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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5 孵出小鳥

  木雲楓尋著聲音走過去,遠遠望見林間一顆巨大的松樹,從半身腰斜斜的伸出一根粗壯的枝椏,而在那枝椏之上,正坐著一襲黑衣的少年,白皙而修長的手指在一根通體碧綠的玉簫之上起起落落,而那簫聲卻越發的悲涼!


  木雲楓遠遠的站在一顆樹后,怔怔的望著他的側影,像他這種年紀,怎麼會吹出如此悲涼的曲子,能來這裡的,不都是身世顯赫的貴族子弟嗎?他到底經歷了什麼?

  不知過了多久,簫聲漸歇,木雲楓回神,卻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淚流滿面,他的曲子太過悲涼,讓她不由的沉溺其中,想起了自己的母親。


  幽冥夜轉頭看了一眼木雲楓,神色間並沒有意外,像是早已察覺她的行跡,身形一動,自樹上飄然落地,竟沒有發出一絲聲響。


  木雲楓怔怔的看著幽冥夜與她擦身而過,沒有絲毫的停留,不禁有些詫異地出聲喚道:「哎,你……」


  「有事?」幽冥夜並未轉身,只是停在那裡,口氣一如既往的冰冷。


  「沒有,我只是……」木雲楓一時又不知如何開口,畢竟那只是自己的猜測,可是,如果不是他,那又會是誰?


  幽冥夜見木雲楓沒有下言,便又提步向前走去。


  「哎,等一下!」木雲楓心下一急,便緊跑兩步,攔在了他的前面。


  「你……」幽冥夜突然神色一變,那一成不變的冰冷麵容在瞬間有了一絲微小的變化,深邃如海的漆黑眼眸中,似有一抹柔光閃過。


  木雲楓並沒有發現他的變化,只是非常誠懇的說道:「我是來向你道謝的,謝謝你今天……」


  話語嘎然而止,因為,幽冥夜突然伸手,輕輕地撫上了木雲楓的面頰,手指間的冰涼讓木雲楓忍不住的輕顫了一下,隨後稍稍退後了一步,躲開了他的碰觸。


  幽冥夜的手懸在空氣中,顯得有些尷尬。


  「你……?」木雲楓看著神色怔忡的幽冥夜,遲疑的出聲。


  似是感覺到了自己的失態,幽冥夜慢慢的將手收回,微攏成拳,淡然出聲:「夜深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哦!」木雲楓愣了一下,雖然還有很多想要問的,但是她還是選擇了沉默,有些人的心是被鎖著的,找不到鑰匙,是無法走進的。


  轉身向著來路返回,他沒有承認,亦沒有否認,不過,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木雲楓明白了一個道理,每個人都是有故事的,他的內心並不像表面看到的那麼簡單。


  看著漸行漸遠的嬌小身影,幽冥夜垂首,怔怔的看向手指間的那一抹溫潤,突然將手指放在了唇邊,輕舔了一下,有些酸澀。


  仰首向天,薄唇間溢出了一抹輕輕的嘆息,有多久,沒有嘗過眼淚的滋味了?

  時光荏苒,轉眼間,木雲楓來到青城山已有半年之久,此時已是冬季,從昨夜開始,便飄飄洒洒的降了一場大雪,使得整個青城山變成了一片純白。


  早課過後,有人提議留下來打雪仗,木雲楓本不想參加,卻拗不過柳雲霽和白虎的熱情,便只得留下來。


  眾人很快便分成了兩派,幽冥夜照例不參加,只是抱肩坐在一旁的巨石之上,冷眼旁觀。


  木雲楓和柳雲霽白虎,再加上十幾個人一組,安若和梅落塵還有其他人一組,畢竟還都是孩子,不一會兒便都玩興大發,眼看著雪球橫飛,尖叫連連,好不熱鬧。


  木雲楓也被這種氣氛所感染,玩兒的不亦東乎,一張小臉紅撲撲的,滲著一層薄汗,臉上閃著歡快的笑容,她已好久沒有如此開心的笑過了。


  幽冥夜遠遠的看著,目光總是會時不時的追隨著那一抹瘦弱嬌小的白色身影,總覺得她像一個跳躍的精靈,隨著她的奔跑,在他的心中盪起一圈一圈的漣漪。


  他不知道自己為何會有這種感覺,自從那夜之後,兩人並沒有過多的交集,見面也只是眼神偶爾碰撞,可是,她卻在他的心中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影子,或許,是那夜她的淚水,將他常年冰封的心,打開了一條微小的縫隙,從此,便一發不可收拾。


  「楓兒妹妹,看這邊!」柳雲霽大喊,不知何時,『戰場』早已亂了套,眾人都忘記了派別,胡亂的攻擊起來。


  木雲楓正在專心致致地滾一個雪球,她突發奇想,想要堆一個雪人,身子已經弄好了,現在只剩下頭了,聽到喊聲,她笑著回頭,便見一個大大的雪球迎面飛了過來。


  「啊!」她丟了手中的雪球,順勢往旁邊一躲,雪球便不偏不倚的砸在了白虎的額頭之上。


  「啊嗚!」白虎一聲『怒吼』,也顧不上頭上的雪,便朝著二人奔跑過來,木雲楓順手抄起那個雪人頭,向著柳雲霽扔去,也被他輕鬆躲過。


  「哈哈!」


  「呵呵!」


  「啊嗚!」


  二人一虎瞬間戰成一團,由於白虎的加入,使得整個場面有些滑稽,它在兩人之間來回跳躍,光替他們當擋箭牌了,眾人正在玩兒的火熱,誰也沒有注意一顆拳頭大的雪球正向著木雲楓的後腦飛速而去。


  明眼人一看,就能明白那絕不是普通的雪球,而是灌注了靈力的。


  似乎有所感覺,木雲楓猛然回頭,便見那雪球已到眼前,根本無從躲避,本能的就抬起胳膊,準備去擋,卻在此時,不知從何處又飛來一顆雪球,速度比先前那顆快了許多。


  只聽『啪』地一聲,兩隻雪球在空中相遇,雙雙變做碎屑,紛紛落地。


  木雲楓輕吁了一口氣,眼角餘光瞥見遠處幽冥夜微揚的右手。


  「哼,幽冥夜,你什麼意思?」她看到了,其他人自然也看到了,見安若指著幽冥夜氣急敗壞的質問的樣子,瞬間也明白了其中的緣由。


  眾人紛紛停下手中的動作,注視著場中的動靜。


  幽冥夜起身,緩步行來,「我只是不想看到有人趁人之危,以靈力傷人!」清冷的目光越過安若,直直的落在了木雲楓的身上,眼神有含著一絲關切。


  木雲楓向他報以安心的微笑,告訴他自己沒事。


  「哼,狗拿耗子,多管閑事!」安若自然明白幽冥夜話中的意思,只是想不明白一向冷漠的他,怎麼會為木雲楓那個醜八怪出頭。「我平生最恨暗箭傷人!」幽冥夜雙手背後,身姿挺拔的如一棵雪松,周身散發著他這個年齡不該有的冰冷陰沉的氣質。


  「哼,誰讓她跟雲霽哥哥玩的那麼開心呢?我就是看不慣怎麼了?我要給她點教訓你管得著嗎?」安若不講理的雙手插腰,完全一副無賴潑婦的樣子。


  「這裡不是你們安家,請你收起那副大小姐的架式!」柳雲霽上前一步站在幽冥夜與安若之間,雖然他平時與幽冥夜相交甚少,不過他既然幫了楓兒妹妹,他在心中還是對他充滿了感激的。


  安若一見柳雲霽,便馬上換上了一副委屈的模樣,上前拽住他的衣袖,左右搖擺著開始撒嬌:「雲霽哥哥,我不管,你以後不許再跟那個醜八怪來往了!」


  「哼,不可理喻!」柳雲霽用力抽出自己的手臂,神色間有著一絲厭惡。


  安若順勢一屁股坐在地上,不停的蹬著腿,哇哇大哭,「我不管,我不管,你們都欺負我,我要回去告訴我爹,讓他幫我出氣!」


  眾人不禁皆舉手拭汗,這樣的大小姐脾氣,任哪個男人也不敢恭維。


  木雲楓猶豫了一下,還是走到幽冥夜身前,輕輕的說了一聲謝謝,這是他第二次幫她了。


  「不必在意!」幽冥夜淡淡的回答,口氣依然冰冷,卻明顯溫和很多。


  「這是?」原本淡漠的臉上突然現出一絲驚異,雙眼目不轉睛的盯著木雲楓的胸前。


  「嗯?」


  眾人皆詫異,到底是什麼東西能令幽冥夜出現這種神色?下一秒集體轉頭,幾十雙眼睛齊刷刷的看向了木雲楓的胸前。


  木雲楓注意到了眾人的變化,便也趕忙低頭看去,這一看也令她自己大吃一驚,因為,在她的胸前,不知道何時多出了一個紅色的小東西,在她的白衣白雪間顯得格外耀眼,乍一看上去,好像是一攤血跡,可是仔細一看,卻發現那小東西竟然是活的,一對小小的眼睛正在滴溜溜地看著眾人。


  木雲楓伸手將它掏了出來,眾人又是一陣驚呼,原來,那竟然是一隻通體火紅的小鳥,只有麻雀大小,似是忍受不了突然的寒冷,在她的手心瑟瑟的發著抖。


  「哎呀!」木雲楓似是想起什麼,一拍腦門,又趕緊將手伸到衣服里一陣摸索,最終只摸出了一些破碎的蛋殼。


  「哈哈哈!」人群中突然爆發出了一陣大笑,緊接著眾人也哄堂大笑,紛紛叫嚷著木雲楓蜉出了小鳥。


  木雲楓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真沒想到,她成天揣在懷裡的那顆鳥蛋竟然變成了這樣,真是讓人哭笑不得。


  「什麼東西,讓我看看!」安若聽到眾人的笑聲,從地站站起來,拍拍屁股,從人群中擠了進來。


  當她看到木雲楓手中的小鳥時,雙眼立即放光,上前一把便奪了過去,「哇,這鳥身上的毛不錯,等養大點,可以撥下來做成踺子!」


  誰知那小鳥似是聽懂了她的話,一雙小眼兒一瞪,照著她的手心就是一嘴,雖說它是剛剛出世,不過,它可不是一般的鳥哦,竟然想撥它的毛?簡直是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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