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對不起
數日後。
南玄城郊外有一條街，叫露宿街是進入淼都守衛範圍內的唯一一道街坊。
街道不大，全程一個時辰就能走完，並且這裡沒有普通百姓居住，能在這種荒郊野嶺駐基成街的人不多，所以這整條街基本上都是酒坊茶肆。
安江樓，二樓。
上官強是三天前才到達。
運轉無極之婼心法的修鍊結束后，上官強從橙色錦囊百寶袋取出了一席白色長袍換上，來到此地以有三天，自己的傷早就痊癒了。
南山塞與李子傲所受的傷根本不足為虛，唯獨沒能將李子傲剷除讓上官強有些不滿。
上官強走向木質窗戶，將它打開，一陣渲染熱嘩的聲音湧入耳畔。
「還有這麼多人。」
其實數日前，在上官強還未來到露宿街時這裡早已經是人山人海，完全將這麼一個不足一千人呆的小街硬生生擠成了萬人。
甚至還有曹溪一般的人群在數十里之外的地方紮營。
整個城郊外顯得極為熱鬧。
上官強很清楚這些人是從哪來的。
木靈首都、誅都、靈魂首會、冰封首都、異都……準確的說他們是難民，是從妖族手中逃出來的人族。
如今的南玄州兵荒馬亂，普通百姓要想活下來就只能在強者的庇護下生存。
所以作為這個地域唯一，也是最後一座城池，人們也只能擁抱這裡。
因此才出現了今天這洪流般的難民。
「這已經是第幾天了，東玄門這麼還沒開放難民？」上官強眉宇緊鎖，不解，算上今天已經是第七天了，可這東玄門為何大門緊閉，將數萬難民拒之門外。
南域戰況的猛烈和其餘六首的慘劇，上官強親眼目睹過，當時離淼都最近的是木靈首都，也正是他一路直勁的路線。
如今的木靈上官強無法用語言來描述，地獄，也許只有這兩個字可以形容上官強內心的景象。
上官強根本不敢想象其他地方到底會是怎樣的生靈塗炭。
拿起木桌上的茶水一飲而盡，上官強就下樓了。安江樓一樓，數張飯桌都擁滿了人，上官強從身邊走過，他能感覺到大家的神情冷靜，安逸，還有蠢蠢欲動的憤怒。
只不過他們是手無縛雞之力的人，似許他們之間有七靈者，可只憑一人也難敵大軍。
上官強來到前台，擺手叫了一下收拾賬目的掌柜。
「客官有何事？」掌柜聞言拱手應道。
上官強將頭低了低，用兩人可以聽見的聲音道：「我想問問這東玄門何時才開？」
掌柜一聽：「這？」
顯然有些為難，可上官強知道這家酒樓並不是他的，他只是為這家酒樓辦事，而真正的主戶就在城內，所以上官強就想來問問。
因為他知道這家樓的掌柜肯定和城內有聯絡。
上官強拿出了一袋金幣，輕輕遞到了掌柜面前，壓低聲道：「掌柜的我也不為難你，我只是想知道這東玄門為何遲遲不開，到底是因何？」
看見這滿滿一袋金燦燦的金幣，酒樓掌柜眼睛都亮了，將錢袋拿起放入懷中，附耳上來道：「唉，客官！其實吧你也知道，這南玄州現在的樣子，早就鬧的雞飛狗跳。這倒好其餘六會的難民全都跑到我們這來，你說淼都哪受的了，這不月前還開放的東玄門因為遭到妖族假扮難民混入城中，若不是守城將領發現的早恐怕就釀成大錯了。」
上官強一聽：「還有這事？」
「是啊！所以大門緊閉，之所以不放難民也怕再次被妖族趁機而入。」酒樓掌柜講的誠惶誠恐。
「那這東玄門難道不開了嗎？」上官強追問道。
「客官。」酒樓掌柜降低了聲音道：「不，開是一定會開的，只不過要等到幻心境到手。」
「幻心境？」上官強一愣
「恩？我聽守門的將軍是這麼說的，其實也就是照妖境。」酒樓掌柜說道。
聽到這，上官強大概就了解的差不多了。
只不過這喚心境何時回到還沒有個定數，雖說這些難民幾乎都聚集在城郊外，也受淼都管轄。
露宿街這也提供食物的補給品，倒還是過的去，只是幾萬難民都住在城外按道理又有點說不過去。
上官強有些糾結。
「掌柜，你知道喚心境何時才能到？」上官強再次問道。
只是這次酒樓掌柜語重心長，轉身就走，兩步之後回頭說了一句：「它該到就會到，萬事不可強求。」
掌柜的話，上官強聽的很明白，又是一句天命。
……
走出了酒樓，沿著露宿街一路前行，上官強來到了數公裡外的東玄門，這裡已經是露宿街的盡頭了。
距離城內只有幾公里，遠遠望去還可以看見那座雄偉壯闊的城門宛如一位巍立在夕陽下的巨人一般。
那裡是人族唯一的去處，宛如人族的心臟。
同時間，聚集在這裡的難民都將目光投射到遙遠的東玄門，他們的眼眸中彷彿充滿了渴望，希望，但同時也彙集了無盡的恐懼。
因為他們害怕。
萬一這最後一座人族的血脈也塌了呢。
「娘親，我會死嗎？」難民人群中，一位稚嫩的小女孩依偎在她母親懷中天真得問道。
然後，女孩母親聽到這話，面色震驚，眼淚止不住的流下來，她不敢相信一個五歲的孩子居然會說這樣的話。
女孩母親含著眼淚輕輕笑道：「花兒別說傻話，你不會死，娘也不會死，大家都不會死，我們會活的好好的，開開心心的。」
「可爹爹死了，就死在我面前？」女孩稚嫩的聲音，帶著哭腔，一張原本充滿幸福的小臉上充滿了悲痛的淚水。
她的母親，哀傷失聲，捂住嘴巴就抱頭痛哭。
其實像她們母女兩的經歷，這裡不下幾千人都是一樣的。
他們失去了家園，失去了親人，失去了財富，失去了安逸……
上官強已經不知道該幹嘛了，他只是佔在人群中靜靜的聽著她們的痛恕，一陣陣的心疼像千刀萬剮一般割破皮肉，撕扯著他的身軀，挖骨，掏心。
上官強將頭埋地低低的，爭取不讓人們看到他內疚的眼神。
「對不起！」
或許上官強只能用道歉來平復自己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