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1|第七十六片龍鱗(一)
第七十六片龍鱗(一)
「夫人, 求您了, 您把葯喝了吧……」
「是啊夫人,您再不喝葯,爺知道了會心疼的!」
「夫人……」
玲瓏睜開眼睛,只覺一陣吵鬧,周圍圍了幾個丫鬟, 手裡捧著葯碗、水盆、布巾的,此刻都緊張兮兮地看著她。她眨了眨眼,慢吞吞從床上坐了起來,看得幾個丫鬟一陣高興:「夫人醒了!」
「夫人是好些了么?」
「快快快!快去通知爺!告訴爺夫人醒了!」
玲瓏揉了揉太陽穴:「別吵了,都退下。」
醒了?是死了才對吧。
她環顧四周, 理所當然是在卧房裡, 把丫鬟們都趕出去后,玲瓏下床到了梳妝台前,對著銅鏡照了照,發現這張臉太過憔悴,並不符合自己的審美。再想到這人臨死前的心愿,雖然她沒有為她完成的必要, 但畢竟要用到對方的身份, 便勉為其難為她做到好了。
身體跟容貌都能讓玲瓏滿意, 自然是要被替代掉的,而在這個世界的人心中,也立刻會忘掉原主本來的模樣,將玲瓏當成她。
銅鏡里的容貌連天仙見了都要自慚形穢, 不見絲毫病氣,玲瓏這才滿意起來,她動了動鼻子,這時候卧房的門一下被推開,一個身長玉立俊美無儔的男人闖了進來,見她醒了,激動不已,衝上來便握住她纖細的肩膀:「輕燕?你醒了?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雖然他很激動,也很英俊,表現得好像很愛她,但玲瓏慢吞吞地將對方從頭打量到腳,尋思著下人既然叫她夫人,兩人必定是已經成過親的,那為何此人身上卻穿著一身大紅色的喜服?
她微微一笑:「想不到今兒個還是爺的大喜之日,那我可真是罪過,竟把爺給逼過來了,萬一前頭等著爺拜堂的姐妹傷心難過,可如何是好?」
男人一愣,隨即沉聲道:「輕燕,我知道你心中恨我,可我納兩女亦是不得已而為之,且男子本就三妻四妾……」
這樣的話玲瓏一句都不想多聽,她不耐煩地擺擺手,掙脫男人的束縛:「行了行了,別納了還給自己找借口,回去吧,我可不想聽這些。」
男人深深地望了她一眼,見她安好,才道:「我待會兒再過來。」
玲瓏心想,你一次納兩個,晚上不雙|飛,還要過來?幹嘛,又標榜深情又要冷落新人,傳出去那不是人人都說她的難聽話嗎?
當下懶得理此人,她又不是真正的輕燕,怎麼可能對他有眷戀,有這時間叫人傳膳多吃點不好嗎?
趁著吃放的空檔,玲瓏才開始翻找原主的記憶。
原主名為風輕燕,乃是皇商之女,因父母僅有她一獨女,自幼便女扮男裝跟隨父親學習,長大后更是接管了家業,後來與魏侯,也就是先前的男人相識,魏侯姓魏,名倫,生於魏地,世代襲爵,如今皇帝無能懦弱,朝政被佞臣把持,各地戰火頻起,天下三分,一分首輔大臣葉儀,一分皇帝親叔父廬陽王,一分魏侯。
此外還有一些州郡處於中立狀態,但無論如何,那位龍椅上的皇帝,位子都是極不穩當的,他不過是葉儀手中的一枚棋子,是他挾天子以令諸侯的武器。
如今三人已徹底撕破臉,廬陽王與魏侯都對京師虎視眈眈,葉儀也不是省油的燈,三方勢力劍拔弩張,一觸即發,今日魏侯所納的兩女,一是生於魚米之鄉糧草無數的湖州耿氏女,一是盛產鐵礦鹽地的清北顧氏女,納此二女進門,對原本便手握大權的魏侯來說,更是如虎添翼,再無後顧之憂,而耿氏顧氏兩大名門望族,也將為他所用,且耿氏顧氏之父皆是一州之長,納了這二人,魏侯便有了糧倉與兵器庫,這可比只會賺錢的原配風輕燕有價值多了。
原主父母已經離世,嫁入侯府後一心為魏侯效力,她愛他,便心甘情願為他付出,只是沒想到夫妻恩愛數年,卻終究走到末路。魏侯無法理解她為何對他納側室如此反對,風輕燕心灰意冷,重病而亡,她對這天下屬於誰根本不在乎,只是因為魏侯想要,但現在他要的天下,當其他的女人也有價值的時候,他也會要別的女人。
風輕燕死在魏侯納側室的這個晚上。
身為商女,她在侯府的日子可不怎麼好過,老夫人瞧不上她,魏侯的弟弟妹妹也都覺得商女卑微,哪怕她確實聰明能幹,是魏侯不可或缺的賢內助,可那又如何?她出身卑賤,再努力,也不敵耿氏女與顧氏女高貴,二女什麼都不必做,只消嫁入侯府,便能為魏侯拉來湖州清北兩員大將,風輕燕努力這麼多年,不僅未能給魏侯誕下一兒半女,甚至連這二女的一半價值都比不上!
皇商這稱號不過好聽罷了,在世代權貴的魏侯府真上不得檯面。
風輕燕深愛魏侯,才願意為他犧牲,愛他所愛,憂他所憂,收斂自己的性子,孝順老夫人,討好府中諸人,可惜這些好,並沒能換來什麼好結果,最終也不過是她死在這個大喜之日,魏侯痛苦了一段時間,便又置身於大業之中,大抵對於男人來講,功名利祿,永遠是超過所愛之人的。
玲瓏長長嘆了口氣,心想在這侯府里,成天為了魏侯殫精竭慮,為他鞍前馬後,把自己操勞的憔悴不堪,跟人家鮮嫩水靈的新婦比起來宛如雨打風吹后的落花,年輕不過人家貌美不過人家,又不會撒嬌賣萌,全靠自己扛——關鍵你要是遇到個懂得珍惜的人也就算了,偏偏現在是會哭的孩子才有糖吃。
世間真心人本就少得可憐,玲瓏想想風輕燕那一腔不顧自己不求回報的愛,掏心挖肺都給了魏侯,便覺得可惜。
用完膳后洗個澡她便睡了,結果睡得迷迷糊糊的,感覺有人上了床,似乎想解她衣裳……玲瓏猛地睜開眼睛,啪的一巴掌扇了過去,沒等魏侯開口,先匪夷所思地質問:「我今天重病初醒,你就想睡我?你還是人嗎?」
魏侯已換下那身大紅喜服,此時怔怔地望著她,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被妻子打了一巴掌。
「你來幹什麼。」她的表情更加嫌棄,「娶了兩個如花似玉的側夫人進門,大晚上的不跟她們圓房到我這兒來,怎麼著,是嫌我仇恨值拉的不夠高?還是你娘覺得我不夠善妒?」
既然都娶了,那就娶了唄,明明是自願娶的,就別搞得跟被強迫的一樣,誰也沒逼著他穿這大紅喜服啊,他可是魏侯,他不想做的事,葉儀跟廬陽王都不能逼他,他在這兒裝什麼大尾巴狼呢?
「輕燕,我擔心你……」
「擔心我就把她們兩個送走啊,你不納側室,我就身體倍兒棒吃得下睡得香,別說你不知道我為什麼重病,不都是因為你嗎?」玲瓏越看,越覺得魏侯討厭,她雖然葷素不忌,可是睡過祝星淵那樣的極品美人,再看魏侯,總是有些瞧不上眼了。
誠然魏侯也是不可多得的美男子,可惜玲瓏並不喜歡。
「輕燕,我同你說過,我納耿氏女與顧氏女事出有因——」
「是是是我知道,為了你的大業嘛。」玲瓏小雞啄米般點頭,「挺好的,我祝你們幸福,所以你現在可以走了嗎?別讓她們獨守空閨明日還要恨我?我看時間也不早了,你還得睡兩個挺辛苦的,快走吧,別耽擱時間。」
魏侯不明白一直鬧著不同意自己納側室的妻子為何突然性情大變,他心裡難受,想要個她回到從前舉案齊眉的日子,可惜風輕燕已經死了,她是溫柔似水,卻也剛烈如火,她不能接受與其他女子共侍一夫,無論有什麼理由,無論她多愛這個人,都能像挖去毒瘡一樣與他決絕,絕不回頭。
「輕燕!」
怎麼說都不聽,玲瓏便不客氣了,魏侯也是沒有防備,竟被她推了個大馬趴,從床上摔了下去!
自覺丟了臉面的魏侯正要發怒,卻見玲瓏笑起來,她與風輕燕的長相是天差地別,只是她已經代替了風輕燕,魏侯瞧著她,便認為她是自己的妻子,全然被這一笑迷失了心魂,連怒都發不出來,只獃獃地看著。
耿氏女與顧氏女皆是百里挑一的美人,又出身名門,為他帶來利益無數,可她們的美貌與她比起來,無疑是螢火比旭日,顯得渺小又可笑,寡淡而無味。
玲瓏很熟悉這樣的眼神。
她是極為愛美的,無論是以龍的模樣,還是人類的模樣,總是要光鮮亮麗,要舉世無雙,因此如魏侯這種帶著驚艷與慾念的眼神,她看過了太多,早已不放在心上。
她只是聽到了風輕燕臨死前的呼喚,所以暫時借用一下對方的身份,可沒有真要跟魏侯繼續下去的意思,這種比起美人更愛江山的男人,征服起來倒是很有意思,可惜她答應了一個人,要去找他,總不能食言。
對魏侯玩玩可以,真情實感大可不必。
「我說真的,你可以走了。」玲瓏拍了拍自己身前的被子,完全沒被魏侯的氣勢所驚嚇到,「別來煩我。」
魏侯再愛她,也終究是手握大權的上位者,他娶了商女為妻,本就覺得自己對她情意至深,如今玲瓏三番兩次拒絕,且說話如此不客氣,魏侯也不可能拉下臉來討好,登時拂袖而去。
他一走,玲瓏立刻躺下拉起被子睡個天昏地暗。
由於睡得非常好,第二日醒來時,更是容光煥發,美得驚人,連伺候她給她梳妝的丫鬟們都被這容色所驚,玲瓏讓她們退下,這一個個沒見過世面的,拿著螺子黛的手都在發抖,萬一給她畫個毛毛蟲眉毛出來怎麼辦?
她自己的化妝技術遠勝這些丫鬟,更何況她還有許多這個時代沒有的彩妝用具,本就是絕頂的美色,略施脂粉更顯光芒四射,有她在,所有人都黯淡無光。
然後她還挑了一條大紅色的羅裙,這鮮艷的紅宛如血滴,偏偏她烏髮紅唇,膚如凝脂,將這紅裙穿得氣場十足。
耿氏女與顧氏女畢竟不是普通側室,若非魏侯堅持,叫老夫人說,抬了做平妻也是使得的。因此除卻名義上是側夫人外,二女在侯府的待遇與玲瓏並無不同,一大早還要早起為婆母奉茶,魏侯的弟弟妹妹也都到齊了,瞧那架勢,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娶正室呢,明明正室還沒死啊。
也因此,玲瓏出現的時候,房內眾人都驚呆了。
一是驚於始終反對魏侯納側室的她會出現,二則是驚艷於她的傾世之姿。
風輕燕一心要做賢婦,平日打扮也盡量低調內斂,可她再如何委曲求全,出身高貴的侯府眾人也瞧她不起,魏侯對她越是喜歡,侯府眾人越是覺得她蠱惑魏侯,但玲瓏可不是會受委屈的人。
魏侯與老夫人坐在上首,耿氏女與顧氏女剛剛奉了茶,二女都是含羞帶怯的模樣,身段嬌柔,自有名門閨女的姿態,這是打小跟著父親學做生意的商女風輕燕所學不來的。
可論起儀態,玲瓏不需要去學,因為她天生高貴,且傲慢。
「兩位妹妹奉茶,怎麼能少得了我這位主母呢?」
玲瓏微笑,根本沒看旁人一眼,對魏侯道:「侯爺不如讓個位置?」
似這等風姿,這等天人般的氣場,魏侯何曾見過,這世上的人又何曾見過?
玲瓏如願落座后,見二女沒有動,提示道:「奉茶呀,難道說……我這個主母,連喝一喝側室的茶都沒有資格?」
魏侯站在一邊,聞言如夢初醒,示意下人上茶。
耿氏女與顧氏女都暗暗心驚。她們出身名門,別說是給魏侯做側夫人,便是入宮當皇妃都綽綽有餘!可誰人不知龍椅上那位皇帝懦弱無能一事無成,朝政把持在首輔大臣葉儀手中。身為家族中最優秀的姑娘,她們要嫁,自然要嫁人中龍鳳。
魏侯便是天下大勢之所趨,亦是她們心甘情願委身侍奉之人,對於上頭那位主母,二女都是知道的,卻並不放在心上,畢竟她的出身實在是太卑微了……一個商女!他人侯爺得大業,商女怎配為後?
因此對於魏侯,二女都是勢在必得。
如願嫁入侯府後,二女卯足了勁兒,誰都沒把風輕燕放在眼裡,可萬萬沒想到,這位只聞其名不見其人的主母,居然……如此美貌?
向來以容貌自居的二女見了,都不由得生出一股自卑來,只覺得自己起的這樣早,精心打扮卻不及人家輕描淡寫,反倒落了下乘。本以為是自己四兩撥千斤,刺激這位善妒不賢的主母,卻在奉茶時硬生生覺得自己……宛如洗腳婢一般。
別說耿氏女顧氏女,就連侯府其他主子,見了這一幕都莫名生出一種古怪的感覺來。
這,折騰半天,給侯爺納了兩個不及商女的側夫人……圖的什麼啊?
二女奉茶,玲瓏卻沒接,示意身邊的丫鬟接了,更是連嘗都沒嘗,慢條斯理道:「既然入了侯府,那日後便是侯府的人了,二位還是要謹言慎行,精心伺候侯爺才是,免得輕慢了。」
這語氣……好像二女並非側夫人而是下人一般。
她連茶都沒接,隨意說了這麼句話,刷足了存在感,更是沒看老夫人及其他人一眼,便又起身走了。
長裙逶迤華麗,連背影都高不可攀,饒是耿氏女顧氏女再如何驕傲,也被這不經意的羞辱弄得粉面慘白,只覺得臉都丟盡了,作為側夫人,她們要下跪為主母奉茶,主母卻示意邊上的丫鬟接了去,這也太羞辱人了!
老夫人最先反應過來,氣得渾身發抖:「這風氏!好大的膽子!她怎敢如此?!」
本是天大的喜事,卻因為玲瓏這隨意一遭,弄得宛如笑話。
很快,魏侯府的人就發現,風氏並非只是今天早上有了改變,而是之後她都不一樣了……
她徹底撂挑子不幹了!
老夫人年紀大了,魏侯下面的三個妹妹又沒那能耐,自打風氏嫁入侯府,侯府中饋便是她在管,府中主子們可以任意揮霍,誰叫風氏就是個聚寶盆呢?她雖是商女,做生意的頭腦卻堪稱一絕,侯府在她的打理下蒸蒸日上,就連魏侯都因為有她這位賢妻而無後顧之憂!
可現在,她不幹了。
府外的鋪子如何她全然不管,不僅如此,玲瓏還在私底下把風氏的嫁妝轉移了出去,到時候離開侯府可不能沒有錢,而她自己的小院落,由於下人都是自己調|教的,手頭又寬裕,任其他人日子亂成一團,她也事不關己高高掛起,這樣不過三天,府里便是亂不可言。
老夫人年紀大了睡眠不好,風輕燕便讓人遠去異國尋找特製的香料,現在玲瓏撒手不管,香料斷了,老夫人就睡不好了。
侯府的三個姑娘,平日里那是綾羅綢緞金銀珠寶不斷,如今再沒人給她們做新衣服打新首飾,再去風家的鋪子白拿?想都別想!
魏侯的幾個弟弟也是如此,平日里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真以為他們侯府有錢呢?錢從哪兒來?魏侯還要打仗,還要招兵買馬,他們的好日子,靠得不全是風輕燕的嫁妝?哪怕風老爺死後,風家已不再是皇商,可世代累積起來的財富卻不是小數字,足夠侯府揮金如土一輩子。
但玲瓏不幹了。
你能拿她怎麼辦?
耿氏女顧氏女倒是出頭,主動提出幫忙掌持中饋,老夫人被玲瓏氣得,習慣了這個兒媳伏低做小,自然也不肯跟她低頭,便大手一揮,將府里的賬本及府庫鑰匙,分別交給二女。
畢竟是名門貴女,如何掌持中饋在家中都有學過,二人深知這是個將彼此比下去的好機會,因此誰也不肯認輸,卯足了勁兒想要做的比風輕燕還要優秀,這樣的話爺才會重視她們!
可惜,這權力到了手上,才知道是個燙手山芋,不好拿的。
就說老太太要用的那熏香,光是去異國的商人便是一條人脈,她們哪裡能有?且長途跋涉,又要一筆銀子,這銀子從哪兒來?侯府雖然不算是捉襟見肘,可想過得奢侈,是靠得風輕燕!
她們會管家,又不會做生意!
還有府里的幾位少爺,光是用的墨便價值千金,誰管家誰知道苦。
二女拿自己的嫁妝貼補進去,但她們又沒風家有錢,貼進去只能緩解燃眉之急,日後又要如何是好?
玲瓏是完全不花府里的銀子,也不讓府里的人花她的,雖然還是住在府里,卻完全是兩種生活。想曾經的風氏,無論老夫人多不給臉子,也每日都起個大早前去請安侍奉,無論魏侯弟妹如何瞧不上她卑賤的出身,也要做個賢惠大度的嫂子。
她這麼做是因為賤嗎?
不是的。
是因為她深愛魏侯,所以才願意為他籌謀,愛君所愛,憂君所憂。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若離於愛者,無憂亦無怖。
但魏侯並沒有回報給風輕燕相等的愛,他心裡除了這個女人,還裝了太多別的東西,家人、江山、天下,他的野心永遠高於他的愛情。
他不知道自己的家人瞧不上妻子,並不是不夠關心,而是在他心裡,本來就不會把這當回事,所以自然不會去詢問。而風輕燕又是個遍體鱗傷都不知道喊疼的,她總是覺得自己配不上夫君,想要變得更堅強更有用一點,結果便是這樣,她什麼都得不到,什麼都失去了。
因著婚後五年未有子嗣,風輕燕本就十分愧疚,於是愈發不愛辯駁,直到魏侯為了大業納了耿氏女與顧氏女,才叫她真正看透這個男人那顆磐石般冰冷堅硬的心。
她不擔心耿氏女或顧氏女能得他寵愛,事實上魏侯永遠不可能為色所迷,只是她也明白一點,她愛上的這個人,其實根本沒有她以為的那樣愛著她。
聞君有兩意,故來相決絕,只可惜她沒能熬到與他和離,便已死去,於是連死後都不能自由,都還要背負著魏家婦的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