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0|第五十八片龍鱗(三)
第五十八片龍鱗(三)
曾嬤嬤派去辦事的人很是靠譜, 效率也很高,兩日後, 那在鄉下長大的孫女便進了國公府。不過玲瓏沒打算立時就跟老二家的說, 便讓人悄悄把她送了進來。
小姑娘今年也只有十五歲,還差幾個月才及笄, 瘦骨伶仃, 愈發顯得一雙眼睛大了起來。她許是沒見過這樣氣派的房子, 也沒見過這樣有氣勢的人, 她在鄉下, 見過的最大的官兒便是里正, 爹娘的巴掌便是她最怕的。
因此一進來, 便站在那兒瑟瑟發抖, 看都不敢看玲瓏一眼,兩隻手緊緊地絞在一起。見玲瓏之前是打理過的,乾淨舒適的衣裳並不能掩蓋她的粗糙與小家子氣, 玲瓏看到她那雙手, 腫的跟個胡蘿蔔似的,自然不能跟屋子裡燒著地龍還有火盆的高門世家比,玲瓏這具身體五十歲, 瞧著皮膚都比這小姑娘要好上許多。
曾嬤嬤看著也心疼, 這本應是國公府錦衣玉食長大的姑娘,結果卻在鄉下過了十五年的苦日子,派去調查的人都查出來了,那家人根本沒把她當成自家閨女看, 像使喚下人一樣使喚她,家裡的活兒都扔給她做,大冬天的還得去河邊洗衣服,一洗就是一大盆。因著沒什麼賺錢的本事,那家女人便讓她給人洗衣賺錢,尤其是冬日,村子里稍微富足一些的人家都不愛洗衣服,賺的銅板也比往日多,小姑娘便終日蹲在河邊,飯卻吃不飽,棉襖也破了洞,嗖嗖往裡灌風,渾身上下都起了凍瘡。
「你叫什麼名字?」玲瓏問。
小姑娘不敢回答,她忐忑害怕,手腳都不知往哪兒放。
她從未見過這樣好的屋子,也不曾見過這樣雍容華貴的人,這位老夫人瞧著威嚴極了,比里正還要嚇人。她覺得自己的腳踩在這地面上,都把人家的地給弄髒了。
她又想自己身上會不會有什麼異味?她已經許久不洗澡了,一開始她雖然每日都忙著幹活,卻很愛乾淨,後來她卻不敢洗了,甚至希望自己能再臟一點,越臟越丑,爹娘就越不會把她賣出去,因為賣不出好價錢。
見她實在不敢答話,曾嬤嬤柔聲道:「你莫怕,眼前這位不是旁人,正是你嫡親的祖母,把你從那吃人地方接回來的人。你若是心裡有什麼委屈,便同老太君說,老太君會為你做主的。」
來見玲瓏之前,曾嬤嬤先見的她,小姑娘一路長途跋涉來到京城,都不知道自己幹嘛來的,曾嬤嬤特意見了她,撿著話明白著說給她,可這孩子居然並沒有多麼歡喜,反而先是顫抖,她被家裡人罵賤皮子慣了,早把自己當成了下等人,做夢也想不到自己居然是被抱錯的。
這位老夫人……怎麼可能會是自己的祖母呢?
她的祖母……是成日罵罵咧咧地朝地上吐痰,能因為一根蔥同鄰居掐架,把人罵得狗血淋頭的老婦人,可眼前這位夫人,瞧著比她的娘都年輕!
見小姑娘仍舊不說話,曾嬤嬤輕聲道:「姑娘不要怕,過去的日子再不會有了,往後啊,姑娘的好日子都在後頭呢。」
「到我這兒來。」玲瓏沖她招招手。
曾嬤嬤輕輕推了小姑娘一把,她便茫然無措地回視,曾嬤嬤朝她點了下頭,她才戰戰兢兢地一步一步挪到玲瓏身邊,步伐極慢,但玲瓏一點都沒有不耐煩——她在聞到美好靈魂的香甜滋味時,一向都是耐心十足的。
小姑娘走到玲瓏面前,不敢亂動,生怕自己弄髒了老夫人的衣裳,玲瓏對她微微一笑:「你過去的名字不好聽,祖母給你重新取一個,好不好?」
記憶中她直到六七歲才有名字,叫翠花,平時家裡人都是一口一個賤丫頭,幼時懵懂的她,甚至以為賤丫頭才是自己的名字。
不知為何,小姑娘眼眶一酸,她用力點頭,「嗯!」
「你看這冬日早晚要過去,到時候冰雪消融,百花齊放,咱們荀家的姑娘,便如那春日桃花,鮮活又靚麗,日後,你便叫作荀桃。」玲瓏拉過小姑娘的手,將自己準備好的見面禮送給她,是個桃花形狀的吊墜,玲瓏親自雕的,質地極佳的白玉被雕琢出桃花的模樣,十分精緻。
她將這吊墜給荀桃戴到脖子上:「日後你便是祖母的心肝寶貝,往日欺負你的那些人,以後都不會再有了。」
荀桃十五年的人生中頭一回接觸到如此善意,她只覺得淚水把視線模糊,什麼都看不清,只有握著自己的那雙溫暖的手。
曾嬤嬤見了,趕緊道:「這祖孫相認可是天大的喜事,姑娘可不興哭啊,你再哭下去,老太君也要跟著一起哭了。」
荀桃一聽,連忙拚命吸鼻子,生怕自己真把玲瓏也給弄哭。
玲瓏摸了摸她的頭,現在還不是讓荀桃出現在世人跟前的時候,誠然她剛出生便被人替換,又過了十幾年的苦日子十分可憐,但現在的她,又黑又瘦又丑,像只灰撲撲的小老鼠,說話做事更是唯唯諾諾,根本不是荀芳的對手。還是得養一段日子。
不過倒是可以先跟老二夫妻倆說說,這兩口子倒是不怎麼作妖的。
荀正與妻子高氏在來玲瓏院子的路上,都不知道母親為何會突然召見他們夫妻二人。
說實在的,一般人家,長子幼子都受重視,夾在中間的那個最容易被忽視,國公府也是如此。二老爺荀正人如其名,以清正揚名,在朝中做了個文官,終日與史書為伍,不問世事,娶的妻子高氏也是書香門第出身,夫妻倆成親二十載,育有兩子一女,都教育的非常好。同時荀正也是四兄弟中唯一一個沒有妾侍通房的人。
夫妻倆一個性子,好靜,好讀書,不爭不搶性格淡薄,惟獨生了個爭強好勝的女兒,看別人有什麼自己也一定要有,又一心謀個好前程,夫妻倆怎麼教也教不好,只好想著日後求著母親為她尋個殷實些的夫家,芳姐兒那性子不宜高嫁,得尋個性情忠厚的兒郎,家境要比他們國公府差些,這樣芳姐兒嫁過去才不會受委屈。
然而荀芳全然體會不到爹娘的良苦用心。在她看來,一心想給她找個窮書生的爹娘到底不是親生的,所以才會不把自己放在心上,她的富貴,終究要靠自己去博!
夫妻倆與玲瓏見禮,荀正便問:「不知母親召我們來,是有何事?」
玲瓏瞥他一眼:「怎麼,沒事兒了還不能叫你來陪我這老婆子說說話了?」
荀正趕緊拱手作揖:「兒子不是那個意思,母親若是乏了,兒子願為母親誦書。」
玲瓏:「……算了吧,我知道你孝順。」
聽這死板板的聲音,怕不是給他讀他都讀不出那抑揚頓挫的勁兒來。
高氏輕笑:「母親瞧著果然已大好,想來這白雲寺是真有幾分本事,還是母親眼光好。」
期間,荀桃便在隔間,緊張又不安地聽外面說話。玲瓏把她安排在這兒,就是想讓她心裡對自己的爹娘先有個數,曾嬤嬤在邊上陪著她,荀桃老老實實坐著,又期待,又怕受到傷害。
玲瓏揮揮手拒絕二兒媳的糖|衣|炮|彈,不過是去上個香,說好的書香門第清貴人家,怎麼還拍起馬屁來了?哪兒就體現出她的好眼光了?「老二說得不錯,今日叫你們來,的確是有事相談,此事事關重大,關乎我荀家顏面,我便想聽聽你們的意見。」
荀正夫妻倆立刻做洗耳恭聽狀。
「我昨天聽人說了個事兒,心中未有決斷,便想問問你們,你們倆讀的書多,來給我參謀參謀。」
接著玲瓏便講了個這狸貓換太子的故事,只不過沒有指明是誰,只說是富人家與窮人家。她語速緩慢,卻又深諳話術,把個故事講得高|潮|迭|起,聽得人如痴如醉,情緒都被調動了起來。最終,玲瓏問:「你們覺得,這富人家的夫妻倆,應要如何是好?」
荀正想都沒想:「自然是撥亂反正,讓一切回到正軌!」
高氏也道:「媳婦也如老爺這般想。說起來,那被抱走的千金才是真正的受害者,她本可以錦衣玉食的長大,如今卻只能做個村姑,惡人之女卻代替她享了十幾年的富貴,哪有這樣的道理!她的父母若是不能分清楚是非對錯,依媳婦看,也不配為人父母!」
玲瓏卻道:「那窮人女兒卻是無辜的,雖然她父母作惡,可她本身卻沒有犯錯,若是留下來……」
荀正立刻搖頭:「不妥,不妥。她雖無錯,可犯錯之人終究是她父母,且她無錯,也白享了這麼多年的富貴,富人家給她一筆錢財安頓好她也就是了,若是將她留下繼續當作女兒,那麼富人家的親生女兒,又如何是好?這一碗水不應該端平!」
玲瓏得到了滿意的答案,很高興地舉起龍頭拐杖敲了敲荀正的肩膀以資鼓勵,「很好,那我相信你們一定做得到自己說的那樣。」
荀正與高氏一臉懵逼:???
片刻后,到底是女人比較細膩,高氏率先反應過來,臉色煞白:「母親的意思是……」
「不錯,芳姐兒便是那窮人家的姑娘,你們便是那對富人夫妻。」說完玲瓏還很得意,「怎麼樣,我這道理講得是不是鞭辟入裡?」
荀正不敢相信:「這、這怎麼可能呢……」
玲瓏道:「我既然敢這樣說,自然是有了十成十的證據,此番也只是給你們提個醒,讓你們有個心理準備。這件事兒,我是不打算輕易了結的。」
「母親的意思是……」
「既然敢偷走我國公府的姑娘,又以外人血脈替換,且苛待我國公府的姑娘,甚至還要將她賣掉,你說,這個賬,該不該算?」
荀正與高氏自然沒有異議,只是夫妻兩個都不敢相信芳姐兒居然真的不是他們親生的,尤其是他們兩人為了扳正芳姐兒的性子不知花費了多少精力,那孩子表面上總是應好,私底下卻仍是原狀,高氏屢屢覺得羞愧,這一家子三個姑娘,只有她沒把女兒教好。
現在驟然得知那並非自己親女,除卻難以置信外,高氏發現,自己心中居然還有一絲果然如此的感覺。
她總是想,老爺性格清正,自己亦是家教森嚴,為何養出的女兒卻功利心那樣重?眼下,也總算是知道為什麼了。
話又說回來,若芳姐兒並非他們親生,那……
高氏眼中突然升起光熱:「母親!我的親生女兒,我與老爺的女兒,現在在哪兒?她、她過得還好嗎?她現在怎樣了?!」
荀桃若是出現在世人面前,那自然得光鮮亮麗,可對著她生身父母便沒那個必要了,老二兩口子心思正直,荀桃越是凄慘,他們便越是愧疚,會愈發疼愛補償她,對荀芳也會愈發看清,玲瓏便喊了聲曾嬤嬤。
高氏本不相信世上有母女連心這樣的事,可一見荀桃,見著那怯生生、瘦巴巴,有著一雙杏眼的小姑娘,當時她的眼淚便決了堤,內心湧出無限感動,悲喜交加,上去便摟住了荀桃,一邊流淚,一邊喚著我兒。
荀桃頭一回叫人這樣抱,這位美麗的夫人眼淚都把她的脖子弄濕了,可她一點都不害怕,甚至還奇怪地跟著一起眼睛發酸。
看著母女倆抱頭痛哭,荀正也紅了眼眶,玲瓏見狀,問他:「你就不怕是我騙你?」
荀正搖頭:「母親說什麼我便信什麼,其實這些年來,我與夫人,也不是沒有那種想法。芳姐兒性情虛榮,好高騖遠,此前我一直以為是我們做爹娘的沒教好,現在才明白,她原是根子就壞了。」
玲瓏頷首:「那就好,人證物證我這都齊全,到時候桃姐兒養好了,這樁官司咱們再慢慢算。」
「對了母親,那家人……」
「放心。」玲瓏敲了敲拐杖,「都在我掌控之中。」
母親當年也是能上馬打天下的,是先帝都讚不絕口的巾幗,荀正對她十分信任,眼見那娘倆哭個不停,他趕緊上前安慰。
夫妻兩個見女兒又瘦又黑,手上耳上滿是凍瘡,皮膚皴裂,心疼的要死,愈發恨起那戶換了他們女兒的人家,恨不得立刻便把女兒認回來。
可惜主位上那位手持龍頭拐杖的大魔王不同意。
荀正與高氏雖然下定決定要認回親女,卻也沒想過要不管荀芳。按照他們之前的想法,孩子怎麼說也養了十五年,無論荀芳父母做了什麼,他們與荀芳的情分都不是假的。只是,沒辦法再把她當成女兒而已,因此兩人便想給她一筆銀子,把她安頓好,便斷絕關係再不來往,可聽母親話里的意思……這芳姐兒是不是……
玲瓏無情地打破他們的幻想,沒錯就是他們想的那樣,芳姐兒早就知道自己不是親生的,手頭還沾了人命。
高氏一聽,當時就暈了過去。
醒來后淚流不已,好不容易冷靜下來,最後是紅著眼圈一步三回頭走的,她心疼女兒,回了院子便立刻翻箱倒櫃折騰起來,又派人去京城最好的醫館買葯,她的女兒不該是那般模樣,桃姐兒也應是嬌滴滴的國公府姑娘!
她心中有氣,再見荀芳的時候難免神色不大自然,好在荀芳心裡也在擔心派出去滅口的人到現在都沒回來,便沒注意到母親的異樣。
就這樣,半個月時間一晃而過,荀芳愈發坐立不安,她派去的那些人還是沒有信兒,也不知道做得怎麼樣了,又或者說是路上遇到了麻煩,該不會把自己給供出去吧?
不知為何,她這幾天眼皮子跳的厲害,總覺得像是有什麼壞事要發生了。
待到第二日,祖母說要舉家出門,荀芳坐在馬車裡,眼皮子愈發跳得快了,馬車停下,她剛掀起帘子,就看到偌大的「京兆府」牌匾,當時便嚇了一跳,怎會來京兆府?!
懷揣不安,荀芳總不能轉身就跑,那樣顯得心虛,她強自鎮定跟了進去,便看見高大健壯的捕快們站成兩排,手裡拿著水火無情棍,公堂更是肅穆,正裝整齊的京兆尹大人一拍驚堂木,捕快們大喝一聲,把個嬌生慣養的荀芳嚇得腿都軟了!
她手裡有人命,自然害怕公堂,眼見祖母上前,被京兆尹迎著在側邊坐下,而父母卻沒有管自己,荀芳心中著急,喚道:「爹!娘!」
京兆尹又是一拍驚堂木!
很快,捕快們便帶上幾名犯人,這幾人別人不認識,荀芳卻熟悉得很!正是她派出去滅口的那幾個亡命之徒!
不過她是斷然不會承認的,哭著道:「祖母,爹,娘!我害怕,我們為何要到這兒來?這些又是什麼人?你們莫要嚇我了……」
玲瓏無情地看她在這裡惺惺作態,嘴角一勾:「你很快就知道為什麼了。」
緊接著,京兆尹又命人帶被告。
這回被帶進來的一對打扮破舊的中年夫妻,男人瞧著老實巴交,女人卻生了一張刻薄臉,只看這張臉,荀芳便絕望起來!無他,這女人簡直與她生得一模一樣!圓臉單眼皮,尤其是說話時的神態,說是親母女也有人信!
「堂下所跪何人!」
夫妻兩個連忙報上自己姓名,京兆尹又問:「國公府老太君狀告你們偷走國公府姑娘,混淆荀家血脈,又虐待國公府姑娘並要將其賣掉,可屬實!」
兩人連忙磕頭:「屬實!屬實!小人認罪!小人認罪!」
「你們看去左邊,這女子可是你們二人親女?若是,可有憑證?!」
「有的!大老爺,有的!」女人忙不迭點頭。「當年小人鬼迷心竅把自己的女兒與國公府二夫人的女兒調換,為了日後好相認,便仔細看了她的身體,她的大腿內側三寸與背後各有兩枚紅痣!」
荀芳一聽,立刻捂住自己衣襟,京兆尹命她下去讓女醫檢查,她拚死不讓,對著荀正夫妻吼叫:「爹!娘!難道你們真的要聽這兩個霞下賤之人的話,不認我這個女兒么!我是你們的親生女兒啊!」
荀正面色冷淡:「既然是,為何不敢驗證?」
荀芳狠狠咬住牙,終究是叫人拽了下去,一會兒后被女醫帶出,果然身上有那女子所說的紅痣。
夫妻倆更是咬死了荀芳是他們的親生女兒,除卻紅痣外,這母女倆簡直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說不是親生都沒有人信!荀芳眼見這二人要將自己拉入深淵,恨到了極點:「兩個該死的下賤之人!我不會認你們,我死也不會認你們!」
她實在是搞不懂這兩人為何咬死了自己是他們的親生女兒,難道讓她留在國公府享富貴,會沒有在鄉下好?他們若是想要好處,怎麼還敢攀咬她?!
更何況承認了自己混淆國公府血脈,這夫妻倆能得到什麼好?他們連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荀芳實在是無法理解,不過她很快就知道為什麼了。
因為緊接著,京兆尹就傳喚了客棧小二及幾位客人,每個證人都指認了那日在客棧暴斃的客人,再加上被荀芳買通滅口的人的反水,以及被查出來的荀芳貼身婢女換的銀子,還有荀芳毒死親兄時弄到的葯……一樁樁一件件都查的清清楚楚,人證物證俱擺在眼前,荀芳就是想要賴都賴不掉!
直到現在她才明白,為何荀正高氏都是那副冷淡的面容,他們肯定是早就知道了,故意看她的笑話!
不行!
她不能就這樣招認,她不能就這樣死了,她還沒有成為人上人,她才十五歲,她還沒有過及笄禮,她不能這樣就沒了!
那邊夫妻倆卻痛哭起來,若非他們二人當時貪婪,將女兒與國公府姑娘調換,又虐待人家千金多年,兒子也不會被親女所殺,所以說這都是報應、是報應啊!
而比起親生兒子,一個沒養在身邊的女兒算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