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適者生存

  「你我都不是什麼清清白白的人,風月場所里見到的東西,哪一樣不比那天晚上的勁爆?蔣晟,我原本以為你是一個明白人……」


  他說到這裡就打止了,話雖然沒有說完,但是蔣晟又怎麼能聽不出其中的意思?

  看著這個跟以往全然不一樣的程無雙,蔣晟才猛然發覺,自己對他的認識,實在是太過淺薄無知了。


  世家大族裡培養出來的人,又怎麼會是平日里那副沒心沒肺的模樣?一切在他看來美好的方面,都只是「他以為」而已。


  一切都是他看岔了。


  「看來是我自作多情,程大少爺在這方面的見識,不遜於我。」


  自嘲地笑了笑,蔣晟站起身來,他從沙發上撿起了自己的西裝外套,帶著些許邪氣地道:


  「既然你也是個個中老手,那以後還請多指教了。」


  說完,沒等程無雙反映過來,他就大步流星地朝著門外走出去了。


  被送到警察局的陳欣嬈已經穿上了橘色的囚服,陳父給警察局局長塞的錢並沒有起到作用,從被收押的第一天起,兩個跟她關在同一間房裡的中年女人就時不時陰惻惻地盯著她,露出桀桀怪笑,嚇得她一整晚都不敢睡著。


  外面的調查也不知道進行到哪一步了,陳欣嬈要給這兩個老女人擦背、洗衣服,她也試圖反抗,但是每次換來的都是重重地一巴掌,她的臉現在都還高高腫著。


  「嘶——疼死了!你這個小娘皮在想些什麼?!給我剪腳趾甲都這麼不用心!」


  隨之而來的又是一巴掌,陳欣嬈不由自主地躲了躲,讓她的巴掌落在自己背上,她此刻是跪在牢房冰冷的地上,捧著其中一個中年女人散發著味道的腳,那一巴掌的勁兒十足,她感覺自己的背都快被拍斷了,卻還是佝僂著身子道:

  「是我不小心走神了……對不起。」


  事實上她只不過是剪掉了一塊已經長進肉里的指甲,陳欣嬈眼裡的淚水都快掉下來了,卻還是卑微著道:

  「沒出血,你看……」


  「算了算了,你不要給我剪了。再剪下去只怕我的腳都要沒了!你去把我的衣服給洗了!」


  那個中年女人不耐煩地把她趕了下去,陳欣嬈蓬著頭髮、低著頭,從她們面前退了下去,她來到衛生間,有幾個女囚犯也在這裡洗著衣服,她們神情麻木,有幾個據說是才三十多歲,卻被這裡的生活磋磨得硬生生有了六十多歲的樣子。


  透過牆上的鏡子,陳欣嬈看著她們麻木的舉措、臉上深刻的法令紋,心裡生出了深深的恐懼:難道她也要在這裡變成這樣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嗎?


  一想到這裡,她就忍不住打了個寒噤,想起自己在外面的日子,眼淚都快掉下來了,她強忍著情緒,抱著桶子開始洗起了衣服。


  「這樣不行……」


  寒冷刺骨的水令她恍然間清醒過來,她咬了咬牙:「無論如何我也要出去……」


  旁邊一個女囚聽到了她的話,忍不住嘲笑起來:

  「出去?你想越獄?比登天還難的事情你也敢想?老老實實在這裡熬吧!」


  說完,她像是發現了什麼有趣的事情一樣,在這個公共浴室里高聲叫嚷起來

  「快看看,這裡有一個小女子,口口聲聲說要出去呢!」


  被多年的牢獄生活折騰得多少有些心理變態的女囚犯們紛紛惡意地笑了起來,嘲諷的聲音此起彼伏,陳欣嬈不明所以,她高聲叫道:

  「你們都在笑些什麼?我爸爸是有錢人!他一定能把我救出去的!」


  她原本還想說,你們這群人不知道要被關到什麼時候,但是想起這幾天自己的遭遇,只能訕訕地把話吞了回去。


  「有錢人?有錢人又怎麼樣?你現在還不是乖乖地被我們這群老女人磋磨?我想什麼時候打你就什麼時候打你!」


  說著,那個女人「啪」地就甩過來一巴掌,在看到陳欣嬈的臉上明顯地出現了一個紅巴掌印后,她滿意地點點頭:


  「任你是什麼有錢人,不服管教就是巴掌伺候!」


  陳欣嬈捂著高高腫起的臉,她的皮膚本來就生得嬌嫩,後天又花了無數的珍貴東西保養,平常就是多曬一會兒都會紅的不得了,更不用說這樣一巴掌下來,她的臉上是何等的觸目驚心。


  臉上又痛又麻又熱,陳欣嬈差點沒被這一巴掌扇倒在地上,忍耐多時的淚水終於忍不住掉了下來,她恨老天的不公,為什麼慕晚安那種從頭到腳都帶著窮酸味兒的男人都能得到宋秉爵的垂青;也恨自己的愚蠢和軟弱,自己身家良好,原本事事都是她先在前面的,可是沒想到竟然落得這麼一個下場!

  她死死地咬著嘴唇,正想從地上爬起來的時候,又有人拎著她的頭髮破勢她抬起頭來,她一陣發痛,一雙美眸死死地盯著蹲在自己面前的女人:

  「……我跟你們無冤無仇,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無聊。拿你當個消遣而已。」


  那個女人臉上滿是壞笑,她聳聳肩,一臉無所謂地道:

  「看來你還是太天真了,這世上的事情,從來都是物競天擇適者生存,哪裡有什麼得罪不得罪?我要打你就打你,你能還手?這個社會就是這樣,不是我搞死你,就是你搞死我!」


  在周圍人看好戲的目光和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起鬨聲中,重重的巴掌一個接一個地扇了下來,陳欣嬈很快就被打得意識不清,被打的地方傳來一陣一陣的脹痛感,她在昏迷過去之前,耳邊似乎又想起了女人冰冷無情的話語:

  「……物競天擇適者生存……不是我搞死你,就是你搞死我!」


  等她再次醒來的時候,眼前模模糊糊一片白,她花了好長的時間才讓自己眼前所見能清楚些,她正想叫人,可是剛剛動了動,就牽扯到了臉上的肌肉,立馬傳來一陣鑽心的痛楚。


  看樣子,自己應該是在醫院了……陳欣嬈心裡鬆了一口氣,身上乏力得很,她用自己的手指敲了敲床沿,過了許久才有人進來,進來的護士一副誰欠了她八百萬的模樣,她不耐煩地道:


  「在這裡敲什麼敲、敲什麼敲?你當監獄的護士輕鬆得很嗎?我才休息一會兒你就在這裡吵!」


  嗓子里實在是乾澀,陳欣嬈盡量忍著疼痛,開口道:「能……給我……一杯水嗎……麻煩、把我的……我的床……搖起來……」


  「一個個的事情真多!」


  極其粗暴地把病床搖起來了一些,護士又從旁邊的水壺裡倒了一杯水,橫衝直撞地塞到了她的手裡,也不管她有沒有力氣、有沒有拿穩。


  陳欣嬈實在是沒有力氣,因此只能眼睜睜看著水杯從自己的手裡滑落下去、有不少的水淋在了她的被子上,還有些則是潑到了護士身上。


  「呀——」


  閃躲不及,護士看到自己身上的水漬,不由得氣急敗壞地叫嚷起來:


  「你這個女的,是不是故意跟我作對?啊?我的事情本來就多,你還給我添亂!」


  一邊說著,她的手一遍狠狠地往她身上掐了過去,陳欣嬈根本沒有力氣去躲避,只能在床上哀哀地叫著,臉上的傷口也牽扯到了,幾種疼痛混合在一起,更加讓人心生絕望,她看著凶神惡煞的護士,腦海里閃過那幾個把自己按在公共廁所的衛生間打的女人,再度昏了過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她的頭頂懸挂著一瓶葡萄糖,身上也舒服了許多,她掙扎著坐起身來,雖然胃裡面感覺空空的,但是好歹有了點力氣。


  病床旁邊放著一個碟子,裡面有兩個冷饅頭,她伸過手去拿了過來,饅頭都已經發硬了,她強迫自己一口一口地吃了進去,等吃到第二個的時候,病房的門猛地被人推開了,上次那個護士臉上奇迹般地帶著笑容,諂媚地對著身後的人道:


  「齊醫生,你看,我就說了吧?在我的精心照料下,這個病人好了很多了,她都能自己坐起來了!」


  順著護士說話的方向看過去,一個穿著白大褂的青年醫生走了進來,他長相頂多只能算是普通,但是身上的溫潤之意卻讓他平平無奇的五官變得耐看起來,他拿著一本記錄的冊子,對著護士點了點頭,然後走到病床前。


  「你的皮膚比較嬌嫩,受到的外力傷害又比較重,所以短時間內你洗臉的時候要多加註意。」


  看了一眼手中的冊子,齊醫生有些同情面前的女孩子,看檔案上的照片,她本來的面目應該是十分精緻漂亮的,但是因為監獄里的……


  瞟了一眼她手裡又干又硬的饅頭,他回頭看向站在身後的護士:


  「她是病人,怎麼能讓她就吃這麼些東西?你趕緊去食堂看看,這個時候應該還有飯。」


  「可是她……」


  頗有些不甘心,護士正想說這只是一個囚犯,齊醫生就看了過來,他那雙溫和的眼睛,卻似乎帶著極其嚴厲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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