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8|第五十八片龍鱗(一)
第五十八片龍鱗(一)
系統也好, 這個男人也好,它們都沒有實體, 哪怕是天才, 死亡后的肉體也會逐漸腐爛,即便能夠使用, 也無法恢復鮮活, 他想用自己的研究獲得真正意義上的長生, 而並非像現在這樣, 只有意識, 再聰明又有什麼用呢?
可惜, 玲瓏並不需要什麼聰明人。
如果她想, 她可以擁有無數的僕人, 像是這樣的一個,還真沒有帶回去的必要。
「去吃了他。」
系統聽到龍女這樣說,明顯愣了一下, 玲瓏便又重複了一遍:「你不是也很久沒有吞噬過人類的靈魂與黑暗面了么?真說起來, 還有哪個食物,能比這個人更適合呢?」
被她這麼一說,系統頓時激動起來:[真、真的可以嗎?!]
「當然。」
玲瓏鬆開對系統的桎梏, 然後笑看一黑一白兩個光團開始相互撕咬吞噬, 一會兒黑的多一些,一會兒白的多一些,她就跟看戲似的,津津有味, 還不知從哪裡掏出來一把瓜子開始嗑,嗑著嗑著就開始打瞌睡,揉了揉眼睛,那一人一統總算是分出了勝負,看起來……應該是系統贏了,黑色的光團明顯大了一圈,興奮地繞著玲瓏跑來跑去。
她也不想陪系統玩什麼穿越遊戲了,只想快些回到歸墟龍宮好好睡上一覺——她真的好餓,餓得不想覓食,只想先睡一覺,等醒來再說。
隨手抓起那黑色光團,下一秒已然回到荒海,哪怕荒海沒有時間,小海豚也對她表現出了極高的熱情,圍著她不停地打轉,並且發出嬌嫩的鳴叫。
雖然系統吞噬了那個男人的靈魂,但玲瓏並不知道它會變成什麼樣子,她是不許這黑不溜秋的東西進入自己的龍宮的,但是在沉睡前,她隨意丟了一片龍鱗給那光團,至於能不能修出實體,那就要看它自己的本事了。
然後她便幻化出原形,趴在巨大的珊瑚床上,懷抱亮晶晶金閃閃的寶貝,陷入了沉睡之中。
這一覺睡了許久許久,待到玲瓏醒來,發現荒海多了個人類外形的生物時非常驚訝:她從來只留靈魂不留實體,那些人類的靈魂被她注入到荒海的生物當中,這才使荒海的生物們有了靈性。「……你是誰?」
男人生得十分俊美,身著白衣,恭敬地跪在了玲瓏身前,為她獻上了在她沉睡期間來到荒海的靈魂。
可玲瓏太餓了,這麼點兒食物只能塞塞牙縫,根本無法讓她滿足,甚至無法恢復她的力量。
也正是因為男人沒有私吞靈魂,反而將漂浮在荒海的靈魂收集起來獻給龍女,玲瓏才打消了毀滅他的念頭,她很隨意地坐在一條藍白色小鯨魚的身上,小鯨魚歡快地吐著泡泡,載著玲瓏慢慢悠悠地游著。
「我是范無救。」
玲瓏對這個名字沒有印象,她努力思考了幾秒鐘,「你是那個很蠢的系統?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
說著,她探身,在范無救頸邊輕輕一嗅,微微眯起眼睛:「你不是系統,你是那個人類。」
范無救仍舊跪在地上,他虔誠且卑微地說:「我曾經是人類,也曾經是系統。」
玲瓏撇了撇嘴,「你想留下來?」
「我願意永遠做您最忠實的僕人。」
「可是,我留你下來做什麼呢?」玲瓏歪著腦袋,「而且我不喜歡我的家裡出現人類,除非是食物。」
范無救沒有絲毫懼怕,比起留下來,他其實更希望自己能夠被龍女大人吞噬,因此他並不害怕,反而身軀開始興奮地微微顫抖。
玲瓏坐在小鯨魚背上,一雙細嫩的腿露在外頭,荒海匯聚天下之水,她的小腳丫便在水中輕輕擺動,分外嬌憨可愛。然她這條龍,顯然並不如外表看起來這樣單純好騙。
范無救一路膝行至玲瓏身前,仰起頭,親吻她雪白的腳趾頭:「只要能讓我留下來,我願意成為您的食物,那是我的榮幸。」
玲瓏算是看出來了,這傢伙就是個抖M。她頗覺無趣,用腳把他輕輕踢開:「想留就留吧,不過不許吵到我,否則我會很生氣,你不會想要知道我生氣是什麼樣子的。」
「是!」
玲瓏越看他越煩,說實話她對那個系統也好,對那個號稱天才的人類也好,都半點興趣好感都沒有,沒想到這兩個居然還融合了!果然是兩個廢物,誰都不比誰厲害。想想她沉睡期間總是會有靈魂漂泊而來,若是有個僕人去收集倒也不錯,暫且留著他,以後看不順眼了,弄死便是。
這樣一想,龍女頓時便舒服多了。她本想去海面上玩一玩,突然又想起來沉睡前的事,問范無救:「你隨我來了荒海,你塑造出的虛擬世界呢?」
「崩塌了。」范無救臉上露出微微的笑容,「我追隨您而來,那些虛假的世界自然便沒有繼續存在的必要。副本中的死靈得到解脫,玩家也與遊戲解綁,至於他們之後的人生,我便不清楚了。」
玲瓏也只是隨口問一問,她捂住餓得火燒火燎的肚子,頗有些無精打采,浮到海面上后,也不想化出原形盡情嬉戲,只百無聊賴地以人類形態趴在小鯨魚身上,沒一會兒她的身邊便聚集了許多動物,它們對她有著天然的畏懼,也有著天然的親近。
果然啊,比起愛,只吃靈魂的話,需要很多很多很多才可以。
范無救再沒見過玲瓏。
她去玩之後,許久不曾回來,荒海沒有時間,他確確實實在這裡得到了夢寐以求的永生,甚至還找到了願意永生追求的信仰,他心甘情願從此留在這裡。哪怕玲瓏沒有回來,他也不曾進入歸墟龍宮,而是在海底尋了巨大的貝殼,拖到龍宮門口,作為自己的棲息之地。剩下的時間,便是不停地、不停地在荒海巡視,在龍女回來之前,為她守護這極樂之海。
哪怕這守護是那樣的微不足道。
玲瓏很清楚,以自己的飢餓程度,到了人類世界,怕是一點力量都要沒有了。不過她並不擔心,因為她還曾有過進入人類世界后連自己是誰都忘記過的過去,不也一樣大殺四方從不吃虧?
她閉上眼睛,復又睜開,便已身處一個古色古香的房間,而她正躺在床上,此時見她醒來,一直站在床邊伺候的嬤嬤驚喜不已:「老太君,您醒了?快,四喜,快去請大夫,就說老太君醒了!」
然後她連忙上前,攙扶著玲瓏坐起身,又在玲瓏身後墊了個枕頭,正想說話,卻聽老太君道:「去把鏡子搬過來我看一看。」
嬤嬤雖然沒弄明白老太君是什麼意思,但她都伺候了大半輩子了,忠心程度自然不必說,連忙招手讓其他婢女去拿鏡子。
鏡子到了面前,玲瓏對著一照,瞬間陷入沉默。
而後她看了看自己明顯開始蒼老的手,不復少女的細嫩,一看便不年輕了,便問:「我今年……已是多少歲了?」
嬤嬤還以為老太君是因為病了一場心生難過,畢竟當年她可是能夠提刀上戰場的赫赫一員女將,威風凜凜令敵軍聞風喪膽,與老太爺更是鶼鰈情深。可多年過去,老太爺早已作古,只剩下老太君一個,午夜夢回,憶及少年恩愛,如何能不肝腸寸斷?
嬤嬤當年是作為陪嫁跟著老太君一起嫁進來的,也曾一同上過戰場,雖一生未曾婚嫁,卻見過兩位主子是如何恩愛的,見老太君神色懨懨,頓時眼圈兒就紅了:「老太君今年,已是天命之年了。」
玲瓏哦了一聲:「去讓廚房做些甜的來,我要吃。」
她現在什麼都不想,只想吃點東西,哪怕不能果腹,至少在嘴裡過過味兒呀,總比干躺著什麼都沒得吃好!
嬤嬤連忙吩咐下去,又服侍玲瓏起身,很快大夫趕到,被玲瓏診了脈,捋著長長的鬍鬚說:「老太君的身子已好的差不多了,不過還是要注意防寒保暖,在下再為老太君開個方子,喝上個幾天,便能痊癒。」
曾嬤嬤非常高興,玲瓏卻知道自己絕無可能去喝那苦藥,正好廚房的糕點送到,她拒絕了曾嬤嬤的伺候,又摒退下人,一個人吃起來。
小桌子上擺滿了各式點心,都是按照老太君的要求來的,不過因為老太君年紀大了,府里的廚子不敢用太多糖,玲瓏拿起一塊甜糕咬一口就不高興地皺起臉:「……這個不甜。」
曾嬤嬤被自家主子這老小孩的樣子逗樂了,連忙道:「您忘了大夫吩咐的了?您得少吃甜的,否則對身子不好。」
玲瓏:……我都餓多久了你跟我說這個?
她非常不高興,但有的吃總比沒得吃好,便泄憤般往嘴裡塞,進食速度極快,又不失優雅,在曾嬤嬤看來,主子這就是難受了、失望了,雖然有些煞風景,但她還是要勸:「您哪,就別操心那麼多,老話怎麼講,兒孫自有兒孫福,您操心這個操心那個的,操心的過來嗎?若是老太爺還在,見您這樣也要心疼的,身子重要啊。」
玲瓏就著碗茶咽下嘴裡糕點,她含糊地嗯了一聲,曾嬤嬤見她吃得多,一開始還高興,覺得主子有胃口,後來就開始擔心開始驚悚,這吃得也太多了!
連忙讓下人進來收了,不給吃,又輕聲細語地哄著玲瓏起來走走路消消食。
玲瓏眼睜睜看著食物離自己遠去,一時間便要發脾氣,轉眼瞧見曾嬤嬤眼中的擔憂,又強自按捺,「行,那叫人備水,我要沐浴更衣。」
這也是應該,畢竟在床上躺了好幾日了。
沐浴的時候玲瓏仍然很不開心,她並不喜歡人類蒼老的身體,可惜這回吞噬掉的靈魂是個老太太,要是她越活越少女,怕不是要被當成妖怪。
沐浴完對著鏡子照一照,發現這張五十歲的臉,看起來跟六十的一樣,哪怕不皺眉,眉心也是個揮之不去的川字,一看便是整日操心勞力的。
換了衣裳,曾嬤嬤年紀大了不能再守夜,也去睡了,就剩下幾個年輕水靈的婢女,玲瓏讓她們到隔間守夜去,然後就倒在了床上。
她也沒想那麼多,睡覺要緊,睡前她吩咐了明兒一早要吃蟹黃灌湯包與年糕湯,這樣一想,這具蒼老的身體也不是那麼難以接受。
整座護國公府,她輩分最大,她是老祖宗,她說啥就是啥!
第二日清晨,玲瓏睡了個懶覺,曾嬤嬤伺候她幾十年,早起已成刻在骨子裡的習慣,等玲瓏醒了,才讓婢女們進來,親自絞了帕子為玲瓏擦臉,一邊擦一邊道:「您醒了,幾位爺帶著夫人跟少爺小姐們都來請安了,正在花廳候著呢!」
玲瓏打了個呵欠,「讓他們先候著吧,沒有說我這個做長輩的著急去見他們的道理,睡了一夜也餓了,蟹黃灌湯包做好了嗎?」
「好了,都給您一直熱著呢。」
曾嬤嬤笑,伺候玲瓏穿上衣服。因為已上了年紀,服裝顏色都以深色為主,玲瓏的頭髮都已經全白了,可是因為不是原本那個愛操心的靈魂,明明是很以往相同的打扮,曾嬤嬤卻覺著老太君瞧起來跟以前不一樣了。
玲瓏用了一頓早膳,吃飽喝足,才讓人將自己的龍頭拐杖拿過來。
她當然沒老到需要拄著拐杖才能走路的地步,不過是為了氣勢。
花廳里,護國公府的主子們都在。他們已經等了好些會兒了,但老太君一直未曾起身,他們也不敢走,只得老老實實等著,期間暗涌,只有他們自己知曉。
聽婢女稟報說老太君醒了,讓他們進去說話,為首的老大,也就是如今的護國公荀耿率先起身,他作為老太君與老太爺的嫡長子,在這個家裡一向說得上話,不過性子十分古板,不苟言笑,就是個木頭疙瘩。
本朝以孝治國,老太君染了風寒卧床不起,作為孝子必然要事備躬親,荀耿這一起身,他的妻兒也立刻跟上,緊接著二房三房四房都跟了上去。
一進內屋,迎面而來便是一陣暖意。外頭寒風陣陣,屋裡燒著地龍,又有炭盆,一點都不冷。老年人上了歲數,是最禁不住凍的,眾人進去,便瞧見老太君坐在上位,手中持盞,漫不經心地吹了一口,見他們進來,眼皮子都沒抬一下。
荀耿率先行禮請安:「母親身體可好些了?聽曾嬤嬤說已無大礙,兒子不孝,還請母親原諒則個。」
玲瓏把茶盞放下,她看了地上烏泱泱跪著的這一群,淡淡道:「行了,都起來吧,你們不氣我這個老不死的,我便能再多喘上幾口氣。」
這話說得可就嚴重了,荀耿登時面色漲得通紅,他不善言辭,只能說自己有錯。
玲瓏又看向其他人。
這內屋已經夠大,可就這,人還坐不夠呢!
一個身著蘭花錦緞綉裙的少女福身行禮:「祖母在上,父親這幾日擔憂祖母,吃睡都不好,孫女看在眼裡,疼在心中,若是祖母不嫌棄,孫女願留下代父親為祖母侍疾。」
她生得面如銀盤,一雙笑起來彎彎的眼睛看著十分無害,簡直就是個小甜姐兒,這番話說得也是滴水不漏,荀耿便讚賞地看了她一眼。
二房家的女兒也不甘示弱:「祖母,孫女也願意為您侍疾!」
這時又一少女行禮道:「祖母大病初癒,吉人自有天相,孫女愚魯,不知能為祖母做些什麼,只好吃齋念佛,為祖母抄誦經文,祈求祖母早日康復。」
說著無意中露出紅腫的手腕,看起來抄的絕對不少。
一個個爭著表孝心,玲瓏聽得腦仁都疼,她揉了揉太陽穴,慢吞吞道:「行了。」
眾人立時不敢再言。
玲瓏抬起頭,順著荀耿挨個看過去,目光深沉,被她看到的人不知為何都心跳如雷,總覺得自己的小心思叫老太君給看穿了,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老護國公與妻子鶼鰈情深,一生未曾納妾,夫妻倆育有三子一女,長子荀耿,襲爵護國公,次子在朝中任文官,三子則在軍中任職,長女早已嫁人,嫁娶的都是門當戶對的,四子的身份比較特殊,並非他們夫妻親生,而是當年征戰沙場的副將遺腹子,也因此在府中存在感最低。
老護國公去得早,不過老太君巾幗不讓鬚眉,夫君戰死後,以一己之力率領兵將保家衛國,將胡人驅趕回了老家。先帝有感荀家夫妻戰功,追封老太爺為護國公,並讓當年年幼的長子荀耿襲爵,又賜了老太君一品誥命,並賜一把尚方寶劍,以此來嘉獎他們夫妻的碧血丹心。
興許是早年亡夫的緣故,老太君對兒女十分看重,操心到了極點,兒女們也都很是聽她的話,說出去誰不羨慕他們護國公府治家甚嚴,人才輩出?可就在孫子孫女們出生后,也不知為何,原本和睦的一家子卻矛盾百出!
老太君不知道是為什麼,想盡了法子也沒用,可玲瓏知道啊!
荀耿兄弟幾個倒還好,問題出在他們生養的兒女身上。
比方說剛才出來說話的身著蘭花錦緞綉裙的少女,那是國公爺荀耿的嫡長女,名叫荀蘭,而說為老太君抄了佛經祈福的那個,則是荀耿的庶女荀蓉,荀耿有一妻一妾,妻子劉氏,生一子一女,妾侍陳氏,只有一女,原本倒是相安無事,兩個小姑娘也挺安分,可就在一年前,兩人不知為何就暗地裡掐起來,成日勾心鬥角,將大房鬧得雞犬不寧。
你道是為何?
原來這姐妹倆,嫡女重生庶女穿越,前世被庶妹荀蓉踩在腳下的荀蘭,不僅被搶了姻緣,還落得個不得善終的下場,此番一朝夢回閨中,可不是想方設法要整死荀蓉么!而荀蓉穿越而來,對這個家本就沒有歸屬感,許多想法也異於常人,自然看不慣嫡庶尊卑,再加上嫡姐對自己若有似無的敵意,兩人可不得掐的你死我活!
二房說話的少女則是次子荀正的嫡女荀芳,平日里最是活潑嘴甜,頗討人喜歡,但任誰也想不到她並非荀正親生,而是抱錯了的,至於荀正親生的那個閨女,還在鄉下給人放羊餵豬干粗活呢!
此時這荀芳已經得知自己並非親生,她小小年紀心機倒是不小,卯足了勁兒要給自己謀個好前程,一方面派人去鄉下滅口真千金,一方面又為了以防萬一,與護國公府的政敵來往,橫豎她不是親生的,護國公府就是沒了她也不在意,只要能攀上高枝,能有榮華富貴,她還怕什麼呀!
三房就更不用說了,三子荀遠,娶妻張氏,婚後五年無所出,張氏心急,尤其是看著大房二房兒女雙全,更是著急生子,尤其是荀遠妾侍已經生下庶長子,她急於懷孕,百般求方問醫,好不容易有了身孕,結果生下來是個姑娘!張氏無奈,只得買通穩婆,把女兒說成兒子,小姑娘今年都十二了,還作男子打扮!
也正因如此,張氏之女,名為荀晨的少女性格內向沉默,她本就不是讀書的料,張氏再怎麼逼迫,她也比不過庶出的兄長。而她越是比不過,張氏越是失望她怎地就是個女兒身,對荀晨愈發要求嚴格,叫玲瓏來看,小姑娘估計已經是深度抑鬱症了,也難怪最終會選擇投湖自盡。
至於四房……在府里雖然存在感最小,禍心卻最重。
四子荀揚,幼時還很是乖巧伶俐,可最近卻愈發心思難測,蓋因他無意中遇到老太爺舊部,那人竟悄悄告訴他,說是他生父羅副將並非為老太爺擋刀而死,而是老太爺嫉賢妒能將其暗害——這廝居然信了!還滿心策劃著要如何毀了護國公府給他生父報仇!他妻子早亡,膝下只有一獨子,生怕老太君對其下毒手,早早就送出去讀書了。
一家子人,看著人模人樣,其實各有算計,個個都是不省心的,換誰當這老太君都得操心,換哪個老太君操心都沒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