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他，也不是一隻會成全的狐狸
厲曜怎麼可能會不知道喬念今天的反常，喬念有時候的確任性，但還不至於讓她像今天這樣。
喬念看著厲曜，嘴角的笑慢慢有些僵硬，不過還是笑著的。
她不說話，厲曜也沒打算要走，寬大的手掌慢慢扶上她的肩膀，溫柔的撫摸著，聲音依舊溫柔：「不管你想要讓我證明什麼，只要你說，只要，我能做到……」
說著，他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不管我做不做得到，我都會讓你滿意。」
喬念離開她的懷抱，清澈的眼眸微微斂著，不動聲色的舒了一口氣，好一會兒才緩緩道：「你能這樣說，我已經很滿意了。」
厲曜輕笑著：「就這麼容易滿足嗎？」
「恩。」
厲曜看著喬念，好久都沒說話，片刻后，將她抱起來，走到餐桌前面把她放到餐椅上：「先把面吃完。」
「可我已經吃飽了。」喬念握著他的手，仰頭看著她，溫軟的語氣裡帶著點撒嬌的意味。
厲曜在她對面坐下，拿了碗筷，挑了一點面送到她嘴邊：「再吃點，乖。」
喬念沒拒絕，厲曜餵給她，她就又吃了一點，吃完之後，厲曜去廚房把碗筷收拾了出來，喬念則還在餐桌那邊玩兒手機，拿著手機，一邊打字一邊笑。
厲曜走過去，直接將她抱起來。
喬念順勢攬住他的脖頸，笑著道：「真的不去公司開會嗎？」
「視頻會議一樣的。」厲曜說著，直接抱著她去了樓上書房。
厲曜將喬念放在書房的貴妃椅上，然後轉身走到窗前拉開厚重的窗帘，又怕陽光太刺眼，將裡面一層淺白色的紗窗拉上，然後又沖書架上找了一本書拿給喬念：「我先開會，你看會書。」
喬念將厲曜手裡的書接過來看了一眼，不由得笑出聲來：「小王子……你書架上還有這種書呢？」
厲曜一邊朝書桌後面走，一邊解釋著：「上次軒軒在這兒住，讓陳延買來的，其他都是一些資料文獻，你看著肯定嫌煩，還不如看這個。」
喬念也沒說什麼。
厲曜打開電腦跟公司那邊開視頻會議，喬念就趴在貴妃榻上看書。
厲氏集團今天參加會議的高層今天也是十分懵逼的，一開始說好了是在公司開會，結果臨時改成了視頻會議不說，而且他們還發現，自家總裁開會的時候老走神，時不時的就看向別的地方，也不知道在幹嘛。
陳延在會議室，淡淡的，但心裡卻鬱悶的要翻天了。
老子什麼都知道，但老子就是不能說，好苦逼……
喬念趴在貴妃榻上，仔仔細細的看著。
其實這本書，喬念很早之前就看過，只是隔了那麼多年，經歷了那麼多是事情，內容早就忘了，畢竟那個時候的她，比現在的軒軒也大不了多少，那時候她甚至都還不認識字。
與其說看書，倒不如是在聽人講故事。
後來也看過，書籍跟電影，都看過。
以前聽這個故事的時候，單純的覺得這是個很好的故事。
而現在，她看到的作者以小王子的孩子式的眼光，透視出成人的空虛、盲目，愚妄和死板教條，以及人類的孤獨寂寞、沒有根基隨風流浪的命運。
喬念忽然發現，人一旦對某種情緒有抵觸反應的時候，無論之前的心裡建設有多完美，可在觸碰到一些東西的時候，崩塌的速度，快到連她自己都無法想象。
喬念一開始是仔仔細細的看得，可後來，越發煩躁，隨手翻了幾頁之後，便直接了當的合上，頭深埋在臂彎里，趴在軟榻上，一動不動。
迷迷糊糊的聽見厲曜說：「好了，先到這兒，剩下的，改天再討論。」
再之後，厲曜走到喬念身邊，將喬念從軟榻上拉起來，無比溫柔的抱在懷裡，撫摸著她的頭髮，好一會兒才溫聲道：「看累了嗎？」
「恩。」喬念側了側身，舒舒服服的躺在他身上，然後才拿起剛被她放在一邊的書，隨手翻開，然後又安安靜靜的躺在厲曜懷裡看書。
片刻后，厲曜將那本書從她手上拿開，將她抱在懷裡，沉吟片刻道：「既然累了就別看了，我讀給你聽。」
喬念靠在他懷裡，安靜的點了點頭。
厲曜翻了翻書，隨口問了一句：「看到哪兒了？」
「不知道。」
「那我從頭讀給你聽。」厲曜又翻回了第一頁。
厲曜聲音溫沉，淡淡的，優雅如大提琴。
然而，才念沒多久，喬念便伸手將他手裡的書合上了。
厲曜眉心擰了擰，沉默了一會兒，繼而垂眸看向喬念，溫聲道：「是我讀的不好嗎？」
喬念沒回答，而是自顧自的仰頭看著厲曜問了一句：「你說，小王子是真的愛玫瑰嗎？」
厲曜沉默著，連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
他不說話，喬念也沒說話，書房裡安靜的有些壓抑。
喬念輕笑一聲，自顧自的說著：「但狐狸一定是愛小王子的。」
「『我不能跟你玩，我還沒有被養馴，……是件經常被忽略的事情，養馴，就是把兩樣東西連起來吧，如果你養馴了我，我就會認得出一個人的腳步聲，別人的都不一樣。別人的腳步聲會讓我匆忙躲回地底下，而你的腳步聲，卻會像音樂一樣，把我從洞里喚出來。』」
「『……我不吃麵包，麥子對我沒用，麥田跟我也沒什麼好說。這很教人難過的。可是你有金色的頭髮，一旦你養馴了我，會是多麼美妙，同樣是金色的麥穗，就能讓我想到你，我也會愛上吹拂過麥田的風聲……』」
喬念溫軟的聲音回憶著下小王子里，狐狸對小王子說的話，可緩緩的聲音聽起來，卻叫人無比難受。
而聰明如厲曜，他怎麼可能不明白呢。
他不是小王子，喬念才是。
所以，紀北是玫瑰，而他是狐狸。
厲曜嘴角漫不經心的揚了揚，手掌溫柔的撫摸著她的頭頂，好一會兒，緩緩道：「可我並不覺得責任可以代表愛情的全部。」
而他，也不是一隻會成全的狐狸。
所以，即便他知道小王子心裡裝的是玫瑰，而玫瑰也無法離開小王子，他的選擇，也絕對不會是成全。
「念念，感情是個複雜的東西，如果僅僅是責任能概括的，那也太簡單了。」厲曜看向她的時候，眼眸里斂著清雅的笑，溫柔而堅定，像一張無形的網，密不透風的壓下來，讓身處網中心的喬念，無路可逃。
喬念嘴角揚了揚：「是你把感情想的太複雜了吧？說不定，也可以很簡單。」
厲曜輕笑一聲，緩緩說著：「不會的。」
喬念：「說的好像你很懂一樣。」她側身靠在他懷裡，環著他的腰，輕笑著說：「你談過很多戀愛嗎？」
「懂得也不見得非要談過很多戀愛啊。」厲曜抱著她，骨節分明的手指纏繞著她的頭髮，風輕雲淡的說著：「我只要足夠了解人心就可以了，念念，這世上不會有兩個完全相同的人，自然，對待感情，也不會有完全相同的處理方式。」
「恩，然後呢？」
喬念覺得靠在厲曜懷裡聽他說話，他的聲音極其好聽，比以往更好聽。
厲曜緩緩的纏繞著她的頭髮，垂眸看著她，嘴角揚了揚，笑著道：「就好像有人認為愛情是無私的成全，只要對方開心，他的愛就會得到滿足，然而，也有人會認為，愛一個人就要在一起，成全，不過是一句可笑的無稽之談。」
「那你是那種人呢？」喬念看著她，笑著問。
自然，厲曜也是看著她的，笑容清緩乾淨，只是，他卻沒有回答喬念的話，而是反問道：「那念念你呢？」
喬念側了側身子，躺在他腿上，仰著頭，笑著看他，沉思了一會兒才道：「我想，我應該是一個隨心所欲的人，甚至……」是一個沒有愛情的人。
然而後面這句話，她卻沒有說出口。
厲曜沉默了一會兒，低頭看著她道：「你只是還沒經歷過愛情，或許，你經歷過，或者，正在經歷，只是，從未感覺到過。」
喬念看著他，陷入了無邊的沉默之中。
厲曜將她扶起來，讓她跨坐在自己身上，面對面的看著彼此，然而，相較於厲曜的坦然，喬念則是在逃避。
厲曜伸手離開喬念散落在臉頰的頭髮，好一會兒，緩緩道：「念念，你是哪種情況呢？是曾經經歷過，但對愛情失望了，還是……正在經歷，卻害怕面對？」
「所以念念，你愛上我了嗎？」厲曜看著她的時候，眼底藏著一抹若有似無的審視。
然而，喬念卻沒回答。
厲曜嘴角揚了揚，笑容清淡而漫不經心：「愛上我，難道就真的讓你這麼困擾嗎？所以你急於否認一切，讓自己陷入這種進退兩難，無法自拔的境地？」
自從上次火災的事情之後，喬念的情緒一直都在高度緊張與警惕之中，厲曜一早就察覺了。
所以，即便已經明顯感覺到了她在排斥，厲曜仍舊選擇帶她去看心理醫生，只是效果不盡如人意，又或者說，喬念比他還會隱藏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