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章 輕度產後抑鬱
「同志，我要批評你，你母親不能受刺激，作為家屬，你們怎麼不看她？報警這種事情，是能亂來的嗎？」警察一通教育，上官景辰連連陪不是。
送走了警察，宣柔心盯著臉色蒼白的蔡舒雅，猶自憤恨難消，「我不會就這麼算了的。」
蔡舒雅低著頭，羞愧不已，一句話也不敢說。
「老婆……」上官肖邦嘆氣，雖然他也很憤怒，但仍能保持理智，不想妻子這樣激動，正要勸她，一陣強烈的暈眩感，瞬間擊中了他。
他扶著額頭，軟軟的朝後仰倒。
上官景辰震驚失聲，「爸！」
「老公？老公你怎麼了？」
上官肖邦暈了過去，眾人瞬間亂成一團。
醫院門口，上官映雪死死盯著裡面。白明月被送到這裡生孩子，上官肖邦和宣柔心，還有上官景辰都在這裡。眼裡露出刻骨的恨意，那是她的爸爸媽媽，還有她的哥哥，眼下，他們卻都守在別人的身邊。
白明月怎麼可能是他們的孩子呢？她不相信，更不能相信，自己居然不是他們親生的。她想起那份親子鑒定書上的名字，白國強？她居然是一個叫白國強的男人生的女兒？
這讓她怎麼能相信？不！上官映雪握緊了拳，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幾步。她不相信，她絕對不能相信！彷彿難以面對，她轉身離開。心裡，有什麼東西瞬間支離破碎。
她所擁有的一切，先是墨子寒，再是她的家人，就這樣都被那個叫白明月的女人奪走了嗎？胸口劇烈起伏，瘋狂的恨意，就像決堤的洪水，肆意蔓延。
「上官映雪？」車裡，楊若兮看向車窗外，認出那個跑開的身影，握著拳憤怒的道：「這個女人來醫院做什麼？」
阮啟軒將車子開進醫院，一手伸過去握住她的手，面色沉靜，眼裡染著幾分焦灼，「別管她了，我們先進去看看明月吧。」
楊若兮深深吸氣，精緻的五官，此刻染著一層薄怒，「這個女人實在太可惡了，我真恨今天沒衝上去打她兩巴掌。」
阮啟軒失笑，停下車后，寵溺的捏了捏她的手，「好了，彆氣了。你懷著孩子，注意胎教。」
楊若兮聞言，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摸了摸微微隆起的肚子，到底有所顧忌，儘可能緩和著自己的情緒。
兩人去看白明月的時候，白明月還在昏睡，一直沒醒。孩子則在保溫箱，楊若兮都沒能看到他。病房的氣氛很壓抑，白明月在昏睡，她和墨子寒，又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最後，她有點受不了，坐了一會兒，便沒有打擾他們，和阮啟軒一道離開了。回去的路上，她摸著肚子，不無感慨的道：「看明月生完孩子的樣子，真是心疼她。啟軒，你說我現在拿掉孩子，還來不來得及？」
阮啟軒：「……」
「來不及了。」不無責怪的看她一眼，阮啟軒淡淡的道，「當初我讓你打掉他，是你執意不肯。」瞥了一眼她微微隆起來的肚子，「現在，這種想法你想都不要想。」
楊若兮撇撇嘴，臉扭向窗外似在生氣，「真是不公平，憑什麼我們女人這麼受罪！」
阮啟軒：「……」
他也很受罪的好不好？楊若兮懷了孩子以後，情緒時好時壞，胃口千變萬化，一會要吃酸的，一會要吃甜的，有時候大半夜的，還要爬起來想吃辣的。偶爾聞到什麼味道，還會吐得一塌糊塗。
天知道他這幾個月是怎麼過來的，阮啟軒腹誹。當然，這樣的話，他是絕不敢當著楊若兮的面說的。用她的話來說就是，誰叫她肚子里懷的孩子是他的，他不侍候她，誰侍候她？
一個星期後，孩子出了保溫箱。溫蘭將他抱回病房。從孩子生下來到現在，母子倆一直未見過。白明月自從醒過來之後，就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
無論他們說什麼，她都是安靜的聽著，臉上卻沒有一點表情，更未有過任何回應。就連楊若兮過來看她，和她說話她也沒有任何回應，甚至都沒有問起過孩子。
墨子寒想盡辦法，就是沒有辦法讓她開口說話。醫生檢查后，發現她有輕度的產後抑鬱症。建議家屬盡量不要刺激她，蔡舒雅聽說之後，心裡難受之極，怕刺激到她，都不敢呆在病房裡見她。
更或者，她自己也不知道，現在，該以什麼樣的面目，來面對白明月。
所有人都知道白明月的心結，墨子寒也很清楚。無奈之下，除了默默的陪伴著她，他也沒有別的辦法。公司的事情都交給了蘇哲，除了守著產後的妻子，他幾乎沒有別的精力再思考別的。
「明月？跟我說句話好不好，嗯？」
落地窗外的陽光照射進來，是一個難得的大晴天。白明月靜靜的坐在那裡，望著窗外一言不發。墨子寒從她身後擁住她，下巴親昵的摩挲著她柔軟的發頂，聲音帶著幾分懇求。
白明月靜如古井，眼裡沒有一絲波瀾，仍舊無動於衷的望著窗外，不知道看向哪裡。墨子寒苦笑，吻了吻她的臉。不過短短一個星期，他和她一起，都日漸清瘦。
溫蘭抱著孩子走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情景，心裡十分難受。
「明月，這是你的孩子，他還沒有見過媽媽呢。」溫蘭走到她跟前，將孩子放到她懷裡。
白明月低眸，下意識的接住。懷裡的孩子香香軟軟，他被裹在小被子裡面，睡得香甜。肉呼呼的小手放到嘴邊，砸砸有味的發出吮吸的聲音。他閉著眼睛，睫毛很長，皮膚卻很白，睡得十分香甜。
一種奇異的感受，瞬間籠罩了全身。所有的冷漠，彷彿被熱水浸透。白明月獃獃的看著他，眨了眨眼睛，忽然掉淚。墨子寒驚慌的看著她，「明月？」
眼淚滴落在孩子柔嫩的小臉上，孩子顫了顫，扁著小嘴巴忽然哭了起來。剖腹產的孩子，本就極易被驚醒。這一點，白明月此時還不明白。
可對於母親而言，孩子的哭聲，足以讓她心碎。溫蘭正想抱回孩子，白明月卻已經抱緊了他，不由自主的輕輕晃著他，流著眼淚溫柔的哄他，「乖，不哭！寶寶，我的寶寶，乖乖的，不要哭。」
她哽咽著，眼淚滾滾而出，聲音卻出奇的溫柔。墨子寒怔住，眼裡掠過一絲狂喜，有些激動的將她們母子倆，一起抱在懷裡，緊緊抱住。
或許是感覺到媽媽的氣息，孩子在白明月的懷裡，在她的輕聲安撫下，很快就停止了哭泣。只是偶爾發出一兩聲呀呀的抽泣，不過剛出生幾天的孩子，那哭聲卻像是在向大人撒嬌。
溫蘭看得心裡難受，別過頭不忍出聲打擾他們。
冬日的陽光，照射在他們一家三口的身上，那麼溫暖。寒冬，終究是要過去了。懷裡抱著妻兒，墨子寒心情複雜。此刻，他才明白，對他而言，白明月就是他所有的幸福。
望著她懷裡緊緊摟著的嬰孩，他的臉上，露出這麼多天以來，第一個輕鬆的笑容。以後，還將有他們的孩子。她們母子倆，將是他的全部。
「我的身世，你早就知道了，對嗎？」靜靜的凝視著睡著病床邊搖籃里的孩子，白明月忽然問道。
墨子寒微怔，既而點點頭，感到內疚，「對不起。」
白明月澀澀一笑，「不用跟我說對不起，我只想知道，為什麼要瞞我這麼久？」
「我……」墨子寒看著她，解釋的話剛到嘴邊，卻無法說出口。雖然他是擔心真相說出來以後，他會接受不了。但一開始，他又何嘗沒有顧及到上官映雪的意思。
想到這裡，他如何能理直氣壯的告訴她。他之所以一直沒有告訴她，都是為了她好呢？他感覺有點說不出口，不禁遲疑。
白明月卻笑笑，目光凄楚，「是為了上官映雪對不對？」
「不是，明月，我不是為了她，我是怕你接受不了。」墨子寒著急的道。
白明月卻有些疲憊的躺回靠枕上，「你早就知道了，卻一直瞞著我沒有說。上官景辰也知道，所以他才會對我那麼好。可你們都任由他母親誤會我們的關係，始終不作任何解釋，這是為了我好嗎？」
這幾天，她一直沒有說話。卻把婚禮那天發生的事情，都想得清清楚楚。包括以前，上官景辰對她不同尋常的舉動。那些事情，具體是什麼時候發生的，她都記得很清楚。
這說明，他們很早就知道了她的身世真相，卻隱瞞她到現在，這是她無論如何，都沒有辦法釋懷的。
「明月……」墨子寒想解釋，卻發現自己無從說起。
「不說了，我累了，子寒，你讓我一個人靜靜，好不好？」白明月閉上眼睛，輕聲說道。
「好，你睡吧，我就在這裡陪著你。」墨子寒去握她的手。
白明月緩緩的抽回手，閉著眼搖了搖頭，「不用了，你就讓我和孩子，單獨呆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