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恐懼
慕晚安點頭，不再過問。
親子遊園會提前結束，見回去也沒事，宋秉爵便帶著慕晚安和小斯去逛超市。
也不知道是不是上次逛超市的經歷，宋秉爵倒是對此樂在其中。
……
第二天，慕晚安去接小斯的時候，就聽說了有關於郝月穎被送去調查的事情。
「查出來了？」她拉著小斯的手，看向對著她一臉歉意的園長媽媽。
「警察調了監控，確實是她……」
可能是因為覺得不是什麼大事，郝月穎忘了有監控的事情，所做的事情都暴露在了晴天白日里。
在小斯把槍拿去給老師裝子彈的時候，郝月穎借著幫忙的名義，在槍上動了手腳。
「慕小姐，我很抱歉，我沒想到我們的老師會做出這樣的事情，關於這次的事情，我們會嚴肅處理，給您和宋先生一個交代的。」園長媽媽一臉愧色，做出了承諾。
慕晚安點頭，並沒有做太多的追究，只是道了一聲知道了，便帶著小斯離開。
……
真相大白，對於郝月穎後來怎麼樣，慕晚安沒有再去關注。
公司和歐洲的涉外項目進展火熱，聽說歐洲的推廣效果良好，合作方有意向進行深入合作。
剛空閑下來，又開始陸陸續續忙碌起來。
好在，這一忙，辦公室的閑言碎語和刁難也少了。
慕晚安松來一口氣，她倒不是怕這些，而是覺得在這種環境下工作，總會讓人不大舒服。
與其在乎這些，她寧願多做點工作，彌補自己的缺陷。
剛將資料交到樓上的部門，路上，慕晚安就遇到了韓秘書。
「韓秘書？」她打了一聲招呼。
她也知道想打招呼而已，哪知剛要走，就被叫住。
「慕小姐！」
想到這段時間一，因為和合作方利益分配一直談不攏而氣壓偏低的宋秉爵，韓秘書直接把手裡頭一疊文件，塞進了慕晚安的手裡。
慕晚安接住文件，眨了眨眼睛：「……」
韓秘書推了推自己鼻樑的眼鏡，一本正經地邀請：「慕小姐，資料太多，我拿不動，你幫我一起送進總裁辦公室吧……」
作為宋秉爵的金牌秘書，韓修的臉皮已經練得如火純清，說瞎話眼睛都不帶眨的。
看著才不過十厘米厚的文件，慕晚安瞬間：「……」
「好啊。」仲怔了半晌，也不好拒絕，慕晚安只能應下。
……
隱約知道這段時間上頭和歐洲合作方溝通並不是非常良好，但慕晚安沒有想到，頂層的氣氛會那麼緊張。
慕晚安拿著文件，跟在韓秘書的身後，口觀鼻鼻觀心。
但就好像故意作對似的，走到總裁辦公室門口，韓秘書直接停了下來，把自己的位置一讓，甚至把文件盡數都塞了過來。
慕晚安略窘。
「韓秘書，你這是……」
「慕小姐，這段時間總裁心情不太好，你和總裁相處的時間比較長，你應該有辦法的，對吧？」韓秘書神情認真。
慕晚安默：「……」
宋秉爵心情不好，她能有什麼辦法……
「最近工作壓力太大，我們都希望慕小姐能幫我們……」
為了這個項目，為了無所不用其極地從對方手裡炸出油水，他們這一批人已經勞心勞力了好幾天了……
「我……」慕晚安忽然覺得她跟著上來就是個錯誤，剛要拒絕，就見韓修直接敲了敲門，等到裡面的人回應之後，他直接輕輕一推，把慕晚安推進了辦公室。
隨即，「咔——」的一聲，門在慕晚安的背後，輕輕地關上。
慕晚安：「……」
這熟稔的動作……韓秘書是不是坑過不少人……
……
辦公室里。
並沒有注意到慕晚安的來到，宋秉爵正在開視頻會議。
見狀，慕晚安沒有做聲，拿著文件安安靜靜地在一旁等。
牆壁上，投影屏幕上是一個金髮碧眼的外國男人，宋秉爵正在和他溝通。
慕晚安大學學的是外國語，英語是第一專業，法語是第二專業，對方講的是義大利語，靠近法語，慕晚安能聽懂一部分，立馬屏蔽自己的耳朵，不敢去細聽。
她認真地盯著自己的腳尖，轉移自己的注意力，然後開始想很多事情，以前的，和現在的……
直到偶爾捕捉到宋秉爵嘴裡吐出一個詞，她驟然從回憶里回神，隱約感覺到了熟悉——
Wild Rose。
野玫瑰。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對這麼普通的辭彙那麼敏感，隱約想起，她在歐洲做交換生的時候，學校附近就有一家酒吧就叫野玫瑰，那個時候，周圍的人都去過，後來哪天，那家野玫瑰好像出了兇殺案，她還和許爍說過，還好她從來不去哪種地方……
從來沒有去過么……
真的……沒去過么……
她有些恍然，腦海忽然急促地掠過很多畫面……
黑暗的屋子。
破碎的叫聲。
還有……男人的粗喘。
還有粗糙的觸感……
她渾身上下起了雞皮疙瘩，情不自禁地瑟瑟發抖。
「砰——」
手裡的文件掉落了下來。
她的目光獃滯，怔怔地看著散落在地上的文件，臉色前所未有的透明。
一股莫名的恐慌從心頭涌了上來……
這一邊，她的動靜太大，宋秉爵和屏幕上的人紛紛看了過去。
女人臉色蒼白，獃獃地望著地上的文件，滿是失魂落魄。
心裡猛然一抽，宋秉爵一頓，便要關閉掉視頻。
見辦公室里出現一個女人，戴文面上露出一絲訝異：「爵，她是……？」
「下次聊。」並沒有多做任何的解釋，宋秉爵飛速地掛斷了視頻。
視頻終止。
戴文的臉也消失在了牆壁上。
他腳步飛速地走到了慕晚安的面前。
角落裡，慕晚安已經蹲了下來，整個人都蜷縮了起來，彷彿被逼得走投無路的小獸。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麼。
就彷彿被人擠進了黑暗，終生不可逃脫。
直到男人的影子落在她的身上，她才恍恍惚惚地回神。
「宋……總。」她輕輕地出聲，指尖冰涼，不住地顫抖。
看出她的恐懼，男人無言，彎下腰，沉默地將她抱進懷裡，另一隻手輕輕地安撫。
「不怕。」
他在她的耳邊輕輕地安慰，另一隻手抓著她冰涼的手，不斷地焐熱。
一絲絲的溫度透過他的掌心，侵入她的體內。
慕晚安垂眸，頭抵在他的肩上，卻沒有推開。
偌大的惶恐包裹著她的心扉，她甚至覺得難以喘息。
直到片刻，聽著他一聲又一聲地「不怕」，她才徹底緩過來。
額頭上，已然都是沁濕的汗水。
他的聲音太沉，彷彿深夜裡令人安寧的夜曲，又彷彿隔著時空綿綿地傳進她的耳里，不斷地安撫著她緊繃的神經。
又是這種感覺……
她總覺得在哪裡聽過。
就好像，聽到這個聲音，她就會徹底安寧。
隨即又覺得可笑，宋秉爵是什麼樣的人，這樣的人如果她見過，絕對不會忘記。
她無比確信，以前，她從未見過他。
心裡漸漸安寧，慕晚安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這才從徹底回神，抵在他肩膀的頭輕輕抽離，從他的懷裡退出。
「我沒事了。」她的聲音沙啞，踉蹌地起身。
宋秉爵抿唇，見她恢復到以往的神態，只是伸手搭在了她的額頭上：「不舒服？」
額頭的溫度令人失神，慕晚安怔怔，隨即搖頭：「沒有。」
說著，她彎下腰連忙將之前掉落的文件撿起，解釋道：「韓秘書臨時有事，所以拜託我將文件送上來給宋總簽字。」
說完，她聲音一頓，可能是覺得自己剛才的反應有些奇怪，她又道：「就是忽然有點暈，沒事了。抱歉，打擾到你了。」
她面上已然恢復常色。
見宋秉爵依舊目光深沉，就怕對方不信自己，她唇角勾起一絲笑：「我真的沒事。」
「你剛才不像是沒事的樣子。」男人啟唇，上下打量她，在確定她真的沒事之後，才接過她手裡的文件，問：「這些都是要簽字的？」
知道就算問她，她也不會說，他便沒有多問。
慕晚安點頭。
見狀，宋秉爵嗤笑了一聲：「韓修的膽子真的是越來越大了……」
他怎麼可能猜不到，韓修是在給他和慕晚安製造機會？
只是……
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他內心沉吟，沒有繼續說下去。
慕晚安咬唇，想到之前韓秘書說的話，低聲地說道：「韓秘書勞苦功高，壓力也蠻大的……歐洲那邊……」
聽著這話，宋秉爵笑，卻不置可否，只是說道：「這件事情，我們佔大頭，你不用擔心。」
他心情不好，倒不是因為歐洲的項目，而是因為這段時間，法國那邊頻頻打電話過來，說是陳欣嬈繞過他，直接去找老爺子了。
他怒的是這個，但這話，在事情明朗前，他不打算和她說。
文件都是之前定了終稿，排查過數遍，宋秉爵飛速地過了一遍，將所有的文件都簽過之後，交給了她。
慕晚安接過，整理好文件之後，便準備離開。
走前，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她站在門口，停下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