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你喜歡上他了嗎?
在遙遠的大西洋彼岸,儘管有著七個小時的時差,慕晚安卻也到了即將去睡的時候,她穿著沈聿為她安置的白色木耳花邊的長袍睡裙,黑髮披散下來,給人一種孱弱的、生活在象牙塔里的公主的感覺。
她睡不著,在床上輾轉反側許久之後,她爬了起來,光著腳踩在木質地板上,在昏暗的天色里,朝著外面的陽台走去。
這個時間,大陸應該是凌晨了吧?那天他匆匆地跟沈聿說完話之後就離開了,連一句話都沒有給她留下,她告訴自己不要太在意他,把太多的心思放在另一個人身上,也許最後得到的只是更多的失望而已。
「好端端的晚上不睡覺,在這裡思考人生啊?」
一個腦袋從旁邊的陽台探過來,嚇得正對著滿院子的景緻發獃的慕晚安打了一個激靈,她驚魂未定地拍著胸口,對上的卻是正饒有興趣地盯著她的亞。
他穿著一件黑色的背心,應該是剛剛洗完澡,頭髮正往下滴著水,看得慕晚安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怎麼不把頭髮擦乾淨再出來?頭著涼了容易得偏頭痛。」
「一個大男人,擦什麼頭髮?娘們兒唧唧的。」
對於她的好心提醒,他不以為然,反而笑得露出了大白牙,一臉促狹地道:
「怎麼?睡不著、在想宋秉爵呢?」
「想誰也不關你的事。」
忍不住對他翻了一個白眼,慕晚安在陽台處的藤椅上坐了下來,倫敦晚上的氣溫實在算不上暖和,她感受到了絲絲涼意,眼神里有著些許迷惘:
「有時候我挺羨慕你的,你一個人,無牽無掛,沒有喜歡的人,也就沒有值得煩惱的事情。這樣的生活多好啊。」
「你這句話怎麼聽起來怪怪的?」
抱著一條毛巾跳到了慕晚安的陽台上面,亞把毛巾丟給她,在另一邊的藤椅上躺了下來,示意她幫自己擦頭髮,他閑閑散散地道:
「越聽越像是變著方法擠兌我。」
「……」
看了看自己手裡嶄新的毛巾,慕晚安:不是剛才才說擦頭髮娘們兒唧唧的嗎?最後卻還是認命地幫他擦起了頭髮,他的眼睛在晚上顯得格外的精神,一雙眸子看著天際,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也不是擠兌,是有時候真的覺得,如果沒有愛上誰就好了。以前在孤兒院的時候,雖然日子過得很艱難,但是也很快活,每天想的是怎麼去掙錢、下一頓吃什麼……這樣的生活聽起來似乎很無趣,但是比起現在的患得患失,要好多了。」
「患得患失?」
聽到她說這四個字,亞不以為然地搖搖頭,想起為她做出諸多讓步的宋秉爵,隨意地道:
「我倒是覺得,真正患得患失的可不是你。」
「不是我,難不成你替我擔心?」
雖然知道他說的是宋秉爵,可是在他的面前,她還是不願意輕易地把感情方面的事情跟他分享。
「你患得患失,大概是因為潛意識裡,你覺得自己什麼都不知道。」
跟蹤了他們一段時間,亞對他們的狀態還是有一個比較清晰的認知,再加上他本來就精通揣摩人情世故,他們兩人的關係,於他而言,洞若觀火。
「也不是這樣吧……」
聽他這樣說,慕晚安有些遲疑,手上的動作也慢了下來,她認真地思索了一下,才道:
「他並沒有什麼事情刻意瞞著我,以前我們會因為想要保護彼此而隱瞞一些無關緊要的小事,但是經過溝通之後,我覺得,這方面我們做得很好了。」
「做得很好了?」
忍不住對她這種自我感覺良好的評價輕笑出聲,亞不禁搖了搖頭,他深邃的棕色眼珠盯著垂首給自己溫柔地擦拭著頭髮的女人:
「那為什麼你們的關係止步不前呢?據我所知,你們現在應該還是……柏拉圖式的戀愛?」
聽到他的話,特別是其中咬字微妙的「柏拉圖式戀愛」,慕晚安的臉色頓時爆紅起來,給他擦頭髮的手也僵了僵,下起手來有幾分沒輕沒重的,她結結巴巴地道:
「你在胡說些什麼啊?!我和他現在還沒到那一步!再說了,這種事情是可以隨便亂來的嗎?!」
「嗯……宋秉爵可真是一個忍耐力驚人的男人。」
原本還只是猜測,在看到她這樣不自然的反應之後,亞反而坐實了猜想,他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一副過來人的模樣:
「據我打探得來的情報,你們沒有分房而睡,宋秉爵既不可能自己打地鋪更不可能讓你睡地上,那你們躺在床上就是純粹地蓋著被子睡覺、別的什麼也不幹?」
說完,不顧慕晚安羞惱交加的眼神,亞嘖嘖稱奇:
「一個各方面功能正常的男人,能為你做到這一步,你還有什麼可患得患失的?」
「他那麼有錢,想倒貼的女人不知道有多少,誰知道他有沒有偷吃?」
其實慕晚安心裡也知道,按照宋秉爵那種高傲的性格,是做不出這樣的事情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這句話卻脫口而出。
含著「果然如此」的笑意看了她一眼,然後亞說道:
「你的理智和你的情感是脫節的,我在觀察你們的生活的時候,就覺得有些困惑。按理說,你們相處融洽,應該是一對真正的恩愛夫妻,但是你們兩個人卻像是裹著一團迷霧。」
說到這裡,他抬眼看了一下聽得有些發愣的慕晚安,她的唇瓣在微弱的光線下顯得有些粉白,似乎是在誘惑他吻上去,他眸子一暗,有些狼狽地移開了自己的視線,從藤椅上坐了起來,背對著她掩飾著自己的失態:
「今天就先聊到這裡吧,你們兩個人之間的事情,總把我拉進來,這算是怎麼回事?」
他的頭髮只擦到了一半,慕晚安正想讓他把自己的毛巾帶回去好好擦一擦,結果他撐著陽台外沿,就會到了他的房間里,她看著手上已經變濕了的毛巾,認命地嘆了一口氣,也學著他的模樣,在藤椅上躺了下來。
頭頂就是靜謐的天空,慕晚安盯著上方深藍色的星河,想起了亞的話,不由得喃喃出聲來:
「是這樣的嗎?宋秉爵……」
第二天一早,慕晚安坐在餐桌前的時候,發現亞難得地還沒有起床,不由得把疑惑的目光投向了坐在主位上的沈聿,輕聲問道:
「哥哥,亞怎麼還沒有下來?要不要我上去把他叫起來?」
餐桌上擺放著的都是中式早點,天知道西方小麥和東方的小麥,差異是如此之大,莊園里的廚師為了做好這些,不知道實驗了多少次。
對於亞的起居,沈聿一向不怎麼關注,但是聽慕晚安提到亞,便看向旁邊候著的傭人:
「亞呢?」
「亞說他昨晚頭髮沒吹乾就睡了,今天起來有些頭疼,不能陪先生和小姐用餐了。」
被沈聿看了一眼的傭人心中一驚,連忙恭敬地答道。
「昨天我就跟他說了,頭髮不擦乾容易偏頭痛,這下靈驗了吧?」
聽聞了這個消息,慕晚安搖搖頭,一副無藥可救的表情,倒是沈聿聽了這句話,眸子里閃過些許若有所思,然後神情微妙地問道:
「昨天他洗完澡之後去找你了嗎?」
「我和他在陽台上見了一面。」
沒有察覺到他問這句話的深意,慕晚安以為他只是簡單地隨口一問,便一邊撥弄著粥一邊答道:
「這下他總該長記性了……馮阿姨,麻煩你等下給他煮碗薑湯,免得他感冒了。」
被點名的馮姨唯唯諾諾地應了,慕晚安這才放下心來,她笑著道:
「我原本以為他是個可靠的,結果沒想到他比一般人來得更不靠譜,竟然還像是一個孩子一樣,連怎麼照顧自己都不會。」
「他從小就到了『蛇頭』,是跟我一起訓練長大的,他這個人向來只知道完成任務,別的東西一概不在意。」
雖然這番話是為了打探她的心思才刻意說的,但是沈聿也不由得想起了當年的一些事情,他臉上露出了些許懷念的表情:「雖然他比我們練習的時間短,但是也不得不承認,他的確是這一方面的鬼才,出任務的時候,他往往能夠用最短最省力的方法完成。」
「那他是哪裡人?怎麼會那麼小就進入你們的組織呢?」
對於自己已經是「蛇頭」組織領導人的妹妹這件事,她還沒有充分的覺悟,沈聿含著笑意看著她,「晚安,是『我們』的組織。」
看到她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沈聿這才慢悠悠地問道:
「我看你對亞的關注度很高啊,在整個莊園里,你們相處的時間也最多,難道你喜歡上他了嗎?」
「哥哥,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啊……」
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慕晚安悶悶地戳著碗里的小菜,一副很不開心的樣子:
「男女之間難道就沒有純粹的友誼嗎?你怎麼一開口就是問什麼喜不喜歡?你今天跟馮阿姨說了話,難不成這就能證明你對馮阿姨有男女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