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但我現在也只是習慣有厲曜。

  一時間，秦疏朗被喬御反駁的，啞口無言。


  而且，看起來也的確是這樣的。


  上一輩人的恩怨跟他們都沒關係，但……但這種話，往往也就是，像喬御這樣的，全程沒有收到任何波及，甚至，身在其中，但卻又是個難得的旁觀者。


  與他無關，與喬念無關。


  喬御信誓旦旦的，有那麼一瞬間，秦疏朗就好像真的被說服了一樣，然而也只是一瞬間，片刻后，便又怒不可遏的變本加厲道：「也就是你這種人才有資格說這種話吧？你少拿自己的立場跟處境來說別人，你沒資格！」


  「秦疏朗。」


  喬念適時開口，然而，她才說完，甚至還沒來得及說別的，便被秦疏朗喝止：「你閉嘴！」


  隨即，又面向面對喬御，咬牙切齒道：「喬御，你憑什麼？」


  喬御薄唇微啟，欲言又止了好一會兒，忽然發現自己也的確沒什麼好辯駁的。


  索性就由著秦疏朗，由著他想說什麼就說什麼。


  「你以為事情弄到今天這個樣子，你就真的沒一點關係了嗎？」他冷冷的看著他，一字一句道：「什麼有關係沒關係的！你是喬沁的親哥，跟她沒有半點關係！」


  「真他媽覺得上一輩人的恩怨跟你沒關係，你趁早離她遠一點，再這兒假惺惺的拿著大哥的身份做給誰看啊！」


  然而，他才說完，衣領便被喬御緊緊攥住， 不由分說的，牢牢抵在身後的化妝台上，只是再要有進一步動作時，手臂上便忽然多了一種力道。


  「哥，你別這樣……」


  喬念的聲音也順時出現在耳畔。


  頃刻間，連喬御自己都怔住了，稍有些遲疑，擰著眉，轉頭看向喬念，後知後覺的，緩聲問道：「你……你說什麼？」


  而相較於喬御的疑惑與不可致信，秦疏朗則顯得有些氣憤，咬牙切齒的，一字一句道：「你說什麼！」


  喬念深吸一口氣，語氣一如既往的平淡：「奇怪嗎？」


  秦疏朗：「……」


  不止奇怪，甚至是，驚悚。


  喬御看他現在這樣子，也是無語。


  其實原本就不想跟他計較的，只是覺得……秦疏朗有時候真的幼稚的可以，縱然喬家與紀嵐的事情，甚至包括他們兄妹兩個的事情，都並不是像他說的那樣簡單。


  但有時候，就是因為是他們無論怎麼努力都無可奈何的事情，才會更期望能讓事情簡單的一些。


  即便有時候肖離總說他是在補償喬念，但如果可以的話，他願意補充。


  上一輩人的恩怨，誰對誰錯，可能他們誰都無法真正說的清楚，但後來發生的一切，喬念都是無辜的。


  縱然她自己並不那麼認為，至少，他覺得是。


  再加上，其實他原本也不在乎在喬念心裡，他到底是個外人，還是一個可以讓她依賴的兄長，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只是在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只不過這些事情與喬念有關係，而真正能拒絕的人，也只有喬念。


  至於秦疏朗。


  他只是恰好跟喬念有關係罷了，卻永遠都不可能為她決定什麼。


  然而，也正如他所言，事情鬧到今天這一地步，誰都不能真正的獨善其身，但既然覺得困擾，為什麼又非要身在其中呢？

  一直以來，喬念想要的不就是這樣的嗎？


  歸根結底，秦疏朗還是不了解喬念，亦或是，那些深刻刺骨的痛，從來都沒有落到過他身上，所以他從來都不覺得疼！

  所以，喬御那邊因為喬念放開他，他則猝不及防的，直接攥緊拳頭，狠狠的朝喬御臉上砸了一拳。


  喬御：「……」


  很無語，甚至……想打人。


  但想了想，若是貿然動手，喬念那邊，他也不好交代，所以就……只能就此作罷。


  但秦疏朗卻越發咄咄逼人，冷冷的瞪著氣得渾身發抖的喬念，眉頭微挑，咬牙道：「你叫他哥是吧？好啊！」冷笑著，聲音里滿是威脅：「有他沒我！」


  說完，甚至也不給喬念回答的機會，直接便轉身走了。


  喬御：「……」


  緊接著，身後的門，砰的一聲摔上。


  一時間，房間里安靜的甚至能聽見兩個人的心跳聲。


  秦疏朗的確欠揍，但事情弄到如今這樣一步，從根本而言，與他是沒關係的，甚至，他也是受害者，只不過一直以來，與喬念選擇的，都是一條主動相反的路。


  而比起秦疏朗如何，喬御顯然更關心喬念。


  「沒事吧？」


  但不得不說，秦疏朗剛打他的那一拳，是用了狠勁兒的，只是說話而已，嘴唇牽扯的，連帶著臉頰那邊都跟著疼。


  猝不及防的，倒抽了一口涼氣：「嘶……」


  喬念原本是有些崩潰的，但後來想想，好像也習慣了。


  聽見喬御的聲音，後知後覺的回過神來，轉頭看向他，半邊臉頰都是腫的，唇角滲出絲絲血跡，看起來觸目驚心的。


  無奈的長舒了一口氣，也沒說什麼，轉身去旁邊的化妝台拿了乾淨的紙巾，在化妝師放在旁邊的箱子里翻了翻，果然找到了可以消毒的酒精，以及碘酒，創可貼之類的。


  沒好氣的瞥了喬御一眼，示意他坐下。


  喬御：「……」


  不過最終還是過去了。


  喬念一邊幫他處理傷口，一邊道：「秦疏朗是幼稚，但你也沒好到哪兒去，就喬傅生跟紀嵐弄出的這些破事，本來就不可能指望每個人都心平氣和的，更何況，嚴格意義上來說，我跟他都是最直接的受害者。」


  「他抱怨，或者是怨恨，都是情理之中的。」


  喬御：「這我當然知道！」


  「你不知道。」喬念：「你要是真的知道，就沒必要不會對他冷嘲熱諷了！」


  喬御：「……」無言以對，然而，還是有些固執己見：「但如果連他都不能理解你，你不是也太慘了嗎？」


  「慘不慘的，那都是自己的選擇，畢竟當初是我非要去喬家的，我也試圖想要事情回到我以為的正途上，但……」她猶豫了一會兒，隨即將手裡的創可貼給喬御貼在臉頰的傷口上，才支起身子。


  手裡用過的紙巾棉簽之類的，微斂著眼眸，捻了一會兒，捏成團，才扔進垃圾桶里，深舒一口氣，才又緩緩開口道：「但其實事情根本不是我們想的那麼簡單的，不是嗎？」


  「我所謂的正途，不也從來都不是他們想要的嗎？」她語氣輕描淡寫的，好像再說一件跟自己無關的事情一樣。


  喬御默默的，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喬念也跟著沉默了一會兒，雙手插在外套的口袋裡，靠在化妝台上，低頭看著腳尖，站在喬御面前，柔弱的，可憐的，像個孩子一樣。


  他們兩個人，誰都沒說話，就那樣靜靜的待著。


  喬御視線落在她身上，知道這些一直以來都是她的心病，但……


  他們總是逃不過。


  漸漸的，安靜的房間里隱隱可以聽見一陣啜泣。


  喬御沉沉的舒緩了一口氣，隨即伸手覆在她頭頂，溫柔的撫摸著，小聲安慰著：「好了，沒事的……」


  然而，喬念卻總是抑制不住，尤其是在想到這些的事情的時候：「你說，我要是當時沒有回去該多好？舅舅也沒有對我不好，舅舅他……舅舅他也一直把我當自己的孩子看的啊！」


  喬御：「……」起身從椅子上站起來，伸手將她拉到懷裡，長舒了一口氣才又緩緩道：「誰都不是完美的，那個時候，你只是個期待自己家庭的孩子而已，我們只不過是……陷進了上一輩人的恩怨里，沒有自己的路，然後我們期待著自己的路是跟天下所有普普通通的家庭一樣。」


  喬念靠在他肩膀上，雖然許多事情她都明白，但有時候，就是無法真正釋懷。


  「但我還是不應該去。」


  喬御：「……」忍不住想笑：「你別總是這樣鑽牛角尖好嗎！」


  雖然有時候這樣的喬念看著也挺可愛的，但，愛鑽牛角尖的人有時候就是在用別人的錯誤懲罰自己，得不償失啊。


  「我沒有，我就是不應該去。」


  喬御：「……」一時間，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甚至是，不知道該怎麼安慰，想了想，隨即又道：「那你現在的生活是哪裡不好的嗎？」


  喬念：「……」


  她想說，哪裡都不好，但又實在不知道哪裡不好。


  想說好，實在是，許多地方又覺得很糟糕。


  「那……如果那時候，你的目的達到了，大家都和和睦睦的，沒有什麼不愉快……」這的確是一個很美好的期待，但……


  「所以，你其實還是更希望跟紀北在一起？」


  然而，這話從他口中說出時，他自己都抑制不住的愣住了。


  這怎麼可能！


  但，也的確是這樣呢。


  如果從那個時候大家都很和睦，她的紀北，或許在那之後的不久就結婚了吧？


  雖然有些話現在說也沒什麼意思，但……


  「念念，有時候，你或許真的可以想一想，你對紀北，也許真的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喜歡，你只是習慣有他……」


  「但我現在也只是習慣有厲曜。」


  他還沒說話，喬念便直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