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為防盜章, 設定60%以下48小時后可見 這天二半夜, 她抱著枕頭翻進了她媽的美容室, 跟正在做臉的朋子彙報了一下自己的想法。
朋子的支持招贅的重點, 就是為了找個合法勞工, 這個勞工能不能幹老公的活, 她其實無所謂。
女兒說好, 她也就覺得好。
於是第二天,當她們再一次約在某個甜品店見面時,鈴木園子小姐面色嚴肅的清了清嗓子,問西門:「你看我……還順眼不?」
西門不明所以:「嗯?」
鈴木園子被他一看, 似乎意識到這個開場不夠氣勢, 乾脆擺了擺手示意他不要當回事,自顧自醞釀了一會兒, 用彷彿新聞播報一樣的官方腔調開口說:「經過這六個月的相處, 我們對對方都有了些大概的了解。」
她很有氣勢的強調:「我覺得你是個好人!」
西門從架子上取了塊餅乾, 雖然不明就裡、但已經十分熟練的跳過了內容, 淡定的說了句:「謝謝。」
園子被他的回答堵的一愣,下意識跟著說了句「不客氣」。
西門於是拿夾子去比劃最上層的草莓蛋糕,問:「要不要吃這個?」
園子腦子裡瞬間只剩一盤草莓, 眼睛亮晶晶的點頭:「要的!」
半個小時后, 鈴木園子抱著店家準備的枕頭犯困, 面前放著一碗堆成了小山的冰粥, 終於再次想起了被草莓打斷的話題, 懶洋洋的蹭了蹭枕頭。
「我說總二郎啊。」
她換了個稱呼:「你要沒有意見, 我們就定下來了好不啦……」
西門也被這股甜氣熏的頭昏腦漲,同樣懶洋洋回答:「定什麼?」
「婚啊,」園子打了個哈氣:「這都大半年了,再耗下去還不夠浪費時間的,你早點開始幹活,我這邊就可以看情況開始刪減課程了……話說你不討厭我吧?」
西門跟她一個姿勢趴在桌面上,側過頭來看著她,老半天了硬是沒看出一點嬌羞和忐忑。
那副樣子與他一開始想象中的、那個【一直無理取鬧強人所難卻不自知】的情況相去甚遠,不過——他像是被傳染了一樣也跟著打了個哈氣,慢悠悠的想:在某些方面不自知這一點,其實還算準確。
因為沒等到答案,園子終於捨得挪挪腦袋,下巴頦抵著桌面搖了搖頭。
「西門?」
西門正笑眯眯的看著她:「我隨時都可以上任的啊,鈴木夫人。」
——其實我還蠻喜歡你的呢。
「那就好,」像是擔心的事情終於有了著落,她突然又精神了起來:「接下來大概要安排身體檢查,照我母親的意思似乎還要去拜神,然後準備課程……你今年畢業之後要換學校嗎?還是繼續上英德?」
西門想了想:「再說吧。」
「也好,」鈴木園子掰著指頭開始算日子:「我還有一年上高中,要是不做繼承人,那就可以繼續讀帝丹,帝丹沒有升學壓力的話,我明年除了私人課程,剩下的時間基本就空下來了……」
「你是空下來了,」西門總二郎好笑的看著她:「不過那樣的話我會忙起來吧,所以也沒辦法陪你玩了。」
園子無滿不在意的擺擺手:「這個無所謂,小蘭會陪我。」
西門現在一聽這個名字就有點涼,但鈴木園子的神情實在是過於坦蕩,直白的甚至有種能催生他人罪惡感的懵懂,搞得他不上不下只能默默的強行忽視。
「去哪裡?」
「大學城吧……」
「哈?」
西門總二郎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去那裡算哪門子的遊玩啊,我還以為你準備去國外呢。」
「主要目的其實也不是玩。」
她興緻勃勃的拍了拍桌子試圖吸引西門的注意力,像過去半年裡每次想跟他分享什麼時一樣,可高興的說:「我前一段時間和小蘭去看了場電影,裡面有個超級帥的演員!」
哦,追星啊。
雖然對這種事情不感興趣,但西門還是保持著鼓勵的笑容,耐心的準備繼續聽她說下去。
——反正不管這件事本身有沒有趣,鈴木園子絮絮叨叨說話的樣子還是蠻有趣的。
「……然後我以為他是個小演員嘛,結果發現居然不是專業的,」她已經自顧自說了起來:「後來我大伯旗下公司的負責人查了一通,說電影拍攝的地方就在大學城,出境的小角色很有可能是學校內的學生,有時候他們會配合做群眾演員,也有可能是攝像機無意拍到的,反正難找的很。」
西門總二郎好笑的聽著她這一通辯白,激動的似乎不配點手部動作,都不能體現出她為她找偶像出了多少心力。
「找到了之後呢?如果他無意於演藝工作怎麼辦?」
鈴木園子被他問的一愣:「這跟演藝工作有什麼關係?」
西門心說傻姑娘你現在光顧著激動了,也不想想:「他不做演藝工作,你以後怎麼看到偶像?」
「可我沒說他是我偶像啊?」
鈴木園子茫然的眨了眨眼睛,接著特別自然的興高采烈了起來:「我找他,當然是因為我喜歡他啊!」
喜歡……誰?
茶匙嗑上杯沿的脆響打破了一室寂靜。
西門總二郎眯起眼睛伸了個懶腰,像是沒聽清剛才的話一樣揉著脖子,等室內寂靜了整整五分鐘之後,他若無其事的恢復了一開始的坐姿,笑著問:「園子剛才說什麼?」
鈴木園子一臉懵逼的看了下手錶,心說這是時間倒流了……還是你突然被世界線排斥了?
這話剛才不是都問過一遍了嗎?
察覺到氣氛有點不太對,她在本能的驅使下仔細的觀察了好幾遍,終於確信西門的表情溫和有禮毫無破綻,頓時安定的放下了心。
於是再次進入和閨蜜安利偶像的時間。
她拿出手機打開相冊,指著一張基本糊出了天際的馬賽克照片:「雖然只是一閃而過,但感覺是不會騙人的,我以前知道有人戴眼鏡好看,但一般都是嚴謹認真的好看,我還從來不知道有人戴眼鏡會帥的那麼雀躍……不,果然還是氣場的問題!」
啊,帥的她都想原地跺腳了!
「吶,園子。」
西門總二郎簡直要被她氣笑了:「先不說這上面的彩色馬賽克哪裡像個人了,你知道自己現在在說什麼嗎?」
「你說誰是彩色馬賽克呢——」
等等。
冷靜,這不是一個應該為了男神帶入顏值和人吵架的場合,一定要冷靜!
鈴木園子尷尬清了清嗓子,顧左右而言他:「……不是在說我現在喜歡的人嗎?」
西門總二郎面無表情的把茶匙拍在了桌面上。
「十分鐘之前,你要求和我訂婚,十分鐘后,又說自己心有所屬,鈴木小姐,你還記得自己曾經說過的話嗎?」
西門總二郎又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重婚是犯法的!」
鈴木園子瞬間冤死——她連新的心上人長什麼樣都還沒一撇呢,重的什麼婚?!
她這一問真的是理直氣壯毫不心虛,西門總二郎衝上頭的火氣被硬生生的頂了回來。
鑒於這位小姐腦迴路清奇到連友情和愛情(就是那位小蘭)都分不清,西門心裡又不上不下的開始懷疑:她這次是不是沒把追星和談戀愛分清楚?
想到這裡,西門突然連自己的想法也不能確定了。
事實上,他不需要什麼想法,第一要務就只是相親成功而已。
而現在,等他在相親的基礎上,突然發現自己並不討厭、甚至還對「上司」挺有好感的情況下,就產生了和鈴木家這位性格熱熱鬧鬧的小姐在一起,過上一輩子其實也不錯的感覺。
他也許沒辦法全心全意的愛上她,但他們肯定會相處愉快,而這種程度的婚姻,其實已經達到了世人認定的幸福標準。
——和一貫出現在戲劇里的,那些冷漠、貌合神離、各自為政的所謂「上層婚姻」全然不同的幸福。
他以為鈴木家的女兒被保護的太好,心也像是嬌養出的花朵,因為她看似只能接受認真的對待,所以西門下意識的就小心起來,認真的考慮起建一座花房的可能性。
哪知道這位似乎什麼潛規則都不懂的小姐,其實才是從小到大都徹徹底底依此而活的人。
在西門沉默的注視下,可愛的鈴木小姐似乎還是沒有轉過彎來,痛心疾首的試圖說服他。
「人生苦短,及時行樂,要把握時光啊朋友!」
話說聯姻后怎麼生活,那不是都有固定模式的嗎,西門怎麼跟第一次聽說似的……
鈴木園子語重心長的勸他:「我們必須要在一起就夠身不由己的,精神上再沒點自由,那真的是一結婚就睡進墳墓了。」
「鑒於訂婚雙方你我現在都還是國中生——十四五歲的就死了,擱古代那都叫夭折!」
說到這裡,她似乎想象到了自己「夭折」之後的歲月,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哆嗦。
西門總二郎就這麼冷眼看著她。
園子抱著飲料吸了一口,繼續說道:「其實只要課程沒問題,你的感情生活完全可以自由發揮,至於我……搭訕我不會,出軌我不敢,我喜歡人一般也就是自己喜歡著玩玩,絕對不會給家裡添麻煩。」
鈴木園子過去那一百多個心上人裡面,有很大一部分是這種情況:她因為各種原因一見鍾情,然後知道了人家的名字,自己高高興興的喜歡上大概三兩個月,等通天徹地的第七感來了,就好吃好喝的過去了,絕對不會給其他人造成任何煩惱。
除了總是要陪她去看「心上人」確切長了個什麼樣子的毛利蘭。
西門總二郎看著她興高采烈的神情,心說你咋呼完了今天就趕緊散了吧,你可別像那些「模範未婚妻」似的,在最後要求跟我握手,然後——
——然後鈴木園子伸出手來,笑著對他說:「以後合作愉快啦!」
哪怕總有人說他那種性格潛藏著危險,園子依舊無可避免的對他充滿了謎一樣的憐惜。
這導致了就算分手時,被對方莫名毒舌的懟了一頓,鳳鏡夜在鈴木園子這裡的人設,依舊是個善解人意的美貌少年。
這種印象的頑固程度和顏值成正比,從根子上就是歪的,讓想要動搖這一認知的某些人不由感到十萬分的心累。
轉折點,出現在某個眼光燦爛的午後。
鈴木園子熬夜打遊戲,從清早六點開始睡覺,迷糊到下午才清醒,放在桌子上的手機,突然收到了前前任未婚夫須王環先生的郵件。
當然,發信人顯示的是【鈴木奧多】這個名字。
內容主旨是他們社團來了個新孩子。
鈴木園子暈暈乎乎的剛從夢中醒來,一時半會兒的,完全沒想起來須王環是哪個社團的。
她晃進洗漱間澆了涼水,清醒了:須王環根本就沒跟提過自己是什麼部的,他的日常就是一直絮叨:我們部我們部怎麼了,孩子他媽孩子他媽怎麼了,公主一公主二又怎麼了。
有那麼多公主的……難不成是話劇社的?
排小矮人和七個白雪公主嗎?
不過他提過名字的公主少說也有二十個了,這是捅了公主窩了嗎……
園子不由的開始思索:一窩的公主,得配多少個王子算夠啊?
【我都忘了問了,你們是什麼部的?】
【HOST】
【這是個啥?研究電腦主機的那種……還是專職上夜班的那種?】
【就是男公關部啊,為了取悅女性,撫慰諸位小姐寂寞的心靈!】
【哦,上夜班的那種啊……】
須王環收到這條郵件的時候氣的嘴巴都鼓起來了,他們和專職壓榨女性換取金錢的傢伙才不一樣呢!
【不一樣?你們招待不女性客人嗎?】
【招啊】
【收取費用嗎?】
【……收】
【那就沒什麼區別了】
須王環認認真真的思索了半天,終於找到了不同點。
【我們不上夜班】
【什麼?】
【我們都是在部團活動的時候提供服務的,從來不上夜班!】
似乎是因為沒見到她的回復,須王環想起了自己的初衷,緊接著發來了好幾張模糊不清的偷拍照,其中的主體物,是個稍微有點模糊、但一看就是個人的東西。
依照圖片配的文字,這是他們部新來的天然系部員。
【雖然長得像是很可愛的男孩子,但本體是更加可愛的女孩子哦~\\\\(≧▽≦)/~】
眾所周知,對焦這種事情主要隨緣,尤其環還是偷拍的,主體物部分沒對上焦,畫面左側很近的那塊反而照的十分清楚。
鈴木園子一個像素點一個像素點的辨認了半天,覺得左邊這人……
他長得可真像鳳鏡夜啊!
【像?那就是鏡夜啊。】
須王環的回復都帶著找到女兒的激動:【是我孩子們親愛的媽媽!】
哦,這就是「孩子他媽」啊。
鈴木園子面無表情的讀完郵件,抬手就想把手機砸了。
因為聲譽關係,鈴木和須王家那場陰差陽錯的「相親」並不為人所知,但無論如何,當事人心裡肯定是清楚的。
——就須王環那腦子,肯定早就泄露過認識她的信息了,結果鳳鏡夜這傢伙居然從頭到尾提都沒提,全程裝不知道!?
說不定須王環在郵件里一直用【孩子他媽】當代稱,也是他本人授意引導的……
不,就看須王環現在這個語氣,他真的知道鳳鏡夜聲稱那個必須好好陪伴的「未婚妻」,就是他腦子裡的殺手小姐嗎?
因為鳳鏡夜初始印象確實跟白月光一樣高貴冷艷,這一破碎,動靜大的園子霎時感覺到了一陣心口劇痛。
問:有什麼比知道自己的前任是個當牛郎的切開黑還敗興的事嗎?
答:在你的前前任,也就是揭露者本人,他居然也是個牛郎的時候!
再問:如果遇到了這種事,你能怎麼辦呢?
答:哇塞真愛的形象都破滅了,當然先找個樹洞抱怨一下啊!
園子的日常談心對象一般是小蘭,她在小蘭面前也沒有什麼丟臉的意識,但小蘭除了上學,還要練習空手道,尤其趕上各種比賽扎堆、或是有前輩陪她練習的時候,園子除了蹲在看台上給她大聲喊加油,平時根本就找不到和小蘭說話的機會。
前文有提,園子是沒有朋友的,在刨除掉毛利蘭這個人選之後,她的第一反應是找未婚夫。
然而晴空一道霹靂,她突然發現:讓她火的想撓頭髮的、正是她才下了崗的前任!
而現在,未婚夫這個崗位上居然是空缺的!
於是她拿出手機翻了下通訊錄,找到了西門總二郎。
她一開始給西門總二郎下的定義就是終生閨蜜,結不成婚還有情意在嘛,可是西門總二郎這個人吧……
鈴木園子不知道怎麼形容他的行為模式,一般二般的情況下,西門都是拒絕主動和她聯繫的,偶爾遇到了,見面能點個頭就是他心情好了。
可一旦園子閑著沒事去找他,不管是郵件還是電話,基本都處於秒回狀態,三更半夜都沒例外過。
之前她和鳳鏡夜一起浪的時候,也曾經在某家商場的開幕聚會上見到過,進場之前,園子還在鍥而不捨的用郵件跟他吐槽:鳳鏡夜今天穿的條紋西裝褲實在是丑的奇葩(這條褲子困擾了她半個月),可是明明穿了這麼丑的褲子,他居然還是這麼好看!
等到正式入場,兩個人在大堂遇見了,西門總二郎面無表情的拿著手機,目不轉睛的就從她身邊走了過去。
等園子放下準備打招呼的手,站在原地不明所以的啊了一聲后,隨著西門背影的逐漸遠去,他的短訊回復,卻帶著一長串的花式顏文字發送到了她的手機上。
當時她就想:這人是不是精分了?
他們之間有什麼必須要裝不認識的客觀因素嗎?
——在大環境看來,這兩家掰掉是因為天災人禍,就算婚沒結成也差不到那裡去,要園子來說,他倆畢竟都在一起住了小半年了,睡得一頭亂毛的樣子都見過了,還硬裝不認識……
累不累啊?
但西門就不。
他很神奇的願意存在於手機的另一邊,卻很排斥和她見面——你說現在通訊發展到這個程度,視頻電話和真的見面有什麼明確區別嗎?
園子噼里啪啦就開始打字發郵件,前半程單靠吐槽鳳鏡夜還能保持住氣勢,到後半程,她慢慢意識到這已經是她那啥掉的第五個人選之後,連語氣都情不自禁的就萎靡不振了起來。
【我覺得再這麼下去,我早晚會淪落到需要和小學生相親的地步的。】
西門總二郎雖然是英德的學生,但英德嚴格意義上來說是不上課的,他的回復速度一如既往的快,並且在無視了那一長串關於前任和前前任的吐槽之後,很神奇的突然詢問園子有沒有興趣來找他玩。
鈴木園子看著回復就是一愣。
啊呀,他精分病好了?
園子抬頭看看窗外,天色晴朗,也沒大夏天的就飄雪啊。
於是她掰著手指頭開始算,這都過去大半年了,是又到西門總二郎這個人的間歇性康復期了嗎?
不過他一半年才能偶爾正常一回,能見就見一下吧。
【我現在正好閑著,你在哪呢?】
很快西門的回復就來了,他的意思是另外約個時間,畢竟他一般去的都是酒吧夜店一類的地方,園子很可能受不了。
她可以選個自己想去的地方,他保證陪全程。
【我為什麼受不了?】
西門說他和美作平常逛的夜店都是一個調調,你玩到中途要是上個廁所,肯定能在卡座邊角、門口走廊、廁所隔壁等各種地方,碰到對上了眼后萬分急迫的男男女女。
【你倒是不會嚇到,我怕你一驚一乍的去圍觀人家。】
鈴木園子稍微代入了一下自己的行為模式,那股想要探索的新奇感簡直噴涌而出,她瞬間無話可說。
——其實真正的重點在於,她在卡座邊角、門口走廊、廁所隔壁碰到的那些男男女女中的女女,很有可能是西門某年某月某一日的搭子。
西門總二郎從不擔心鈴木園子看到什麼,畢竟婚約期內她就是那個啥都不在乎的鬼樣子,何況現在婚約都沒了。
他怕的,是看到她那副全不在意還充滿好奇的面孔之後,可能會不受控制、突然愣住的自己。
西門總二郎很久都沒有消息來,鈴木園子之前午睡剛醒,這會兒拿著手機趴床上又開始犯困,閑來無事一封一封的翻郵件記錄,然後就看到了神宮寺蓮發來的定妝照。
啊,是神宮寺蓮這個小可憐兒啊……
神宮寺家的破事知道的人不少,但大都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畢竟大家不是神宮寺大哥肚子里的蛔蟲,他半道上把準備訂婚的弟弟弄去了娛樂圈,他自己心裡清楚,那是想讓弟弟繼承母親曾經的事業。
擱神宮寺蓮自己來看,他哥估計是想讓他進入演藝圈,打響家族的名號搞點品牌效應。
但在一眾習慣了陰謀論的上流人士看來,這就彷彿爭權奪利的現實寫照:斬斷弟弟將要結成的強力姻親,又刻意打發去做了掌不了權的工作。
寧願和鈴木翻臉都要保住自己的繼承權,你看這是個多狠心的男人!
大家雖然竊竊私語,但還都覺得神宮寺誠一郎的顧慮不算過分,畢竟入贅這種事,雖然不代表財產接管,但做了鈴木家的上門女婿,意味著兩家先天就會比其他人更接近,借著這一家打一家什麼的,可發揮的空間簡直不要太大!
神宮寺家剛反悔的時候,園子心想【完蛋了,訂好的未婚夫居然跑去出道了】。
等她出於好奇心理研究了一下早乙女學院的模式之後,滿腦子只剩下【媽呀,我訂好的未婚夫要是想出道,可能還要排隊】。
這都過去一年半了,園子感嘆的想,他終於還是排上了。
因為打底的思維模式很單一的緣故,鈴木園子某種意義上是個很敏銳的人,但同樣因為這一點,很多時候,重點都被她大而化之的略了過去。
要是她能時常和神宮寺家的大哥接觸,那麼察覺到他真正的心理活動可能會很簡單。
但悔婚之後,兩家基本處於斷交狀態,鈴木園子對神宮寺家的認識,就和外頭瘋傳的一個樣。
——她成天到晚的,只覺得神宮寺蓮跟個沒人要的小白菜似的,被兇殘的大哥扔去唱歌跳舞就不說了,連正經學都不讓他上!
等到後來,在她神奇的發現蓮本人似乎也開始破罐子破摔——都只能讀演藝學校了,他居然還不珍惜那點來之不易的文化課,天天逃學——之後,反而沒心情感嘆那些似是而非的話了。
那畢竟是差點就和她一起過下半輩子的人,園子在腦內的一通狗血劇里徜徉了半宿,決定幫助神宮寺蓮爭取合理的受教育機會。
具體其實也幹不了什麼特別的事,園子能做的,無非是給失學兒童多寄幾本教輔書籍,閑著沒事就給他發點考題真卷什麼的。
這種交流最密集的階段,就是她和宗象禮司互相傷害的時候。
宗象給她發個什麼書單,她就原樣給神宮寺蓮轉發一遍,宗象給她弄出多少本練習指標,她也就原樣給給神宮寺蓮弄多少。
要說她多在意著蓮也不至於,就她這股喜新厭舊的天性,這裡面的真情實感可能就十分之一,剩下的也就彷彿是個另類的發|泄渠道。
畢竟學習壓力是可以轉嫁的。
她一看這份出道通知,猛然想起自從宗象禮司被上交給國家,鳳鏡夜完全接手她的生活,她有很長時間沒給神宮寺蓮發考試題了!
說實話,【買題給別人做】這件事,其實是個很能放鬆心情的線下活動,園子心情不好的時候,尤其喜歡給神宮寺蓮寄英語磁帶。
她叫鳳鏡夜氣到現在,正好買點題改善心情!
說起來神宮寺蓮比她大半年,也不知道演藝學校是怎麼算的學歷,但園子估摸著,準備升學考試的時間也遠不到哪去,於是迅速上網買了一批真題。
臨下單前,她又想起神宮寺蓮這都準備出道了,肯定沒工夫用題海戰術啊?
買題不如買點教輔,上台唱歌之前,還能抽空背個世界史什麼的。
說到參考書……
鈴木園子的眼睛不由自主的轉向了床邊的抽屜。
她就那麼傻了吧唧的看著抽屜發了好長一段時間的呆,終於慢騰騰的嘆了口氣,把裡面一沓一沓的手寫教輔全都刨了出來。
話說宗象禮司失蹤是真失蹤,不止人沒見過了,就連她發的那封郵件也沒有回復,要不是APP的騷擾電話一直處在運作狀態,她都以為宗象這人徹底消失了呢。
翻開包了層報紙的扉頁,宗象禮司四個漢字安靜的停在頁腳。
這些東西留著也沒什麼意思了,畢竟她就算上大學,推薦入學或是直接出國的可能性,絕對比正常考試要大。
感慨萬千的磨蹭著扉頁那行字許久,園子終於大方的舒了口氣:「他的錯不是你的錯,好賴我花雙倍定金買來的,廢物利用挺好,扔了多可惜。」
然後她給不知怎麼沒了聲響的西門發了消息,問他要不要看演唱會。
西門說好。
於是她又發消息給神宮寺蓮求票,順便督促他好好學習,不要逃課。
這一天,因為前前任的爆料,被前任氣到炸毛的鈴木園子小姐,選擇約前前前前前任未婚夫,去看前前前前任未婚夫的出道演唱會,而慶賀的禮物——是前前前任未婚夫的手寫參考書。
這個周末——
——完美!
「怎麼了?」
清亮的男聲帶著些許笑意,鳳鏡夜在挽袖子的間隙,用手上那雙竹筷子的背面戳了戳她氣到鼓起來的臉頰:「等一會兒就要涼了,不是你說想吃的嗎?」
鈴木園子小姐苦大仇深的盯著面前的盤子看了一會兒,長長地嘆了口氣:「那就吃吧……」
她的心思雖然不好猜,但大體情緒幾乎一望便知,鳳鏡夜對她那一瞬間的神態有些疑慮,但在三分鐘之後,看到那雙熟悉的、因為吃到想吃東西所以肆無忌憚閃亮起來的眼睛時,又不輕不重的把那點不安放下了。
至於鈴木園子在苦惱什麼……
把起因具體到一句話:她想分手。
把結果也具體到一句話:她說不出口。
鈴木園子心裡那個小人幾乎是痛心疾首的在用腦袋磕地板——你們知道鳳鏡夜長得有多好看嗎?你們知道他難過的神態又多動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