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萬花小說>书库>都市青春>荒海有龍女> 796|第六十八片龍鱗(十)

796|第六十八片龍鱗(十)

  第六十八片龍鱗(十)

  當了十幾年母子, 岑皇后對這個從自己肚皮里爬出來的兒子還是很陌生。她天生不知道如何做一個好母親,也沒有想過要去做, 對她來說, 玲瓏不過是她被逼無奈才生下的孩子,是她人生中的污點, 這導致她對於真宗皇帝的強迫愈發反感, 別說是好好經營母子情, 就是看玲瓏一眼她都不願意。


  誰能想到今日她卻要主動求和呢?


  世間母親興許會不愛自己的孩子, 但自幼沒有得到過母愛的孩子卻都難免對母親抱有幻想——除了玲瓏。


  與他打親情牌是沒有意義的, 哪怕彼此身體里流著一樣的血, 你沒有真正且虔誠地愛過他, 對他來說都毫無價值。岑皇后無疑屬於這些毫無價值里的一個, 母親?呵。


  任由岑皇后說得口乾舌燥,玲瓏也只有一個字回答她:「不。」


  他將手中茶盞蓋上,似笑非笑:「母后說得這都叫什麼話, 因他是我舅舅, 我便可以枉顧朝廷律法徇私釋放,將此事掩蓋過去?那我日後如何面對天底下的讀書人,如何面對朝中百官?母後上下嘴皮子一碰說得輕巧, 我若是不答應活似是冷血無情, 今兒個我把話放在這裡,該怎麼查怎麼查,該怎麼辦怎麼辦,岑琦遭殃, 岑國公一樣跑不了!」


  岑皇后叫他氣得手直發抖:「你、你簡直沒有人性!難道一點情分也不顧念?」


  「他們跟母後有情分,與我又有幾分?」玲瓏嘲弄道,「我一直奇怪父皇當年看上母后什麼了,硬是要把個五品小官之女迎為太子妃,如今看來,興許是母后的臉皮,較其他女子更厚實幾分。你對你的夫君兒子視而不見,有求於人時便拿情分來說話,誰與你有情分?你以為你是誰?不過是個笑話罷了。」


  見岑皇后目瞪口呆,他還乘勝追擊,生怕打擊的不夠:「母后不信的話大可出去問問,看這天底下,是文武百官說你一句好,還是百姓們誇你一句,你活得貓嫌狗厭而不自知,當真是可笑至極,給自己留點臉面吧母后,別在我這兒找不痛快。」


  「你知道的。」他笑笑,很是無所謂的樣子,「我可不是父皇,會給你體面跟尊重。」


  這點岑皇后在這些年吃的悶虧里早該知道不是么?

  他把岑皇後跟自己分得明明白白,岑皇后自己薄情慣了,當年對著捧著一顆真心的真宗皇帝是什麼誅心話都敢說,蓋因她從來都是被人捧著的,她美貌又聰慧,什麼時候會有人拒絕她、諷刺她?如今她的兒子也同樣冷冰冰地與她說話,她卻不能接受,甚至覺得匪夷所思——「你這樣同本宮說話,好歹你也是從本宮肚子里出來的,沒有本宮,哪裡來的你?!」


  她真是氣糊塗了,兒子對她毫無半分孺慕,比陌生人都不如,居然也拿生恩出來要挾。


  玲瓏長長嘆了口氣:「我是怎麼出生的,你以為我不知道?」


  便是父皇不跟他說,樊伴伴怕他被岑皇后哄騙了去,也同他講過。岑皇后意外有孕卻瞞著真宗皇帝,還想要偷偷將他打掉,誰知道他生命力頑強硬是扛了下來,真宗皇帝發覺后,首次沒有對岑皇後言聽計從,而是硬生生將她綁在床上半年多,才逼著她把他生下來。這樣一個女人,也好意思向他彰顯生恩?

  岑皇后心虛了片刻,最終強詞奪理道:「無論如何,你外祖父,你必須得保住!岑國公府容不得絲毫閃失!」


  玲瓏用匪夷所思的目光盯著岑皇后看,半晌,問她:「你還要臉不?」


  岑皇后真是要被他活活氣死,玲瓏天生長得好,他斜眼看人時饒是漫不經心也滿是鄙夷,不需要罵髒話,如岑皇后這樣自視甚高之人便頂不住了,她一生驕傲,從來都是她瞧不起別人,什麼時候輪到自己被瞧不起了?「你!!!你當真要做不孝之人?!」


  玲瓏咧嘴一笑,「孝也要分人,對父皇自然是要孝的,對你……呵,母后啊,臉不需要可以捐給有需要的人不是?」


  隨即他壓低了聲音,帶著滿滿的惡意:「認命吧母后,這一輩子你都要老死在這深宮裡,你的丈夫對你寒心不再愛你,你的兒子視你如無物,你這一生就像宮牆上生長的青苔,潮濕、陰鬱、見不得光,也沒有盡頭。真可憐啊,愚蠢又貪婪的女人,落得這樣的下場,也只能說是自作自受了。」


  他一字一句放慢了語速,宛如詛咒,聽得岑皇后毛骨悚然,她結結巴巴回道:「不、不可能!」


  「怎麼不可能呢?」玲瓏憐憫道,「父皇多少年沒有見你了?那些情詩他還會為你寫嗎?那些煙火他還會為你放嗎?你病了他還守候在你左右嗎?你不開心了他還絞盡腦汁逗你嗎?不知不覺中,你已經失去他了,而我,你的兒子,你餘生富貴的依附者,從你肚子里出來,卻對你只有厭惡……一個女人怎麼能把人生活成這副德性呢?可見你本身便是個扶不起來的廢物,渣滓,根本不配活在這世上,早些死,早些好吧?」


  岑皇后被他輕柔的語調弄得毛骨悚然,她拒絕相信他說的話,但理智上卻又知道確實如此,她這一生的確也就這樣了。


  失敗。


  玲瓏故意拿話刺激她,狀似閑聊:「看看恭親王叔,過得多快活,妻兒雙全一家和睦,真是令人羨慕,是不是?」


  岑皇后的手猛地抓緊了裙擺。


  玲瓏低笑,因著殿內還有旁人在,他刻意湊近岑皇后耳邊:「真可憐啊母后,恭親王叔從頭到尾都不知道你愛慕他,你就像是個活在陰溝里的可憐蟲,抱著不切實際的希望在那裡做夢,可對於恭親王叔一家又有什麼影響?人家該是幸福美滿,仍舊是幸福美滿,惟獨你,什麼都沒有,什麼都沒剩下,連這皇后的殼子也都是虛假而脆弱的……對了,父皇不知道你愛慕恭親王叔吧?你說如果我告訴父皇……」


  「你敢!」


  岑皇后抬起頭,惡狠狠地瞪著玲瓏,玲瓏不痛不癢,反問:「母后是怕恭親王叔遭罪呢,還是怕自己的富貴留不住?」


  他笑得格外開心:「既然怕我說出去,母后還是乖乖地比較好哦,給我好好看著,岑國公府是如何沒落的吧。」


  後半句他惡意十足,擺明了就是要讓岑皇后不好過,岑皇后這輩子從未受過如此大的氣,她渾身都在顫抖,真是恨不得從未生過這個小畜生!


  最終兩人不歡而散,檀絨憂心忡忡:「殿下,您怎麼能那樣跟她說話?把她逼急了,誰知道她會做出什麼事來?」


  玲瓏無所謂道:「東宮禁嚴到蒼蠅都飛不進來,你著什麼急?再說了,她不動手,怎麼處理她?」


  檀絨氣道:「那也不必殿下親身犯險!」


  她覺得自己自打跟殿下把話說開之後,人都老了幾十歲,殿下瞧著一派尊貴正經,怎麼做事如此任性,還從來聽不得他人勸誡!真佩服那些大人們,能跟殿下好聲好氣地說話還沒有被氣死!不過就她所見,大人們雖然沒被氣死,但發量都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減少……可見殿下擁有令人禿頭的神奇能力。


  第二日,玲瓏便下了處置岑國公府的命令。


  岑琦作為當事人,自然是要砍頭,岑國公念在其年事已高,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捋去爵位貶為庶人並判處二十年牢獄,岑國公府其他人無論是否知情都要連坐,念在他們是皇后外家的份兒上,太子殿下從輕發落,抄走家產並封存府門,也就是說,以後再沒有岑國公府,而岑家也倒的差不多了。


  老太爺要蹲二十年大牢,家產被抄的一點不剩,岑國公府還養著一大票閑人呢!岑家大爺跟岑家二爺那些小妾們並非賣身,見岑國公大樹一倒,想都沒想便都逃了,剩下的有賣身契的家奴也因為抄家被充公,最後剩下的也就岑老夫人、岑家大房二房還有岑國公小妾,以及他們的子孫。


  至於岑家人怎麼過日子……那關其他人什麼事嘛,大家看熱鬧都來不及呢!


  岑國公府背靠大樹好乘涼,這些年可沒少打著岑皇后的名義幹些噁心事,仇家可不少,如今沒落了,太子殿下又親自頒布告示言明是自己疏忽沒有督促外家才會導致這般情況,還親自前往那位被冒名頂替的讀書人家中致歉,又自罰禁足,態度誠懇令人感動。


  那大家還不趁此機會落井下石?以牙還牙以眼還眼,反正太子殿下說了,做錯事便該受到懲罰!太子殿下都罰了他自己,岑家人也別想好!


  岑皇后得知后直接給氣暈了過去!


  她咬牙切齒地詛咒玲瓏,真是嘀咕了那小畜生的狠心程度!不僅毀了岑國公府,還踩著岑國公府成就他自己的好名聲!


  以及,恭親王的事……如若他真的告知了聖人,岑皇后心慌不已,如今聖人待她大不如前,若是連自己的皇后位子也沒了……那岑家要怎麼辦?那她要怎麼辦?

  為今之計,也只有堵上太子的嘴了。


  只是小畜生狡猾得很,竟是不給她機會做手腳,岑皇后發了狠,竟是視玲瓏為死敵,用檀絨的話來說,誰毀岑家,誰就是岑皇后的仇人,她心裡有父母兄弟,卻從無夫君兒子,做起事來也是從不瞻前顧後,全憑一腔衝動,又惡毒又天真。


  但可笑的是,偏偏就是這麼個惡毒又天真的人,攪亂朝堂使得天下大亂,不得不說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真宗皇帝裝病後在宮外玩得樂不思蜀,突然接到宮裡秘報說太子殿下重病不起,嚇得他連夜往京城趕,還未到東宮,便見黑夜之中,東宮亮如白晝,無數宮人進進出出行色匆匆,那個很機靈的小宮女卻跪在殿門口。


  見真宗皇帝來了,檀絨忙按照太子吩咐地膝行到真宗皇帝面前,將頭磕的砰砰響:「聖人!聖人救命!皇後娘娘不許奴婢貼身伺候殿下,還求聖人救救殿下!殿下忽然病重,皇後娘娘卻攔著不讓御醫入內,其心可誅!」


  真宗皇帝都要急死了,他揮手示意檀絨起身,檀絨便跟在他身後,終於進了東宮。


  已經三日了,雖然殿下保證過不會出事,但檀絨怎能不擔心?尤其是岑皇后看她非常不順眼,罰她在東宮門口跪著,除了她之外,春雲春煙幾位大宮女還有貼身伺候的小蓋子等人,全都被岑皇后以「伺候不周」的罪名罰跪,他們已經足足跪了三日了!


  真宗皇帝這才知道,原來太子「病」了之後,岑皇后便做主罰了貼身伺候的宮人們,又稱太子「病重不宜見人」,拒絕上官太傅等重臣的探望,甚至連御醫也是只能隔著帳子給太子診脈,到了今天,御醫來了也不被允許進入,說是什麼怕驚擾太子休養!

  這說得還是人話嗎?!

  「她怎麼敢,她怎麼敢!」真宗皇帝暴跳如雷,他徑直往裡沖,只感覺整個東宮都無比壓抑陰暗,充滿了濃郁的藥味,就是身體康健的人在這樣的環境里也要悶出病來!


  心下更是焦慮,龍寶年幼時,他曾生過一場病,那時候龍寶便說要注意通風,可如今龍寶自己病了,怎地不注意起來?是忘了還是……根本不能注意?

  真宗皇帝眼前一黑,若非還記得兒子需要自己,當真是要昏厥過去。


  檀絨忍著膝蓋劇痛跟在真宗皇帝身後,殿下吩咐過讓她想方設法叫岑皇后得知真宗皇帝不在宮中的消息,否則岑皇后也不敢如此囂張,竟是打著害死殿下的主意!若是消息瞞得緊,聖人回宮早已晚矣,她便能高枕無憂了!

  好在一切都在殿下的掌控中,如今最讓檀絨擔心的就是殿下會不會真把自己給搭裡頭!

  床上的少年瘦弱蒼白,面上泛著淡淡的黑青之色,一看便是病入膏肓,真宗皇帝瞧見的第一眼,眼淚便落了下來,他竟完全沒有注意到邊上的岑皇后,而是立刻派人去傳御醫。


  岑皇后見到真宗皇帝,稍微心虛了幾秒鐘,隨即擺出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聖人……」


  「龍寶若是出事。」真宗皇帝咬牙切齒地對她說,「朕要你岑家上上下下為他陪葬!」


  岑皇后瞪大了眼睛:「聖人?!聖人也忒不講理——」


  真宗皇帝才不理她,他連忙將位子讓給了御醫們,偏偏御醫們都紛紛搖頭表示無能為力,真宗皇帝瞬間沒了力氣,整個人癱坐在地,他看著床上的孩子,那是與他血脈相連,他一手撫養長大的寶貝,他不該稱病的,不該把這件事交給兒子去做,更不該偷溜出宮!

  檀絨看得心酸,卻也知道必然要將真宗皇帝刺激到極點才能使他拔出岑皇后這顆毒瘤,只是殿下的模樣瞧起來也太過駭人……「聖人,您看,殿下是不是醒了?」


  真宗皇帝忙朝床上看去,果然見兒子睜開了眼睛,他踉蹌奔過去,輕輕撫摸兒子的面頰,淚水落到玲瓏臉上,滾燙又灼熱。「龍寶……父皇的龍寶,你醒啦?會沒事的,父皇不會讓你有事的……」


  玲瓏無力地眨著眼睛,微微抬起手,真宗皇帝忙握住他骨瘦如柴的手,卻發覺兒子的指尖緩慢移動,彷彿在寫著什麼字。


  他一個字一個字念了出來:「母,害,我。」


  「岑意如!」


  岑皇后嚇得連連後退,她本就是個靠著一時意氣才下的手,哪裡想到會有此刻,尤其真宗皇帝那張凶神惡煞滿是仇恨的臉,她甚至覺得自己會被他給殺了!

  「來人!將岑氏拉下去!關起來!」


  檀絨第一個應,岑皇后掙扎中掉了鳳冠,亂了精美的髮髻,朱釵更是散落一地,她尖利地叫道:「聖人怎麼能僅憑一面之詞定本宮的罪!本宮是太子生母,怎麼會害人!聖人!聖人——」


  她是真的害怕了,因為真宗皇帝從始至終一眼都沒有看她。


  檀絨借著架起岑皇后的姿勢靠近她耳邊,輕聲道:「你早該死了。」


  岑皇后瞳孔微縮,下一秒已被檀絨堵了嘴,連句叫喊都沒有。


  在真宗皇帝萬般絕望之時,上官太傅又來了,巧不巧他曾在書中讀過與太子類似的癥狀,只是不是生病,而是中毒。說起來那本書也是從前教導太子時,師徒倆一起讀的,沒想到那毒卻是真實存在,好在書上記載要如何解毒,倒也是無心插柳柳成蔭。


  真宗皇帝歷經大悲大喜,守在玲瓏床邊不肯離開,直到御醫們按照書上所說為太子解毒,眼見兒子逐漸好轉,他才有心情去處置岑皇后。


  岑皇后動手簡直動的太過明目張胆,她借自己是太子生母的身份在太子茶水中下了毒,得知太子「病」后,又不知如何得知真宗皇帝不在宮中,立刻帶人闖入東宮,太子昏迷聖人不在,她便是唯一的主子,本來下令封鎖消息,誰知還是叫聖人得知了!

  真宗皇帝遷怒到了岑家身上,本來只是被貶為庶人的岑家人,聖人金口玉言一下,他們便被抓起來判處了流放三千里……那苦寒之地,能活著到達便是不錯了!

  被關起來的岑皇后得知了險些發瘋,她拼了命想要見真宗皇帝,可真宗皇帝卻不想再聽她說任何虛假的話。


  人證物證俱全,他已查的清清楚楚,何必再去聽她花言巧語?


  只是心中難免悵惘,想起少年時驚鴻一瞥的那個才貌雙全又伶俐的少女,才覺著人生數十年,終究是走錯了。


  但是幸好,還有玲瓏。


  還有這個孩子。


  岑皇后謀害太子,真宗皇帝自然不會放過她,他很平靜,平靜地像是這麼多年的愛恨情仇都過去了一樣,廢后、打入冷宮,他再沒見她一眼。


  他此生也不再會愛上另外一個女子,就讓少年那一幕永遠成為記憶吧。


  不過太子好轉的很快,將養一個月左右便又活蹦亂跳了。


  又一日,真宗皇帝來東宮看望兒子,兒子養病,他又開始了苦哈哈的上朝生涯,離去時,檀絨出來送他,聖人臨走時卻沖她笑了一笑,眼裡頗有些瞭然的意味。


  那眼神看得檀絨心下一凜,卻又釋然。


  是了,聖人並非沒有察覺殿下動的手腳,可那又如何?岑皇后終究是動了想要謀害太子的心,因此他願意成全兒子,並不拆穿,想來殿下也是明白這一點,才計劃的如此直白而不掩飾吧?

  這對父子……可真是……


  岑皇后入了冷宮,叫天不應叫地不靈,別說侍奉的人,便是一日三餐都是問題,隔幾日能有人想起她送一份飯都不錯了,以往的富貴榮華沒有了,人也不矯情了,少年時那面朝她走來的幾位皇子,其中一人眉眼含笑俊俏風流,令少女時的她怦然心動的畫面,逐漸被時間淹埋,變成灰色。


  她以為那人對自己笑了,便是對自己有意,可最終自己卻被那位穩重端方的太子看中,導致她無法與愛慕之人結合,她怨了一輩子,恨了一輩子,覺著自己的姻緣被真宗皇帝毀了一輩子,到頭來,記憶最深的,卻是那年大婚,滿心不悅的她抬起頭,撞進的那雙溢滿柔情愛戀的眼眸。


  只是到底是失去了。


  真宗皇帝經此一事,並未多麼傷心,這麼多年下來,再熱乎的心也早變成了石頭,更何況他心中最重要的,早已不是岑皇后,想必他們本身便是無緣,才勉強這麼多年,仍舊不得善終。


  玲瓏終究也沒把岑皇后另有所愛告知真宗皇帝,畢竟小王爺還是很聽他的話,他並沒有要敲打恭親王一家的意思,就讓真宗皇帝以為他與岑皇後有份無緣,也好過多年真心錯付,緣起一場笑話。


  這世間的真心人,總該得到神明一絲憐愛。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