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此仇不共戴天
羅凌摸了摸鼻子，微微一笑道：「家族不是已經摸清了小子的出身了么？」
喬老目光灼灼，隱透希冀，說道：「你自幼跟父親羅山相依為命，可你母親去哪了？總不可能是從石頭縫裡蹦出來的吧？而且你們父子倆幾乎沒有相似的地方，這很不合常理。」
地武境修者神魂力強大，能明察秋毫，羅凌知道無法隱瞞，而且直覺喬老對自己並無惡意，於是說道：「我打小被父親收養，並不知道親生父母姓氏名誰。」
「果然如此！」
喬老點點頭，目中精光暴閃，期冀之色越濃，追問道：「你父親是在哪裡收養的你？可有關於身世的線索？比如親生父母留下的信物之類的？」
羅凌將父親收養自己的經過說了出來，最後拿出鴛鴦錦帛。
喬老雙手顫動，接過鴛鴦錦帛，細看之下眼瞳渾濁，滿臉激動，嘴唇哆嗦著說道：「沒錯，這正是主母之物，我當年有幸見過。」
旋即，他對羅凌說道：「快將你父親請來，我有話問他。」
「好，小子這就去。」
羅凌心中同樣激動，自己的身世即將揭開，便答應一聲，走出房間。
不大會兒，羅山和羅凌父子雙雙走進房間。
喬老直接問羅山：「你說說當年發現羅凌時見到的那位重傷而亡的中年人的樣貌。」
羅凌剛才已經告訴父親，喬老應該知道自己的身世，所以羅山沒有絲毫的遲疑，先是仔細回憶一番，然後道出那位身著武將服的中年人樣貌特徵。
聽了羅山的描述，喬老露出悲愴，淚珠從渾濁的雙目源源滾落，黯然不語。
羅凌和羅山心中有很多疑問，但喬老似乎陷入深度悲痛之中，不忍相詢。
片刻之後，喬老取出一個玉瓶，裡面裝有一滴暗紅血液，對羅凌說道：「你往這裡面滴一滴血。」
玉瓶里的血顯然已經存放了很長時間。
這是要滴血認親？
羅凌暗自疑惑，咬破手指，往玉瓶裡面滴了一滴血。
兩滴血彷彿受到冥冥中的牽引相互融合，很快就融為一體。
至此，喬老完全確定了羅凌的身份，「噗通」一聲雙膝跪地，淚眼婆娑道：「蒼天有眼，蒼天有眼！少主，老奴終於找到你了！」
羅山目瞪口呆。
羅凌腦子裡有些懵圈。
一個地武境強者居然向自己下跪，自稱老奴，尊他為少主！
「喬老快快起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羅凌畢竟前世經歷過諸多風雨，心中隱隱有了猜測，雙手攙扶喬老。
喬老慈愛地看著羅凌，露出欣慰和蹉跎，告知他，玉瓶里的血滴取自前朝太子殿下，繼而說出了一段慘絕人寰的往事。
羅凌的親生父親羅天銘，是嘯天皇朝前太子，跟前妻育有三子一女，前妻病喪，娶柳婉茹為太子妃。
十四年前，柳婉茹誕下羅凌。
同年，先皇駕崩。
就在羅天銘即位的前夜，跟他同父異母的三皇子羅天彥突然發動兵變，將太子府圍得水泄不通。
三皇子羅天彥為篡奪皇位，蓄謀已久，準備充足，羅天銘夫婦猝不及防，一夜間家破人亡。
那天夜裡，太子府殺聲震天，血流成河，屍橫遍地。
太子府上下兩百七十餘口，以及前來朝賀的官員幾乎全遭屠戮。
太子府衛隊大統領徐匡拚死將尚在襁褓中的羅凌救出。
三皇子派高手圍追堵截，徐匡憑藉強悍實力，殺出重圍，帶著羅凌進入薩氓荒原，卻因傷重而亡。
喬老並不姓喬，真名楚良，是太子府總管，因外出採辦而躲過一劫，后遭三皇子侍衛截殺，身受重傷，逃至東倉郡咨屏府蒼雨城，遁入林家，從此隱姓埋名。
聽完楚良的講述，羅凌一陣驚愕，沒想到自己竟有著如此曲折、凄慘的身世，感覺就像做夢一樣。
過了一會兒，他問楚良：「我的親生父母可在世上？」
楚良一臉悲愴，雙目猩紅，哽咽道：「太子殿下和主母為了掩護徐匡救你，力戰諸多高手，最終寡不敵眾，雙雙被三皇子親信割下首級，遺體懸於太子府正門，曝屍三日。」
得知親生父母雙雙罹難，羅凌悲從中來。
這種失去至親的劇痛源自血脈相連的本能，即便以他的心性，也難以抑制。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為了一個區區皇位，居然兄弟鬩牆，何至於此！
此仇不共戴天！
他的雙目急劇充血，布滿血絲，透出駭人的凶芒，俊秀的面容開始扭曲，五官漸漸移位……
但他並沒有流淚，仇恨塞滿了胸腔，把悲傷擠到了角落。
他的身體顫動著，雙拳緊握在一起，指甲扎破掌心，鮮血絲絲溢出，滴在地上，他卻渾然不覺。
「凌兒不要太過於悲傷，日後為父會陪著你將仇人全部殺光！」
羅山走到羅凌跟前，輕輕拍著他的肩膀，極力安撫。
楚良抹了把淚，寬慰羅凌道：「少主切莫過度悲傷，憑少主天資，只要發奮圖強，假以時日，必能手刃仇人！」
羅凌默默點頭，劇烈起伏的心緒很快平靜下來，恢復常態。
眼下還很弱小，而仇敵卻是當朝天子，天差地別，只能將仇恨記在心裡，留待以後清算。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羅凌相信用不了幾年就能報這血海深仇。
見羅凌很快就控制住情緒，沒有被仇恨蒙蔽心智，楚良深感欣慰，說道：「當年徐匡帶著少主一路東逃，繼而了無音訊，但三皇子從未放棄，這些年陸陸續續派出多批人馬搜尋少主，甚至還派人來過蒼雨城，所以少主在足夠強大前，切勿向任何人泄露自己的身世。老奴之所以苟活至今，是因為一直戴著一副假面具。」
說完，他伸手往臉上一抹，撕下一張人皮面具，露出真容。
真容越發蒼老，溝壑縱橫，形同遲暮。
羅凌並不覺得奇怪，如果楚老以真面目示人，肯定逃不過三皇子的搜尋，但他還是略感驚訝，這張人皮面具太逼真了，幾乎跟皮膚融為一體，神魂力不強大到一定程度，根本察覺不出來，憑他元泉境的神魂力此前看不出絲毫異樣。
另外，他此刻確信了此前的判斷，楚老體內有舊疾，以至於面容出現病態紅，於是問道：「楚老，你有舊傷未愈？」
楚良一臉驚訝道：「少主察覺出來了？」
然後露出振奮，激動地說道：「少主天縱之資，太子殿下和主母若泉下有知，想必能瞑目了。」
體內舊疾他一直隱藏得很深，至少到目前為止沒有一個煉藥師和地武境高手看出來，卻被才築元境的羅凌察覺到。
這說明羅凌的葯道天賦比他預估的還要高。
日後羅凌若能成為嘯天皇朝煉藥師第一人，將會擁有無與倫比的影響力和號召力，如此一來報仇更有希望！
羅凌點頭道：「我先查看一下，再想辦法醫治。」
說完將一隻手搭在楚良腹部，感知力瞬間進入他的體內。
數息過後，羅凌收手，露出訝異，問道：「楚老，你的丹田被何人所傷？」
楚良體內丹田出現一道裂紋，其內有異樣能量流轉，使得裂紋無法自愈，甚至有加重的趨勢。
他前世不止一次地見到過這種能量，所以一眼認出，那是異族的真元！
楚良頗為懊惱地說道：「是十四年前被三皇子請來的一個高手擊傷，此人一副生面孔，不像是皇城的人。」
這股異能量不但阻礙修為精進，還慢慢消磨他的生機，使得不到五十歲的他看上去像一個耄耋老人。
羅凌心中咯噔一下，難道三皇子，當今聖上跟異族有染？
這也太不可思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