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九章 重新開始

  聽著電話里傳來的忙音，洛一陽忽然有些恍惚。


  曉涵肚子里的孩子沒了？


  這是真的還是假的？


  「師兄，師兄你怎麼了？」馮楚喬晃了晃洛一陽的胳膊，眼中閃過了一抹笑意。


  方才洛一暖的聲音那麼大，她又怎麼可能不知道洛一陽到底怎麼了呢。


  洛一陽沒有說話。


  手裡的購物袋卻「啪」得一聲落在了地上。


  「呀。」馮楚喬趕忙彎下腰，將那袋子撿了起來，「師兄，你怎麼這麼不小心呢。還好、還好沒碎，不然曉涵姐可就要不開心了呢。」


  說著，馮楚喬便又將袋子遞了過去。


  洛一陽低頭看了一眼粉紅色的袋子，慢慢地挪開了目光。


  「曉涵她……」洛一陽苦笑道，「已經將孩子打掉了。」


  他的聲音很輕，面上也沒有什麼表情，馮楚喬很難判斷洛一陽此刻的心情。


  不過，不管洛一陽究竟是怎麼想的，既然孫曉涵的孩子都已經沒了，她自然就不會再讓洛一陽回去了。


  「啊？孩子已經打掉了？」馮楚喬愣了一下，「這才過去了不到兩個小時呢，曉涵姐的速度也太快了吧。若非我相信曉涵姐的人品的話，只怕我真的要懷疑這是她是在和你開玩笑的了。不過，不過我了解曉涵姐，她這麼一個大大咧咧的人，又怎會開出這樣的玩笑來呢？」


  可馮楚喬越是這麼說，洛一陽的眉心便擰得越厲害。


  沒錯，曉涵的確是個大大咧咧的姑娘。


  可洛一陽卻知道，在愛情里的孫曉涵卻是無比細膩。


  難道，她真的因為想把自己騙回去所以才和洛一暖一起聯手演了這齣戲么？


  先是說自己懷孕了，后又說孩子被打掉了，這樣一來，自己一定會因為愧疚而立刻趕回去。


  可回去以後，曉涵的孩子都已經沒有了，他又如何才能知道她們兩到底有沒有騙自己呢？

  「師兄，師兄你在想什麼啊？」馮楚喬眨了眨眼睛，天真無邪地看向了洛一陽，「你是在擔心曉涵姐么？其實你不用擔心的，現在的醫療技術已經十分好了。區區一個流產手術，不過幾天就會恢復正常了。」


  洛一陽淡淡地笑了笑。


  是啊，這樣的手術，不過幾天就能恢復好了。


  到時候，他不就更沒有辦法知道真相了么？


  為了讓自己回去，洛一暖和曉涵真的要這麼處心積慮地算計自己么？


  洛一陽靠在休息椅上，眼裡閃過了一抹落寞。


  耳畔，傳來了機場機械化的廣播聲。


  「去往華國的旅客請注意，你乘坐的3241航班，現在開始登機了，請帶好您的隨身物品，出示登機牌，由03號登機口上飛機，謝謝，祝您旅途愉快。」


  可洛一陽卻久久沒有動彈。


  「師兄，師兄你快別坐著了，趕快上飛機吧。」馮楚喬推了推洛一陽的胳膊。


  洛一陽依舊沒有起身，而是笑著看向了馮楚喬，「師妹，你覺得我該回去么？」


  「當然了。」馮楚喬不假思索地點了點頭，「曉涵姐這個時候是最需要別人照顧的了，你當然要趕快趕回去了。」


  「可如果她沒有小產呢？」洛一陽接著問道。


  「啊？」馮楚喬微微一愣，一臉糾結。


  「我的意思是，如果她們是為了騙我回去才這麼說的，那我還應該回去么？」洛一陽解釋道。


  「這……」馮楚喬咬了咬唇，半晌才開口道，「師兄，有句話我不知道該不該說。」


  「你說吧。」洛一陽嘆了口氣，他忽然覺得好累、好累。


  「其實師兄，我一開始就覺得這件事情有些奇怪，只是怕你生氣，所以才沒有說的。你想啊，如果曉涵姐真的不想要孩子的話，她從一開始就不會讓洛洛姐給你打電話。可是，洛洛姐不僅給你打了電話，還一直催你回去，這說明曉涵姐是想要這個孩子的。既然這樣的話，她又為什麼會在你答應了會回去以後，還要拿掉孩子呢？」


  「因為……因為我說錯了話？」洛一陽有些不確定地說道。


  「可是，你後來不是已經打電話道歉了嘛。而且，洛洛姐和曉涵姐明明就在一起，她又為何會這麼長時間都沒有找到曉涵姐呢？等她找到曉涵姐的時候，曉涵姐的孩子就已經沒有了。師兄，你不覺得這件事情太過巧合了么？」


  洛一陽不說話了。


  他本就有些懷疑洛一暖和孫曉涵，這會子聽了馮楚喬的解釋，心裡的那抹懷疑究竟更加濃烈了。


  此時，機場的廣播又一次響了起來。


  「師兄，你再不回去，可就來不及了。」馮楚喬輕聲道。


  洛一陽又沉默了許久，這才站起身來。


  可是他卻往機場的出口處走了過去。


  馮楚喬掩住了嘴邊的笑意，擔憂地跟了過去，「師兄，師兄你走錯方向了。」


  「沒錯。」洛一陽低聲道，「我們回去吧。」


  「啊？」馮楚喬佯裝震驚地看向了洛一陽。


  洛一陽又嘆了口氣。


  他承認，他給孫曉涵打電話時的措辭不太準確。


  可他真的從未懷疑過孫曉涵啊。


  從始至終，他都只以為是洛一暖想騙自己回去罷了。


  可孫曉涵呢？

  她不僅掛了電話，還鬧起了失蹤。


  等到洛一暖再打電話過來的時候，她竟說孫曉涵的孩子已經沒了。


  如此種種，洛一陽又怎能不再去懷疑孫曉涵呢？

  他、對孫曉涵其實是有些失望的。


  「師兄，你真的決定好了么？」馮楚喬小心翼翼地問道。


  洛一陽點了點頭，沒說話。


  「師兄，你也別心情不好了。不管你做什麼，喬喬都會支持你的。」馮楚喬輕輕地拍了拍洛一陽的肩膀。


  ……


  掛了電話的洛一暖回頭看著面無血色的孫曉涵，不由得嘆了口氣。


  「曉涵，要不我送你回家吧。」洛一暖輕聲道。


  她不敢在曉涵的面前大聲說話，唯恐驚擾到了她。


  孫曉涵無聲地點了點頭，吃力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洛一暖見她腳下不穩，慌忙扶住了她，「慢點兒，當心身子。」


  「謝謝。」


  「你我之間說什麼謝謝？」洛一暖趕緊沖孫曉涵搖了搖頭，「再說了，這件事原就是一陽對不起你。我做這些，也都是應該的。」


  「一暖姐，你別這樣說。」孫曉涵嘆氣道，「感情這種事情，哪有誰對不起誰這一說呢？從一開始，就是我一廂情願、自不量力，最後落得這種下場，也的確是我咎由自取。」


  她都已經付出這麼多了，洛一陽的心裡卻還是沒有自己，她，又能怪誰呢？

  怪只怪從一開始，最先動心的那個人就是自己吧。


  「不許胡說。」洛一暖生氣地打斷了孫曉涵的話，「什麼一廂情願、自不量力！那分明是我那個弟弟沒有福氣。我看啊，以後，有他後悔的時候呢！」


  孫曉涵笑了笑，沒有說話。


  後悔？


  洛一陽真的會後悔么？

  可即便他後悔了又能怎麼樣呢？


  他們之間，也許再也不會有未來了吧！

  「對了，曉涵，」洛一暖忽然忍不住問道，「如果一陽他後悔了，你會不會原諒他啊？」


  洛一暖是看著洛一陽長大的，她敢斷定，她的這個弟弟在不久的將來一定會後悔的！

  「我從來就沒有怪過他，又何談什麼原諒不原諒呢？」孫曉涵的眼神更加黯淡了。


  她忽然發現，即便到了這個地步，她還是沒有辦法去怨恨洛一陽。


  是她，太沒有出息了么？


  「那、那你還能重新接受他么？」洛一暖忍不住又問了一句。


  哪怕她覺得自己的這個問題很過分，可她還是想讓孫曉涵做自己的弟媳婦兒。


  她是真心喜歡曉涵的。


  「一暖姐，你覺得呢？」孫曉涵有氣無力地反問道。


  「我……」洛一暖苦笑道，「我應該不會吧。」


  若是有個男人不僅為了別的女人拋棄了自己，還在自己懷孕的時候懷疑自己，那她肯定這輩子都不會原諒這個男人了。


  難道，孫曉涵真的做不了她的弟媳婦兒了么？

  「既然一暖姐都做不到，我自然就更做不到了。」孫曉涵輕聲道。


  她是真的怕了。


  方才在手術台上的時候，她甚至想過一死了之。


  可後來，想到自己的父母，她還是咬著牙堅持了下來。


  如果這樣的事情再發生一次，就連她自己也不確定自己到底能不能挺過去了。


  所以，她又怎麼可能和洛一陽重新開始呢。


  孫曉涵笑了笑，眼裡，閃爍出了一抹晶瑩。


  ……


  彼時，已經走到機場門口的洛一陽卻忽然頓住了腳步。


  不知為什麼，這一刻，他的心忽然慌得厲害。


  「師兄，你怎麼了？」馮楚喬察覺到洛一陽的異樣，忍不住問了一句。


  可洛一陽卻久久沒有開口。


  腦海是，是孫曉涵那雙毫無波瀾的眼眸。


  洛一陽記得，當時自己拿著機票從家裡出來的時候，孫曉涵就是這麼看著自己的。


  當時的她，應該就沒有指望過自己會回去吧。


  那麼，她又怎會編出這樣的謊言來把自己騙回去呢？


  反應過來的洛一陽竟連話都來不及說，轉身就往機場里去了。


  「師兄，你去哪啊？」馮楚喬急急地叫了一聲。


  可洛一陽卻是充耳未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