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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脂蓮(八)

  原來這就是逼急了的簡路, 翻來覆去也只會罵這幾個詞語。


  就像一隻張牙舞爪的小奶貓, 半點都沒有威懾力, 落在眼裡真是哪裡都可愛得緊,讓人想要縱容著寵愛。


  當然, 要是小奶貓此刻能乖乖地被他抱在懷裡, 那他可能會更滿意。


  「我哪裡是騙子了?」他慢條斯理地問,「我想要親你, 就親下去了,我很誠實。」


  簡路瞪大了眼睛,她沒有想到華梓易會這麼無恥,一時居然想不出話來辯駁, 氣急敗壞地道:「可我沒有同意你親我!你這樣做是不對的!」


  「那好,」華梓易從善如流, 「以後我親你以前先徵求你的同意,可以嗎?」


  簡路本能地點了點頭。


  然而轉念一想, 不對啊,這不是意味著把前兩次親吻的事情揭過去了嗎?


  「等一等……」


  「其實, 這是我們那邊的習慣,碰到喜歡的人都要親吻打招呼,親一下說一句話, 告別了更要親一下,」華梓易一本正經地說。


  握著方向盤的周擎手抖了抖, 車身幾不可察地偏離了馬路一分。


  大少, 你這樣騙人, 真的太不道德了。


  他都聽不下去了。


  「不對,你又騙人,」簡路這回不上當了,氣憤地看著他,「我聽說過親吻禮,可書上說親吻禮就只是嘟起嘴表示一下而已,哪有你這樣……這樣……」


  腦中浮現起剛才華梓易的親吻,她說不下去了,臉上燙得能攤大餅了。


  上一次的她還能自欺欺人,這一次怎麼都說不過去了。


  「你是不是覺得被我佔便宜了?」華梓易的臉色凝重了起來。


  簡路很鄭重地點了點頭:「我爸說了,不能隨便讓人碰,就算是飛禹哥也不可以。」


  這句話倒是很中聽。


  華梓易對這位素未謀面的父親表示讚賞。


  「那不如這樣,」他建議道,「我讓你這樣那樣地親回來,大家是不是就扯平了?」


  簡路呆了呆,瞬間又羞又惱:「你亂講,不是這樣的道理,我不和你說話了,我要回家。」


  華梓易笑了。


  簡路的目光好像被燙到了似的,飛快地避開了眼去。


  不得不承認,華梓易笑起來的時候,是簡路見過的最好看的男人,所有的清冷和陰森一掃而空,就好像春風拂過冰面,暖意融融。


  心臟那裡不知怎麼,一下下擂起鼓來,好像下一刻就要從胸口跳出來。


  簡路慌亂了起來。


  「對不起,」華梓易側過身來在她耳邊輕聲道,「剛才是我情不自禁太孟浪了,你別生氣了。」


  那溫熱的氣息縈繞在她的脖頸,彷彿指尖摩挲;那男性的軀體散發著強烈的荷爾蒙氣息,讓人心慌意亂。


  簡路往後躲著,可是車門讓她退無可退,只好結結巴巴地道:「你……你別過來了……」


  「你原諒我了,我就走開。」


  「好好好,我原諒你了。」


  身上倏地一輕,華梓易坐回了另一邊。


  簡路輕吐了一口濁氣,終於放下心來。


  車子停了,她忙不迭地打開了車門,一看,傻了眼了:這不是華梓易的別墅嗎?


  「你不是說送我回家嗎?」她憋足了氣,用她能想到的最嚴厲的口吻質問。


  華梓易淡淡地提醒:「你爸出差去了,你確定你要回家嗎?」


  會心一擊。


  簡路整個人都萎了。


  埃爾森等在門口,見到簡路分外高興:「哎呀我的天哪,怪不得早上有喜鵲喳喳叫,原來是在告訴我簡小姐要來了。」


  「那是麻雀。」華梓易瞟了他一眼。


  「都是雀,區別不大,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再次見到我們美麗的簡小姐,」埃爾森行了個紳士禮,「簡小姐,裡面請。」


  「收拾一下書房,小路要複習功課。」華梓易吩咐道。


  埃爾森敏銳地發現了稱呼的變化,笑得更愉悅了:「好的,沒問題。」


  簡路終於從剛才的糾結中暫時掙脫了出來。


  是啊,她要複習了,還有好多好多練習沒做呢,要是掛科太多又要被宋檬檬恥笑了!


  她不能再浪費時間了。


  卧室對面的公用書房很簡潔,一排書櫃一張書桌,還有一套休憩用的沙發茶几,簡路把書包放下,從裡面拿出了一疊書和練習冊來,準備埋頭苦讀。


  剛才的事情讓她浪費了將近兩個小時,看來今天晚上最起碼要奮鬥十二點了。


  華梓易去自己的書房處理了些事情。


  二弟華梓竣和他通了視頻,將寧氏集團合作的一個項目進展和他彙報了一下,末了又問,「哥,言菡和寧則然分了沒?」


  「我盯著呢,看起來真分開了。」華梓易淡淡地道。


  「真的?那我馬上就回來,」華梓竣又驚又喜,「你千萬幫我盯緊點,要是能搞點破壞就好了。」


  「小不忍則亂大謀,」華梓易的語聲陰冷,「等他們倆真的分手了,言菡不就是我們的囊中物了?她要拿來要挾言冠文的,你要是敢感情用事,我饒不了你。」


  「你可不能傷害言菡,」華梓竣有點著急,「這件事情我會處理的。」


  「行,你能處理好就好。」


  掛了視頻,華梓易沉思了片刻。


  言菡就是言冠文留在北都的女兒,也是華梓易要留著對付言冠文的殺手鐧。她是個舞院的普通學生,並不足以為懼,可她背後有個金主,卻是寧氏集團現任CEO寧則然,一個很不容易對付的男人。


  他在耐心地等著寧則然膩了言菡再出手。


  華梓竣也不知道是中了什麼邪了,居然會喜歡那個女人。


  他見過一眼,長得漂亮是漂亮,可也沒什麼特別。


  還不如簡路可愛。


  想來想去,華梓易還是有點不放心那個陷入情網的老二,又安排了些事情,等他出來的時候,已經九點多了,小書房裡亮堂堂的,簡路咬著筆尖、皺著眉頭,不知道碰到了什麼難題。


  一看到他進來,簡路一下子趴在了桌上,八爪魚一樣的妄圖把她的東西都遮擋起來:「你怎麼來了!不給看!」


  原本陰沉著的心一下子好像亮堂了起來。


  華梓易啞然失笑,走到了她身旁:「為什麼不給看?」


  「你看了要笑話我的。」簡路手忙腳亂地擼著幾張漏網之魚。


  「真的不給看?我以前可是考試高手。」華梓易慢悠悠地道。


  簡路抬起頭來,目光中充滿了期待:「真的嗎?」


  華梓易的眉頭皺了起來,此刻他看清了,簡路一臉的困意,眼底已經有了血絲,顯然是剛才揉的。


  「困了?那就明天再說,先去睡覺。」


  「不行,題目才做了幾道,我還是不會。」簡路沮喪地道。


  華梓易抽出了一疊數學冊子翻了翻,又問了幾句,大概明白了怎麼回事。


  他大學里學的是應用數學,簡路這題對他來說是小菜一碟,但對簡路來說,高中數學就學得很吃力,現在這題就算能做出一兩道,也已經將考試時間的一大半給用光了。


  而童欣也好、簡寧甫也好,應該一直想要深入淺出地讓簡路把題目弄懂、吃透,結果事倍功半。


  他又將她的筆記本、習題冊都看了一遍:「別做了,你再做也還是要掛科的。」


  簡路都快哭出來了,拚命咬著唇忍著。


  「聽我的,我保證你不掛科,怎麼樣?」華梓易揉了揉她的腦袋。


  簡路的眼睛驟然亮了,看向華梓易的眼神就好像在膜拜神祇:「我聽你的,什麼都聽你的!」


  華梓易的方法很簡單,歸納成兩個字,就是「運氣」。


  簡路不是運氣好嗎?那就不用做了,選擇題除了前面兩題送分題,剩餘的全靠猜。


  猜可不是亂猜的,也需要技巧,這點,幸好從前有蔣宇嵂這位猜題高手在。蔣大公子學的是文科,能洋洋洒洒寫出一篇讓人涕淚交加的絕妙好文,卻格外討厭數學和外語,也懶得去學,每考必猜,每猜必過。


  什麼「三短一長選最長」,什麼「四個數字就選倒數第二」之類的,蔣大公子總結了一堆經驗口訣。


  最重要的是,最後選擇完畢還要整理一下,以二十題為例,按照abcd概率各5546或5555的分佈重新整理一下。


  這樣,簡路就可以騰出大把時間來做後面把握比較大的兩道送分簡答題,至於後面那些大題,華梓易讓她把能想得到的套用公式寫上去,不用代入計算,老師怎麼著也得看在簡路平常這麼努力的份上,給點分數吧。


  簡路從來沒做過這樣坑蒙拐騙的事情,惴惴不安地做了一套選擇題,最後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居然才錯了兩道!


  回去睡覺的時候,簡路的腳都是打著飄的,興奮極了。


  兩人在卧室門口道別,華梓易卻沒走,氣定神閑地看著她,好像在等著什麼。


  簡路眼神四處飄忽了起來,華梓易車上說的話忽然在她耳邊縈繞。


  「告別的時候更要親一下。」


  他不會是在等著要和她親吻告別吧?

  簡路定了定神,很是義正辭嚴地道:「我要去睡了,你也好好休息,不要想奇怪的事情。」


  華梓易的眼神古怪了起來:「我等會兒要去沖個冷水澡。」


  雖然沖冷水澡有點奇怪,但只要不是想親她就好。


  簡路愉快地誇讚:「沖冷水澡對身體有益,我爺爺以前冬天也沖冷水澡,身體可好了。」


  華梓易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抬手捏了一下她的臉頰:「小笨蛋。」


  簡路後退了一步,摸著自己的臉頰,氣鼓鼓地瞪了他一眼,飛快地開門進了房間。


  把耳朵貼在門板上聽了一會兒,華梓易的腳步聲響了起來,隨即消失在了走廊的盡頭。


  她鬆了一口氣,快活地在自己床上打了個滾,想了想,又拿出手機來打開了百度。


  為什麼要洗冷水澡?


  她在搜索框里打下了這幾個字。


  答案很快就出來了一堆。


  冷水澡增強體質、加強血脈流通、增強意志力等等,和她想得差不多。


  她剛要關掉頁面,下面跳出來一行字「男生為什麼欲/望上來了要衝冷水澡?」


  盯著那兩個字看了半天,「轟」的一下,簡路的臉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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