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能不能,算我求你
思守和小愛不知道是怎麼來的。
只是當趙六月看見他們瘦小的身子站在法庭門外時,她的淚,再也抑制不住。
言楚不由得握緊雙手,大步的走到門口,將兩個孩子抱在懷中,反手將他們的雙眼捂住。
「別看。」
小愛哭得厲害,嘴裡不斷的喊著:「媽媽,媽媽。」
言楚將他們抱到角落裡,輕輕擦掉他們的淚水,啞著嗓子說:「媽媽一會就出來。」
思守清澈的雙眼緊緊的盯著言楚,他不比小愛的天真,雙眸盡顯成熟:「你說,你是我爸爸,我信了,現在,你說你不要我,要把我送走。」
小孩子的話,稚嫩又乾淨,這麼輕易的就可以打入言楚的心扉。
他原來都不知道,自己在面對那麼多的事情后,竟然無法抵抗孩子的一句話。
他微微垂下頭,隱忍著所有的情緒,輕聲說:「這個世界上,對我而言,什麼東西,都沒有你媽媽重要,我只要她平安。」
思守愣住,一滴淚,就這麼掉了下來。
無聲,又無情。
言楚知道,思守這孩子,像極了他,不會哭,更不會這樣,什麼話也不說,單單流淚。
「原來,我是個,爸媽都不想要的孩子。」思守猛地推開言楚:「我恨你們,你們大人把我當作貨物一樣扔來扔去,你如果不愛我,當初為什麼要生下我,我真的,真的把你當作我的父親了。」
言楚的黑眸隱匿著所有的痛楚,輕輕伸出手,想要撫摸思守的臉。
不料,他抓住他的手,狠狠的在他手腕上咬住。
一咬,就是往死里咬。
直到咬出了血腥味,思守才放開,清澈的雙眸里滿是恨意:「我討厭你們!」
說完,他朝著另外一邊跑去,只剩下小愛一人站在那裡。
她完全不懂言楚和思守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只是一心想著要跟趙六月在一起,所以哭得難受。
言楚長嘆一聲,單膝跪地,將小愛抱了進來,交給冷凡。
「照顧好他們。」
「先生。」冷凡有些於心不忍,這樣的言楚,實在少見。
言楚理了理自己的袖口后,將所有情緒隱匿,大大方方的走進了法庭。
對於這樁撫養權案,趙六月完全沒有優勢。
且不說她是獨身一人,就單單是她的前科,還有現在沒有工作的情況下,完全比不了許譽家有產業,還有外公外婆的照料。
「我們可以出示我當事人工作證明,還有她曾擔任京州市立醫院的副院長。」
趙六月的辯護律師開始出示證據。
許譽看了言楚一眼,壓低嗓音,略帶一絲得意:「舅舅,接下來,交給你了,你最好保證,這一局,我能贏。」
言楚冷笑:「許譽,你等著。」
面對言楚的威脅,許譽毫不在意,聳了聳肩,反倒有些看熱鬧的模樣。
說實話,走到這一步,言楚竟然有些害怕看趙六月的眼神。
孩子對於她來說,何等重要,他心裡明白。
而他選擇幫許譽,這對趙六月來說,又是什麼樣的打擊?
「我找『深意』出庭,幫我們的辯護律師。」
『深意』二字一出口,全場嘩然。
是的,『深意』有口皆碑,沒有打過敗戰,面對這麼一個小小撫養權的爭奪問題,他居然找來了『深意』。
他是有多不想自己得到這個孩子?
趙六月的心,彷彿被狠狠割開一道口子。
緊跟著,一群華裔和外國人拿著公文袋走了進來。
孟月緊緊握著她的手,壓低嗓音說:「六月,我們輸了,這肯定打不過。」
「我們不會輸的。」趙六月咬著牙:「我一定要堅持。」
雙方對立,所有人都在勸趙六月放棄。
可她堅信,思守跟著她,會更幸福,所以她不退讓。
「如下所示,我的辯護人擁有將近千萬家產,旗下的超市更是京州市的一個代表,而且男方有長輩照顧,比跟女方顛沛流離要好得多。」
『深意』出示的全是許譽的家產還有他的家庭情況。
趙六月,她無法想像,言楚到底為什麼會站在她的對立一面。
顧望湘曾說,要用心去感悟他。
她很用心了,她甚至想要去探尋他的內心世界。
可是她真的看不出言楚到底為什麼要這麼做。
沒有出乎意料,這場官司,她輸了。
她彷彿聽見許譽得意的笑,還有小愛的哭聲。
「思守……」她喃喃開口。
沒人回應,那個孩子,不再屬於她。
法庭宣判,趙六月沒有探視權。
孟月扶著趙六月走出門口的時候,她咬著牙說:「許譽的舅舅真是過份,長得一副人模人樣的,沒想到骨子裡和許譽一樣。」
言楚沒有出來,而是坐在法庭里,闔著雙眼。
直到很久,直到所有人都走完了,他才站起身子,朝著門外走去。
可沒想到,已經走了的趙六月,此刻依舊站在那裡。
他的腳步停住,不再往前。
下雨了,法庭外的雨淅淅瀝瀝的下著,她站在那裡,背影凄涼、單薄。
「言楚……」她囁嚅著嘴唇,緩緩伸出手,接著外面的雨水。
那雨水,輕飄飄的落在她的手上。
冰涼,和她的心一樣。
「能不能……算我求你,,把孩子還給我。」
她的聲音伴隨著那雨聲,毫無戒備的闖入他的心裡。
言楚猛地渾身僵硬,那一刻,他讀到了趙六月話里的卑微和難過。
雨,下的很大。
真的很大。
她如此纖弱。
黑暗將她籠罩。
不知孟月去了哪裡。
但是,言楚特別想給她一個擁抱。
他從來是個想做就做的人。
於是大步向前,後身后抱住了她,然後捂住她的嘴,啞著嗓子說:「你現在什麼話也別說,我不想聽,你只需要知道,孩子會平安無事,會過得很幸福。」
「因為,那不是你的孩子,所以,你這麼狠心。」趙六月的臉上緩緩露出一絲蒼白的笑意:「如果,那是你的孩子,你還會這樣嗎?」「如果……」他默默看著遠處的雨,貼著她的耳邊:「如果那是我的孩子,我還是會這麼做,你永遠不會懂,這樣做,對誰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