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放開
她沒有再去擦臉上的淚水，因為她知道，那眼淚，只會越擦越多。
咸澀的眼淚，將梅漫然的淚蟄得生疼。
可和心裡的疼痛比起來，這點兒痛，卻是那樣的微不足道。
許久，梅漫然才漸漸止住了哭泣。
風乾了的面頰上，帶著兩道清晰的淚痕。
梅漫然看著慕昱辰的背影，冷如寒冰。
「然然，到家了，我們下車吧。」慕昱辰小心翼翼地說道。
他的聲音很輕，輕到連他自己也聽不清楚。
他想上前將梅漫然從車上抱下來，可梅漫然卻用盡全力將他推開。
她不願讓他靠近。
她，會害怕。
感受到梅漫然眼中的恐懼，慕昱辰的眼中劃過了一抹落寞。
不過，他到底也沒有再勉強梅漫然，而是無聲地跟在了她的身邊，小心翼翼地守護著她。
梅漫然走的被慢，腳步亦很凌亂。
下身，有種被撕裂了的感覺。
每走一步，都牽扯著她下身最敏感的神經。
每走一步，都提醒著她自己方才到底經歷了什麼。
看著梅漫然臉上滲出了冷汗已經她那痛楚的表情，慕昱辰後悔不迭。
可是，他清楚地知道，發生了這種事情，再後悔，也是沒有用的。
……
梅漫然打開了房門，徑直地走進了洗手間。
慕昱辰想跟著她一起進去，可梅漫然卻不由分說地將洗手間的門從裡面反鎖上了。
「然然。」慕昱辰擔憂地喚了一聲。
梅漫然沒有回答他。
取而代之的，是浴室里「嘩啦啦」的水聲。
鏡子里，身上那青青紫紫的淤痕觸目驚心。
慢慢的，梅漫然的視線再次模糊了起來。
眼中含著的，也不知是淚，還是水。
梅漫然眨了眨眼，到最後，她索性閉上了眼睛，任由冰涼的水從頭髮一直淋到了自己的腳尖。
……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梅漫然還是沒有從洗手間里走出來。
「然然，然然！」慕昱辰又喊了好幾遍，可洗手間里，除了水聲，便再也沒有其他的聲音了。
不安，慢慢佔據了慕昱辰的心。
這一刻，他忽然無比害怕。
他怕，梅漫然會想不開。
「然然，然然我要進去了。」慕昱辰實在等不了了，便想把門砸開。
可就在此時，就聽「啪嗒」一聲，浴室的門忽然打開了。
梅漫然就這麼赤著腳從浴室里走了出來。
她沒有裹浴巾。
曖昧過後的痕迹，依舊清晰可見。
頭髮，濕漉漉的搭在肩上，將她那本就毫無血色的小臉襯托地更加慘白了。
眼睛，已經冰冰冷冷，沒有任何一點兒的情緒。
「然然，然然你怎麼不穿鞋呢？」慕昱辰趕忙從鞋櫃里拿出了一雙拖鞋。
彎身，將鞋子放在了梅漫然的腳下，「然然，地上涼，當心感冒。」
梅漫然垂眸，看了一眼地上的鞋子，面無表情地穿了進去。
「然然，浴巾。」慕昱辰又從浴室里取出了浴巾。
他想替梅漫然裹在身上，可梅漫然卻伸手接過了浴巾。
指尖，不小心碰到了慕昱辰的手。
可就在觸及到他皮膚的那一剎那，梅漫然忽然拽著浴巾，猛的收回了手。
驚慌之色，在臉上一閃而過。
隨即，便又恢復了清清冷冷的表情。
抬手，機械地擦乾了自己的身體。
慕昱辰有些震驚地看向了梅漫然，他甚至來不及因為梅漫然的拒絕而失落。
因為他發現，梅漫然的手，好像更涼了。
他這才想起，自己剛剛並沒有聽見燃氣開起的聲音。
該死！
這丫頭竟然敢洗冷水澡。
慕昱辰下意識地就想教訓梅漫然，可話到嘴邊，他卻又把話硬生生地咽回了肚子里。
此刻，他有什麼資格去教訓梅漫然呢？
畢竟，始作俑者，是她自己。
慕昱辰沒有說話，轉身，將空調打到最高溫度。
緊接著，他又拿出了吹風機，示意梅漫然坐在椅子上。
電源接通，發出了「轟」的聲音。
在安靜的房間里，顯得那樣的刺耳。
慕昱辰忽然無比懷念當時自己和慕一諾爭著要給梅漫然吹頭髮的場面。
那時候的他們，多麼得幸福。
可是這種幸福，竟就被他這麼輕而易舉地毀了！
這一刻，慕昱辰忽然好恨自己。
恨自己受了那幾張照片的蠱惑，更恨自己不能控制住自己。
在梅漫然的面前，他的冷靜、他的睿智彷彿都統統消失了一般。
他其實也想不明白，為什麼只要一遇到梅漫然的事情，他就總是會失控。
梅漫然依舊沒有說話。
不過，她倒是也沒有躲閃，只任由慕昱辰替她吹乾了頭髮。
她雖然難過，但她也知道自己不能生病。
因為在出來之前，她還答應了慕一諾，要去看他。
「然然，頭髮吹乾了，我們去睡覺吧。」慕昱辰柔聲道。
他怕會驚到梅漫然，所以刻意將聲音放得比平常更柔了。
可是，當梅漫然聽到「睡覺」這兩個字的時候，還是忍不住顫抖了起來。
她怕，怕慕昱辰會再對自己做出什麼瘋狂的事情來。
她其實更希望，這一切不過都是一場夢。
等到明天她醒了，就會發現自己和慕昱辰根本什麼都沒有發生。
慕昱辰還在法國，而她，只是做了一個長長的夢。
可是，梅漫然知道，這一切，都不過是她的自欺欺人罷了。
因為，做夢，是不會痛的。
想到這，梅漫然忽然苦澀一笑。
她忽然發現，即便慕昱辰對她做了這麼過分的事情，可她，卻還是忍不住想要替他開脫。
梅漫然臉上的笑意，讓慕昱辰莫名的緊張了起來。
他忽然覺得，這一刻，梅漫然好像離他很遠。
他怕，他真的很怕梅漫然會再一次地離開自己。
梅漫然仍舊沒有理會慕昱辰。
她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悄無聲息地去卧室取出了衣服。
一件又一件地套在了身上。
「然然，你、你要幹什麼？你是要出去么？」慕昱辰緊張地問道。
梅漫然抬眼，清清冷冷地看了慕昱辰一眼。
轉身，往門外走去。
「然然，你不能走。」慕昱辰抓住了梅漫然的手腕。
「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