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煙波里久違的故鄉
「日子定下來就是七天之後，下個星期二是好日子，大家一定要準時到場，伴娘服都會給各位送去的，早上七點半以後到皇后酒店，咱們要一起出場的。」
凌小茴已經不知道第幾次把這個簡訊翻出來看了。
下星期二，今天是周末了，還有三天，凌小安和沐朝陽的婚禮只剩下三天的倒計時了。
還有三天自己的最深愛的人就要迎娶別人成為新娘了，他會給她帶上戒指，對於她宣誓，然後在額頭上留下一吻。
他以後大概會想答應自己那樣對他那般的好。
凌小茴傷心卻又高興，因為只要兩個人婚禮結束她就可以見到日思夜想的兒子了。
她今天回到凌家就是為了這件事，她需要把這件事好好的與張芳雅商量一下，等到婚禮一結束必須要看見自己的兒子，自己要在星期二坐上飛機離開城市。
什麼創業？什麼故土都不管了，她以為自己的很堅強，但還是接受不了凌小安與沐朝陽在一起這個事實。
家裡的人還是承認她這位大小姐的存在，一路暢通無阻基本上都當她是個透明人，一直到管家面前後者抬頭看了她默默地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了。
凌小茴有些意外的回了一個笑容，走到了大廳門口還沒等推門，卻發現門口虛掩著。
大廳里傳來兩個人的歡聲笑語。
她靜靜地推開半扇往裡面看去，大廳里的兩個人可能聊的太投入了，根本沒有發現這個不速之客。
最中央的位置做的就是張芳雅，面前擺著幾杯紅茶和點心，旁邊坐著的那個人她也認識，住在附近某個政委的太太，名喚何菊，在自己不大的時候和前者的交情就非常的好。
「你看看，我女兒的婚紗不錯吧，聽說是最貴的那個牌子，你看看上面鑲嵌的全是寶石！」
「哎呀真漂亮，我覺得你女兒穿上更漂亮。」
兩個中年婦女拿著相機眼巴巴的看著裡面的照片，張芳雅字裡行間無不是自豪：「必須的，你也不看看是誰生出來的女兒，結婚的那天可是小安最漂亮的一天。」
女人跟著附和著：「下星期二可真是好日子，我也去討一杯喜酒喝。」
女人有歡喜的事情自然會給身邊的炫耀，張芳雅拉著自家好閨蜜的手：「肯定，到時候你沒有時間也要把你給綁去，這大喜的日子缺了你可不行。」
「行行就這麼說定，我家那口子不方面出面，我還能出席嗎？」
何菊重新把目光匯聚在面前的屏幕上：「說真的，從小看著小安長大，這一晃神的功夫就要嫁人了，以後再也不會回來了，你別說，莫名奇妙的還有點傷感。」
「你這才是哪根那裡啊，作為她的親媽我才傷心呢。」
「可不是，到把你給忘記了，掌嘴掌嘴！」
張芳雅手指摩擦著桌子上的照片，目光之中滿是作為一女人的溫柔和不舍：「我家的小安終於長大了，馬上就要嫁人了，二十多年的時光我也老了，人生真是挺不可思議的。」
「別傷感了，你女兒嫁了一個好人，那可是響噹噹的沐家啊！」
她眼神有些複雜的點點頭：「但願她婚後的生活一帆風順吧。」
「對啊，嫁妝什麼的你都可準備好了？需不需要我幫忙？」
張芳雅努力的眨眨眼睛，強忍下心中不舍的情緒：「這都是什麼時候了，我早就準備了，我告訴你所有的被子都是我親手縫的，別的東西可以買，但是這種東西必須是作為是做母親的親手準備。」
做母親的……親手準備？凌小茴聽到這個詞那麼的陌生，張芳雅自己心目中冷血到不行的存在，她也是母親嗎？
自己愣神的時候，只聽見裡面的何菊提醒著：「吆，小茴回來了？」
凌小茴急忙站直身子，嘴角笑著彎腰鞠躬：「何菊阿姨好，好久不見了。」
「可不是，許久沒看見你回家了，真是女大十八變越來越漂亮了。」何菊上上下下的打量著很仔細，突然的來了一句：「別說，你這身氣質和長相簡直和你媽年輕的時候一模一樣。」
張芳雅不知道在想什麼，聽到這句話笑的有些凄慘，好像怕凌小茴看見一樣，急忙把手中的照片給放在了桌子上，空氣中莫名的浮現出了一股尷尬。
何菊自然也察覺了出來，自然地看了下時間：「不早了，我真的要早回去了，家裡那口子還等著吃飯呢。」
「哎，路上小心點，我們婚禮的時候再見。」
她擺擺手示意不用送了，回了句：「奧，你也多注意身體，最近操勞的太多了。」
凌小茴站在門口禮儀滿分：「何菊阿姨慢走，歡迎下次再來玩。」
等到對方的背影離開以後，周圍陷入了寂靜之中，就連一個沒眼色的下人都沒有，凌小茴不知道該說什麼，她內心還在想著張芳雅剛才的身材，那完完全全一個母親的溫柔。
最終還是對方先打破了寂靜：「你怎麼回來了？」
「我回來收拾一下東西，而且和你商量一些其他的事。」
她拿著手機和零散的一些東西從沙發上站起來，沒有去看凌小茴的眼睛，感覺好像在逃避什麼：「今天我真的有些不舒服，有什麼是明天再說吧，你先在家裡住一晚上也給你時間收拾東西。」
「好。」默默地應了聲沒有了下文，二十多年她們母女早就習慣了這樣的相處模式。
簡短的對話就這樣的結束了，自己和張芳雅一年說過的話加起來，都抵不過她和凌小安一晚上的聊天。
她也不是從小就對自己母親這麼冷漠的，但是張芳雅從小就是。
最起碼從她的記憶裡面張芳雅討厭自己，甚至根本不願意和自己說話，或者看見她。
看著對方慢慢轉身想要離開的時候，凌小茴突然性的問道：「等到以後我要結婚你怎麼辦？」
張芳雅也沒有料到這個問題，突然的轉身：「哈？」
「我是說如果我將來結婚，你也會傷心嗎？你也會給我準備嫁妝嗎？你也會感嘆自己養了二十年的女兒即將要離開自己再也不回來了嗎？你會想對凌小安那個樣子對我嗎？」
凌小茴自己在說話的時候都忍不住哽咽，從小到大面前的這個母親欠自己太多的東西了。
對方目光一垂：「我不想要繼續這個話題。」
「為什麼不想回答，還是說答案是否定。」
肯定是否定，因為她就從來沒有拿自己當過女兒，凌小茴在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人真心待人的，你到底再奢求什麼。
這麼久多年了，自己還是沒有習慣親生母親的冷漠：「為什麼不說，為什麼要逃避，我早就已經習慣你這個樣子對我，說出來怕什麼？難不成你還怕我傷心嗎？」
張芳雅好像意識到什麼一樣，眼神漸漸變得冷淡，一張嘴：「對，我不會那個樣子，我不會給你準備嫁妝，我一點都不心疼你，我巴不得你快點離開這個家！離開我的視線！你根本不是我的女兒，只有小安才是我真正的女兒。」
她真的說出來了。
哪裡不會傷心，只是在騙自己罷了。
凌小茴真的不知道自己是犯了多大的錯誤，才會惹得親生母親如此的絕情！
她哭著搖晃這腦袋，積攢了將近二十年的委屈終於在暴風雨的前夕爆發了：「不是的，你在騙我！我明明就是你的女兒，我做過測試，我和凌小安是一母雙胞胎的親姐妹，我還找到過我的出生醫學證明，我就是你張芳雅的親生女兒！只比凌小安早出了三分鐘而已！」
憑什麼，憑什麼我是姐姐就要得到這樣的對待！
「你憑什麼這麼對我！你對得起自己母親的身份嗎？如果是這樣的話，當初你把我掐死不就行了。」
整個人埋在陰影裡面的張芳雅又哭又笑，眼睛也跟著濕潤起來，她聲音沙啞的不成樣子：「我就應該把你給掐死的，要是沒有了你什麼都不會有的，都是你的錯！這一切都是你的錯！」
「我的錯，我剩下什麼都不知道，我帶犯了什麼錯！」
凌小茴根本什麼都不知道，她從小就不知道自己地方惹得母親不開心。
小時候她還以為是自己不可愛不優秀，於是拚命地學習，她那麼的努力成為最璀璨最耀眼的那個人，卻沒想到凌小安會因此記恨上自己，等到長大以後卻發現，母親討厭她這這一切都沒關係。
彷彿上天註定，張芳雅就是討厭她凌小茴。
張芳雅一把掀掉了旁邊的桌子，歇斯底里近似瘋狂的說到：「你滾！我就當你死了，你再也不要回來了！」
她捂著臉慢慢的蹲下，大哭著喃喃自語著：「我不想要看見你，我害怕！我一點也不想要看見你，你走好不好！」
兩個人的大聲爭吵吸引了下人注意力，管家帶著奶媽從外面衝進來，站在門口的凌小茴被撞得東倒西晃，整個人丟了魂一樣站在門口，愣愣的看著面前慌亂的一切。
在這個世界上有太多的為什麼得不到答案，有太多的不公平每天都在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