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南宮燕兒
「這個你就不用過問了。」顏萱這會卻故意賣關子了,臉上的表情有幾分篤定卻又有些讓人捉摸不透的神色。
顏青愣了一下,對著顏萱粲然一笑,好像領會了其中的意思。似乎也做好了決定,回了一句:
「如果真的如你所說,那麼我必不負所望!」
兩人相似一笑,心裡都深知對方的心意,似乎僅僅是一個笑容便能夠化解所有的前程往事,但是雙方又不說穿彼此戒備。可能這種感情只有經歷過的人才會了解。
那麼生疏而又那麼熟絡。
顏青最後深深的看了一眼玥兒,看著這個曾經一臉憂鬱的眼神,如今孩子臉上掛著的卻是盡收眼底的幸福。
她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呢?轉身頭也不回的走了。
快速的收拾好東西,顏青離開了。
冷宮沒有守衛,她很順利的進進出出,所以顏萱處理的不過是一道手續而已,只有要了這麼一個理由,才會名正言順,不回被人抓住把柄。
沒有再見流連,那個單純活潑的幾乎沒有什麼心機的女孩,有她,她很放心。
她第一反應便是回到最初進宮時的住處——醉心宮。
顏青背著自己的行李物件,慢慢的一個人走在深宮後院,穿過片片宮牆,突然覺得宮裡其實也不錯,還是會有相對的平靜。
慢慢的走走停停,聆聽花香鳥語,之前過來的時候就是一路跟著公公帶路來的,回去的時候居然有些迷路了,不知不覺繞到一片竹林,然後再近一些就是一條人工開鑿的河流,工整的手筆,讓她有些忘了回去的方向。
忽然一陣啜泣聲傳來,顏青四處看了看,並沒有人,可能是草叢的遮擋,斑斑勃勃的成列,顏青隨著聲音的方向,緩緩的探了過去,腳步很輕,畢竟前方存在很多的未可知。
越來越近,顏青躲在了一棵樹的後方,看著一個女子的背影,袖口挽的很高,白皙的手臂,漏出一大截在外面,腳邊放著一個木盆,裡面有些衣服整齊的放著——
剛洗完衣服,為什麼會躲在這裡哭呢?有些不解,正打算上前一步,這女子就插插眼角,低下身子,端起腳邊的木盆,準備要走。
可是當她轉過身子的一瞬間,顏青呆住了,不是她進宮之時遇到的好姐妹應柔又是誰。
她到底受了什麼委屈,大白天在這哭。
「柔兒——」顏青見眼前人準備離開,便出言叫住。
應柔聽見有人在喊她的名字,有幾分熟悉,側過身子,便看到了躲在樹下一臉微笑致意的顏青。
一瞬間似乎所有的委屈找到了傾瀉口,高興的跑上前去,可是語氣中分明帶著幾分詫異:「青兒?」
「可不就是我!」顏青走上前,拉過應柔的手,「呀,這麼冰涼,你快把袖子放下來,否則等會會著涼的。」
這個季節的秋風雖然不冷打在身上還有種涼爽的快感,可是顏青看著應柔終究還是放不下心,看著最近身子好像更加單薄了,看來在太子宮中過的確實不好。
應柔看著顏青關懷的舉動,剛擦乾的淚水再次傾瀉而出。
感動的拉著顏青的手,一時之間不知道如何開口。
「我不在冷宮待了,我回醉心宮。」顏青主動說起最近的經歷,表情淡淡的,好像並沒有發生什麼驚喜或者揪心的事。
只是心中早已驚濤駭浪,不願意一見面就讓應柔擔心。
顏青摸著應柔冰涼的手,有些心疼。
見應柔似乎並沒有在意自己的身子,就果斷的幫應柔將袖子放下,一邊還有些埋怨的說道:「柔兒,你這樣不行的,自己的身子怎麼不愛惜,況且生病了可怎麼伺候太子啊?」
應柔見顏青提起太子,眼淚更是掉的如斷了線的珠子。滿臉的委屈,後來乾脆掩面「哇」的哭了出來。
顏青見此情景也嚇壞了,摟著應柔的肩膀,細心的拍拍肩膀,幫忙順氣,卻不著急問緣由。直到應柔哭了好一會,似乎聲音也漸漸變小,似乎發泄夠了,顏青才插言到:「柔兒,你是受了委屈了。」
應柔雙手捂著眼睛,臉上所見之處皆是一片潮濕,傷心的對顏青說道:「青兒,我受夠了,哪怕讓我回醉心宮我也不願意再待了——」
「嗯?太子殿下嫌棄你洗的衣服不好?」顏青推測的試探。
應柔立馬搖頭,臉上的神色越發的委屈。
「那是怎麼了?誰對你有意見?」顏青想不通,如果難道柔兒還遇到了其他事情,讓她做不下去?
「我——」應柔似乎有些為難,細長的柳眉鄒成一團,眼神也不由的開始飄離,似乎在找可以讓它停下之物。似乎沒有,所以,眼珠不停的轉動,可還是那麼美。
以前的應柔總給人一種溫柔的美,此刻的梨花帶雨更加美的讓人心疼。
「難道和我都說不得?」顏青有些急了,故作佯怒。
「不是的,青兒,只是那個人身份有些不好說。」
「還有誰的身份連我都不能說了?莫不是皇上?」顏青故意扯遠,太子宮莫非就那麼幾個顯赫的人,要麼太子,要麼新娶的太子妃——南宮燕兒
「不,是太子妃!」應柔急了,脫口而出,可是下一秒驚覺失言,立馬看向顏青,發現顏青也正好目光沉沉的看著她。
果然沒錯,就是太子殿下新娶的太子妃。
可是這就比較棘手了,顏青對這位太子妃了解並不多,只是知道南宮家在通州是和顏家齊名的家族,可是南宮家與顏家處處備受質疑不同,得到皇上無限的恩寵,在朝廷上說話做事頗有信服力。
「你做了什麼新的太子妃不待見你?」這才短短的幾天時間就讓應柔變成了這幅樣子,看了著實讓人不忍心,按理來說,這位太子妃是出生官宦世家,詩書禮儀應該面面俱到才是,怎麼會讓一個奴婢在伺候了短短的時日里,儼然變了一副模樣。
兩個人站在樹下,風從四面八方吹了過來,應柔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果然有些病了。
應柔過了一會感覺舒適了些,才面色委屈的看著顏青,說話還帶著絲絲哽咽:「我哪裡知道啊,我只不過是為太子送了一次換洗的衣衫,被太子妃看到了,就說我勾引太子——」
「可是外圍的奴婢是沒有機會可以見到太子的啊,你怎麼跑到內間去了?」顏青有點疑惑,臨別之前再三囑咐要守著規矩,沒想到還是沒守住。
「還不是因為當日我送衣裳過去的時候,值班的侍女不在,所以我沒有辦法一直等著,要趕著回來做事,就直接進去了,誰知道,剛好看見太子妃和殿下在一起——」應柔說著話的聲音有些顫音,似乎是及其不想回想起,看得出來那件事對她的影響還是很大的。
「所以呢?你就被太子妃趕出來了——」顏青有些無語,走進了些,試圖給應柔一些溫暖:「那你看見了什麼?」
應柔這會話語稍微平靜了點了,好像沒有剛才那麼驚慌,可是卻更加的謹慎,四處望了望,然後才貼著顏青的耳根說道:「太子心裡根本沒有太子妃。」
顏青驚訝的側過身子,想看清應柔說話的表情,清涼的眼神,說的很淡定,好像真的煞有介事的樣子。
「柔兒,這時可不能亂說啊。」顏青試圖阻止應柔。
「青兒,我說的都是事實,你怎麼不信我了?」應柔堅定的眼神投射過來,顏青從來沒有看到她這個樣子。
心裡嘆了口氣,反正事實已經這樣了,她也無力挽回,只能感嘆柔兒運氣不好了。
「那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顏青看著應柔,有點擔心她的處境,也不願意她過於委屈,想要替她拿拿主意。
「我想回醉心宮,可是我不敢。」應柔想起那日張姑姑責備的眼神,有些無奈,要是就這樣辦壞了差事再回去,恐怕後果不堪設想。
「你呢,你應該也沒有這麼快得到姑姑的調遣令吧?你是怎麼會到東宮來的?」應柔想起顏青的處境,這才後知後覺的問出來。
「哦,你說這個啊,冷宮也沒啥事,娘娘就放我出來了。」顏青壓抑住內心的不安,對應柔說了假話,她這個時候不能告訴應柔實際的情況,希望她能理解。
「哇」顏青的話,讓應柔羨慕的顧不上自己的處地,可是怎麼顏青的運氣就這麼好呢,偏偏自己遇到的就是難伺候的主,原本還以為太子會好伺候一點呢,結果就因為一點小小的失誤就怪罪與她,心裏面說沒有怨憤是不可能的。
「青兒,你運氣真好,不像我——」應柔垂眸,哀嘆自己的命運不公。
顏青心裡涼涼的苦笑了幾聲,箇中滋味只有自個才能體會,她倒是挺羨慕應柔,心裡畢竟沒有她這麼深的城府,無憂慮的,該傷心就傷心可以表現的淋漓盡致,大大方方的。
想象自己還真是可悲,恐怕只有自己的酸楚只有自己消化了吧。
「柔兒,要不我替你去太子宮吧!」顏青脫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