, 偌大的日頭又曬得人頭暈眼花, 到底不用為身上那二尺布犯愁, 但遍地餓殍,禁不住發爛發臭, 官府不作為,無人掩埋, 路邊的屍骨都叫野狗叼走, 死人吃多了, 這些畜生竟也變得挑剔起來,牙口一亮,對還活著的人又多了食慾。
吃過死人肉的野狗,眼珠子都是發紅的, 體型也較一般野狗更大更壯, 看著便十分駭人。
此時, 一個瘦弱單薄且又黑又乾的小男孩正攥著一根樹枝, 無比警惕地盯著四面八方向他包圍而來的幾條野狗。
這幾條野狗也是實在饞活人肉, 恰逢這小男孩在死人身上尋摸食物或是細軟, 驚動了野狗, 死人肉都吃得,活人肉又怎麼吃不得?便是這小男孩身上沒二兩肉,又全是骨頭, 但活物就是比死物有吸引力,到時候撕碎了啃一啃舔一舔,把骨頭朝窩裡一放,便多了磨牙的器具。
亂世之中,畜生比人活得好。
小男孩手上的樹枝連樹皮葉子都沒有,都是叫逃荒的難民們扒光了吃的,裡頭的枝幹煮不熟嚼不爛咽不下去,才無人問津,他撿了這個做武器,可野狗們哪裡會怕?
登時就一個狠撲咬了上來,疼得小男孩面露痛色,然而他知道這不是喊痛的時候,因為他想活,想活就不能喊不能哭,現在雖疼,命卻還在,若是被這痛楚攪亂心神,那才叫真的死透了。
趁著那野狗咬住自己小腿,利齒深入皮包骨的腿肉,小男孩用樹枝尖銳的那頭用力刺向野狗肚腹——這是野狗身上最脆弱柔軟之地,一旦被刺入便是劇痛無比,這畜生又懂什麼,小男孩被濺了一身血卻面不改色,拔出樹枝,狠狠刺向野狗眼睛。
雖然沒什麼力氣,但出手皆是狠招,且一擊致命,甚至於驚駭到了其餘的野狗,那隻被捅穿肚腸與眼睛的野狗哀嚎一聲,四腳朝天倒在地上,抽搐了片刻便不動了。
小男孩咬著牙,便是死他也要多拖兩條野狗做墊背,沒人能叫他不明不白的去死!
剩下的野狗在短暫的驚駭后,終究是貪婪,不捨得放棄眼前這塊活肉,又開始試探著朝他走近,小男孩抿著嘴唇,一條腿被咬傷跑不快,他必須再冷靜一點,才能找到活命的法子。
就在他調轉樹枝尖頭準備時,卻突然聽見一聲笑。
那笑聲十分詭異,似是來自他耳邊,小男孩嚇了一跳,循著笑聲,只見一戴著古怪面具的青袍人站在樹梢上——當真不誇張,真真兒的是站在樹梢上,分明是個成年男子,少說有百來斤重,那連一隻鳥兒都不一定承受得住的細弱樹梢,有人站在其上,居然還紋絲不動!
稚子無知,哪裡見過這樣的人,更不知什麼叫做「武功」,還以為看見了仙人。
接下來更神奇的一幕出現了,那仙人飛葉為刀,明明是剛剛長出的嫩葉,因著太高了才無人採摘,卻被這人拿來做武器,一葉一葉,盡數沒入野狗腦門,野狗齊刷刷倒下,連掙扎都沒有,便全都斷了氣!
小男孩震驚地看著這一幕,眼見那仙人要離開,他急得大叫:「站住!」
青袍男子停下腳步:「哦?」
「你那是什麼本事?」初生的牛犢不怕虎,語氣沖沖,「我也想學!你教我!」
這理所當然的語氣跟態度,叫那青袍男子很是訝異,「你想學?」
「想!」
學會了就不會再被人欺負!不用東躲西藏,怕被人捉了去吃!
青袍男子沉吟片刻,突然腳尖一點:「追上來,我便收你為徒。」
他輕功卓絕,可一日千里,便是在江湖上也是鼎鼎大名,小男孩卻毫無武學根基,腿還被咬爛了一條,跑起來一瘸一拐,劇痛難忍。可這小孩兒也是有膽識,居然不顧疼痛,死死跟在身後。
青袍男子故意放慢速度,每跑一段距離,都會停下來等待,原以為這麼點的小孩會放棄,不曾想他卻十分地執著,拖著一條爛腿,仍舊不折不撓。
便是根骨差,有這樣一份心性,將來的成就也不容小覷,雖然小小年紀心狠手辣,可在青袍男子看來這完全不是缺點,心狠手辣的人才能成功,才能有大造化。
他從樹梢落地,拎起小男孩,小男孩頭一回體驗何謂騰雲駕霧,連腿上的傷如何嚴重都忘記了,心裡只剩下一個念頭:有朝一日,我也要這樣厲害!我也要身在雲端!
不知過了多久,終於是停了下來,小男孩失血過多,又餓又累,腦子暈乎乎,被提溜在手裡宛如死了一半半死不活,青袍男子隨手一丟,他便摔在地上,但好在早已習慣疼痛,這點摔打算不得什麼。
這是一個很大的地方,四周種著一片杏花,杏花紛紛,生機勃勃,一個清脆稚嫩的聲音滿含喜悅:「爹爹!你回來了!」
青袍男子一改先前的邪肆狂放,彎腰抱起那只有他膝蓋高,連走路都還有些不穩當的小女娃,「乖女兒,有沒有想爹?」
「想!」小女娃用力點頭,依戀地摟住父親的脖子,把圓嘟嘟粉嫩嫩的小臉蛋朝他的臉上蹭上一蹭,奈何蹭到的是面具,便伸出一隻小胖手,試圖取下。
男人輕笑,單手抱著女兒,另一手則取下面具,露出一張清雋風流的面容,瞧著約莫有三十幾歲,沒有留鬍子,瞧著不像江湖中人,倒似風流名士。
小女娃抱著爹爹青面獠牙的面具,好奇地看向地上的小男孩,黑不溜秋一團,她動了動小胖腿兒,青袍男子便將她放下,摸摸她的小腦袋:「皎皎,這是爹爹帶回來的,以後便留在島上與你作伴,好不好?」
皎皎小姑娘聽到爹爹這樣說,不由得睜大了水汪汪的眼睛,她生得十分嬌俏可愛,圓圓的小臉圓圓的眼睛,還有著嫩生生的嬰兒肥,瞧著跟個年畫娃娃一般,格外喜人。
小姑娘走起路來十分緩慢,宛如鴨子撲騰,也不嫌棄小男孩身上臟污,「哥哥……」
她慢吞吞想著字句,畢竟才三歲,話還說不全乎,「肚子叫叫。」
小男孩那黝黑乾瘦的臉上迅速閃過一抹尷尬,他好幾日沒吃著東西,否則也不會鋌而走險,去死人堆里摸吃的,從而被一群野狗盯上。
青袍男人待女兒很是疼愛:「那我們把皎皎的糕糕分一塊給這個哥哥吃,好不好?」
聞言,小小的皎皎十分苦惱,她伸出短短嫩嫩的食指放進嘴巴里咬住,糕糕是她最愛吃的,而且怕她生了蟲牙,每日吃的分量都有限,在為數不多的分量中再分一些給這個哥哥……
半晌,小姑娘委屈巴巴點點頭:「好吧。」
嘴上是說好吧,其實心裡十分苦澀,抱著爹爹的脖子哭了起來,豆大的淚珠撲簌簌往下掉,當真是可憐又可愛。
青袍男子失笑,讓人將小男孩帶去處理下傷口,抱著女兒進了屋子,把她的糕糕拿來哄她吃,誰知這小姑娘竟然十分守諾,搖搖小腦袋:「給哥哥吃,說好的。」
這麼大點小人兒,還記得呢。
「爹爹讓人再重新做一份給哥哥,皎皎的糕糕就皎皎自己吃。」
她聽懂了,小臉兒上瞬間露出無限笑意,稚嫩天真,青袍男子不由得笑起來,吻了吻她的面頰,親自喂她吃糕,小女娃兩隻手捧著糕點,雖然生得漂亮又愛乾淨,但到底年紀小,手不聽自己使喚,常常抖摟,以至於糕點散落一身,青袍男子便耐心十足地捧住她的小手,幫她接住滑落的那些糕點碎屑。
皎皎吃著吃著,忍不住想與爹爹分享,舉起小手送到他嘴邊,青袍男子失笑,也不嫌棄女兒咬過,也咬了一口,皎皎小姑娘便開開心心笑起來,小臉兒上滿是歡喜。
她吃完了糕糕,被爹爹帶去洗手,洗完了小手抹上香膏,就又是香噴噴的小姑娘。
那邊小男孩也經歷了此生最好的待遇,不僅有人為他處理傷口,還有熱水可以洗澡,雖然給他洗澡的是個上了年紀的婆子,男女有別,然而他沒什麼力氣反抗,那婆子手勁兒大的驚人,硬是將他剝了個精光丟進了浴桶,又用一種奇怪的帕子捋他,那帕子好生神奇,捋了一遍,就將身上污垢弄得乾淨,如此搓了幾個來回,總算是搓完了。
小男孩也因此險些被搓掉一層皮……
他被搓時還不覺得,現下搓完了,換上了乾淨衣裳,才發覺身上疼得厲害,這衣裳布料十分輕薄柔軟,穿在身上無比舒適,是他從未碰過,甚至見都沒有見過的好料子。
小男孩心下不安,他常聽人說,有那等惡人,喜歡抓年輕小男孩去做補,青袍人那麼厲害,不會也這樣狠毒吧?
然而他被拎回來時一路渾渾噩噩,又失血過多,都忘了要看來時路。
別說是來時路,哪怕是上了島,那漫天遍野的杏花林就已經讓他看花了眼,更別提其他。
逃也逃不掉,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洗乾淨的小男孩雖然還是黑瘦乾巴,但眼睛很大,鼻樑很高,日後想必會出落成個迷人的美男子。
青袍男子朝他招手,在他試探著走近后,一把抓住他,小男孩嚇了一跳,瘋狂掙扎,半晌又被丟出去,青袍男子用勉勉強強的語氣說:「根骨還算不錯,你不是想拜我為師?還不下跪?這是對師父的態度嗎?」
這年頭能活著便已不易,誰有個手藝,那都生怕被人學走,小男孩簡直不敢相信真的會有人願意將自己的本事教給一個完全陌生的人!
他呆愣愣的張大了嘴巴,顯得模樣有幾分蠢,不復之前的機靈狡黠。
青袍男子道:「我有一女,名為皎皎,然她根骨不佳,不宜習武,你若是做我的徒弟,要發誓一輩子保護她,如此我才肯教你。」
名叫皎皎的小姑娘吃力地邁過門檻跑了進來,沖青袍男子撲:「爹爹!」
青袍男子瞬間變了臉色,他對小男孩跟對皎皎小姑娘完全是兩副面孔,抱住那小小的人兒,小人兒沖他笑得極甜,「爹爹爹爹爹爹!」
青袍男子捏捏她的小胖臉,指著跪在地上的小男孩:「這是你的師兄,以後,爹爹不在的話,就有人陪你玩了。」
島上只有皎皎一個小姑娘,她又是島主之女,千嬌百寵,卻連個玩伴都沒有,聽說有了小哥哥陪自己玩,小姑娘開心地拍起巴掌,甜甜地叫:「師兄!」
小男孩不大敢看這個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只低著頭,應了一聲。
青袍男子道:「還不磕頭?」
他重重地磕了幾個響頭,叫了師父,青袍男子才微微柔和了下眉眼,只是很快又凌厲起來,顯然他對徒弟可沒有對女兒那樣溫柔。「你有名字么?」
小男孩搖頭。
他自有記憶起便隨一些難民生活,彼此之間互不認識,自然也沒有姓名,人家瞧他久了,又因為他曬得黝黑,便叫他黑子,但這不是他的名,他是無根扶萍,無名無姓。
青袍男子這才告訴他,自己姓折,單名一個弋字,他的女兒名叫皎皎,大名尚未取,既然小男孩沒有名字,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便由他給他取名,問他是否願意。
小男孩自然點頭。
於是折弋為他取了個單字為寒,寓意也很簡單,天太熱了,還是冷點兒好。
雖然很隨意,但折寒終究是有了自己的名字,他不通文墨,折弋卻是文武雙全,除卻武功卓絕外,還擅書畫棋琴,連才三歲的皎皎都會背很多詩。
做折弋的徒弟可不容易,他要求極高,且十分挑剔,折寒雖然筋骨極佳,但起跑線太晚,於是要花十幾倍甚至數十倍的精力投入,才能堪堪達到折弋那變態的嚴苛要求。
隨著時間過去,折寒在島上漸漸養得白了,身上也有了肉,站梅花樁子時再不會頭重腳輕栽下來。
他每日上午練武,下午讀書,晚上睡覺還是呼吸吐納,不敢有一刻懈怠,對摺寒來說,每天最快樂、最輕鬆的時間,就是皎皎來找他玩的時候。
皎皎雖然被寵愛長大,卻並不任性,反倒天真可愛。折寒是練武之人,折弋親自為他制定了食譜,以保持最佳的身體狀態,像是糖果糕點這類甜食是不許吃的,偏偏折寒卻很愛吃甜,他不敢違逆師父,再說了,如果不是師父收留,他連飯都吃不起,早叫野狗咬死了,又何來現在這樣挑剔口舌?
皎皎卻不管這些,她只覺得師兄愛吃,爹爹卻不許,這樣師兄好可憐,因此每日從自己的口糧中悄悄藏起一些,再偷偷給折寒送來。
「師兄~師兄!」
折寒剛沐浴完畢,換上乾淨衣服,便聽到小姑娘甜甜的聲音,他不由露出笑容,「皎皎?你在哪裡?」
皎皎動了動:「在這兒,在這兒呢。」
原來是藏到折寒床上去了,她今年也才五歲,還很小。
折寒剛到島上時,看起來又瘦又黑又乾巴,伺候他的婆子還以為他只有五六歲,結果他自己卻說應當八歲了,比皎皎要大五歲。
十歲的折寒已經很有貴公子的模樣,他很愛乾淨,也很疼皎皎,畢竟皎皎實在是太乖太懂事,誰能狠下心討厭這樣的小姑娘呢?即便是折寒也不能,鐵石心腸的人見到皎皎,都是要化成繞指柔的。
他把被子掀開,皎皎懷裡抱了個小花籃,花籃里是她偷偷藏下的糕點糖果,看見折寒,笑得極甜:「師兄,給你吃。」
皎皎沒有母親,折寒也不曾聽說師母的事情,他摸了摸皎皎的頭:「好,你先從被子里出來,別悶得喘不過氣。」
皎皎大大呼了一口新鮮空氣,開開心心打開自己的小花籃,包著糕點的油紙散發著動人的香味,她舉起一塊茯苓餅,折寒便就著她的手咬了一口,點頭:「很好吃。」
皎皎一聽,不由咽了口口水,十分渴望地盯著他咀嚼的嘴巴看。
因她去歲生了蟲牙,晚上痛到躲在被子里掉金豆,折弋勒令削減她平日的甜食,好多都是她從自己嘴裡省下來留給師兄的呢!
折寒看到她這表情,有些好笑,他隨著年歲增長愈發沉穩,不像剛來島上那樣張狂桀驁,便將茯苓餅掰成兩半,給了皎皎沒咬過的那邊。小姑娘眼睛一下就亮了,也不跟折寒推辭,邊吃不忘邊誇折寒:「師兄真好。」
折寒笑起來,皎皎是不是忘了,這本來就是她的吃食,是他佔便宜了才是。
兩人正吃著,突然聽到外頭有腳步聲,折寒臉色大變:「師父來了!」
皎皎更是嚇得手足無措,還想往床底鑽,若是被爹爹捉到她給師兄送甜食,一定會揍她的!當初爹爹不許她吃太多甜的,她便躲在被子里偷吃,沒多久就生了蟲牙,爹爹還氣得揍她小屁股了呢!
折寒一把拉住皎皎,把她往床上一推,被子弄亂,床幔放下,正巧折弋緩步走進:「寒兒?」
「師父。」
折弋微微眯起眼睛,他的視線在屋子裡掃視一圈,最後停在了床上:「□□的,拉什麼床幔?」
折寒嘴唇動了動,道:「回師父,方才徒兒沐浴過後在床上換衣,所以……」
「為師幫你拉開。」
折寒:!!!
折弋武功卓絕,在江湖上也是數一數二排得上名號,折寒饒是武學天才,只這幾年也比不上師父功力,就見床幔刷的一下被拉開,折寒閉上眼,正要率先認錯,卻聽師父說:「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怎地我一日不檢查,你便一日糊弄,連被子都不疊,弄得亂糟糟?」
折寒眼見他伸手去拉被子,床上又不見皎皎,想來皎皎是躲到被子裡頭去了,與其被師父抓到不如主動認錯,更何況師父是習武之人,皎皎的呼吸聲旁人可能聽不見,怎麼可能師父也聽不見?
還有方才,他居然先聽到師父的腳步,這絕對是師父故意的!
皎皎總是偷偷來找自己一起吃甜的,師父怕是早就知道了,想要抓個人贓並獲呢!
折寒立刻跪下:「師父,弟子有錯!」
折弋聞言,停下手頭動作,意味深長:「哦?你有什麼錯?」
折寒道:「弟子貪嘴多吃了幾塊糕點,還請師父責罰,弟子絕無怨言!」
「是嗎?」折弋沉思片刻,「既是如此,便罰你去後山——」
話沒說完,被子被一把掀開,小姑娘急急忙忙道:「不要不要!爹爹不要!」
「你這小混蛋!」折弋把女兒從凌亂的被子里抱起來,她小臉兒被憋得通紅,捏她鼻子,「爹爹不說罰你師兄,你是不是就要在被子里藏下去?」
皎皎心虛地低頭:「爹爹~」
抱住折弋的脖子又蹭又撒嬌,就是想要折弋不要罰折寒。
折弋拍了下她的小屁股:「等會兒再跟你算賬。」
一聽這話,皎皎瞬間耷拉下眉眼,上回爹爹這麼說的時候,她的糕點分量一下就被減半了!
於是她蔫耷耷趴在折弋肩頭,被他抱起,最後折寒自然是被罰了,罰得倒也不重,皎皎還想求情,可惜她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因為天生根骨不佳,她不會什麼武功,折弋特意為愛女編了一套掌法用以防身,皎皎學得囫圇,再加上身嬌肉貴,常常偷懶,她在武學一面本就無甚天賦,折弋也不強求,便嬌養著,然而皎皎一旦犯錯,便要被罰蹲馬步。
她蹲了一會兒,兩條小胖腿兒就開始打顫,折寒在邊上看得心疼,好在折弋也是面硬心軟,皎皎蹲的要摔了時,他先忍不住了,朝女兒招招手:「皎皎過來。」
小姑娘晃晃悠悠朝他這兒來,被爹爹抱住就開始哭鼻子,委屈的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