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6|第七十二片龍鱗(二)
第七十二片龍鱗(二)
謝寂覺得, 離開那個村子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先是下了好幾天的大雪徹底停了, 出了大太陽, 不過由於積雪初融,地上泥濘難走, 他本來就不怎麼體面的鞋子愈發難穿, 但天氣過於寒冷, 很快, 化掉的積雪便又結為凍, 整個地面都被凍得梆硬, 不過這樣的話, 路就好走了。
他想要走得再遠一點, 雪一停村裡人肯定就會出來串門,他們家的茅草屋已經被燒了,不能浪費時間, 必須得走得更遠才行, 否則難保村子里的眼線不會向幕後之人通風報信,倘若不能逃出去,那往後的日子還是會同從前一樣舉步維艱。
好在不再下大雪, 謝寂便撿了日頭最足的時候走, 不然他怕妹妹又病了。
玲瓏一直想要自己走,但謝寂不同意,他是一定要背著她的,離家前, 他將家中僅剩的被子給拆了,把玲瓏像是小娃娃那樣裹在裡頭,再用繩子縫上四邊角,還留了一塊讓她頂在頭上,這會兒玲瓏正好躺在他背上曬太陽……
背著她的這個少年,明明已經十一歲,卻瘦弱的只有七八歲的模樣,身上半點肉都沒有,隔著被子都能感覺到他的骨頭,當然了,玲瓏自己也沒好到哪裡去,但娘親梁氏還活著的時候,家裡的糧食都是緊著她吃的,娘親疼哥哥愛,雖然生活清苦,可她從不覺得難過,甚至多年後淪落為娼,她心中也仍然對溫暖有著眷戀。
謝寂體力有限,走了半個多時辰便已氣喘吁吁,他身後是妹妹,身前是行囊,因為累了,便找了棵樹休息,小心翼翼地將背上的妹妹抱進懷中,先是哈了口氣暖暖自己的手,再摸摸妹妹的額頭,確定溫度正常,這才稍稍放鬆。
會好起來的,一定會好起來的,他沒有保護好娘親,但他一定會保護好妹妹,不讓她再生病,也不讓她再吃苦。
謝寂發誓。
兄妹倆依偎在一起曬著太陽,藉此機會謝寂把隨身攜帶的乾糧拿了出來,他怕妹妹喝了涼水又生病,就在附近找了一些能用的枯枝來,離開前他帶上了家裡的那口小鍋,雖然煮不了多少東西,但正好可以給妹妹燒點熱水喝,還能把已經凍得硬邦邦的饃饃丟進去泡軟了吃。
玲瓏吃得並不多,謝寂自己更不講究,他直接就著水袋裡的涼水把饃饃給咽了,嗓子被剌的生疼,他咳了兩聲,休息的差不多了,得繼續出發,正在他收拾好東西把妹妹背起來時,神奇的一幕發生了!
一隻灰色的野兔宛如離弦之箭飛奔而來,謝寂嚇了一跳,結果沒等他去抓,這野兔便一頭撞到了他們兄妹剛才休息的樹上……然後啪嘰一聲倒地,兩條後肢尷尬地抽搐了一下,不動了。
謝寂:……
多年沒過過安穩日子,他都不知道天上還有掉餡兒餅的好事呢?半晌,謝寂靠近那隻野兔,用手撥了撥,這野兔不知怎麼回事居然自己把自己給撞死了……而且嘴裡好像還叼著什麼東西,娘親還活著的時候曾教過謝寂讀書認字,外祖父在世時是開藥堂的,謝寂自然認得這是野人蔘,但問題在於這兔子為何叼著野人蔘,又為何會撞死在這裡?!
這樣品相的野人蔘,少說也值幾十兩銀子!
意識到這個后,謝寂眼睛一亮!幾十兩銀子!足夠他賃一個好點的院子,再置辦些傢具生活了!不用再擔心沒有錢給妹妹買葯,還可以給妹妹買一身沒有補丁的衣服!
他連忙把懷裡的行囊解開,將野兔裝進來,又把那根野人蔘取出,這兔子也不知怎麼弄來的野人蔘,竟是根須俱全,沒有絲毫殘缺,說不得還能再多賣幾個錢!
謝寂高興極了,如果能把野人蔘賣出去,兔子就可以剝皮吃肉,妹妹太瘦了,需要多吃一些才好。
小孩子就是得多吃才能長得高呢。
到了傍晚,謝寂終於趕到了一座城池前,還沒有到宵禁時間,他順利地進了城。玲瓏早就發現這個國家對百姓戶籍管制不嚴,他們兩個小孩子長途跋涉走了這麼遠,一路上沒有文書路引,也不見人查,不過對他們而言這倒是好事,因為管制鬆懈,所以人口流動性大,這樣的話幕後之人即便很快意識到他們兄妹逃走了,一時半會也別想找到他們。
等以後去個小一些的縣城,攢些銀兩,便能疏通戶籍官,給他們做個戶籍,直接在當地落戶,再過些年,兄妹倆自然會長大成人,小孩子一天一個變化,也不會有人認出來。
謝寂向一位老丈問路,老丈指給他看本縣最有名的葯堂,謝寂便朝那去了,只不過他衣衫襤褸,又身前身後背了許多東西,瞧著跟個小乞兒似的髒兮兮黑乎乎,葯堂的小哥看到他臉都綠了,要趕他走,謝寂連忙說自己是來賣葯的,那小哥聽了才有了點興趣,等謝寂取出野人蔘,小哥立時跳了起來去叫掌柜的。
掌柜的識貨,人也厚道,給謝寂開了一百兩銀子的價,還把這一百兩銀子給謝寂換成了碎的,又給了幾貫銅板,謝寂忙拱手道謝,他不是那種摳門的性格,但也不會浪費,便給妹妹買了一個剛出爐的熱乎的大肉包子,用油紙包了給她吃。
玲瓏舔了舔包子皮,這家包子做得非常大,裡面的餡兒也很足,一口咬下去都要流油,她小聲呼著氣,吃了三分之一便不吃了,推給謝寂。
謝寂咽了咽口水說:「哥哥不餓。」
玲瓏卻很堅持,謝寂拗不過她,只好把剩下的吃了,玲瓏看著他笑,瘦的脫相的小臉蛋瞬間便有了光彩,看得謝寂眼睛一熱。他迅速低頭,抹了把臉,狼吞虎咽吃了最後一口,準備找個地方度過一夜。
他們只是小孩子,身上又有好多錢,財不露白這個道理謝寂是懂的,他們之前住在村子里的時候,因為娘親有一手好女紅,村裡那些婦人常常上門,可她們愚魯學不會,便在背地裡嚼舌根說娘親的壞話,說娘親不細心教,又說娘親這樣的好綉工,怕不是哪家大戶逃出來的,那些人總是說些誅心的言論,娘親一開始還會落淚,慢慢地也便習慣了,還拉著憤怒的謝寂不叫他出去,娘親說,只要平平安安的活著,總有一天,爹會回來接他們。
可爹真的會回來嗎?
妹妹出生之前,謝寂也跟娘親一樣相信爹會回來,可現在他已經完全不信了,甚至有朝一日,那個人出現在他面前,他心中也不再有愛,只剩下無法斷絕的恨。
無論,無論是什麼原因,什麼理由,他都恨他!深深地、永不原諒的恨他!
由於謝寂百般小心,又注意不留下痕迹,竟順利地帶著這麼一大筆銀子一路向北到了豐城,豐城地處北方,與他們家鄉完全不同,謝寂便打算在這裡定居,將妹妹養大。
他只靠兩條腿,走了足足一年多,到了豐城時,他已經十三歲,妹妹也已經八歲了。
古代交通不便,謝寂後來忍痛買了一頭小毛驢,因此行程快了好幾倍,否則真叫他背著妹妹一路走來,怕不是要走到猴年馬月。
豐城離邊境不遠,這裡民風淳樸豪爽,百姓也生得高大,謝寂很快便賃到了一個小院子,位置靠近衙門,雖然有些貴,一個月便要半兩銀子的租金,可他日後要出去找活兒,妹妹一個人在家,總得注意安全,住在衙門附近才好。
此後他又買了一些糕點,分給街坊鄰居,拜託他們好好看顧妹妹,十三歲的謝寂不再像之前那樣黑瘦乾癟,隱隱透出少年玉色,街坊們都十分熱心,告訴他平日里在哪裡買菜會便宜,又是哪家的肉鋪更實惠,謝寂都一一記了下來,他沒有別的本事,勝在會讀書寫字,這近兩年的路上,他也經常用樹枝在地上教妹妹認字,即便找不到好活兒,至少也能不做粗活。
有了自己的家,那就跟之前不一樣了,兄妹倆第一件事是將娘親的骨灰供奉起來,謝寂買了香爐,與妹妹一起給娘親磕了頭,點上香,然後才開始打掃衛生,里裡外外都弄得乾乾淨淨,謝寂還從外頭抱了只小狗崽子來,奶呼呼的,說是養養看家護院。
謝寂是真的發覺他們的運氣變好了,自從那次撿到一隻咬著野人蔘的兔子后,兄妹倆路上經常撿到好東西,如今謝寂買了生活用品,置辦了被子桌子等等器具,又備了米面蔬菜,身上還落得兩百多兩銀子。
坐吃山空要不得,他們如今不在路上,自然也很難再撿到好東西,凡事都得靠自己才行,十三歲的少年年紀已經不小了,但是想找活兒不容易,因為大部分鋪子,人家找賬房等需要認字的缺兒,都不會考慮乳臭未乾的小孩,倒是一些鋪子願意收學徒,可學徒拿不到錢,只是學本事的,還得伺候師父一家子,謝寂不願意。
賺不到錢怎麼給妹妹買新衣服?他也不可能一天到晚都在師父家中伺候,對謝寂來說,沒有什麼比妹妹更重要,他為了她,可以犧牲一切,包括自己的性命。
他們是這世界上關係最親密、最不可分割的兩個人,他們身體里流著相同的血脈,沒有人能將他們分開。
因此半個月下來,謝寂都沒有找到合適的活兒,他隱約有些著急了,在家裡也都顯得心不在焉,玲瓏之前讓他買了十幾隻小雞仔回來,兄妹兩個在院子里扎了個雞圈,玲瓏每日會到菜市場去撿人家不要的菜葉回來,剁碎了餵給小雞仔們,它們長得也非常快,估計邀不了多久家裡便能吃上雞蛋了。
雖然手頭有錢心裡不慌,可總找不到活也不是事兒,謝寂不想讓妹妹擔心,便謊稱自己找著活兒了,是在一家點心鋪子里當賬房。
玲瓏雖然露出了很崇拜很高興的表情,其實心裡一點都不信。
謝寂倒也不算騙她,只能說是一半一半,因為他的確找著了活兒,卻不是在點心鋪子當賬房,而是去給人家搬貨。因為身量矮年紀小,乾的活跟人一樣多,卻只能拿到一半的錢。
怕身上的衣服被磨破叫玲瓏看透,謝寂特地把先前來時的那身破衣服帶出家門,藏在附近的小巷子里,一出門就換上,回來時再穿乾淨的衣服,就是不想讓玲瓏知道他其實根本不是什麼賬房,而是搬貨的。
他不是怕妹妹嫌棄,而是怕她哭。
妹妹是嬌弱、需要保護的,他這一生都會作為哥哥把她守護在羽翼之下,不讓她收到絲毫傷害。
但天底下哪有不透風的牆,這日,因為貨多推遲了一個多時辰才回家的謝寂發現自己藏在小巷子里石頭縫中用不起眼的石頭蓋住的乾淨衣服不見了!
他現在穿的是剛到豐城的那一身,又臟又怕,因為今天的活兒特別累,還沾了滿身塵土,簡直不像樣,這回到家要怎麼過關?
謝寂突然慌了,他在家門口來回遲疑,經過的隔壁老伯見他站在家門口卻不進去,笑著說:「謝家小子怎麼愣站在這兒?今兒你家龍兒跟我家老婆子一起出門了,回來買了不少東西,聽說還給你扯了布要做新衣服呢!」
旁人並不知道謝寂是做的什麼活兒,只知道他並不閑著,玲瓏也不會主動吹噓,那樣的話,被揭穿時哥哥得多丟人啊!啊,她真是個善解人意的好妹妹!
最終,謝寂還是硬著頭皮回家了,一進家門就看到院子里晾著的熟悉的衣服……可不就是他天天穿出門的那一身嗎……
妹妹正坐在正屋門檻上擼著小奶狗,小奶狗比先前大了一些,結果卻沖謝寂汪汪汪叫起來,玲瓏抬起眼睛:「哥哥回來啦,你看,豆包都不認得你了。」
豆包是小奶狗的名字。
謝寂渾身髒兮兮灰撲撲,自覺理虧哪裡敢應聲?玲瓏很自然道:「鍋里燒了熱水,飯菜也溫著,衣服都放好在哥哥屋裡了,先洗澡吃飯吧。」
謝寂乖乖哦了一聲,朝灶房走去,走一步偷看妹妹一眼,見妹妹還在跟豆包玩,好像壓根沒生氣,才悄悄吐了口氣。
他洗完澡,自己把洗澡水潑在院子里,又把浴桶扛回屋子裡放好,賃的這個院子不算大,一共有三間屋,一間正屋一間東屋一間西屋,此外還有一間灶房,以及與灶房連在一起的小房間,那裡放著些日常用具,院子則被一分為二,除卻正屋到門口的石頭路外,兩邊都還是泥地,一邊改成了雞圈與狗窩,另一邊則種了些菜。
謝寂住西屋,玲瓏住東屋,兄妹倆都愛乾淨,便為了洗澡買了個浴桶,不過每回都是謝寂回家才燒水,今天的確是他回來晚了。
晚飯是玲瓏做的,誰叫他們現在窮得沒人伺候只能自己動手呢?謝寂萬分安靜地吃完了飯,總有種喘不過氣的感覺,最終他沒轍了,「龍兒,哥哥可以解釋。」
「那哥哥可以開始了。」
謝寂突然就被噎住,半天沒想出來該怎麼說,玲瓏平靜道:「今天隔壁朱大娘找我出去,我心想哥哥總給我買布,自己卻兩套衣服來回穿,便想給哥哥也扯塊布回來做衣裳,不曾想抄近道時有幾塊石頭掉下來,一抬頭便瞧見了哥哥的衣服,當時我還以為哥哥人沒了,險些要去報官。」
謝寂低頭不敢說話。
「哥哥沒有什麼想跟我說的嗎?」
謝寂當然有!他連忙道:「哥哥真不是有意瞞你,只是怕你擔心……」
「哥哥真怕我擔心,便聽我的,不要再去找活兒了。」
這事兒其實之前玲瓏便說過,與其去找個活兒,倒不如趁著手上還有錢,去衙門疏通一番,弄個戶籍在豐城正式落戶,然後去讀書。對普通人來說,沒有什麼比讀書更好、更快、更容易出頭的途徑了,尤其謝寂聰明絕頂,幾乎過目不忘,正是讀書的好料子。
可謝寂不同意。
讀書多花錢啊!不說束脩,光是筆墨紙硯便是一筆開銷,是,他們現在是還有二百多兩銀子,可這銀子怎麼有夠花的時候?衣食住行要錢,生病房租要錢,什麼都要錢!謝寂真去讀書,這二百兩銀子撐不了多久就叫嚯嚯完了,更別提妹妹年紀逐漸大了,手頭沒有銀子怎麼能行?
見謝寂面露不贊同,玲瓏知道他是不答應的,她也不說話,也不生氣,反正就是開始掉金豆子,淚珠子一顆一顆往下砸,宛如斷了線的珍珠,可憐又可愛,鼻頭也因此變得紅通通的,看得謝寂心疼死了!
他連忙過來把妹妹摟在懷裡安慰,可任他如何說玲瓏都不肯停止哭泣,最終謝寂在這眼淚攻勢中敗下陣來:「明天,明天哥哥就去報名!哥哥發誓!」
玲瓏吸吸鼻子,帶著哭腔說:「那哥哥不許假裝自己什麼都不會。」
「當然。」謝寂點頭,「哥哥答應你了,就決不會反悔。」
玲瓏想了想,又提出要求:「那我也要一起去。」
她必須親眼看著才能防止哥哥陽奉陰違,這傢伙腦袋瓜轉得那麼快,玲瓏有足夠的理由懷疑他會誆她,說不定去報名讀書,就是在人家私塾門口轉一圈回來,然後跟她說先生不收徒。
怎麼可能!
像謝寂這樣的學生,哪個先生不搶著收?他頭腦靈活不迂腐,能隨機應變又思維敏捷,無論是創造力想象力還是思維能力都遠超常人,更別提他還過目不忘,這樣的人不去讀書去搬貨,也不怕暴殄天物!
謝寂:……
他深深嘆了口氣:「好好好,都聽龍兒的,所以龍兒不要哭了好不好?你哭得哥哥心都碎了。」
她的眼淚就是最好的武器,謝寂心中本有無數道理想跟她講,結果妹妹這眼淚一掉,他便瞬間偃旗息鼓,什麼也說不出來了,只想事事依著她,她說什麼就是什麼,他都聽。
妹妹陪著一起去報名的話,那肯定是不能裝笨蛋了,但真去讀書嗎?他們哪有那麼多的銀子?他便是再聰明,也需要用功刻苦,那樣的話便沒時間做活兒,賺不到錢又該如何是好?
謝寂心裡為難,玲瓏朝他懷裡拱了拱,讓他把她抱著,仰起頭說:「哥哥這麼聰明,以後肯定能考狀元,當大官!為了日後的好日子,現在苦一些也沒什麼,而且娘親從前教過我女紅,我也可以在家中綉帕子衣裳賺錢,只要我們節省一些,哥哥就可以去讀書了!我相信哥哥,哥哥也不要妄自菲薄。」
難道謝寂不想去讀書嗎?他當然也知道讀書才是唯一的出路,難道要他就這樣認命,忍下這口氣,不去管幕後黑手,這樣忍辱吞聲過一輩子?
不,他不願意。
難道要他不聞不問,假裝什麼都沒發生?不,他不願意,他要找到那個男人,把娘親的骨灰帶過去,娘親臨終前除卻擔心他們兄妹二人,便遺憾再不能見那個男人一面,是那人欠娘親的,他必須還。
是誰在害他們?是誰逼得他們走投無路?是誰讓他們背井離鄉艱難度日?
謝寂不僅不大度,還相當記仇。
第二日一早,玲瓏早早便起來了,不過沒有謝寂起得早,平日只要謝寂在家,她什麼活都不用做,於是皮膚也逐漸養好,顯得又白又嫩,身上有了肉,五官也愈發精緻美麗,謝寂有這樣一個妹妹,更是不敢叫她隨意出門見到旁人,他現在還太過弱小,不夠強大,還沒有辦法把她保護的滴水不漏。
平時玲瓏也很乖在家裡不怎麼出門,便是出門也是跟相熟的鄰居一道,可這回不一樣,這回是送哥哥去上學,她要是不跟著去監督,謝寂絕對會到私塾轉一圈就回來,然後搪塞她說先生看不上或是帶的錢不夠云云。
他想都別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