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往事 第三百五十五章 亂局
1995年9月7日23:10-23:30
肖長遠說的好聽,什麼警務處副處長主動聯繫云云,說白了就是施加壓力,人家在威脅大陸在香港的各方力量,別輕舉妄動,這是我們的地盤。這裡面的意思,方舒和周小唐聽不出來,高國慶能隱隱約約聽出個端倪,在作戰部隊帶兵的劉鵬卻聽得清清楚楚,香港本來是中國的領土,被英國人占的時間太久了,有些人就以為自己不是中國人了,中國*軍人去執行任務要偷偷摸摸,還沒怎麼動作呢,就有人要夾槍帶棒的要挾,劉鵬越聽越來氣,本來抱定主意做個聽眾,現在卻忍不住插了嘴。
「肖處長,香港警方是不是有些神經過敏了?說白了不就是一起街頭槍擊案件嗎?性質是惡劣了點,可再惡劣也只是個惡性刑事案件罷了,至於把氣氛搞得那麼緊張嗎?派個警務處副處長出面,不就是給咱們施加壓力嗎?」
劉鵬這一說,高國慶也嗅出了其中的意味,身為軍人,骨子裡自然有軍人的鐵血,在本屬於自己的領土上被人赤*裸裸的施加壓力,這種感覺確實很難忍受。
肖長遠看了一眼劉鵬,對這位不請自來的不速之客,他是心存戒備的,軍區政治部主任向飛站在自己的對立面上,軍區上上下下,除了劉建設、高戰天這幾個不管天高地厚的傢伙,誰還敢背著中將向飛出手幫他這個總參來的上校。只要向飛發現自己這個小小的團級處長並非總參公派前來,恐怕會當即找個由頭把自己關了禁閉。因此,此刻的自己,雖說身處軍營之中,卻與身在敵後沒有什麼區別。如果自己猜的沒錯,這個劉鵬就是向飛派出的尖兵。
如果自己來做這個尖兵,最佳的方式便是坐在一邊靜觀其變,確保一切盡在掌控,等著上級的命令,而這位身著特種大隊作戰服的上校軍官,似乎也是抱定做個看客,進門之後坐在一邊始終沒有多說一句話。此刻,剛聽自己說到賀大隊在香港的際遇,便忍不住開了口,看起來這個人倒有些軍人的熱血。
想到這兒,肖長遠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劉鵬,心中自然還存著戒備,可伴著戒備的,是自然而然生出的一絲好感。
「劉政*委說的確實是實情,警務處副處長出面,的確是給我們施壓,不過這次施壓,卻並不是針對賀大隊他們一家,這幾天香港警務處上上下下忙得四腳朝天,分別約談了香港的各方勢力,那些黑*道上的各堂口的話事人首當其衝,由O記的總警司親自約談,各國派駐香港的情報人員也在約談之列,由警務處長助理出面,像我們這樣,受到副處長接見的,倒是獨一份,也算是香港警務處對大陸軍方青眼有加了。」
對於肖長遠的解釋,劉鵬並不滿意,就算出面接待的是警務處處長又能怎樣?終究是用手中的強權施壓,威脅對手不得輕舉妄動,若是在自己領土之上,怎麼會有這樣的事兒?
收復領土歷來是軍人的天職,香港、澳門、台灣,明明是中國領土,卻在他人掌控之下,這是中國*軍人心頭難以磨滅的疼痛。看劉鵬的樣子,顯然對自己的解釋並不滿意,,但肖長遠自己,何嘗又不是心懷憤懣,到香港執行任務,居然像是到敵國一般偷偷摸摸,但國情如此,縱有不滿又能怎樣?肖長遠嘆了口氣,繼續說道:
「那警務處副處長倒是開誠布公,一口氣將這幾天香港的緊迫局勢和盤托出,原來彼得被殺當天下午,西貢碼頭髮生激烈槍戰,警察接到路人報警,趕到現場后發現五具屍體,全都死於槍傷,現場遺留大量AK47的彈殼,簡直就像是打了一場仗。除此之外,還發現一艘遊艇下落不明。丟失的遊艇在離西貢不遠的一處廢棄碼頭被發現,遊艇上有兩具男屍,其中一名死者是彼得的好友,著名珠寶商人焦成。
「如果說只有一宗槍擊,香港警方應對起來絕對是遊刃有餘,可是短短几個小時之內,便有了第二場槍擊,形勢就不容樂觀了。香港警方在案發當天下午忽然加強戒備,原因便在於此。
「香港警方當日下午啟動的是一級戒備,全香港的警察都取消了休假,各個部門加速運轉,能用的警力全都撲到了街面上。這樣的手段一上,照理說完全可以控制局勢,誰知道,事情還是一步步惡化,惡化的速度就像山體滑坡,轟然而來卻又猝不及防。
「發現失蹤遊艇之後,警方接二連三接到市民報警,報警內容都是發生槍戰,槍戰地點各不相同,有的在郊外,有的在鬧市,按理說那麼多警察上了街,街頭各處應該都在控制之下了,可是那層出不窮的槍戰,就像是在和警察玩捉迷藏,有時候警察前腳剛走,後腳便案發,等警察趕到現場,卻又空無一人,最多只能發現血跡和彈殼,連一個死傷者都不見。
「香港警方意識到自己遇到了高手,這些人能在警方似乎密不透風的大網間隙見縫插針的作案,既膽大妄為又身手卓絕,這絕不是香港本地幫派的手段,有外來勢力進了香港,而且還不止一股。
「善者不來,來者不善,這不善的來者如此詭詐,詭詐到以香港警方數萬之眾,傾盡全力,不僅查不清這些人的身份,甚至不知道這些人的來意,號稱亞洲最強的香港警隊,此刻只能一邊被牽著鼻子東奔西走,一邊左支右絀的應對媒體,千方百計遮蓋緊張的局勢,香港這樣的彈丸之地,人口密度如此之大,一旦人心動蕩,後果不堪設想。
「幾天以來,進入香港的勢力越來越多,香港政府高官本已如坐針氈,這一來更是如驚弓之鳥,警隊高層這才頻頻出動,想要憑藉向各方勢力施壓保香港平安。雖然警方斷定香港本地幫派並非此事元兇,面談卻沒少了本地各大堂口,不過和本地堂口的面談與各國情報勢力不同,香港警方對各國情報勢力施壓,是迫使各國情報勢力不要介入此次紛爭,而向本地幫派施壓,則是要他們放亮招子,一有風吹草動,定要通報警方,如有隱瞞,今後就別想有好日子過,若是有人斗膽與外人勾連,無論涉及哪個堂口,香港警方必定悍然出手,一舉蕩平。
「那警務處副處長絮絮叨叨說了許久,無非是一個意思,對大陸來的人,香港警方從來無意冒犯,只是事情太過棘手,不得已才出此約談下策的。」
一席話說完,劉鵬臉上緊繃的不滿終於放鬆下來,想想也是,如果是自己轄區之內槍戰頻發,卻連個現場都摸不到,換了自己坐在香港警務處處長的位子上,只怕早就焦頭爛額了。
「看來還真是熱鬧啊,」高國慶聽得入神,忍不住開口說道,「居然能在香港警察的天羅地網中打了一場又一場,還不露行跡,看來這銀翼集團和獵日基地,都不是平庸之輩啊。」聽了方才肖長遠的介紹,高國慶自然認定銀翼集團要和獵日基地火拚了,不過火拚之地選擇在了香港,卻出乎他意料之外。「不過這銀翼集團也真夠猴急的,剛一出事兒就打起來了,連個地方都不換,就在香港開打。他們也不嫌麻煩,要拿獵日基地報仇,什麼時候不行,非得在香港和警察玩捉迷藏,他們還真是有個性。」
肖長遠微微一笑,轉頭看了看劉鵬,問道:「劉政*委,這件事你怎麼看?」
「我?」肖長遠忽然向自己發問,劉鵬有些意外,方才那番開口之後,他已經暗生悔意,覺得自己多嘴了,本來拿定主意不再說話,只當聽眾,卻被肖長遠問到頭上,想不說話都不行,「我覺得有些蹊蹺。」
「劉政*委詳細說說,蹊蹺在哪兒?」
「其實蹊蹺之處,方才高主任已經一語中的,銀翼集團和獵日基地,大本營都不在香港,卻選擇在香港決戰,這說不通。」
「所以我才說他們猴急嘛。」聽到自己的見解得到劉鵬的肯定,高國慶心情大好,忍不住補了一句。
「聽方才肖處長所講,銀翼集團和獵日基地絕非只知道打打殺殺的江湖混混,其中之中不乏手段高絕的專業人士,大凡粗通敵後作戰戰略,便知道刀兵一起,亂象縱生,誰都無法預料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因此,作戰行動,都要情報先行,在別人的地盤上倉猝開打,絕非行家所為。這裡面定有隱情。」
肖長遠眼中暗含讚許,這個特種大隊政*委,看來還真不是個簡簡單單的政工幹部,「那劉政*委覺得,這裡面會有什麼隱情呢?」
劉鵬本來就喜歡特種作戰,一聽要對一場曾經真實發生的特種作戰戰例進行分析,頓時來了精神,「我覺得香港發生的事兒,不像是兩支專業隊伍火拚,倒像是一場貓鼠遊戲。」
「貓鼠遊戲?怎麼講?」
「貓要抓老鼠,老鼠東躲西藏,貓只能追著抓,根本沒有挑選時機和地點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