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0|第六十四片龍鱗(八)
第六十四片龍鱗(八)
先前玲瓏不在, 京兆府的官差們誰都不敢動這些嬌滴滴的女眷,萬一被罵一句放肆, 那打板子都是輕的!不得不說, 這女人擅長的一哭二鬧三上吊,他們還真有點招架不住。
他們柳大人就沒有這顧慮了。
一年前柳大人剛執掌京兆府時曾判過一樁案子, 案子涉及到一個未出閣的姑娘, 那姑娘生猛得很, 為了不讓大人往下查連自己的名節都不顧, 拚命朝大人身上撲, 大家都覺得大人要糟了, 誰知道他們家大人飛起一腳就把人家花骨朵一樣的姑娘踹飛了……飛了……了……
是真的半點憐香惜玉的想法都沒有, 偏偏還笑盈盈地搖著摺扇說什麼像你這樣的我一拳能打哭十個。
打那之後, 這玉面閻羅的叫法就傳揚開來,反正是沒人再敢不管不顧地往上撲了,剛才那位朱小姐如此有勇氣, 好些人還為她掬一把冷汗!
他們真是誤會玲瓏了, 像朱小姐這種撲他會躲,像一年前那死皮賴臉想阻礙辦案的他就不客氣了,對方朝他撲, 他哪裡知道那是不是弱女子, 萬一是刺殺朝廷命官的呢?正當防衛你還不給啦?
他一出現,現場的哭聲頓時小了許多,玲瓏讓人搬了把大椅子出來,就放在京兆府院子正中, 他袍袖一甩往上一坐,兩條長腿分開,對仵作說:「驗。」
仵作領命而去,那朱夫人立刻想要哭號,被玲瓏冷眼一看,哭聲頓時噎在了嗓子眼……她是萬萬不想自家老爺死後被人剖屍的!
認識丁嵐的那個世界里,玲瓏曾無數次聽丁嵐說過封建社會在屍檢方面的缺漏之處,後來他進入到現代人類社會,對法醫學這方面也主動學習過,再加上跟丁嵐相攜辦案數十年的經驗,在接手京兆府後,玲瓏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培訓仵作與官差,如今京兆府的仵作們驗屍手段有了顯著提高,本來他們驗屍只觀察屍體體表特徵,根本不會解剖,許多案子的重要線索便就這樣斷掉了。
也正因屍體解剖這樣的驗屍手段,他那玉面閻羅的名號叫得更為響亮,甚至還有人說他是什麼陰司判官轉世——怎麼不說他是他們的黃泉引路人呢?
朱夫人不敢大哭,只好哀哀哭泣,她身邊儘是尚書府的女眷,一個個花枝招展的,玲瓏瞥了一眼,真心難過的五根手指頭都數得出來,還得算上因為朱尚書死了自己以後沒有這樣富貴而悲傷的。
不過玲瓏不搭理她們,官差們也都傲然站立,驗屍時間又長,慢慢地她們就哭不出來了,玲瓏可不是會主動給人台階下的人,場面頓時陷入一陣尷尬。
直到仵作驗屍完畢,玲瓏拿過驗屍記錄單一看,忍不住笑了:「還是個風流死法。」
他一目十行瀏覽完,把驗屍記錄單還給仵作,問:「朱尚書今日參加完宮宴可有回府?若是不曾回府,你們可知他去了哪裡?」
這問題是朱夫人答的:「回大人,我家老爺宮宴后便一直未曾回府,往年有過宮宴時間長,皇上便留宿百官的情況,是以我也不曾放在心上,只當老爺是留在宮中了。直到有人敲門報喪,我、我才知道我們家老爺……嗚,嗚嗚,嗚嗚嗚,老爺啊,你就這樣甩手走了,留下我們孤兒寡母的要如何是好啊!」
說著又忍不住哭出來。
「那夫人平常與朱尚書感情如何?」
朱夫人一邊抽噎一邊回答:「雖說稱不上舉案齊眉,卻也是相敬如賓……大人,我家老爺、我家老爺是怎麼死的?」
玲瓏很爽快地回答了她:「馬上風。」
朱夫人那拭淚的悲傷動作戛然而止,她簡直要以為自己是聽錯了……然後臉瞬間紅了,畢竟是貴夫人,還是要臉的,講真,這死法要是傳揚開來,那她以後不必做人了!家裡兒女也再抬不起頭來!
「馬上風」,是指男性在性|交時由於過度興奮造成的心臟超負荷或是腦溢血,從而導致其昏厥或突然死亡的現象,也叫脫陽而死,因其突發性,往往缺乏預防措施,急救不能。
偏偏玲瓏還有工夫調笑:「這可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啊。」
朱夫人是再哭不出來了!
這明擺的事兒還用多說么……她家老爺宮宴結束沒有回家反而換地方鬼混去了,結果胡鬧時死了,朝廷命官的死可不能等閑視之,那惹上事的女子必然害怕,才將他丟棄在尚書府門口……別的不說,做了二十年夫妻,自己夫君是什麼德性朱夫人很清楚,這還真是朱尚書做得出來的事兒!
她忍不住怨懟起來,府中那麼多美妾通房,就不夠滿足的?還非要在外面打野食,鬧得全家顏面掃地!她還有一雙兒女未曾婚配!若是傳出去,真是臉都別想要了!
像是朱小姐這樣未出閣的姑娘不懂什麼叫馬上風,還問朱夫人:「娘,馬上風是什麼意思啊?」
朱夫人臉刷的一下就紅了,趕緊捂住自己家姑娘的嘴,略帶乞求地看向玲瓏:「柳大人,您看此事是否能……秘而不宣,這若是傳出去……」
「我這京兆府的人自然口風緊,朱夫人還是回去多多管教自己家裡人吧。」
先前哭喊著自己爹死得慘死得冤,玲瓏心想,不僅死得不冤,還死得不慘。
刑部尚書猝死這可不是個小事兒,他處理完朱家女眷后便連夜入宮,已經就寢的皇帝硬是被叫了起來,本來還存了三分氣,一聽說刑部尚書是馬上風死的,當下皇帝臉都黑了,這朱溫可真有能耐!如此佳節,弄了這麼個死法,簡直是有辱斯文!
「皇上,要查嗎?」
皇帝瞪了玲瓏一眼:「你說呢?」
「那得看皇上要不要面子了。」玲瓏一點不怕他,攤攤手,「這朱大人猝死,總得給百官個交代,他又是被人發現丟在尚書府的,當時身上還一|絲|不|掛,若是要封口,那打更的更夫、朱府的下人……看到的可多了去了,總不能把人腦袋全砍了吧?再說了,朱尚書的死,其中也是疑點重重。」
「怎麼說?」
「臣與朱夫人說了幾句話,朱夫人只以為他是外出打野食,馬上風猝死後,那與他有關的女子害怕,將他丟了出來。可是皇上,那女子再怕,也該給朱大人穿上衣服吧?仵作可是說了,朱大人身上有死後拖行的擦痕,再加上朱大人吃得腦滿腸肥,少說得有二百來斤,雖說已是深夜,可街上還有行人,那女子是如何做到掩人耳目將朱大人丟棄在尚書府門口的?」
被他這麼一說,皇上也覺得不對勁兒了,他突然想起一件事,玲瓏見他神色不對,便問:「皇上可是有頭緒?」
皇帝沉默了幾秒,搖搖頭,坐了下去,覺得不太可能。
玲瓏擅觀人心,只瞧皇帝便知他心中定是有件懸而未決的大事,不過眼下自己尚且年少,還不能得到皇帝的全部信任。
「此案要查。」皇帝眯起眼睛說,「柳青,朱溫身居高位,他無緣無故地死了,難免人心惶恐,這案子你要親自去查。」
「是。」
玲瓏爽快地應了,這案子本來就得查,不過刑部尚書官職大,沒人能證明朱溫的死是意外而不是人為,至少他的死因已經明確,既然是馬上風,那麼他生前是跟哪個女子在一起?又為何會在中秋宮宴結束后前去與那女子相會?玲瓏已經命人排查過朱溫的妻妾,這人可不是什麼柳下惠,見著美人基本就走不動道,府里光是美妾便有十餘個,怎麼看也不像是會偷偷摸摸養外室的人。
那個女子的身份就很有必要查清楚。
不過玲瓏對這案子也沒有多上心,主要是朱溫死不死對他來說關係都不大,這人死了比活著可好多了,繼任刑部尚書的便是前刑部侍郎洪大人,洪大人與玲瓏私交甚篤,有洪大人坐鎮刑部,總比以前朱溫在好。
本來這樁案子只能算作偶然,可隨後,又一名高官暴斃。
這回是死在自己家中,當日是這位大人的母親六十高壽,從外面請了個戲班子進來表演,老太太喜歡看戲,他又是個出了名的孝子,結果戲班子還沒走,這位姓甘的大人便被發現死在自家書房中。
死得倒是比朱溫體面,至少衣物整齊,若非家中小廝進來叫他,怕是還以為甘大人在閉目養神。
仵作驗過屍后確認是窒息而死,因其鼻孔內發現了紙屑,且四肢有明顯捆綁痕迹,幾乎可以確定是被制住后施以「貼加官」致死。
所謂的貼加官,便是以質地柔軟的薄紙覆在面上,澆上水,再覆一層,再澆上水,如此循環往複,被折磨的人可謂是生不如死,神志清醒地體驗了自己的整個死亡過程。
也就是說,在戲班子熱熱鬧鬧唱戲,賓主盡歡時,甘大人正在書房中一腳踏入了鬼門關——然而樂聲與唱聲蓋過了他的聲音,是以直到他窒息而死,也不曾有人發現。
兇手甚至很有耐心地把他的面部清理乾淨,只剩下耳孔與鼻孔留有些許紙屑。
甘老夫人得知兒子慘死,當時就暈了過去,她受此刺激,醒來后竟是中了風,躺在床上,口鼻歪斜不能言語。
短短數日內接連死了兩個朝廷命官,皇帝怒不可遏,除卻玲瓏外,又召集三法司幾位重臣,將他們劈頭蓋臉罵了一通,命玲瓏主查此案,三法司協助調查。
說起來,這朱大人跟甘大人,兩人真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去,朱大人是個貪婪好色的酒囊飯袋,甘大人卻是以孝出名的大孝子,兩人在朝中也無甚交集,怎麼看也怎麼不搭邊,偏偏朱大人死後兩天,甘大人就跟著一起死了。
看似毫無瓜葛的兩個案子,其中會不會有聯繫呢?
玲瓏敏銳地察覺了其中不對。
主要是他派人去查中秋晚宴后朱大人的去向,居然一無所獲。得是什麼樣的人才能使得朱大人這樣掩人耳目地去見?那跟他私會的女子身份有何需要保密的地方?最讓玲瓏不解的是,就朱溫那個肚子比孕婦大滿臉油光的熊樣,女方得是多瞎啊才看得上?
隨後派去調查朱大□□妾關係的人也回來稟報說一切沒問題,朱大人那天晚上根本沒回復,妻妾都在府中,又有府中下人作證,每個人都有不在場證明。
而甘大人的死就更離奇了,這人在朝中,除了孝順這個優點外幾乎是個透明人,他官拜翰林編修,乃是二十年前被皇帝欽點的狀元郎,可惜進了翰林院后二十年,職位也不過是從庶吉士升為編修,他幾乎不與人來往,終日沉默寡言,人緣也不大好,跟朱大人更是毫無交集。
玲瓏隨後又去了一趟甘大人家,他一死,整個家都要散了,甘大□□子早逝,只給他留了一個女兒,家中有老太太在倒也安穩,可如今老太太半身不遂卧床不起,那被養得嬌滴滴的甘小姐便宛如了失了魂,見了玲瓏彷彿見了救世主,眼淚刷的就掉了下來。
她因喪父悲痛至極,眼睛紅腫,瞧著十分可憐,全然沒了主心骨,不知該要依靠誰。
玲瓏問了她幾個問題,她雖然答了,可明顯對她父親的事情也不怎麼清楚,答的囫圇,玲瓏走之前突然心血來潮問了一句:「不知小姐今年芳齡?」
甘小姐蒼白的臉微微暈染上一抹粉色:「小女今年十之又五。」
「對了。」
甘小姐像是突然想到什麼,「柳大人,我想起一件事。」
說著,甘小姐抿了抿唇,有些猶疑道:「那是去年的事兒了,不過我心中一直覺著奇怪,我爹是滴酒不沾的,可那天晚上,他卻一人獨酌,醉酒後大哭,又說了好些我聽不懂的話,還偷偷在園子里燒了一盆紙錢,他回去后,我走過去看了看,有張字條沒有燒乾凈,上面寫了恩師二字。可是……我不記得爹爹拜過師啊。」
玲瓏眼睛一亮:「甘小姐,你幫了我大忙了!」
青年一笑,宛如春風拂面,俊美無儔,令人怦然心動,甘小姐連忙低下頭不敢再看,只輕聲道:「我爹慘死,我也只希望大人能夠找到殺害我爹的兇手,以慰他在天之靈,且我說的這只是一件小事,並不知道能不能幫到大人您。」
「多謝甘小姐。」玲瓏朝她拱手,「若是能破案,當記甘小姐一大功。」
甘小姐看著他修長英挺的背影,不覺看得痴了,片刻后回神,又嘲笑自己,父親慘死,祖母病重,竟還能想這些有的沒的。
玲瓏轉身就去拜訪了一遍崔大人,崔大人乃是掌院學士,怎麼說甘大人也在他手下幹了二十年。
崔大人對甘大人慘死一事表示很是惋惜,嘆道:「甘大人當年也是出了名的才子,只可惜進了翰林院后不思進取,雖無至交,卻也從不與人結仇,是誰會用如此殘酷的手法殺害於他呢?」
他實在是想不明白。
「伯父,我聽甘小姐說,甘大人曾經有一位恩師,您可知道是誰?」
聞言,崔大人更是一聲長嘆:「知道,我自然知道,不僅我知道,皇上也知道。」
崔大人面上惋惜之色太明顯,玲瓏弄不明白了:「甘大人的恩師是誰?」
「他恩師,乃是曾官拜一品保和殿大學士的穆明滔。這個名字於你必定十分陌生,可放在十幾年前,那可是人人稱頌敬仰的人啊!」崔大人說著,面上露出嚮往之色,「甘大人便是穆明滔的學生,他早年喪父,穆明滔見他天資聰穎,便收他為學生,又幫他奉養他的母親,甘大人也很是爭氣,雖不及你連中六元,卻也是會試第二,殿試第一的好才學!」
「只可惜,只可惜啊……」
「穆明滔一生清名,老來卻晚節不保,與先帝舊部勾結,窩藏欽犯,又通敵賣國想要顛覆朝廷,如此不臣之心,使皇上大怒,砍了他的頭,並將滿門男丁流放,女眷充入教坊,百年世家毀於一旦!甘大人進了翰林院后多年升遷困難,皇上便是還記仇呢!他是穆明滔的學生,皇上怎麼可能重用他?想來他也是知道這一點,才頹廢度日不思上進。」
「那穆家還有活口么?」
崔大人搖頭:「哪裡還有什麼活口!穆明滔僅有兩子三孫,今上說是流放,可流放途中,男丁便死了個乾淨,女眷更是不堪受辱,吊死的吊死,自刎的自刎,兒子孫子死在流放途中,兩個孫女充入教坊,早已改名換姓,無人問津。且當年他最小的孫女也就三歲左右,說來與你倒是同歲。」
「那教坊是什麼地方?進去的官家女子能活下來的屈指可數,怕是早已死了。」
「這麼看來,甘大人倒是有情有義,可以說他的前程便是毀在了穆明滔手中,他卻還偷偷給穆家人燒紙錢,唉。」
崔大人最終長長一嘆,「我剛入朝為官時,曾與穆明滔有過數面之緣,他談吐溫和性情儒雅,也正因如此,皇上才會如此震怒失望,連查都不查便要了他的命。」
今上最是厭惡背叛與異心,穆明滔可以說是正戳中今上的肺管子,穆家百年世家,一朝湮滅,也正是這樁慘案,才使得當時許多蠢蠢欲動的人老實起來。
「那朱大人跟穆明滔可有關係?」
聽到玲瓏提及朱溫,崔大人露出鄙夷之色:「不提穆明滔所犯之罪,便是給朱溫一百年,這等趨炎附勢的小人,都不配給穆明滔提鞋!」
與崔大人長談后,玲瓏回到京兆府,就有人來稟報說是甘家姑娘求見。
甘小姐一見玲瓏便哭了,這一波眼淚來得猝不及防,可玲瓏又不是那種會憐香惜玉的人,他就看著甘小姐一邊抽抽噎噎的哭,一邊結結巴巴地說。
原來是甘大人死後沒幾日,便有一群人上門說是她祖父那邊的親戚,見她父親死了,她無依無靠,說是要接她回鄉下生活——甘小姐嚇壞了,那群人仗著與她同姓,在甘府作威作福好不威風!甘小姐沒有辦法,祖母又不能言語,她慌亂之下求助無人,便想到了玲瓏。
玲瓏一聽就明白了,合著是遇到吃絕戶的了,他也不推辭:「甘小姐先回去,我隨後便到。」
崔大人對甘大人並不了解,很多事情還需要玲瓏自己查,方才回來他已經派人去教坊調查當年穆明滔的兩個孫女的下落,也不知那兩個姑娘是否還活著。
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要這樣做,只是天生敏銳的第六感告訴他,這二者冥冥之中會有聯繫。
今上性格多疑睚眥必報,他一怒之下就砍了穆明滔的頭,還在流放途中把穆家男丁全給殺了,足見其無情,這樣的人很容易被憤怒牽制,尤其是當年他登基不久,根基不穩,估摸著也是想著殺一儆百,寧可錯殺絕不放過,在這種心理下,很容易造成冤假錯案。
穆明滔是怎麼被揭發的,這裡面還有的查呢!
他可能又得回刑部去調閱卷宗了,這麼一想,突然很慶幸朱溫死了,留下個兢兢業業對他還特別好的洪大人。
甘小姐生得貌美,性格又柔弱,那群自稱是她祖父親眷的人別提多麼囂張,進了甘府簡直當成了自己家,下人隨意使喚,好東西隨便拿!甘小姐怕驚擾祖母,便小心謹慎,這些人便愈發蹬鼻子上臉,甚至還逼迫甘小姐把府邸的地契給交出來然後跟著他們回老家!
甘府下人不多,但在這群人眼裡,也是滔天的富貴了,甘大人是個風雅之人,所謂的親眷們宛如蝗蟲過境,那是搜光拿光搶光,恨不得一點都不剩下,甘小姐又氣又急,又無計可施,只能去京兆府求玲瓏。
她也不知為何,只覺得若是有他在,便是天大的問題也能解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