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他聲音一頓,開口:「我是說如果,你想要和一個人在一起,就算千夫所指,也會堅持下去嗎?」


  話落,他便發現自己問了一個很白痴的問題。


  如果她不堅持,當初由如何會和許爍……


  想到她和許爍的那三年,男人眸光暗沉。


  並沒有想到他會問這樣的問題,慕晚安一怔。


  她垂眸,看著宋秉爵,半晌沒有作聲。


  不知道為什麼,她忽然想到了以前。


  許爍出事的那段時間,所有人都反對她嫁給他,只有她自己堅持那叫做真愛。


  可三年的付出,到頭來就像是個笑話。


  甚至她都懷疑自己的堅持對不對。


  恍然間想起過往很多事情,她目光有些獃滯,等回神,囁嚅了一下唇,回答:「我不知道……」


  男人抓著她的手,猛地一緊:「不知道?」


  不知為何,他的語氣驟冷。


  不知道,是因為她再也不會為了任何人堅持。


  還是因為,她覺得自己不會再愛上任何人。


  慕晚安隱隱感覺到他的怒意,卻不知為何。


  她眨了眨眼睛,隨即又道:「有些事情,並不是我一個人說的算,如果我愛的那個人並不想要堅持,那我一個堅持,又有什麼意義?」


  能有什麼意義?

  能堅持的,她當然會堅持。


  如果會被現實擊垮,那她就不是慕晚安。


  但是,如今她更明白,未來是屬於兩個人的攜手共進,而一個人的堅持,最後只會成為一個笑話。


  就比如她和許爍。


  那一瞬,她好像想到了很多。


  卻不知,因為她的話,男人眸里的冰冷漸散。


  她只覺得宋秉爵有點奇怪,思忖了半晌,等對上他的眸,想到之前他們談過的事情,她就彷彿忽然明白了什麼般,道:「宋總,如果我同意我們兩個的婚約,你放心,我是個遵守承諾的人。」


  她以為宋秉爵是擔心她會後悔。


  她說的認真,一臉的鄭重其事。


  宋秉爵莞爾,黑眸嵌著溫軟,他低沉地開口:「你只要負責站在我身後就好……」


  他不是許爍,就算是要千夫所指,要指的也指她一個人。


  他的話慎重,如同她方才。慕晚安一時不解,剛要問,男人便起身,牽著她往門外走——


  「我送你。」


  她只好壓下胸口的疑問,緊隨其後。


  等到了門口,宋秉爵打開門,卻依舊牽著她。


  慕晚安動了動自己的手腕:「宋總?」


  她抬起頭,男人背光,陰影落下,她只能看清他深邃的眸。


  「宋……?」


  她甚至來不及做任何反應,男人便垂頭,在她的額頭上輕輕地落下一個吻:「晚安。」


  額上一點溫潤,就如同伶仃泉落,慕晚安的心猛然一抖。


  她甚至不知道他是在叫她的名字,還是在和她道晚安。


  「晚,晚安。」她呼吸莫名地不穩,感覺到滾滾地熾熱襲來,她甚至有種想要落荒而逃的狼狽。


  見男人依舊沒有鬆開她,她掙扎了半晌,這才反應過來他的意思。


  那一瞬,她猛然頓住。


  男人的目光灼灼,猶如有火在眸底燃燒。


  她呼吸一促,忍不住閉上了眼睛,羽睫微顫了片刻,才猛然睜開。


  「宋總,晚安。」她雙眸在燈光下透亮,如同寶珠。


  她急促地說完這四個字,便踮起腳尖,準備在他的臉頰上回禮。


  哪知,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意,男人下意識地轉了轉頭。


  她的唇直接落在了男人隱隱有青渣的下顎。


  那一瞬,唇瓣有點疼,卻又酥酥麻麻。


  只差一點點,她就碰到了他的唇。


  意識到這一點,她的心猛然一慌,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猛然抽出被他捏住的手,將他推了一下。


  「晚安。」說完,她腳步急促,轉身就要走。


  卻不想,一著急,轉錯了方向。


  恰逢韓修從隔壁房間出來,見她雙頰燥紅,愣了愣,在看到她身後的宋秉爵之後,一臉的一目了然。


  慕晚安:「……」


  一目了然?他一目了然什麼?

  心裡發燥,幾乎是落荒而逃,她一個轉身,直接快步走向自己的房間,砸上了門。


  一時間,走廊里,一片寂靜。


  只剩下兩個男人對望。


  片刻,韓修看著自家總裁自帶春風的臉,頓了頓,提醒了一句:「總裁,剋制一點……」


  宋秉爵也不惱,唇瓣一勾:「總比單身狗好……」


  身為單身狗的韓修:「……」


  果然,空氣里瀰漫的是戀愛的酸臭味。


  ……


  一夜無夢。


  翌日,他們便準備飛回國。


  哪知,剛要辦理退房,並沒有等到宋秉爵來接的陳欣嬈直接奔了過來。


  「姐夫。」


  女人依舊一身瀲灧的紅,她一出現,慕晚安便聞到一股濃重的香水味。


  「阿丘。」她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


  陳欣嬈想要撲向宋秉爵的腳步猛然一頓。


  在看到打噴嚏的人是慕晚安之後,她眸光一厲:「慕晚安,怎麼到哪兒都有你!」


  慕晚安笑,吸了吸鼻子:「陳小姐說笑了,應該說,陳小姐鼻子真好,我們走到哪兒,你都能知道……」


  她的語調軟綿,綿里藏針。


  一側,根本不知道她和宋秉爵有過什麼協議的韓修意外地看了她一眼,心裡叨念了一句,戀愛中的女人真可怕。


  鼻子好……走到哪裡,跟到哪裡……


  這不是說她是狗是什麼!

  早就領教過慕晚安的伶牙俐齒,但陳欣嬈還是忍不住地火氣攻心。


  努力地將心口的怒火壓下,她目光憤憤,隨即看向宋秉爵的眸光一軟:「姐夫,你看慕晚安……」


  她剛要靠過去,卻不想,宋秉爵往後退了一步,避如蛇蠍。


  「你離我遠點。」


  他冷漠開口。


  陳欣嬈的臉在下一刻扭曲:「宋秉爵,你……」


  她沒有想到,在昨天那通電話之後,宋秉爵依舊不給她面子。


  她氣得跺腳,但到底是清楚著急不來,她深吸了一口氣,才頓住,面露笑容:「好,姐夫。」


  說完,她狠狠地瞪著宋秉爵身邊的慕晚安。


  慕晚安笑,笑的如沐春風。


  見狀,陳欣嬈心裡越發的堵。


  好不容易辦好退房手續,三個人上車,見慕晚安和宋秉爵都坐在了後座,陳欣嬈咬了咬牙,只能憋氣坐到了副駕駛座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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