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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9|第六十八片龍鱗(三)

  第六十八片龍鱗(三)

  她似乎不知道什麼叫見好就收, 也可能是她過了十幾年高高在上的日子,已經忘記了曾經身為五品小官之女的自己是如何艱難度日的, 總之真宗皇帝對她的愛成為了她的依恃, 她憑藉著這底氣橫行霸道,卻忘記不被珍惜的愛是會被消磨光的。


  如果沒有玲瓏, 真宗皇帝興許是一輩子對她情深似海, 無論她怎麼作都不會改變。


  但是玲瓏……玲瓏不喜歡愛著自己的人, 還會有多餘的愛分給別人, 尤其是一個根本不值得的人。


  從出生到三歲, 他幾乎是每天不間斷地給真宗皇帝上眼藥, 「母親」這個概念在他看來基本沒有, 真宗皇帝自己疼愛兒子, 自然也希望岑皇后同自己一樣,可岑皇后是怎樣做的呢?

  說起來岑皇后也挺冤枉的,她雖然不喜歡玲瓏, 卻也僅僅是對他視而不見, 如果是普通小孩子,自幼被母親如此忽略,難免會難過不甘, 玲瓏卻不一樣, 他有一萬種方法讓真宗皇帝在思念岑皇后時被打斷。


  不僅如此,比起冷冰冰從來不假辭色的岑皇后,仗著小奶娃的外表,長得又可愛漂亮, 玲瓏可沒少給岑皇后使絆子,光看庄親王夫婦對岑皇后的態度就知道了,夫妻倆從前雖然也不喜歡岑皇后,卻對這位皇嫂十分尊敬,畢竟那是聖人心尖尖兒上的人,緣何三年後首次回京,庄王妃便明目張胆地與岑皇后對上?


  還不是多虧了這三年裡玲瓏的信,他人小,因此在大人們看來,他所看到的感受到的都是真實的,小傢伙尚且懵懂,字裡行間便透露出岑皇后不慈的信息,如庄親王夫婦這般愛恨分明之人,自然對她感觀不好。


  當身邊所有親近的人都站在對面,真宗皇帝也會對自己產生疑惑:難道真是自己錯了嗎?


  岑皇后以為真宗皇帝對自己的愛永遠不會改變,三年裡連問都不問一句,無論是玲瓏生病還是真宗皇帝生病,別說是前來探望,她連裝模作樣都懶,使得原本迫切希望帝后和睦的樊三冰心中都生出怨言,樊三冰可不是那普通的小太監,他與真宗皇帝一同長大,自潛邸時便忠心耿耿,真宗皇帝對他也十分信任,內務府便交由樊三冰打理,可以說,後宮宮務這一塊,若是樊三冰想要動手腳,那真是易如反掌。


  岑皇后自詡清高,真宗皇帝後宮又僅她一人,沒那麼多亂七八糟的事兒,她的日子也過得很是舒心,平日里便是琴棋書畫詩詞歌賦陶冶情操,時不時作些酸詩發泄內心抑鬱,叫玲瓏說,就是好日子過多了才能酸里酸氣,因為除了愛情什麼都不缺,又有個天下最尊貴的男人當備胎,愈發覺得自己是萬人迷是世界的中心人人生命中的女主角,真宗皇帝越愛她,她越是不會回應,但要是真宗皇帝不愛了,她立刻就要不舒服了。


  像是這種劇情,給玲瓏一支筆,他能給你寫出一百個不同走向的結局。


  「聖人?」


  岑皇后不敢相信自己都為小王爺說話了,真宗皇帝卻當作沒聽見,她又叫了一聲,「小王爺不過是個孩子,稚童之間打鬧實屬尋常,聖人心胸寬廣,何必與小孩子一般計較?」


  語畢,言辭鑿鑿盯著真宗皇帝,似乎是想要證明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不可撼動,身邊是要求嚴懲的庄親王夫婦,岑皇后更是要真宗皇帝聽自己的,否則以後她在庄親王夫婦面前還有什麼顏面?

  庄親王夫婦也很緊張,因為在他們的記憶中,英明神武的皇兄一遇到跟皇嫂有關的事兒,雖說不是偏聽偏信,卻也絕對是大大的偏心,只要岑皇后提的要求不過分,他是必然要答應的。


  真宗皇帝卻出神了。


  在場諸人許久不聞他發話,心中思緒各自不同,最可憐的是恭親王還跪在地上呢,他心裡氣得要死,家裡那熊孩子在封地上便是天不怕地不怕,在封地小王爺最大,其他人都越不過他去,這才養成了驕縱蠻橫的性子,誰知回京第一天便捅出如此大的簍子……尤其是此刻皇兄緘默不語,恭親王就更不安了。


  他年少時也是自家熊孩子那性子,整天不務正業,用老太傅的話說那就是除了正事兒啥事兒都干,為此沒少被當時身為太子的皇兄收拾,以至於處於中二期的少年恭親王對真宗皇帝別提多不順眼,現在想想,咳咳,還真蠻臊得慌的。


  他少時闖禍,皇兄從來都是幫理不幫親,所以跟他如出一轍的熊兒子要是能挨頓打就算完,也真是萬幸。


  此刻恭親王就在想,皇嫂可真是個狠人。


  這是想給小太子出氣吧?怕皇兄罰輕了所以故意為他熊兒子開脫,勾起皇兄怒以退為進,遭殃的還是他家熊孩子啊!

  看不出皇嫂平日里溫柔端莊,宛如一朵解語花,實際上心思卻如此深沉。


  岑皇后太想為小王爺開脫了,雖然早知她心中對龍寶毫無愛意,連把自己當作龍寶生母都不曾,這三年來,他不是早已清楚么?只是再一次聽到她這般言論,愛意愈發動搖,甚至開始懷疑自己這十數年的深情,是否都是錯付。


  沒等真宗皇帝想明白,突然一陣孩童特有的嚎哭聲傳來,把殿內這群天底下最尊貴的皇家人驚了一跳!真宗皇帝率先回神,這不是他愛兒的聲音,龍寶就算是嚎啕大哭也是細細弱弱惹人憐愛的,這哭聲……


  恭親王臉都綠了,是他家熊孩子!


  以真宗皇帝為首,其餘人紛紛跟上,倒沒人招呼岑皇后了,這使得但凡出現便是人群焦點的岑皇后很不習慣,她在原處坐了幾秒,也選擇了跟上去。


  隔壁偏殿里,恭親王家的小王爺正捂著腦袋哭鬧不止,他白胖肥嫩,坐在地上宛如一隻小胖蟲在蠕動,恭親王顧不得真宗皇帝還在,連忙喝斥小王爺的貼身宮人:「你們在做什麼?怎麼不看好小王爺?」


  宮人們訥訥不敢言語,恭親王一心挂念兒子,一低頭才瞧見原來不僅是兒子,小太子竟也在。


  才三歲的小人兒,裹在毛茸茸的襖子里,領口一圈兒兔毛顯得他愈發玉雪可愛,只見他手上一個玉枕,光是瞧著就很重的樣子……小王爺也哭唧唧地撲進父王懷裡,抽抽噎噎地告狀說小太子打他,恭親王一摸小王爺後腦勺,嚯!好大一個包!


  真宗皇帝都沒開口呢,岑皇后便厲聲道:「你這孽障!怎敢在宮中傷人?!誰把你教成了這般無法無天的模樣?!」


  她生得雖美,眉眼卻冷漠如冰,對著自己的親生兒子毫無溫情,連嚎啕的小王爺都被岑皇后這冰冷的氣勢嚇到了,哭聲小了一圈兒,還朝他父王懷裡拚命縮了縮。


  庄王妃忍無可忍,她覺得小太子快要委屈死了,恨不得撲過去把他抱起來疼一疼親一親,誰知小太子沖岑皇后甜甜一笑,奶聲奶氣地說:「無妨,不過是小孩子打鬧,也是恭親王府小王爺頑劣,我又何錯之有?」


  等一下,庄王妃突然覺得這話有點熟悉……想起來了,可不就是岑皇后先前說小太子的嗎?!


  「怎麼小孩子打鬧的事情,母后也要管嗎?」玲瓏繼續甜甜的笑,奶聲奶氣地問,「母后無需在這裡危言聳聽,連這點容人之心都沒有,便不配為皇后,稚童之間打鬧實屬尋常,母后胸懷寬廣,何必與小孩子一般見識?」


  庄王妃忍不住狠掐自家王爺的手,庄親王被掐得齜牙咧嘴,正想求王妃手下留情,卻見他家王妃兩眼直放光!

  玲瓏所言,字字句句,都是岑皇后的原話,他乖乖巧巧地把玩著手裡的玉枕,方才他就是用這個狠敲了小王爺的頭,不過力氣有限,僅僅讓小王爺腦袋上多了個包——比他的包更大!

  「至於誰把我教成這個樣子,兒臣得想想。」小太子笑出一嘴小奶牙,瞧在庄王妃眼裡那可真是可愛極了!「唔……也就是出身自開國便揚名天下的書香世家,被皇爺爺誇讚是股肱之臣左膀右臂的大儒太傅,還有文武雙全英明睿智的父皇吧。怎麼了,難道母后覺得他們教的不好?」


  岑皇后還是頭一回跟自己的親兒子對話,她知道這孩子長得好,也聰明,就是身子骨差,那是因為他還在她肚子里時她便服用了打胎葯,又絞盡腦汁想要打掉他的緣故,只是沒想到,最終他還是好端端的出生了,對這個孩子,岑皇後向來視為陌生人,她不願意承認自己為不愛的人生了孩子,便對他再三忽略,權當沒有這個兒子。


  眼下被那雙水汪汪靈動的大眼睛看著,小太子完全不怕她,她在他面前也耍不了威風,甚至於岑皇后與他對視時,內心還生出一股說不出的不安……


  她強詞奪理道:「小王爺是無心之失,你卻是有意為之……」


  她這樣偏頗,連恭親王都覺得匪夷所思,他一開始以為皇嫂是要給小太子出氣,可現在他怎麼覺得怪怪的?


  玲瓏抱起玉枕,這玉枕少說也有四五斤,都不知道他是怎麼弄動的,反正大人們獃獃地看著這個小豆丁抱著玉枕踉踉蹌蹌朝他們靠近,然後一個「不注意」,只聽岑皇后一聲尖叫,原來那玉枕「恰好」砸到她腳上了!

  她在宮中養得身嬌體弱,風一吹都要受不住,被砸這麼一下,腳趾劇痛,眼淚狂飆,人也站不穩狼狽地往後摔去!

  庄親王夫婦自然是不會扶她的,恭親王抱著自家熊孩子也騰不出手,宮人們離得遠,想救也來不及,唯有真宗皇帝下意識伸手想要抱,可丟掉玉枕的小太子卻啪嘰一下摔他腳上了,三年來的習慣深刻入股,真宗皇帝非常自然地彎腰、伸手、撈人……順利把寶貝兒子抱入懷中,脖子立刻被小傢伙兩隻小手摟住,毛茸茸的小腦袋靠在他頸窩裡,他摸摸兒子的頭,又摸到他腦袋后的包,更是無暇顧及岑皇后。


  庄王妃差點兒笑出聲來,甭管什麼大家閨秀,摔個屁股墩兒那都沒了美感,岑皇后也是一樣。


  岑皇后沒來得及發難,玲瓏說哭就哭:「嗚嗚父皇,龍寶不是故意的,龍寶是無心之失……那個枕頭好重,龍寶抱不動!龍寶抱不動!」


  「是啊皇兄。」庄親王一本正經,「龍寶才三歲,又向來性格溫順寬厚,想來也不是故意的,誰會跟個三歲娃娃較真兒呢?是不是皇嫂?」


  「看皇嫂對龍寶的高標準高要求,想必也會以身作則吧?真是讓人佩服啊,我書讀得不多,只聽過一句宰相肚裡能撐船,皇嫂肚裡怕是能撐一座城了!」


  這夫妻倆一唱一和,真宗皇帝則完全被委屈巴巴的兒子吸引走了全部注意力,他抱著兒子輕輕搖晃哄他,神情語氣都是極致的溫柔:「好好好,不怪龍寶,都怪那枕頭太重了,父皇這就派人打它!」


  樊三冰立刻領悟,上前撿起那玉枕,便用手上拂塵狠狠敲打:「真壞!叫你嚇唬我們小殿下,叫你嚇唬我們小殿下!待會兒就把你埋雪裡好好學學規矩!」


  看得玲瓏立刻破涕為笑,真宗皇帝憐愛地抹去兒子白嫩臉蛋上的淚痕,只覺得懷裡這團小生命便是自己的全部,他一門心思都在兒子身上,至於岑皇后……向來習慣萬人矚目的岑皇后所有風頭都叫兒子搶走了,摔在地上無人問,她又氣又羞又怨,恨恨地瞪向真宗皇帝,卻見那個眼裡只有自己的男人,此時卻抱著孩子在那兒溫柔地哄,一個眼神都沒給過來。


  她心中咯噔一下,有種重要的東西失去掌控的感覺。


  恭親王摸了摸自己兒子腦袋后的包,覺得也是活該,反正這熊孩子皮糙肉厚,當下他二話不說,直接把小王爺摁在腿上扒了褲子噼里啪啦一頓抽,抽的熊孩子哭爹喊娘,恭親王妃由於趕路身體不適還在休息,最溺愛他的人不在這裡,熊孩子再怎麼哭都沒用。


  結結實實吃了一頓竹筍炒肉絲后,真宗皇帝看不下去了:「行了行了老五,別打孩子了,這事兒便算了,若有下次,朕定不輕饒。」


  恭親王感激涕零:「多謝皇兄,還不快謝過你皇伯父,再向太子殿下道歉!」


  挨了抽的熊孩子能屈能伸,腫著屁股蛋兒先道謝再道歉,真宗皇帝輕嘆,對恭親王道:「老五,對待孩子切忌不可這般簡單粗暴,你一頓打,也不與他說哪裡做錯,為何會錯,又要如何改正,上來便打,便是孩子保證知錯就改不會再犯,也不過是口頭上的罷了。為人父母,切不要再與你少年時那般粗心大意。」


  他也是在這三年中慢慢感悟到的這一點。


  他太愛他的孩子了,也許一開始是因為他是他心愛之人為他生下的孩子,是他生命的延續,可慢慢地,真宗皇帝便是純然一片愛子之心。先帝教導他們兄弟六人時,也是這般簡單粗暴,動輒體罰,彷彿他們犯了錯便知道為何錯,哪裡錯,彷彿他們不需要學習不需要教導便能明辨是非,這樣不過是養出個不著四六的人間紈絝,他是嫡長子,自幼受到的教育又與五個兄弟不同,但有一點是相同的,那就是他們幾個兄弟,與先帝之間父子涼薄。


  真宗皇帝也是第一次當父親,笨手笨腳,也是有了孩子,他才知道從只會吃奶睡覺吐泡泡的孩子,要健康、平安的長大是多麼不容易。


  慢慢長大了,他又要憂愁他的品行性格,岑皇后是個徹頭徹尾的甩手掌柜,真宗皇帝父兼母職,能夠自己做的,從不假手他人。


  看老五家孩子跟老五,不又是先帝爺與他們幾兄弟?


  可他的龍寶跟他卻不是如此,他們父子倆親密無間,無話不談,他是很認真地在學習如何做一個好父親,慢慢摸索,一切都是源自「愛」。


  恭親王呆了一下,隨即道:「臣弟受教了。」


  真受教假受教真宗皇帝不知道,但是龍寶又打呵欠了,他便也不留這些人,要抱玲瓏回內殿休息,讓他們各自安置,由於玲瓏在悄悄拽他的耳朵薅他的頭髮,真宗皇帝連心愛的岑皇后都無視了。


  謝文正又一次心累的跑來,再三跟聖人保證小太子真的沒事,抹了藥膏,腦袋上的包不出三日就能消的乾乾淨淨。


  庄親王夫婦看了場好戲,正要回去八卦呢,走得特別爽快,恭親王若有所思,把兒子夾在腋下準備回去跟王妃好好聊聊,惟獨岑皇后愣在原地不知想些什麼,直到眼角餘光瞧見恭親王也要走,她下意識地呼喚:「王爺!」


  這一聲喊得太過柔情,恭親王嚇了一跳:「皇嫂還有何事吩咐?」


  說真的,他跟這位皇嫂不熟,唯一的印象就是她格外溫柔端莊好說話,少時闖禍,他怕皇兄責罰,皇嫂每每都會主動告知他不必擔心,會幫他求情,也確實是幫他逃過了不少次揍。


  不過從皇兄繼位,他與王妃去往封地,已是十年多不見了,因此印象也十分模糊。


  岑皇后一時衝動叫住他,叫住之後卻也這樣問自己,是啊,她叫他做什麼?有什麼事吩咐?


  沒有的。


  便笑了笑,只是這笑顯得很是苦澀:「此事是小王爺受了委屈,本宮會好好說說太子的,他叫聖人給寵壞了,還請王爺不要放在心上。」


  恭親王:……


  他虛虛朝岑皇後行禮,然後撒丫子揣著兒子就走,腦子裡忍不住開始陰謀論,這麼地說吧,年少輕狂時,對皇長兄非常不服氣,覺得憑啥皇兄就是太子,自己一輩子只能當個閑散王爺,還不能留在繁華熱鬧的京城。可隨著時間過去,一點點長大,恭親王逐漸意識到了自己跟皇兄的差距,他對那個位子根本沒有想法,也不希望自己的兒子生出野心。


  皇嫂是什麼意思啊?難道是因為他家熊孩子太凶了,怕將來威脅到太子,所以故意想要捧殺?

  這麼一想,當年自己總是闖禍還不耐煩皇兄跟自己講大道理時,總是皇嫂出來打圓場給他創造機會逃走呢……


  太陰險了太陰險了,他居然還認為皇嫂是個溫柔端莊心地善良的女子?怕不是全天下的女子加起來都不如她老謀深算!從那時起,皇嫂就已經開始防備他了嗎?怪不得呢,他就說,好端端的,無緣無故,皇嫂為何對自己那樣好?

  想想少年時對幫助自己屢次三番逃過一劫的皇嫂各種感恩的自己,恭親王就覺得太傻了,不行,待會兒他得跟王妃好好說道說道,再這樣養下去,兒子就是下一個自己,再被人騙了可怎麼辦!

  這邊恭親王心思沉重地走了,那邊岑皇后似乎忘卻了身體上的痛苦,她想了一瞬的恭親王,立刻又想起先前看都沒看自己,彷彿把自己遺忘了的真宗皇帝。


  這可真是太奇怪了,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已經不再這樣看重她了?


  不。


  岑皇后恍惚中想起,也許並不是從今天才開始,已經有好幾年,他不再像是過去那樣,深夜守在自己宮門外等她開門,清晨為她采來最嬌艷的一束花,奇珍異寶不斷地往她宮中送……那些盛大燦爛的煙火,精緻奢華的寶貝,甚至是那深情無悔的眼神,她都許久許久沒有見到過了。


  難道真的是自己疏忽了嗎?

  還是說,男人都是嘴上說著愛,實則最為善變?

  是了,比起她,自然是他的子嗣更重要,否則當初他也不會那樣強硬地把她關起來,甚至把她手腳鎖住,逼迫她生下不情願的孩子。而他有了繼承人,自然不必再在自己身上花費時間。


  所以說,他嘴裡那些海誓山盟,那些保證,又堅持了多少年呢?


  不過如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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