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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4|第八十五片龍鱗(六)

  第八十五片龍鱗(六)

  此時此刻, 修仙界名門正派們頭上懸著一個大大的「危」。


  雖然他們自詡名門正派,可也得有人捧場不是?倘若人家不捧場,什麼名門正派, 也就說著玩玩, 難道你說你是,你就是?大部分的人不承認,那你就不是!

  魔宗則輕鬆多了,所謂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他們本來就是魔宗, 現在再被打為邪教也不痛不癢, 倒是看著無業宗跟清佛寺那幫子自以為高高在上的傢伙因為被凡間那群沒什麼用處的凡人弄得焦頭爛額,到哪兒都是人人喊打,便幸災樂禍的笑起來,還渾水摸魚了一把, 裝成無業宗弟子的樣子在人間燒殺打砸——反正無業宗名聲已經很臭了,再臭一點也無妨,到時候大哥別笑二哥, 都是一家人嘛!

  無業宗的宗主愁得頭都要禿了, 他試過與凡間帝王交涉, 可不知為何, 從前修士隨意可出入皇宮, 如今卻連宮門都進不去,若是想傷人間帝王,那更是想都別想, 活似帝王真有神龍護體一樣。


  長出茂密頭髮的皇帝們,對歸墟島更是推崇有加,從前他們也很是尊重修仙界的修士,可結果呢?他們什麼也沒得到,百姓們仍然過著從前的苦日子,皇帝們的頭上也仍然寸草不生還稀里嘩啦往下掉,但現在不一樣了,什麼才叫真正的名門正派,什麼才叫大氣寬宏,看看人家歸墟島!

  不要名利,心懷天下,簡直是當代修士之楷模!


  且歸墟島的修士們修鍊進階極快,快得令人吃驚,然而無論是何等境界的修士,見到凡人都十分友好溫和,哪像那無業宗的,連個外門弟子,見了凡人還把眼睛擱在頭頂上,拿鼻孔看人呢!

  這下無業宗可真是頭疼,他們那麼多人,又不是每個弟子都能辟穀,就算弟子辟穀了,那平時煉丹製藥的,不都得要原材料?原材料從哪兒來?問題是現在凡間的人一聽說他們是無業宗,那是根本不賣給他們,出好幾倍的價錢也不行!且就算付了數倍價錢買了,那之後呢?他們無業宗也不能坐吃山空啊!


  以前還能抓個鬼降個妖賣個強身健體的丹藥,現在這些全叫人家歸墟島無償給做了,歸墟島做得越好,便顯得修仙界其他門派越差,而有凡人做底氣,人家歸墟島根本不怵你修仙界!

  所謂名門正派,就得有名門正派的樣子,你總不能暴力解決人家吧?更何況歸墟島的修士也不是那麼好對付的,讓修仙界人士最最最最不懂的一點就在於——他娘的為什麼歸墟島的修士一個個都能越級打怪?!


  真的一點都不誇張,金丹的打元嬰,元嬰的打分神,分神的打出竅……被他們打的是滿頭包!

  打不過人家,輿論也搞不過人家,怎麼辦?

  真的只能淪落成「邪魔外道」?以後凡人聽到了人人唾罵?

  那就只剩下一條路,主動求和。


  按照無業宗的想法,他們都主動求和了,這歸墟島就是再傻,也該給幾分面子吧?結果他們失望了,他們宗主親自去拜訪,結果連人家少島主的人影都沒見著,是少島主身邊一位名叫白茶的侍女接待的!

  這侍女生得一副仙人之姿,比無業宗宗主之女,號稱修仙界第一美人——哦不,這個倒是給忘了,自打數年前歸墟島的人在無業宗大比中驚艷出場,打那之後,修仙界第一美人的稱號就不再屬於飛絮仙子了。


  飛絮仙子今日也在場,身為無業宗宗主之女,到哪裡不是前呼後擁一呼百應舔狗無數,這一切全叫歸墟島的人給毀了!

  白茶聽了無業宗宗主看似懇切的言論,笑道:「宗主這誠心,我看也不怎麼樣,意圖與我歸墟島共享供奉香火,卻又不肯依附於我歸墟島,天底下還有這樣的好事兒?你要分人家產,什麼都不給,只憑一張嘴?」


  她講話犀利,無業宗宗主頓覺顏面無光。


  歸墟島也並非要一家獨大,想來分一杯羹可以,但是要簽署條約,從此歸順歸墟島,既然是一家人,自然就不會有什麼名門正派與邪門歪道之分。


  可無業宗宗主怎麼可能答應?在修仙界無業宗可是排名第一的大門派,他身為宗主,不僅境界高深,也是修仙界大能,像這種領導型人格,你讓他屈居他人之下,聽從他人派遣,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


  因此這場談判最終不歡而散。


  飛絮仙子離開時,不著痕迹地看了白茶一眼,身為美人,且是人人追捧的大美人,見到比自己更出色的,總是避免不了嫉妒的。


  白茶任由她看,待無業宗的人一走,她才去見摘星。


  原來摘星並不是不在,只是沒有出來。


  她並不是很想見無業宗的人,他們給她帶來的沒有一丁點兒美好的回憶,只會讓她想起當年的屈辱,算算時間……應該也差不多了吧,到了那個人該出現的時候了。


  白茶感覺少島主的情緒不是很高,「你怎麼了?」


  摘星看向她,眼神平靜:「我很好。」


  可看起來著實不像是很好的樣子。


  摘星沒有再說話,她閉上眼,不知何時整個人又陷入慌亂思緒當中。


  她從出生起,便被道慈真人帶回無業宗撫養,說是撫養,其實師徒之間相處的時間並不長,因為道慈眼看便要飛升,時不時便要閉關,一閉十幾二十年都是常有的事兒,她做了他二十多年的徒弟,也就見了他兩三次。


  後來他終於出關,在無業宗被苛待的摘星也才有了靠山,在惡意中長大的女孩子,給她一點點溫暖,她就會當做救命稻草一樣抓緊,雖然師父總是很忙,總是沒有太多時間陪伴她,很多時候她都是自己一個人,但是沒關係,沒關係的,因為她知道,他對她好,她會回報他。


  但是這份溫暖,實在是來得快,去得也太快了。


  道慈遲遲無法飛升,是因為他情劫未過,塵緣未斷。


  有一回,他下山,帶回了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女。


  那少女本是凡塵中人,卻是道慈命中注定的情劫。真要說起來,摘星其實並不懂得男女情愛,因為她所得到的愛太少了,她甚至都分不清自己對師父是怎樣的一種情感,總之,這個少女的到來,是激化摘星墮魔的關鍵。後來她被囚於寒潭之下,聽著他人的快活美滿,總是不由自主地想,也許那少女並非道慈的情劫,而是她的情劫。


  摘星生得美貌,雖是天生魔胎,於修鍊上,卻是你不指導也會突飛猛進的類型,她就像是個一個天才,二十幾歲的年紀,便已進入元嬰期,這還是在沒什麼人教導,她一個人胡亂摸索的情況下!


  然而慧極必傷,大概說得就是摘星這樣。


  她從未得到過愛意與溫暖,於是稍微得到一點,便想要緊緊抓住不放開,偏偏師父卻又帶了另外一個少女回來。比起沉默寡言又冷淡的摘星,顯然活潑開朗的少女更加討人喜歡。


  而摘星是魔胎的事兒,本就世人皆知,這也是那些天賦不如她的人,最愛嘲笑她的地方。再厲害又有什麼用?再有天資又有什麼用?還不是魔胎?還不是終將為禍人間?


  無業宗宗主及諸位長老也被摘星的成長速度嚇到了,這還是在沒人教導的情況下,倘若道慈用心去教,摘星又會變成什麼樣子?

  人老了,就會嫉妒年輕人,就像平庸的人總會嫉妒天才。


  放任摘星成長,無疑是養虎為患。


  摘星滿心以為師父會站在自己這邊,因為她從未害過人,她也有信心,自己決不會墮魔,活了二十幾年,人人苛待她、厭惡她、算計她,她不也從未還過手?難道這還不夠證明自己嗎?她不會害人的!


  她在這偌大的無業宗,就像是一個外來客,沒有人相信她,也沒有人願意跟她做朋友,那個少女是除了師父以外,唯一的例外。


  雖然少女是師父命中注定的情劫,雖然摘星很羨慕她能夠得到那麼多人的喜歡,可是當對方向她伸出友善的雙手時,摘星心中的快樂仍然蓋住了全部的痛苦。


  直到那雙友善的雙手化為利刃,狠狠刺穿她的心臟。


  少女滿身是血的倒在她懷中,而四周圍繞著的人都在指責她。摘星怕極了,她慌亂地解釋,可沒有人相信她,就連宗主都說,魔胎天生善妒,少女只是一介凡人,如何承受得住魔胎一擊?當初道慈將她帶回無業宗,本身便是做錯了。


  師父也用失望的眼神看著她。


  摘星心中突然便生出了恨,她選擇了遵從自己的內心,那少女本就是為愛才算計——誰樂意心上人身邊總有個美貌無雙的女徒弟?想要除去摘星太容易了,讓她為人所唾棄更是不要太簡單,因為她本身就是魔胎,因為本身就沒有人喜歡她,沒有人在意她啊!

  她是註定要墮魔的!註定要被人碎屍萬段的!自己這麼做,也是在替天行道!

  這一身的血只是看著厲害,如道慈這般的修士,完全能夠救活她。


  摘星手上沾滿了少女的鮮血,她心想,行啊。


  世人都說我是魔,那我便為魔!

  世人都要殺我,那我便要殺了你們!

  這世間容不下我,我撕破這天便是!


  此後兩百年,墮魔的摘星已然被魔宗尊為新一任的宗主,她自己對殺人沒什麼興趣,一個人待在魔域,不許人進來,自己也不出去,魔宗本就無人束縛,上一任宗主嗜殺成性,死於摘星之手,摘星繼位成為新的宗主,她對外面的世界毫無興趣,也非常厭惡活人,不喜歡任何活的東西在她面前出現。


  活人就意味著欺騙,活人就意味著背叛,她什麼都沒有,所以她什麼都不要。


  魔宗行事愈發猖狂,終於引起眾怒,摘星作為魔宗宗主,受萬人所指,但說來也是神奇,曾經她在無業宗的時候,一個不認識的弟子指著她罵禍害,她都心痛的厲害,如今師父當著她的面說要清理門戶,要她洗清罪孽,她心中也毫無波瀾,無動於衷了。


  最後她為道慈所擒,廢了修為,穿了琵琶骨,囚於無業宗寒潭之下「贖罪」,日日夜夜受烈焰焚燒之苦,而她頭上,凡人之身的少女在修仙界用盡了珍寶,也終將面臨大限。


  面對這場情劫,道慈真人最終答應了少女的請求,在她臨終前,與她結為夫妻,當了卻這一段塵緣,此後心無旁騖,飛升入道。


  天雷劈開了寒潭,摘星卻不想逃,她想不明白,為何自己一生沒有害過人,卻顛沛流離,人人喊打,落得這般下場。


  難道就因她是魔胎?


  她身死道消之前,只盼若有來生,不要再入無業宗,也不要再遇到師父,不再乞求虛無縹緲的溫暖——這樣的溫暖就像是泡沫,陽光下投射出美麗的幻象,伸出手指輕輕一碰,想要攬入懷中,便破裂了。


  摘星已然生出心魔。


  是日大雨,一如摘星出生那日,一名少女倉皇奔逃,她身後是追逐她的家丁,個個凶神惡煞,要將她捉了去,做他們縣太爺小舅子的第十五房小妾。


  少女自然不願,縣太爺那小舅子腦滿腸肥,體型有她三個大,為人殘暴,落到他手裡能有幾個好!


  踉蹌中,她摔倒在路邊,身後的家丁迅速追上,正要綁了她,卻突然被人擊退,個個滾了好幾圈。


  再一抬頭,卻發覺一白衣青年站在不遠處,氣質脫俗容貌俊美,仙氣四溢。


  少女連滾帶爬地朝他奔去,「仙人救命!仙人救命!」


  道慈低頭看了她一眼,他算出自己今日當遇到命中注定的情劫之人,原來就是這個小女子?既然如此,勢必是不能讓那些人帶走她的。


  他也不預傷害凡人,只是要帶走這個少女,誰知只是一個眨眼,原本還倒在他腳下的少女便已消失無蹤!


  道慈一愣,隨即心有所感,向上看去,樹梢之上,不知何時又出現一個紅衣少女,這少女他眼熟得很,正是二十幾年前,自稱名為「玲瓏」,將魔胎從他手中搶走那個!

  卻不曾想,今日又在這裡相見了。


  她身邊還有一個面容精緻的年輕女子,從他手中被搶走的少女,正被她抓著。


  道慈微微蹙眉:「這位道友——」


  「真巧啊,道慈真人。」玲瓏倒打一耙,「怎麼我想找什麼人,你就也想找什麼人?」


  道慈不會與人爭辯,「是在下先來——」


  「你先來就是你的?」


  她說完,隨手拋出手上的一串亮晶晶的鐲子,丟到道慈腳下,「你先來的,這鐲子掉在你跟前,還離你比較近,也是你的了?我不該拿?」


  道慈覺得她似乎有些道理,但又似乎很不對,他正在思考玲瓏話里是不是有問題時,那被女子抓住的少女卻迫切地朝他伸出手:「仙人救命!仙人救命啊!」


  「喊什麼救命啊。」女子問她,「知不知道對面那是誰?別因為他長得帥是個男人就求救行不行?那可是無業宗的人,無業宗什麼東西你知道的吧?沽名釣譽的邪魔歪道!哪裡比得上我們歸墟島?」


  少女一愣:「歸、歸墟島?」


  她再這麼定睛一看,發覺這抓住自己的女子果真是歸墟島的仙人,可那位公子瞧著也不像是壞人呀,且看著他,她心中總有種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的慾望……想要將他佔為己有。


  玲瓏問道慈:「今日來,你想幹什麼?若是還想跟我搶人,可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說實話,她挺想把道慈也一起捆起來的,畢竟在摧毀摘星的劊子手中,他即便沒有親自出手,可這種冷冰冰不食人間煙火,卻又總是給人垂憐的行為,說實話,真的挺欠揍的。


  當人家師父,不能好好當?沒有盡到責任,又怪人家墮魔,把個好好的小姑娘弄得自閉了,當了魔宗宗主也把自己關在魔域里閉門不出,重活一世還在自閉,你說這是人乾的事兒嗎?


  第一次當人家師父什麼都不懂,那不會學學她嗎?


  看前二十年的摘星多快樂啊!同是放養,怎麼就養出了兩個完全不同的小孩?


  「我算出今日會在此處遇到命中注定的情劫,所以……」


  玲瓏不耐煩地打斷他:「你怎麼就確定你的命中注定是個女的?」


  道慈那張沒有七情六慾的臉明顯一愣。


  玲瓏沖地上七零八落的家丁努努嘴:「要不你挨個抱一抱感受一下,說不定你的命中注定就是個男人,你若是帶錯了人可怎麼辦?」


  道慈:……


  玲瓏又說:「即便是女人,現在場上也有三個,你怎麼就那麼確定你的情劫是個凡人?」


  道慈發現她說得居然很有道理。


  他早已斬斷□□,人世間的種種感情,他都已經不再擁有,真要說起來,如果不是特定的時間特定的地點和特定的人物,道慈是真沒法確定自己的命中注定。他慢吞吞看向地上那群家丁,都是些歪瓜裂棗,沒一個能看,雖然對自己的情劫不是很在意,但若真是這些人其中一個……道慈覺得,那不飛升也許是件好事,這情劫他可能永遠都過不了了。


  「再退一步說,你怎麼能確定,你的情劫不是我呢?」


  說話間,玲瓏已經與他貼得很近,看得抓著少女的年輕女子忍不住恰檸檬,居然離他們島主那麼近!滾開啊無業宗的臭男人!

  道慈望著眼前突然放大的容顏,心跳漏了一拍,可惜玲瓏對他沒什麼興趣,逗他玩罷了,「既然要有情劫才能飛升,不如你來試試看,我是不是你的情劫?」


  說完,她輕笑一聲,與那女子一同離去。


  片刻間便消失在了道慈眼前。


  她才不會紆尊降貴做道慈的情劫,如道慈這般離飛升只差臨門一腳的人,只需要在他們心中種下一個引子,就能長成參天大樹,心魔這種東西,修為越高的人越難以清除。道慈不過這情劫,這輩子都別想飛升得道。


  島主大駕光臨國師府,可把白茶給高興壞了!她一個飛撲,「島主!您怎麼來了!」


  還以為她老人家仍然待在島上呢!


  玲瓏一隻手抓住她往邊上一丟:「摘星呢?」


  「少島主在閉關呢。」


  「閉關?」


  「是啊。」白茶點頭。「那日無業宗的人來過之後,少島主便說要閉關,到現在都沒有出來。」


  玲瓏抬腳就要往裡走,卻被白茶拽住:「島主!閉關的時候若是被打擾,會走火入魔的!」


  玲瓏瞥她一眼:「我要是不打擾,她才會走火入魔。青芍,把那人拿出來。」


  名叫青芍的女子立刻憑空拎出一個狼狽不堪的少女,白茶眨眨眼:「島主,您的眼光什麼時候這麼差了?咱們不在島上這些年,您已經降低標準到這程度了?」


  作為一條愛美的龍,美好的靈魂雖然也很討人喜歡,但如果能配備美麗的外表就更好了。島上精怪自然不用多說,集天地靈氣誕生神智幻化出的人形,個個符合玲瓏審美,後來加入門下的弟子,也都生得英俊貌美,可眼下青芍抓著的這個少女,頂多也就能稱一句清秀,放人堆里算是小美人,可跟歸墟島的人一比,那真是丑到家了。


  玲瓏掐了白茶的臉一把:「再廢話,小心我把你的根給你薅了。」


  白茶連忙嘿嘿笑,蹭過來討好。


  玲瓏接過那少女,拎著就進了摘星閉關的內室。


  摘星陷入前世的魔障之中,眼前一會兒是道慈,一會兒是無業宗的人,一會兒是被憐惜的喜悅,一會兒又是被囚於寒潭的苦痛,她心緒紊亂,又想起此前二十年的快樂記憶,以及歸墟島上友好的生靈們,一時間,竟分不清前世今生,也分不清虛假與現實,連自己是誰都產生了疑問。


  緊接著,她的耳朵就被人揪了!

  按理說陷入心魔時怎麼揪耳朵都沒用,但玲瓏揪,那能一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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