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 不可能給你
所謂的梁丘信已經睡了,在閣樓,只有一抹昏黃的燈光亮著,遠遠的看去,好像在等她回來一樣。
等走近了,她才看見禿子坐在門邊,抽著煙,頭靠著後面的黃泥土,什麼話也沒說。
四周很安靜,大概是春天了,田地里還傳來一些癩蛤蟆的叫聲。
她小心翼翼的走近,說:「我回來了。」
「嗯。」禿子似乎很不愛說話,寡言少語,將手裡的煙頭掐滅后,沉聲:「去睡。」
說完這句話,他站起身來,走了進去,只是走到一半的時候,他突然說:「你最好別靠近那小子,他瞧不上你。」
寧心有些發愣,看著禿子堅實的後背,不明白他的意思。
瞧不上?是指他看不起自己嗎?寧心猜測,不過想也能想得到,那個光鮮亮麗的少年,確實很瞧不起她,似乎總覺得她是個鄉下人。
所以自大第二天起,梁丘信和寧心說的第一句話就是:「土妞。」
『土妞』兩個字,就像是侮辱寧心一樣,說得她心裡很不是滋味,可是她謹記著禿子的話,沒打算和梁丘信起衝突。
禿子脾氣那麼壞的一個人,對梁丘信卻百依百順,如果她敢和梁丘信做對,禿子說不定會弄死她。
想到自己的小命,寧心還是忍了下來。
眼看著十天越來越近,禿子連著去縣城好幾趟,買了好多置辦結婚的東西,請帖是他自己手寫的,總共也就二十來封,除了自己的親戚還有一些賭博的好友外,也就沒有別人了。
這一天,禿子又去縣城買東西,只剩下寧心和梁丘信二人。
梁丘信的脾氣很古怪,你說他大少爺脾氣,可是他跟家裡的小黃狗玩的挺好,那小黃狗渾身泥土,骯髒的很,他似乎也不在意。
可你說他溫順,也不是如此,到後來叫寧心『土妞』上癮后,就天天喊道:「土妞。」
寧心拿她無可奈何,只能任由著他去,禿子交代給寧心很多活,他還買了兩頭豬,一頭羊,這豬食和羊食,都得寧心一手去做,還有衣褲的洗刷,一天下來,寧心幾乎沒有休息的時候。
此時此刻,她巴不得去農田裡敢農活,至少還有盼頭,這個連盼頭都沒有,就是無休止的幹活。
梁丘信大部分時間就不會主動和寧心說話的,就很安靜的坐在輪椅上,和小黃狗玩,偶爾無聊了,會問:「你真要嫁給吳叔?他都四十多了,你呢?有沒有十五歲?」
「我十八了,快十九了。」寧心剝著玉米粒回答道:「馬上十九。」
「就算你十九、二十九、配他也可惜了。」梁丘信笑了笑,說:「你是打算結婚、生孩子、然後孩子生孩子,無窮無盡在這大山裡過下去嗎?」
寧心有些發愣,這還是梁丘信第一次和她說起這樣的話題。
她停下手裡的玉米,想了想,說:「你不想出國,可以躲,而我不想嫁,沒得躲,但如果有選擇,誰願意過這樣的生活?」
梁丘信聽到這話時,唇角的笑意微微有些凝固,他垂下眼眸,仔細打量著寧心。
屋子裡的光線一直很黑,他看不太清楚,也沒出過這屋,只是恰巧到了中午,陽光比較刺眼,透進大廳的時候,看見寧心的側臉。
說實話,仔細看寧心容顏時,梁丘信還是有片刻驚艷的。
在大城市呆著,見過太多的美女了,以至於讓他有個念頭,就是村子里的女人,都是土裡土氣,樣貌醜陋。
可他沒想到,寧心長得……還不賴。
秀挺的鼻樑,很少見,大部分的村民鼻子都很塌,但寧心的鼻樑很好看,唇瓣也帶著瑩潤的光澤,整張臉就數那雙眼睛最好看。
如果用一個詞語來形容,那就是春杏,水汪汪,又大又好看。
如果她不穿這身五六十年代婦女的打扮,指不定要比城裡的女孩好看。
「你叫什麼?」梁丘信突然問道,嚇了寧心一跳。
這幾天,他一直都叫她『土妞』,居然會問她名字?
她想了想,說:「我叫寧心,我媽說了,生了我,心就安寧了,所以我叫寧心。」
「沒問你這麼多。」梁丘信好看的眉頭微微皺起:「我叫梁丘信。」
「梁丘信……」寧心笑著說:「丘信嗎?」
「有沒有文化,梁丘是複姓,我單名一個信。」
「梁丘?」寧心有些訝異,搖了搖頭:「我只聽過慕容、還有什麼歐陽,這還是從書上看到的呢,原來還有梁丘啊,真奇怪。」
「少見多怪。」梁丘信陰陽怪氣的嘲諷道:「我的姓氏可是春秋時期貴族的姓氏,你懂嗎?歷史學過嗎?」
寧心大大方方搖了搖頭:「學過歷史,但沒學到這些,我上到高一就沒上了。」
梁丘信一聽,不知怎麼的,話音戛然而止,沉默片刻,才說:「真可憐。」
寧心看了看他,不知道他說的可憐究竟是不是指的自己。
禿子約莫去了一個早上,就回來了,手裡拿了不少東西,有一些零嘴還是寧心愛吃的。
把東西放下后,禿子走到寧心身邊,說:「明天跟我去趟縣城。」
「去縣城幹嘛?」寧心放下手裡的東西看著禿子。
「去縣城的醫院給你看看身體。」
禿子的話音剛落下,寧心的臉色就慘敗一片。
是啊,她怎麼忘記了,她和禿子說自己的身體不行,不能懷孕?
現在他要帶著自己去縣城,自己的謊言豈不是很快就要被戳破?
想到這,寧心嚇得出了一身冷汗,立刻回答道:「我,我肚子不舒服。」
「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禿子眯著眼睛,死死的盯著她:「如果讓我知道你騙我,我非得揍得你走不出這個家門!」
聽到禿子這番言論,寧心只覺得後背已經開始濕了。
因為禿子的眼神太可怕,一看就知道沒有說謊。
如果他知道她騙他,那麼她也就完了。
寧心戰戰兢兢的站在那裡,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第二天一早,禿子就帶著寧心去了縣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