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萬花小說>书库>都市青春>相親事件簿[綜]> 惠比壽你不懂愛

惠比壽你不懂愛

  此為防盜章, 設定60%以下48小時后可見  帽子, 扇子, 文化衫, 水壺……


  就這麼一件一件的扔著,終於扔到了最下面,園子扒拉著木質的夾層,從裡面抽出了一大摞釘在一起的參考書。


  啊,園子手敲掌心恍然大悟:想起來了, 這是當時她從大學城綜合圖書館里翻到的, 因為特別詳細, 還曾經跟西門說等高考的時候,翻牆去把這東西偷出來!


  但這其實並不是圖書館的書籍, 而是畢了業的學生捨不得直接賣廢紙后, 留在自取書櫃給後輩們用的資料,只要想拿隨便拿。


  園子記得,自己似乎是覺得字很好看,所以特意付了雙倍的押金、在沒有學生證的情況下把資料買走了。


  「能讓我這麼果斷付錢買走……這字是有多好看啊?」


  時間久了,有些東西自然就成記憶深處的邊角,鈴木園子懷著充沛的好奇心, 時隔兩年, 再次翻開了上頭包著的那層報紙。


  一看扉頁,愣住了。


  這摞參考書對她來說很陌生, 但裡面的字跡卻非常熟悉。


  宗象禮司寫的。


  ——她兩年前一時興起買的參考書, 裡面居然是宗像禮司的字!

  頭一次, 園子突然希望通天徹地的第七感千萬不要來找她,愣愣的捧著資料坐在地板上發了半個小時的呆,直到朋子忍無可忍的敲響了她的門。


  她的神情明顯不太正常,朋子卻比她還不正常,鈴木史郎站在樓梯的扶手處,小心翼翼的嘆了口氣。


  園子於是慢半拍的醒了過來,問:「怎麼了?」


  朋子的神情和當年拿報告單給園子看時如出一轍,但和那次不同的是,她眉目間全是遮掩不住的擔心。


  「園子,你先不要著急,慢慢聽媽媽說啊。」


  園子滿腦子都是【緣分】這兩個字,激動的只想趕緊去給小蘭打個電話,結果朋子的下一句話分分鐘就澆熄了她一腔的熱情。


  「宗象坐的那班飛機……似乎出了點狀況。」


  鈴木園子眼前一黑,腦海中無端閃現出西門總二郎離家出走的大哥,還有神宮寺蓮猝死的老爹。


  這咋就這麼准呢……


  還好朋子立刻攬住了她,一句疊一句的安撫說:「還沒確定具體情況呢,只是有人劫持了飛機,到底怎麼處理還沒什麼消息,這種事情可操作彈性很大的——」


  對哦,鈴木園子勉強冷靜下來:被劫持而已,反正我們家有錢,政府不交贖金,鈴木家可以交啊!

  出於對錢的信任,園子的擔心統共沒持續二十分鐘,到後來,腦子裡絕大多數的空白區域,都被她拿來思考自己到底是不是命硬的問題了。


  等到後半夜,毫髮無傷的宗象禮司發了條報平安的郵件回來,鈴木園子對著那行字再三確認,終於徹底放心了。


  她難受從來不會超過一天,心一放下,又把箱子里的參考書想起來了,於是爬下床翻出來,對著各種角度拍了一堆照片,配上一長串的文字說明,喜滋滋的發了回去。


  等發送成功,又想到自己這似乎答非所問了,乾脆又寫了一條「等你回來」的郵件。


  這封承載著緣分的郵件雖然沒等到回復,宗象禮司卻如期從遙遠的海那一邊飛了回來。


  宗象禮司雖然貨真價實的飛了回來,卻莫名其妙的毀約了。


  ——還是在他已經作為鈴木家的代表,去參加過商務交流會之後!

  更過分的是連個禮物都沒帶!


  「開什麼玩笑……」


  對於園子一頭霧水的質問,鈴木史郎也只能嘆氣。


  清晨一大早,他接到了來自御柱塔的電話。


  講道理,搶女婿這種事,就算對手是黃金之王,他們家也不是不能拼一把的,但依照國常路大覺的說法,他那有緣無分的女婿宗象,是在飛機失事時覺醒了能力,成了被選定的王權者。


  鈴木史郎對王權者什麼的知道的並不詳細。


  在慈眉善目的白胖子還是個長相敦厚的少年時,他經常在各種場合見到國常路大覺本人。


  按年齡算,國常路大覺和他哥哥鈴木次郎吉是一屆,但鈴木家一貫信奉科學,對國常路那種整天神神叨叨搞陰陽道的家族避而遠之。


  在鈴木史郎看來,國常路大覺大概就是個敢於脫出封建藩籬,從舊時代的枷鎖中解放了自我的新青年。


  四十年前,還是個小孩的他,每當看到國常路大覺時,總是一臉敦厚的在心裡感嘆:真好啊,居然還沒讓家裡抓回去。


  結果沒等他成年,國常路大覺把自己的家族整死了。


  等鈴木史郎繼承了鈴木家,這往後規規矩矩的三十年來,每當他看到國常路大覺時,依舊一邊慈眉善目的咪咪笑,一邊感慨不已的好奇道:這貨經濟政治文化什麼都要管,他手都伸的這麼長了——咋還沒讓政府當成典型,拉出來宰了回血呢?

  具體原因,他也是幾年前才在陰差陽錯之下知道的。


  大概是五年前左右,鈴木家資金充裕急求擴展,但仔細想想,他們家基本上方方面面都有涉獵,環顧四周一看,似乎沒有特別值得投資的地方。


  於是鈴木史郎在吃晚飯的時候,閑來無事問自己的女兒們:「園子和綾子有什麼想要的東西嗎?」


  這是個類似於抓鬮的活動,她們要是說想要玩具,那就整玩具產業,要說想要漂亮衣服,那就搞服裝品牌,要說喜歡哪個明星……


  這個暫時不太值得投資,鈴木大伯旗下已經有一家娛樂公司了。


  鈴木綾子那會兒都十九歲了,仔細一想:她不止物質生活不缺,連男朋友都是從小綁定好的,一把年紀了要什麼禮物啊,反而是她妹這個小智障,前一陣子才被綁架了一趟,估計需要點物質安慰。


  於是她說:「把我那份讓給園子吧,你送她兩樣東西好了。」


  鈴木園子那會兒因為綁架事件剛從醫院裡出來,因為連摔帶打的,記憶有那麼點模糊,不過她記得自己似乎答應了要帶誰去遊樂園玩。


  於是她摸著腦袋上纏的那圈繃帶,苦大仇深的說:「我想去遊樂園。」


  鈴木史郎嚼著青菜淡定的想:哦,那就蓋個遊樂園吧。


  至於蓋哪……


  鈴木史郎拿著一張日本地圖研究再三,最終把圖攤在了鈴木園子面前。


  這不是行政地圖,是純粹地產分布圖,哪片地是無主的、可交易的、具有開發價值的,以各種不同的顏色進行了標識。


  鈴木史郎說:「只要是紅黃橙色的地方都可以,園子選個喜歡的吧!」


  園子問這是要幹啥?

  她爸說:「給你蓋個遊樂園,順便在周邊弄個商業區。」


  園子飛快的接受了這個理由,想著商業區應該挺大,於是一巴掌拍在了地圖上紅色最大塊的地方。


  鈴木史郎有些意外的看著那片區域,若有所思的感嘆說:「園子想選這裡啊?」


  鈴木園子點頭。


  「為什麼看上這裡了?」


  十二歲的鈴木園子雙手抱臂,還有點小驕傲:「這塊環形土地的中間還有一片大湖,除了蓋遊樂園,正好還可以在遊樂園裡加一個水族館啊!」


  鈴木史郎心說原來你還想要水族館啊……


  園子理直氣壯:「姐姐說把她的禮物讓給我了,所以我還要水族館!」


  因為他們家固定的寵溺教育模式,鈴木史郎沒等她撒潑打滾喊叫起來,忙不迭的說了一連串的好好好。


  不過也對,鈴木會長看著紅紅綠綠的地圖上那片意外空置的地區:這麼大片的荒地,他之前怎麼老是有意無意的避開了呢?

  過了幾個月,鈴木財團出了一份老厚老厚的計劃書,向政府提出申請,要求承包迦具都隕坑。


  官方聲明說是準備大興土木后,拿那片區域搞房地產!

  ——被隕石砸過了又怎麼樣,日本本來地方就不富餘,那麼大的一塊地荒著太可惜了。


  結果這份專業滿分、評估優秀、簡直就是給政府接盤用的完美計劃,居然被駁回了!

  鈴木史郎當時是準備找總理談心的,結果到地方了,發現坐在總理辦公室里的人,是國常路大覺。


  他那一瞬間的心情有點不太好形容:類似於【當年我感嘆完家裡不抓他沒多久,國常路家就被國常路大覺搞死了,現在改感嘆政府了,所以……政府莫不是又被這個貨給反殺了?】。


  黃金之王不動如山的坐在上首。


  鈴木史郎一貫是心裡想的多臉上卻很懵的類型,他聽完了一長串的說明,對著身份變為黃金之王的國常路大覺,一臉茫然的「啊」了一聲。


  ——就是園子在不知道說什麼的時候,最常做的那個表情。


  國常路大覺身邊,有個自稱「非時院」成員的中年男子,被他突如其來的「啊」聲弄的一愣,不由再次問說:「鈴木會長真的明白這是什麼意思了嗎?」


  鈴木史郎配合的點頭:「你說的挺好理解的。」


  「不,這個問題比您想象中嚴重多了。」


  中年男子神色嚴肅:「事實上,迦具都隕坑並不是隕石撞擊了地球形成的,是名為迦具都玄示的前任赤王王劍墜落,進而造成的人禍。」


  鈴木史郎思考了一下區別:雖然破壞方式不一樣,但就最終結果來看,那塊地不還是荒著長草?


  「它是怎麼出現的……和我們要承包它有衝突嗎?」


  「工程量不可同日而語。」


  中年男子解推了推眼鏡,解釋說:「迦具都玄示的王劍崩毀,對地表、及地表以下的深層地質,都造成了遠超預計的影響,休整時需要起出的廢土是隕石撞落時數倍,而沿海、或者說隕坑中心砸穿了的地方還需要加厚地層,單是前期工程需要花費的時間,就已經和你們原定的整體工程時間一樣長了。」


  「後續人工費用的堆疊,資金鏈條的周轉,還有宣傳和買賣開發,都會以年為單位向後順延。」


  非時院頓了一下,拿出另一份文件遞給鈴木史郎:「事實上,御家也曾想過重建,但財政撥款只能分期,而在本身沒有多少餘裕的情況下,那很可能是個投進一大筆錢后,卻依舊不上不下爛著尾的存在,恕我直言,重建迦具都隕坑需要的資金量,是貴方這份計劃書列出金額的七倍還多。」


  其實就算這樣,建成了以後還是很賺的,但依照非時院的估算,鈴木家的體量根本撐不到建好的那一天。


  「這樣啊……」


  鈴木史郎好脾氣的看了他準備的資料,皺著眉頭思考了半天,終於下定了決心:「還是蓋吧。」


  「哈?」


  「我是說,」鈴木史郎若無其事的看向國常路大覺:「情況我都知道了,七倍的錢確實有點麻煩,不過要是批的話,我們家還是可以做的。」


  好賴是園子想要的遊樂園,七倍……就七倍吧。


  黃金之王的氏族「非時院」,是他控制國家的重要手腳,這裡面都是些不一定能打、但才能卓著的精英分子,而因為黃金之王的特色,這些人雖然干著政客商人的活,本質上的行事標準全是「為國為民」這幾個字。


  聽到鈴木史郎的話,該中年男子的第一反應,並不是終於可以把爛尾地產甩出去了,而是不由自主的開始擔心:鈴木家這等龐然大物,要是被這傻逼計劃被拖破產了,會對社會造成多大的糟糕影響呢?


  然而他英明神武的王國常路大絕先生,在面無表情的看了鈴木史郎半天后,一言不發的選擇了批准。


  看著鈴木會長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盡頭,中年男子情不自禁的說出了自己的擔憂。


  「御家,依照我們的估算,不,就算鈴木家的資金比我們估算的多得多,但也不可能——」


  「可能的,」黃金之王稍稍眯起眼睛:「內部對鈴木家的財產估算本就有所出入,何況他們家的能量,比你想象中還要大不少。」


  「……既然這樣,就應該提升監視等級。」


  「監視也不會有用,鈴木沒有任何問題。」


  黃金之王透過窗戶看向遠去的車輛,累了似的的閉上了眼睛:「鈴木家最可怕的,是他們在金錢上的『運』。」


  這是個被財神眷顧的家族。


  ——不管世道如何,不管計劃是否周全,不管是否有人心存惡念,鈴木家的擁有的「運」,註定了不管在什麼情況下,他們都只會擁有越來越多的金錢。


  國常路大覺之所以在第一次駁回申請,為的就是親眼確認一下,當年他看見的那些個鈴木,是不是真的發生了他所想的那種變化。


  雖然當事人們似乎沒有發現,但就這一面的結果證明,他確實沒看錯。


  迦具都隕坑的事讓政府幹,也許尾大不掉還會拖累賬面,但讓鈴木財團接手,那就註定了這個計劃進行的過程中,也許會充斥各種陰差陽錯,也許會有各種啼笑皆非的巧合,還有可能會有人插手使絆子——但在一連串磕磕絆絆的意外之後,那個新開發區一定會好好的建起來,並且大賺特賺。


  這就是被註定好的「運」。


  ========

  自那以後隔了差不多五年,鈴木史郎於今天早晨,再一次聽到了黃金老頭威嚴又刻板的聲音。


  王權者必須有絕對的自主權,一個擁有發展氏族能力的王,別說跟大財團結親了,不遠不近結個盟都是震動各方的大事情。


  何況王還有責任,還隨時有可能掉劍死。


  ——其實隨時可能掉劍死的只有赤王,但前代青王羽張迅死的實在讓人猝不及防,所以在赤王不知道什麼時候死的情況下,其他王的生命安全也成了問題。


  國常路大覺的話有理有據:為了國家的和平,放棄你的女婿吧。


  臨掛電話前,黃金老頭本著為國為民的情懷問候了一下最近的交流會,最後額外提一句:「不要掙扎了,你的女兒不可能嫁人的。」


  鈴木史郎咋聽咋覺得這是個詛咒,心說我早前腹誹你那些話,是不是都被你用超能力聽到了?

  可聽到就聽到了,你不高興可以腹誹回來啊,詛咒別人的女兒算怎麼回事?


  但事實上,黃金之王只是說出客觀事實罷了。


  總之,宗象禮司離開這事裡面牽扯的東西太多,說仔細了連世界觀都要重新洗一遍,鈴木史郎成天擔心她閨女累的神經衰弱,然後智障複發,根本不可能放任這種消息衝擊她簡單的思維邏輯。


  所以他也只能沒頭沒尾的、學著國常路大覺的語氣嘆息。


  「園子,為了國家的和平,放棄你的未婚夫吧。」


  「精索靜脈曲張是……什麼意思?」


  在父母不甚自在的咳嗽聲下,園子一頭霧水的研究了半天,覺得這個名稱聽起來,怎麼既像是頸椎病……又像是高血壓呢?


  鑒於她爸媽除了尷尬,似乎沒有什麼特別沉重悲傷的意思,她腦子裡轉了好幾圈都沒往絕症方面想。


  說起來她爹這都快五十了,得點心血管疾病倒也算正常,依照她對自己家的了解程度,除非真的是板上釘釘的絕症,否則再麻煩的病,那也是可以想辦法控制的。


  於是作為一個好女兒,她不自覺的抖了抖報告單,安靜的抬頭坐好,準備聽父母公布健康顧問制定的康復方案。


  中老年疾病需要注意的無非是那幾點,戒煙戒酒少油少鹽什麼的,她爸一時半會兒肯定適應不了,她雖然過慣了自由日子,但為了幫助父親管理身體,陪著他一起出家吃素也是可以接受的。


  啊,我真是個好女兒呢……


  然而預料中的健康顧問並沒有出現。


  鈴木史郎看著她充滿期待的、亮晶晶的眼睛,幾次張嘴想說話,到底還是沒能放下手裡的杯子。


  鈴木朋子眼見氣氛簡直就要掉到谷底,自己女兒眼睛都要眨出花了,突然福至心靈,問:「園子,你帶著手機呢對吧?」


  園子被她問的一愣,速度掏手機出來展示。


  媽媽清了清嗓子:「既然這樣,你先在網路上查一查這種病的特點吧,稍微有點了解之後,我們再和你詳細說。」


  難不成還真是絕症?


  鈴木園子雖然有點茫然,但還是聽話的照做了。


  鈴木家說句家大業大都是謙虛的,園子從小到大這十四年來,可以花錢的權利毫無上限,但接觸到的家族事務卻少的可憐,所以她也養成了十分良好的習慣,遇到不明就裡的事情,他爸媽怎麼吩咐,她就怎麼做。


  於是她划亮屏幕,打開瀏覽器,輸入了這個既像是高血壓、又像是頸椎病的醫學術語。


  搜索結果的第一條,並不是想象中的百科,而是一個掛了推廣後綴的醫院廣告——園子先是被那個半點其它意味都沒有的男性生|殖|器官解剖圖驚了一下,接著就看到了醫院簡介中的一行小字。


  【男性不|孕|不|育】


  她表情微妙的划拉到了百科的網頁,一再刷新了三次,終於放下了手機,用類似於【這不是開玩笑的吧.jpg】的表情回應了父母的注視。


  四目相對的一瞬間,時間彷彿已經靜止。


  鈴木史郎嘆了口氣,終於放下了手上的茶杯,十分沉痛的點了點頭。


  園子跟著就是一愣,接著假裝淡定的撓了撓耳朵,恍然大悟一般的「哦」了一聲。


  ——雖然不知道該恍然大悟些什麼,但總覺得剛才的氣氛已經凝固到她不「哦」這一聲,就要原地僵死的地步了。


  所幸鈴木史郎早就做了足夠多的心理準備,比起繼續和女兒討論這種尷尬的要死的話題,還是合乎現實的討論討論後續需要處理的狀況比較重要。


  雖然位高權重,但鈴木史郎其實是個慈眉善目的白胖子,此時,他雖然還是一副語重心長的樣子,話語里卻不自覺的鄭重了起來。


  「園子,」她爹嘆了口氣,問:「你知道我得了這個病,意味著什麼嗎?」


  鈴木園子此時的思維卡在了不孕不育的廣告頁上,一時竟尷尬的不知道要用什麼語氣把那副解剖圖旁邊的文字說明複述出來……


  鈴木朋子是她親媽,一看這個表情,馬上知道她腦子歪到哪兒去了,十分心累的扣了扣桌面,大聲提示說:「你本來應該有個弟弟的!」


  對哦……


  園子這回是真的恍然大悟了。


  鈴木家並不是一般的土大款,他們家還算有點歷史,在繼承人方面很有些封建糟粕的意思,默認了繼承人都得是男性才行,長子最好!

  所以做鈴木家的女兒特別輕鬆。


  據說那些「精英教育」「責任枷鎖」之類的東西,都給她那個還沒出生的弟弟留著呢。


  等等。


  想到這裡,她又看向茶几上的報告單:這份東西是不是意味著……她根本沒機會有弟弟了?

  說起來鈴木家人其實很少,上一代就她爸和她大伯兩個,但因為大伯是個賊時髦的不婚者,獨身到現在都七十歲了,早就喪失了造人能力,所以這一代姓鈴木的,就只剩園子和她姐這兩個姑娘了。


  鈴木綾子比園子大了七歲還多,那會兒鬧過一次經濟危機,鈴木家樹大招風,雖然一時半會兒不會被拍死在沙灘上,但越是龐然大物最怕潰於蟻穴,於是在園子出生前一年,鈴木家和富澤家以聯姻的形式結了一道同盟,作為雙方的保險見證,時年六歲的姐姐被許給了富澤家十歲的三子。


  這事今年年初才舉行的訂婚宴,大張旗鼓的昭告了天下,根本沒有改口的可能,等鈴木綾子大學畢業之後,她就得改姓富澤了。


  也就是說……


  「就剩我一個了?」


  鈴木史郎依舊錶情鄭重,朋子用比一開始還要沉痛的眼神注視著自己家一臉震驚的二姑娘,痛心疾首的點了點頭。


  於是,在人生的第十四個年頭,鈴木園子因為一份不孕不育的報告單,趕鴨子上架般的變成了鈴木財團——一個連東京地標都是她家私產的超級財團——的下任繼承人。


  =======

  雖然消息來得突然,但鈴木園子的繼承人生涯並沒有想象中那麼手忙腳亂。


  事實上也挺手忙腳亂的,只不過方向有點不對。


  一開始吧,鈴木家的三位長輩還試圖掙扎一下。


  比如他們找了一溜的老師來給鈴木園子搞課程培訓,試圖把所謂的精英家族教育灌進她腦子裡,但執行的時候才會發現工程實在太大。


  總而言之,一切都是太有錢的錯。


  鈴木家具體發跡史已經不可考,但在鈴木園子出生前後,他們家像是突然得到了財神的眷顧一樣,投什麼賺什麼,買什麼發什麼,資產翻著倍的往上漲。


  鈴木綾子小時候吧,還需要學些符合所謂「上流社會」需求的技能好裝樣子,因為早早有了未婚夫,還要兼顧所謂的「新娘課程」。


  但到了園子上幼兒園的時候,鈴木家就已經有錢到完全不需要去迎合、或者說在意任何的「上流標準」,鈴木家的女兒也不需要學習任何「新娘技能」或是表現的「賢良淑德」,以此來裝點自己的身份了。


  鈴木這個姓氏,本身就已經代表了一切。


  嚴格意義上來說,園子的所有課外活動都靠興趣決定,想學就學,興趣沒了隨時可以停,根本不需要任何成就。


  更有甚者,鈴木園子從小到大都沒有上過標準的禮儀課程。


  事實上,她在大多數時間都處在謎一樣的特權籠罩下,禮儀於她來說只是家庭教養的一部分,是類似於要尊重他人、要心存憐憫之類的普世價值觀。


  再詳細點的,也就類似於別人說話時不要打斷、吃飯時不要糊自己一臉這種其實十分寬泛的條例。


  ——餐巾會的各種花式能認出來就行,自己動手時只要會折最簡單的正方型就好,不會折就平鋪著;社交禮儀知道個大概就可以,彎彎繞繞不需要思考,稍微出格點也沒人會說她。


  至於交誼舞這種有難度的東西,但凡學會點基本步法就可以了,連實踐都沒有硬性要求,有人邀請也無所謂,不想跳直接拒絕就可以了。


  所幸她對於食物、茶葉、酒和花草還都有那麼點謎一般的鑒賞能力辨別,敏銳起來時,甚至能在在舞蹈表演和馬術比賽上精準的辨別出最出色的選手是誰。


  但這種能力基本全靠平時積累,知道的多,也無非是因為平時吃得多看得多,具體表現出來就剩下一句:這個好(吃/看/優秀),那個不好(吃/看/優秀)。


  至於為什麼這個是好的……


  不好意思,她活到現在,其實連幾個酒庄的名字都記不清楚。


  ——精英教育是個啥?


  ——我不是只要自己怎麼高興怎麼活就好了嗎?

  ——她這十四年都長定型了,連當個大家族精英成員都費勁的很,何況繼承人!?


  她彷彿堪破了人生的迷障和命運的虛妄,對著小心翼翼幫她保護鬱金香的女孩子點了點頭,長長的深呼吸了一口,特別嚴肅的說:「多謝你了。」


  小蘭一臉茫然。


  園子感慨良多的把她從檯子上拉起來,拍掉了落在她頭髮上的水珠,說:「你以後都不用管它了,我送你回家吧。」


  小蘭舉著紅傘愣了下:「可是園子不是想看開花嗎?還寫了詳細的筆記——」


  鈴木園子神情高深莫測:「因為我已經看到花了。」


  「唉?看到了?」


  「嗯,」園子點頭,拍了拍她的腦袋,語重心長:「肯定是紅色的。」


  「可是,」小蘭蹲在花旁邊,腳邊的鬱金香依舊是個頑固的花骨朵,她疑惑的抬起頭,問:「我沒有看到紅色啊?」


  園子看著蹲在草叢中的小女孩,還有她頭頂那把依舊轉來轉去的紅傘,第二次把她從地上拉起來,牽著她往門口走。


  「我看到就可以了。」


  從那一天起,頓悟之後的鈴木園子,從一個彷彿有些智障的四歲兒童,變成了一個也許還算正常的四歲兒童。


  一個班十五個小朋友,鈴木園子只和毛利蘭說話,因為對園子來說,毛利蘭這個人還具有某些特殊的唯一性。


  這種關係不是很好形容,反正鈴木園子自己覺得最貼切的說法,大概是「拈著花的佛祖」和「悟了道的迦葉」?

  自那之後,園子就堅信:毛利蘭這個人,一定是因為命運的刻意安排才會與她相識,說到要如何留住這個點化者的問題……


  「小蘭,你長大以後和我結婚吧。」


  這是個語氣平淡的陳述句。


  「好呀!」


  這是個興高采烈感嘆句。


  至於為什麼要結婚……


  「我姐姐說了,」園子煞有介事的點頭:「她這輩子會永遠和那個叫富澤的人在一起,就是因為她們老早之前就約定了長大要結婚,小蘭要一輩子和我在一起,所以我們也要結婚才行。」


  小蘭被她的神邏輯帶的一愣一愣的,但她本來就是想跟園子做朋友的,想一想:既然都是朋友了,一輩子在一起不是正常的嗎?

  於是晚上回家以後,毛利蘭特別認真的跟媽媽請教:要跟人交往的話,需要做些什麼呢?


  妃英理其實很有些浪漫主義情懷,毛利小五郎當年也是會特意送巧克力的經驗人士,逗她玩似的說了一大堆條件,而年僅四歲的小姑娘,最後只做到了【給她準備便當】這一點。


  非常簡單的鹽飯糰,唯一貼在上面的兩片海帶還剪歪了。


  鈴木園子特別高興的就當午飯吃了。


  交往了差不多一個月以後,就正式見過了家長,園子那會兒中二病還在復健期內,煞有介事的做足了上門拜訪的禮節(買了束花),可認真的和妃英理擊掌,約定了肯定會娶小蘭為妻。


  為表誠意,她們還曾經寫了張保證書。


  因為園子自帶點漢字辨識技能,這份保證書雖然語序顛三倒四,但看起來有種莫名的鄭重,妃英理坐在沙發上看兩個小糰子並排站在她面前,只覺得全世界最可愛的東西,大概就是認真起來的小孩子了。


  小蘭那會兒也特別緊張,因為不會寫字,她跟著園子在那張保證書的最後面按了手印,生怕媽媽不同意她一輩子都和園子一起玩。


  結果「訂婚」沒過兩個禮拜,工藤新一轉學到他們班,老師秉承著雙方家長的吩咐,把工藤新一安排在了毛利蘭旁邊。


  對,就是裁紙課上鈴木園子坐的那個座位。


  園子眼見岳父岳母全部投敵,自家傻媳婦還給那穿藍西裝的小男孩搬了個新的小板凳,只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要不好了。


  而最扎心的一點:三天之後,那朵不識好歹的鬱金香終於開花了,然而它並不是園子跟小蘭說的紅色,也不是園子偏愛的黃色。


  而是工藤新一同款西裝藍。


  果然只有取錯的名字,沒有叫錯的外號。


  鈴木園子面無表情的一鏟子把花挖了出來,乾脆利落的往地上就是一扔:這朵鬱金香,真是完全不愧於「不識好歹」這四個字。


  ==========

  以那朵花開為界限,鈴木園子和工藤新一的鬥爭史,堅定又執著的貫穿了他們的整個童年和少年。


  事實證明,對只有四歲的毛利蘭來說,所謂婚約和婚約保證書,其實不具備任何實際意義,她大概是天性里就有種小姐姐照顧人的慾望——比如一開始對著哲學模式的園子,又比如在母親的吩咐下,對著可煩人的工藤新一。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