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於心不忍
你知不知道,我在面對她的時候,每每想到的都是你,是你對我無情的背叛;是你杳無音信的離開。
我控制不了自己不去想你,我也控制不了自己不去恨你。
能讓我心裡稍微能緩解對你思念痛楚的良藥,就是去折磨和你長得相似的她。
看到她難過、我心裡就開心;看到她痛苦、我就恨不得開香檳慶祝。
有時,我都懷疑自己是變態、是有人格缺陷,還特地找最具有權威的心理學方面的專家朋友聊過。
朋友說我心理方面的問題並不大,完全可以去控制自己的,可我不想去控制自己。
那晚的越洋電話真是你打的嗎?你為何不說話?不過沒關係,再過幾天,藍就會親自飛去那邊調查,我相信一定會找到我想要的答案。
「教了你不下十遍,怎麼還是記不住?」薛珍語氣不是很重,可足以讓身旁的人寒顫。
「對不起,薛教練。」李小婉被教訓得面紅耳赤,自己也不是天生的笨蛋呀,難道自己真不是開車的料。
「小婉,我也不是想要批評你什麼,你好好想想,打算在一個月的時間裡拿到駕照,本身就是有難度的事,而照你現在的狀態,別說一個月、一年能拿到駕照都不錯。」薛珍也沒有瞧不起李小婉的意思,她就是想通過自己的耐心教導,能讓李小婉在一個月之內成功拿到駕照而已。
「薛教練,我知道您是為了我好,您先去歇會兒,我自己一個人再練練。」薛教練在自己的旁邊,心理壓力太大。
「學員的心理我都能理解,你今天是第一天練車,也不怪你,能勉強跑圈就已經很不錯,歇歇吧!不急在一時。」薛珍下了車。
薛教練說得很有道理,操之過急反而會適得其反。
旁邊一些學員看著從薛珍車上走下來的李小婉,他們是既膽怯又羨慕不已。
要知道能得到『女魔頭』的言傳身教,絕非是一件容易的事,回顧以前、屈指可數。
中午的時候,李小婉連飯都沒去吃,她借口說不餓,實則是去了旁邊的小超市裡,買了些餅乾之類的東西,放到隨身提包中,然後跑到沒人的角落裡偷偷的吃。
即使再遇到不順心的事情,也不能委屈了自己的胃。
在老家的時候,她清楚的看見齊欣兒的爸爸、每次因胃病的發作在床上不停的打滾,她不想把自己逼成齊欣兒爸爸的樣子。
在練車的時候,一天的時間對於李小婉來說,是短暫的、是充實的。
下午六點的時候,薛珍派人把李小婉送回了風家莊園,在臨走時,還不斷的鼓勵她、告訴她一些學車的經驗。
薛珍在李小婉的眼裡,就是一個嘴硬心軟的人,她沒有一點官家太太、富豪人士的架子,相反很隨和,是值得交心的姐姐。
步進別墅,正好看見風聆箏坐在沙發上、一絲不苟的看著手中的報紙。
李小婉不想去打擾、也不願去面對他,就想著直接上樓去。
「做人最基本的禮貌都沒有?」風聆箏用眼角的餘光看見李小婉並沒有和自己打招呼的意思,內心的無名火就呼之欲出。
「風董,您今天回來得挺早。」由於戴著口罩,李小婉不太習慣,口齒略微含糊些。
「連話都說不清楚?」多少人擠得頭破血流,就為了和我說上一句話、就為了看我一眼真容,你卻一點都不在乎、很好!
「不是,風董,是因為我戴了口罩的緣故。」就這麼看我不順眼嗎?就那麼難伺候嗎?就不能放我一條生路嗎?
「滾吧!」風聆箏話是聽進去了,可嘴上一點都沒有鬆動的意思。
幸好還有一點小聰明,沒有直接以她那張狼狽不堪的面目示人,否則定會加倍懲罰她。
「小婉小姐,晚餐已做好,聆箏少爺等著您下樓用膳。」莫管家敲響了房門。
「芬姐,我還不餓。」風聆箏是故意的吧,是想親眼看看自己被他折磨后的樣子、還是想在其他人面前炫耀他多有魅力,或者讓其他人瞧瞧自己有多下賤?
不怪自己多想,風聆箏就是那樣的人。
「小婉小姐,您不是不了解聆箏少爺的脾氣。」莫管家多少能猜到一點,她善意的提醒是為了李小婉好。
「芬姐,謝謝你提醒,我稍後就下去。」明明看不慣自己,還硬要自己出現在他面前,那不是有自虐傾向。
磨蹭了許久,李小婉才慢慢的下了樓,她以為風聆箏會因等不及,獨自一人先用餐,沒想到在樓梯轉角的地方,看見風聆箏紋絲不動的坐在餐桌旁。
李小婉心想這下完了,以風聆箏的古怪脾氣,自己不被扒層皮也得脫層殼。
她緊張的走到桌邊,在離風聆箏最遠的地方坐了下來。
埋下了頭,小心翼翼的摘下口罩,李小婉在摘口罩的過程中不敢用力,她怕嘴唇上萬一有血水滲出,粘到口罩上,使力拉扯的話會導致傷上加傷、難以癒合。
小時候有過太多類似的經歷,李小婉不敢大意。
摘完口罩后,李小婉低頭靜靜的等待風聆箏發話或者對她大發雷霆,無論要對自己做什麼,李小婉都不斷的告誡自己:要忍!再忍!繼續忍!
「吃吧!」李小婉每一個細小輕微的動作,都沒有逃過風聆箏的鷹眼,她嘴唇上的血跡許是還未完全結疤的原因,李小婉才不敢用力擦掉或撕去。
自己看到她狼狽痛楚的模樣,不應該是幸災樂禍、興奮不已嗎?為什麼心裡會產生一絲內疚感?為什麼心裡會有一種不易察覺的心痛。
風聆箏不再深思,沒錯!那是錯覺。
一頓飯下來,兩人再沒有任何言語上的交流。
對於李小婉來說,是值得高興的事情,她全程吃得都是戰戰兢兢,生怕風聆箏會再一次折磨她、把她陷入難堪的境地。
李小婉拿起桌上的紙巾擦了擦嘴角,準備繼續把口罩戴上時,才發現口罩內層已布滿星星點點的血跡。
想了想,還是先湊合著戴一下吧,免得被莫管家他們瞧見,莫管家還好,要是被其他『八哥』們聽見了,不得整個風家都會流傳出與自己有關的笑話。
就算是不在乎流言蜚語,可成天被人議論,在自己耳邊嘰嘰喳喳,任誰都難以忍受。
「我出去一趟,今晚不用等我回來,衣服明天再洗。」風聆箏沒待李小婉反應過來,就已離開。
他這是怎麼了,是對自己大發善心嗎?李小婉如釋重負。
摸了摸嘴角邊的疤痕,李小婉發出一聲苦笑。
近幾天都不敢去找欣兒,要是被她看到自己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自己還真不知道該如何去向她坦白,還是不要給她增添煩惱為好。
練了兩三個小時的試題,倦意侵襲、倒頭大睡。
一夜好夢,伴隨著鬧鈴的響起,李小婉穿好衣服,看了看鏡子中的自己、精神煥發。
等等,這是什麼?是口罩嗎?李小婉好奇的湊近一看,還真是口罩,還不止一個,準確來說是一袋。
而口罩旁邊放著一張白紙,上面寫了這樣一行字:口罩每天一換,要被我發現你沒按照要求的話,結果是什麼、你慢慢去體會。
風聆箏能這麼好心的對待自己?李小婉不敢去相信,相反一種恐懼自頭頂襲來。
他不會是準備往後還要繼續以上次的折磨方式來對待自己吧,先把口罩給自己買好,難道是有備而來?
風聆箏就是自己人生中的噩夢,比夢魘里的妖魔鬼怪更猙獰。
想歸想,李小婉還是只能按照要求,換上新的口罩,畢竟目前練車對自己來說,更重要,那可是決定自己什麼時候能離開風家的關鍵。
風聆箏昨晚匆匆出去,其實是為了給李小婉買口罩。
就當自己是潔癖吧!看見李小婉手邊已染上血跡的口罩,差點沒當場作嘔。
實在是看不下去,自己才萌生了買口罩的念頭。
大約十二點左右的時候,風聆箏回到別墅,進入房間后,聽見李小婉平穩的呼吸聲,想必睡得很香、很踏實。
原來自己不在的時候,她才能睡個安穩覺。
平常在看自己的眼神里流露出的畏懼,自己不是沒去在意過,可那又如何,要怪就怪她的出身、要怪就怪上蒼的捉弄。
風聆箏靜靜的站在李小婉的地鋪前,打量著她撲閃的睫毛和舒緩的俏眉,視線再漸漸往下移,雙頰緋紅、紅唇微翹,唯一的不足是上面有著凝固的墨色血疤。
風聆箏心裡一緊,忽然覺得於心不忍,他別過了頭,仿似透過李小婉看到了某人的身影。
「藍,睡下了沒?我過來找你。」風聆箏呼吸變得急促,他不想再待在令他幾乎快要窒息的房間。
「還沒呢,你過來吧,開車注意安全。」於非藍被枕邊的電話鈴聲響起,看著屏幕上的來電,立馬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在於非藍的印象里,風聆箏只有在遇到比較頭疼的事或者心情不好的時候,才會半夜來電。
風聆箏驅車前往,兩人喝了將近一瓶的紅酒,徹夜長談。
他們談到過去、談到現在、談到理想、談到愛情,互相鼓勵、相互取暖。
第二天一早,於非藍就安排秘書李玲玲訂了兩張當日飛往某國的機票。
沒有留下隻字片語,風聆箏就一連消失了七天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