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二章 她應該高興
「我還以為墨子寒不會那麼輕易給你，沒想到他到底還是給了。不過，如果他不拖延時間，早點給我們，墨瀟然又怎麼能當選總裁。」李素潔越想越恨，「他一定是故意的，一定是。」
「媽，他如果故意要這樣，又何必把股份都給我們。」墨語看母親這樣說，忍不住出聲辯解。
李素潔狠狠的剜她一眼，情緒仍然有些激動，「他給我們，還不是因為良心不安？拖延了時間讓他弟弟拿到了公司，再把股份給我們，反正我們也跟他弟弟爭不了了，還能承他的情，他打的倒是一副好算盤。」
墨語垂眸，「媽，您要是這麼想的話，氣得還是自己。」
李素潔聞言，更是生氣，「怎麼，難道我說的不對嗎？墨語，你倒底有沒有出息，這些本來就是我們的東西，他們這麼做不過是物歸原主，你就這樣被他收買了嗎？」
墨語見和她說不清，也沒有爭辯，「媽，我沒有。」
她就說了這麼一句，便緩緩起身，什麼也沒再說。她知道現在，無論她什麼母親都不會聽進去。她還有什麼可說的呢，只是心裡覺得很可悲。
無論是她，還是母親，她們都很可悲。什麼時候，她們才能解脫呢。她已經覺得夠了，抬眸望著母親已然花白的花她從未像此刻這樣，感到深深的無力。
「子遷已經答應回來了。」李素潔攥著那份文件，手指十分用力。眼裡滿是執拗而不甘，「他終究不想親眼看我被氣死，這些股份，就等他回來以後再簽吧。」
抬眼看了一下墨語，「至於你手中已經持有的那些股份，等他回來后找個時間，全部都轉到他的名下去。既然你不爭氣，我就讓子遷幫我把公司搶回來。」
墨語定定的看著母親，緋色的唇緊抿，她沒有說話。心頭湧起一陣悲哀，母親這是，徹底對她失望了嗎？她應該很難過才對，可為什麼，又覺得老師輕鬆了呢。
似是被她的清冷的目光刺痛，李素潔有些不忍，移開目光仍是強硬的道：「小語，你也別怪媽什麼都不給你。既然你鬥不過墨瀟然，守不住你爸的公司，那些東西給你也沒什麼用，子遷是你弟弟，就是給了他他也不會虧待了……」
「好。」墨語打斷她的話，迎著李素潔有些不安，又有些詫異的目光，她平靜的超乎尋常，甚至還能扯開唇角沖她笑笑，聲音輕鬆，「你決定就好。」
「小語……」
墨語轉過身，不想再說什麼，也什麼都不想再聽。她推開病房的門，大步走了出去。護工見她們母女倆說話，便在走廊外面等著。
墨語叮囑她，「我有事得先離開，我媽就麻煩你照顧了。」
「放心吧，墨小姐。」護工連忙點頭，看著她的臉小心翼翼的道：「您臉色很不好，要不先回去休息吧。」
她臉色不好嗎？墨語摸了摸自己的臉，怎麼會呢。能卸下肩上她早就不想承擔的東西，她應該很高興才對啊，又怎麼可能臉色不好呢。
走出醫院，墨語望著外麵灰蒙蒙的天，撥出一個越洋電話。等了很久，那邊才接聽。
「姐？」
「你真的決定了嗎？」墨語直接問道。
那邊沉默許久，好一會兒才緩緩的道：「在國外呆了這麼久，也是時候該回去了。何況媽以死相逼，我再混帳，總不能真的看她去死吧。」
「不是絕不會妥協嗎？怎麼會忽然這樣輕易就改變了呢。」墨語有些困惑，想不明白，當初那麼堅持的人，居然會鬆口答應。若非如此，她也不必咬牙，硬是將這些扛了下來，只為他們姐弟之中，能有一個過得自由而快樂。
「姐，媽年紀已經大了。我不是輕易改變了，我只是不想她，下半輩子都活在痛苦中，還要繼續拖著你。以前沒有想過，是因為沒有體會。而現在我都有孩子了，又怎麼忍心看你繼續一下人下去。」
墨子遷似乎有很多話想說，可隔著電話，一時半會兒又說不清楚。墨語聽了一會兒，覺得好像明白了什麼。她沒再聽下去，直接掛了電話。
冷風吹過來，醫院門口的樹下落了不少葉子。她踩過那些樹葉，覺得自己的心情，就像這冷風吹落葉，那麼蕭瑟。她的車就停在馬路對面車位上，站在十字口，她等著信號燈變成綠色再步行過去。
似乎覺得哪裡不對，她盯著信號燈的視線倏地凝聚，定格在馬路對面，與她遙遙相對的男人身上。男人穿了一身米色風衣，兩手插兜姿態閑散。修長挺拔的身材在人群中格外扎眼。
她就那麼怔怔的看著他，腦子裡空空的，似乎在想什麼，又似乎什麼都沒有想。信號燈變了，身邊的人群都朝馬路對面走去，她卻站著沒動。
她看著那個男人定定的看著自己，穿過人群，踩著斑馬線，一步一步，矯健而沉穩的向她走過來。
「發什麼呆？」蘇哲走到她跟前，抬手在她眼前揮了揮。他知道墨子寒今天來找過墨語，和墨子寒一樣，他也想知道墨語接下來的打算。不同的是，他是關心多於其他。
「蘇哲。」墨語似是忽然回神，叫了一聲他的名字，聲音聽不出任何情緒。
「嗯？」蘇哲低眸看她。
墨語忽然沖他微微一笑，清麗的面容，忽然多了幾分嬌媚，「找個地方帶我去喝酒吧，我現在想喝酒。」
蘇哲定定的看著她，確實她沒有在開玩笑。女人眸光清澈，唇邊那淺淺的笑，讓她清冷的氣質柔和不少。他在她的臉上，也沒有看到類似於憂傷、難過之類的情緒。
想到這裡，他不禁笑了，以墨語的性格，這些軟弱的情緒，怎麼可能會在她臉上出現呢。就算有，她也會咬牙強撐，深深隱藏吧。
心尖溢過一種情緒，它叫心疼。可蘇哲並沒有表露出來，他知道墨語不需要這些。瀲灧的桃花眼深深凝視著她的眼睛，他點了點頭，笑著說道：「好，你跟我走吧。」
沒等她說話，他已握住她的手。似乎覺得不夠，他用了用力，轉而與她十指緊扣。就像每一對正常的，在熱戀中的情侶一樣，那樣溫柔的眼神，足以令人沉醉其中。
墨語覺得現在，什麼也聽不見，什麼也看見。只有身邊這個男人看她的時候，溫柔而帶著幾分寵溺的眼神。只能感覺得到，他拉著她的那雙手是那樣溫暖。
她覺得很安心，自然而然的跟著他走。沒有問去哪裡，也沒有說別的。蘇哲帶著她上了車，一路無話，很快帶她來到市中心臨近江邊的一處公寓樓下。
下了車，墨語站在公寓樓下四處看了一眼。這處公寓地處A市黃金地價，建築風格也很大氣奢華。這是哪裡，他住的地方？
「怕嗎？」蘇哲停好車，站在她身邊忽然笑著問了一句。
「為什麼要怕？」雖然心存疑惑，墨語卻沒有多問。聽到他問出這麼一句，她反問了一句。
「這裡是我住的地方。」蘇哲聳聳肩，解釋了一句。自然而然的牽起她的手，他眨了眨眼，牽起嘴角露出一絲壞笑，「我要是沒猜錯，你以前應該沒和男人回過家吧。」
墨語瞥他一眼，唇角扯了扯，不置可否。
「第一次跟男人回家的感覺怎麼樣？就算不害怕，也該有點別的吧？」蘇哲拉著她，抬腳就往裡面走去。他邊走邊看她美麗的臉上，仍是淡漠的表情，有些不死心的問道。
「沒有。」墨語聲音淡淡，不過心情確實有些複雜，在猜出他居然會帶她回家之後，那種異樣的感覺一下擊中了她。她無法形容那種感覺，也不知道該怎麼說。
蘇哲住在二十七樓，按了電梯，看著電梯數字不斷上升。就在即將到達樓層之前，蘇哲忽然開口，又說了一句，「其實，這也是我第一次帶女人回家。」
電梯門打開，墨語跟著蘇哲走出去。聽到他的話，唇角彎起一個好看的弧度，卻很快斂去，皺了皺眉，「你剛才好像答應我，帶我去喝酒的。」
蘇哲輕笑，「嗯，我們馬上就喝酒。」
說話間，他已經按了密碼，嘀的一聲打開了電子門。墨語擰眉看他，感覺被他耍了。
蘇哲眯起眼，笑得像只狐狸，「你不就是想喝酒嘛，在哪裡喝不是一樣的，怎麼，有什麼問題嗎？」
「沒有。」墨語瞪他一眼，仍是惜字如金。蘇哲一手仍牽著她，絲毫沒有放開的意思，她用力掙開，抬腳走了進去。
環顧一眼房內的環境，墨語眼裡閃過一抹驚詫。頭頂的水晶吊燈被蘇哲打開，照射著地上柔軟的地毯，米色的沙發，房子的裝修風格，典雅而又帶著幾分溫馨。
一眼看過去，家的感覺油然而生。她抿唇看一眼身邊的男人，倒是會享受。連住的地方，也弄得這樣養眼。見她站著沒動，蘇哲直接拉著她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