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片龍鱗(四)
第四十五片龍鱗(四)
謝沉芳敏銳地察覺到姐姐在靠近那個糟老頭時有些變化, 比如說她的臉上,居然出現了膽怯的神色……這絕對是假的,謝沉芳知道姐姐什麼都不怕。他不知道姐姐為何要表現地如此膽小, 但他是個無腦龍吹, 就安靜地拽著玲瓏的袖口, 跟著她走到湖邊。
老頭在湖裡泡了許久, 山裡晝夜溫差極大, 到了傍下午的時候, 湖水簡直冰冷刺骨, 他受了重傷, 還能吊著口氣就已算是奇迹了, 再在冷水裡泡下去怕是命都要沒了。
「啊, 好可憐啊!」玲瓏柔柔弱弱地說,她驚慌地往後退了兩步,輕輕拍了拍自己的心口, 「這位爺爺是從上面掉下來的嗎?快, 弟弟, 咱們合力將他拉上來吧。」
謝沉芳面無表情地伸出手,兩人將老頭從湖水裡拉扯上岸, 玲瓏看似溫柔,拖拽的動作卻不那麼細心, 總之老頭就覺得自己的傷口在岸邊的小石子兒上磨得生疼生疼……他眼下還有求於人, 自然不能露出真面目, 便竭力表現的人畜無害, 儼然是個慈眉善目但身受重傷的老爺爺。
「爺爺,你傷得太重了,我們不敢輕易移動你,待會兒我會跟弟弟去找些軟草來給你鋪著,你、你還好嗎?」
謝沉芳聽著姐姐的聲音,簡直想要把眼前這個老頭置之死地,姐姐都沒有用這樣的語氣跟他說過話!
老頭慢吞吞眨了下眼睛表示可以,他心想,真是兩個傻瓜,不過也難怪,住在這種深山老林,不跟外人來往,自然不知道人心險惡。這姐弟倆生得可真好,等他好轉,就要把他們煉製成美麗的葯人——那一定會是最好的藝術品,也能賣出個好價錢。
他本拜在一位懸壺濟世的神醫名下,誰知不學好,不將病人的性命當回事,背著師父在病人身上做實驗。被師父發現后,他便一不做二不休,趁著師父不注意要了師父的命,從此再也沒有人能管束得了他,他也可以盡情施展自己的才華。
從稚童到如今垂垂老矣,他最終的夢想就是研究出不死葯,對此就算害死再多人也無所謂。
而實驗是需要銀子的,老頭便研究出了一種「葯人」。他抓來容貌出眾身體健康的人,年歲要小,這樣從小開始培育,打斷他們的骨骼,注入藥液讓其重新生長,經過漫長的時間,就能培育出所謂的「葯人」,「葯人」的血可以入葯,也可日常飲用以保延年益壽,很是受那些貴族的追捧。
除此之外,他還想試著培育出「毒人」,只可惜所有被他抓來試毒的人都死了,沒人能撐過去。老頭便想出了新的法子,既然普通人體十分脆弱,那麼在「葯人」的基礎上,是不是培育「毒人」的可能性就越大呢?
只可惜他剛想實踐這個猜想,就踢到了鐵板。這回他抓的人是個官家小姐,那家人跟瘋了一樣追捕他,老頭雖然葯毒皆擅,拳腳功夫卻不怎樣,最後被逼跳下懸崖,沒辦法,他要是不跳崖,那家人估計要把他剝皮抽筋。比起死在別人手裡,他更寧願自己選擇死亡方式。
但天無絕人之路,天不絕他,天不絕他啊!
不僅不絕他,還為他提供了兩個絕佳的實驗對象!
好在老頭還記得眼下自己形勢沒人強,為了活命還能裝一裝,這姐弟倆容貌絕世氣質驚人,姐姐瞧著單純天真,弟弟雖早熟些,卻也是個半大的孩子,只要他有了力氣,就能立刻制住他們,到時候……嘿嘿。
老頭如意算盤打得叮噹響,他故意把自己說得很可憐,以此勾起少女的同情心。果然,那少女聽他講述了一番悲慘過去后,眼睛水汪汪的帶著淚,一口一個爺爺叫得無比親熱,不僅給他吃給他穿,還給他處理傷口。小的那個雖然沒有少女乖巧溫柔,卻也老老實實,就是總拿一雙黑漆漆的眼盯著自己看。
真奇怪,這麼點大的孩子,眼神怎麼那麼滲人?
這姐弟倆性子差得也太大了……
老頭的警戒心剛提起,就又被甜美可愛的玲瓏給瓦解了,他孑然一身,從未有人對自己這樣親密不設防過,任何人見了他都是戒備恐懼的,誰叫他這些年研究這些毒物弄得人不人鬼不鬼呢?老頭心底喜歡極了玲瓏,決定煉製她的時候一定會少讓她受痛苦。至於邊上那個陰沉沉的小子,就得讓他多吃點苦頭!
謝沉芳見玲瓏要親自喂老頭喝水,立刻上前一步:「姐姐,我來。」
他對老頭不是很友好,因為他非常不喜歡有人破壞他和姐姐的生活!哪怕對方是個醜陋又猥瑣的老頭!
就這樣,老頭養了足足半個多月的傷才算是恢復,他本就是常人不能及的體質,自己又擅長葯毒,恢復的自然比尋常人快得多。別看他現在年紀大了,逃跑的時候年輕人都不一定比得過!
今天是老頭準備把謝沉芳跟玲瓏「處理」掉的日子。「葯人」也好,「毒人」也罷,如果死了就沒有意義了,就是要他們在活著的時候承受巨大的痛苦,這樣才有藥效。
玲瓏坐在湖邊的大石頭上陪著謝沉芳下棋,見老頭走過來,就對他嫣然一笑:「胡爺爺,您好些了嗎?今天中午想吃什麼呀?」
胡老頭呵呵一笑,小眼睛閃過一抹精光,他伸出手想摸玲瓏的頭,卻被謝沉芳擋住,小男孩白嫩精緻的臉上冷漠無比:「不要對我姐姐動手動腳。」
胡老頭嘆氣道:「你這孩子年紀不大,要求倒不少,你知道你姐姐有多麼美貌么?便是我這一輩子沒娶媳婦的糟老頭子都能看痴了,這要是在外面……」得賣多少錢啊!若是成功煉成了「葯人」或「毒人」,那更是價值連城!
謝沉芳像只小獸擋在玲瓏身前:「不許你侮辱我姐姐!」
胡老頭早就看這小兔崽子不順眼了!他也就在這崖底養了不到一個月傷,這小兔崽子就沒給過他一個好臉!平日里冷嘲熱諷不說,還總是給他使絆子!朝他的飯食里放小石子什麼的,根本就是個欠揍的熊孩子!
他本就不是什麼良善之人,虛偽的面具戴了快一個月也膩味了,當下就要給謝沉芳一點顏色看,伸掌就朝謝沉芳打來,謝沉芳瞧得清楚,這胡老頭手心是烏黑的,肯定有古怪!
不過他沒有想跑,因為姐姐就在身後,如果他躲開,就要打到玲瓏身上。謝沉芳咬著牙,胡老頭出手極快,就在謝沉芳以為自己要被打到的時候,胡老頭突然僵住不動了,他的手心也就離謝沉芳的臉一厘米左右。
但他確確實實是不動了。
胡老頭試著動彈,卻發現自己跟被膠水黏住了一樣,他只剩下兩個眼珠子可以動,沒等他想明白呢,就看見那溫柔體貼的美麗少女笑出聲:「可見還是我比較會騙人。」
胡老頭:???
謝沉芳也難得露出個嘲諷的笑容來:「你以為你能騙過我們嗎?誰會把你當成好人啊?」
胡老頭眼睛瞬間瞠大,他暴露了?他怎麼會暴露?!
「又老又丑,現在還加上個蠢,難道是掉下來的時候摔著腦袋了?你也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賊眉鼠眼尖嘴猴腮,一看就是個壞人臉,就差把變態兩個字寫在腦門上了,誰會把你當好人啊,叫你一聲爺爺,還真把自己當爺爺了?」玲瓏撇嘴。「不過呢,留著你的確是有用處的。」
她笑得更燦爛。
胡老頭被她笑得渾身發麻,毛骨悚然。
他這輩子都沒有過這樣恐懼的感覺,而如此強大的威壓,居然是這少女帶給他的,他嘴唇哆嗦了半天,才發現不知何時自己能說話了,只是還不能動:「你你你、你到底是誰?」
玲瓏從頭上拔下一根銳利的金簪,毫不留情地刺入了胡老頭烏黑的掌心,胡老頭頓時疼得冷汗涔涔,叫得跟殺豬一般。
玲瓏稀奇道:「怎麼了這是,只是刺一下掌心,又沒要你的命,叫得像生孩子似的,承受能力怎麼這麼差?」
她做的,比起他對謝沉芳做的根本不值一提。還以為是個有點骨氣的人呢,沒想到如此廢物。「想活命嗎?」
胡老頭當然不想死!
「那就把你畢生所學都老老實實教給他。」玲瓏指向謝沉芳,漫不經心道,「不要想著糊弄我,否則你會後悔的。」
下一秒胡老頭就發現自己自由了,他不信邪,硬是要再攻擊玲瓏跟謝沉芳,他胡長順這輩子就沒吃過這樣的虧!從來都是他睚眥必報,什麼時候輪到別人來威脅他了?!
然而他突覺渾身劇痛,再次動彈不得,他甚至開始懷疑眼前這扮豬吃老虎的少女也是個用毒高手,這種毒必定是無色無味,甚至他還沒有見過,否則他不可能察覺不出來!
玲瓏才不會告訴他真相,就讓這糟老頭子自己一個人琢磨去吧。她嘆了口氣,很是遺憾,也很是溫柔:「真的很可惜,你一定要選擇挑戰我的權威,那我也只能讓你知錯了,我本來可是溫柔善良的人呀!」
話音剛落,胡老頭瞳孔瞬間放大!眼底布滿血絲,被突如其來的撕裂的疼痛弄得臉色慘白!他無法形容這種極致的痛苦!他煉製「葯人」的時候就很喜歡看試驗品們臉上痛苦的表情以及求饒的眼神,那會讓他感到興奮,讓他覺得自己活著有價值,試驗品們越美麗,他就越想讓他們痛。
美好的東西就是要毀滅,才稱得上美好啊!
然而現在,被毀滅的變成他了,五臟六腑彷彿被利刃剁成了肉餡後用力攪拌,疼得胡老頭再也不敢嘴硬了!「教!教!我教!我什麼都教!」
那被他認為是傻白甜的少女又露出個標準傻白甜的笑容:「那就好,胡爺爺真是的,何必讓我費這麼多的事呢?直接聽話不就好了。我可是在你身上投資了很多東西的,你吃我的喝我的,總得有點價值,才能讓你再多活幾日。」
她很溫柔道:「你能教他多久,我就允許你活多久。」
胡老頭狠狠打了個哆嗦,那少女卻又笑了,沒再搭理他。
是他先撕破臉的,可不能怪她不留情面呀!
於是從這日起,胡老頭的待遇徹底變了!從前他是等吃等喝,現在他得自己想辦法吃飯!那無情的姐弟倆是連根肉骨頭都不分給他了!可他老胳膊老腿兒的又能怎樣?一開始胡老頭想著先糊弄過去,答應了之後再跑也就是了,他這人別的武功不行,就輕功好,逃跑起來幾乎沒人追得上!
少女邪門兒又如何,到底是在山裡住久了心眼不夠多,否則怎麼會給他這麼大的自由,根本不知道看管?
此時此刻,胡老頭已經忘了自己裝好人玲瓏也裝好人結果自己上當受騙的事了。
他露出得意的笑容,等他逃走,就在這一塊下毒,毒死那兩個小東西!
結果他剛歡快地奔入森林,就看見漆黑森林深處慢慢冒出一雙又一雙閃爍著獸性的綠色眼睛……是狼群!胡老頭嚇得往後退了幾步,背部抵在了粗壯的樹榦上,手則摸到了什麼奇奇怪怪滑溜溜的東西……他下意識回頭,就看見一條比他腰都粗的巨蟒!
巨蟒張著大口,鮮紅的信子嘶嘶地吐出,濃烈的腥味傳來,胡老頭差點吐了!
他不敢再往前走了!
然而這些猛獸卻一步步朝他靠近,直到他回到了來時的地方,猛獸們才留戀地看他一眼,慢慢退了回去,看不見了。胡老頭驚魂未定,根本不懂事怎麼回事,他抹了把汗,一扭頭就看見玲瓏言笑晏晏地站在不遠處,明明生得美極了,胡老頭卻無暇欣賞,他覺得世界上若是真的有魔鬼,那一定是這個少女這樣。
「胡爺爺不告而別,很傷我的心啊。」
胡老頭一哆嗦:「不不不不不……」
「就這麼想要離開嗎?也太無情了吧,怎麼說,咱們也是一場緣分。」玲瓏輕輕一嘆,「你想走,我是不攔著的,可你走不掉,又被我看見了,那就得受罰了。」
她打了個響指,胡老頭敏銳地感覺即將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他還沒來得及求饒,先前那條花色鮮亮的巨蟒就從森林裡竄了出來,以迅雷不及掩耳咬住了他的頭,帶他撲向水裡!
胡老頭試過了,他的毒對這裡的任何活物都不生效,然而如果交給謝沉芳就有用,這說明什麼?說明他被針對了!
巨蟒張開大口,將他帶入湖底,胡老頭雖然會浮水,卻也經不起這樣的折騰,尤其那滴著口涎的毒牙以及腥氣十足的口腔……冰冷的湖水漫過口鼻,帶來恐怖的窒息感,他掙扎都不會了,身體下意識地抽搐。就在他馬上要被溺死時,巨蛇帶他浮出水面,而胡老頭剛剛喘了口氣,巨蛇便再度帶他沉入水底……如此往複了幾十次,胡老頭已是涕淚橫流,再不見之前的囂張猥瑣模樣,奴性十足地哭著不敢了不敢了。
玲瓏要的就是這句話。
巨蟒嫌棄地將這不能吃的食物丟在地上,討好地游到玲瓏身邊,想要蹭她又不敢,只好把腦袋伸到玲瓏手邊。玲瓏順勢拍了拍,它便人性化地眯起眼睛,顯得有幾分人性化。
「聽話就好,我喜歡聽話的人。」她把嘴裡的糖塊咬得咯吱咯吱響。「我說過的吧,你能活多久,取決於你能教謝沉芳多久,你的價值,得你自己創造,明白么?」
之前胡老頭不明白,現在他明白了。
他終於徹底死了逃走與報復的心,老老實實留了下來,將自己畢生所學都交給了謝沉芳,而謝沉芳得到玲瓏的許可,將自己學到的所有東西都在胡老頭身上做了實驗,胡老頭總算是嘗到了那些被自己做實驗的人的痛苦折磨,然而在這無情的姐弟倆眼中,他只是個學慣用的道具,不被任何人尊重。
謝沉芳是過目不忘的天才,資質極佳,胡老頭教了三年,就把自己和師父幾十年來的心血結晶教完了。三年內他對玲瓏的畏懼直線上升,已經到了她輕飄飄瞥過來一個眼神他就匍匐在地的地步。
而這三年內,謝沉芳長高了好些,十歲的他看起來還略帶稚氣,但一雙眼睛深不可測,他比胡老頭聰明多了,胡老頭教他的他全都學會了不說,還能舉一反三,反正胡老頭拿來做實驗怎麼都不會死,他自然是不會客氣的。
與玲瓏得到的記憶中比,胡老頭沒有謝沉芳這樣的毅力,他煉製謝沉芳時,理論與技術都不夠成熟,走了許多彎路,謝沉芳可以說是將人世間能承受的疼痛都承受了一遍。即便如此,他仍是咬著牙沒有死,而因為他頑強的生命力,胡老頭越發對他產生興趣,認為他會是第一個集「葯人」與「毒人」為一體的寶貝!
謝沉芳就這樣偷師到了胡老頭的所有知識,然後在胡老頭沒有察覺的時候,將他給殺了。
再看現在,胡老頭沒能受得住謝沉芳的實驗,無比凄慘地死掉了。
已經榮升為寵物的巨蟒看準機會,一口將胡老頭吞下,它早知道這個人不能吃,但現在已經死了,就可以吃了吧?巨蟒可是無所謂食物是死是活的。
謝沉芳看著巨蟒那一副心滿意足的樣子,冷冷道:「你就不怕把自己毒死。」
巨蟒嘶嘶兩聲,又順著台階遊了下去。它本身便是劇毒之物,怎麼會怕這個,謝沉芳這幾年學習,沒少提取它的毒液呢!
胡老頭的死對謝沉芳而言毫無意義,於玲瓏也是,她哦了一聲表示知道,就再也沒問過。本來留著胡老頭的命就是為了教謝沉芳自保的本事,胡老頭死不死,生殺大權都掌握在謝沉芳手上,跟她有什麼關係。
不過在這地方住了三年,也該出去了。
謝沉芳得知玲瓏想出去,他卻不想,他難掩期待與緊張地問:「我們不能留在這裡嗎?」
玲瓏說:「這裡已經玩膩了,想換個地方。」
他便很是失落。
他捨不得這裡,倒不是戀舊,而是貪念與玲瓏兩人的時光,沒有別人,沒有飢餓與寒冷,只有兩人相依為命的溫暖與幸福。然而玲瓏想要出去,謝沉芳便什麼也沒說,反正她去哪兒他就去哪兒,永遠不會跟她分開,雖然很討厭見到其他人,可如果有她一起的話,就無所謂了。
兩人也沒收拾什麼東西,輕裝簡從地離開了。巨蟒很想跟他們一起,然而它體積太大,怕不是一露面就要被人類舉著火把給燒死,看著玲瓏跟謝沉芳逐漸遠去的背影,它委屈地嘶嘶兩聲,如同留守兒童。
從前那個村莊已經蕩然無存,村子里的人也不知是死是活,玲瓏嘆了口氣,摸了摸謝沉芳的頭:「對不起,終結了你屠村的機會。」
謝沉芳默默地讓她摸著頭,享受著這種親昵。隨著他逐漸長大,她一無所覺,謝沉芳自己卻開始注意起了保持距離,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是很享受跟她在一起的親昵的,可是心底有個聲音告訴他,不能這樣下去,否則她永遠都會把他當成小孩子。
她已經是明眸皓齒的少女模樣了,他卻還是比她矮近一個頭,模樣也稚氣得很,要怎樣才能快點長大呢?
這個問題,謝沉芳到現在都想不明白。他跟著胡老頭學了很多東西,卻想不出有什麼藥物能讓自己變成成熟的大人。
他迫切地想要長大。
至於長大后要做什麼,為什麼想要長大,他沒有想過,只知道自己心底渴望如此。
也許長大了,就能得到答案。
無論玲瓏想要去哪裡謝沉芳都不在意,反正他不會離開她身邊,於是他們一路南下,直到山明水秀美人輩出的蘇城,這裡常年氣候溫潤,景色秀麗宜人,是無數文人墨客歌頌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