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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醉生夢死境(五)

  第二十二章:醉生夢死境(五)

  我神識微微一疼,急忙定神。


  裴觴看著我,眼裡是說不出的難過失望。


  他道:「夫人,你就這麼想離開這裡,這麼想離開我?」


  我心突地一跳,試探著問:「你知道?」


  他道:「昨天就知道了。」


  我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他看著我:「你的所見所聞,我全都知道。」


  我一時沒明白,待明白過來之後,忍不住想扇自己耳光!


  我真是笨死了!


  這裡是裴觴的夢啊,我就在裴觴夢中,我的夢是他的夢中夢,我的所經所見,他又怎可能不知!

  我忽然想起,昨天回家時看到的,他怔怔地站在西湖邊上的那一幕。原來他早已知道!


  我閉了閉眼,收起心中的那一絲不忍,大聲道:「裴觴,既然你全都知道,那麼你也應該知道,這一切都是假的吧!」


  裴觴一把拉住我的手,道:「真真假假,何必分得清楚,此刻你在這裡,我看得到,摸得到,對我來講,這就是真。若是回到你所說的真實世界,我看不到你,摸不到你,於我來講,又有何意義!」


  我氣得一把甩開他的手:「夠了,醒醒吧!假如一切都是假的,你要他又有何意義!你沉迷假象,只因你的執念太深了,這一切只是夢!是夢而已!」


  他的神情漸漸起了變化,變得讓我有些陌生,既不是天上瀟洒風流的神君,也不是凡間儒雅溫情的「夫君」。


  他道:「是夢又如何!誰沒有執念!你沒有嗎?你敢說你沒有嗎?你這麼想離開,是不是因為他!」


  我一怔,試著問道:「誰?」


  難不成他的夫人居然還三心二意?


  他眼中泛起紅色,道:「你為他化形,為他修成肉身,為他借酒消愁,為他自殘身體,又為他除魔成仙,還差點魂飛魄散!你以為我不知道?!」


  ……他說的這些,似乎有點像我!

  但他沉迷夢中,為什麼我的事情記得這麼清楚,他到底是清醒還是不清醒?難道是時而清醒時而不清醒而造成的記憶混淆?刺兒頭與夫人,他已經傻傻分不清了?


  我有點懵了,腦子一懵,嘴裡就不知道說什麼了!


  這時候我居然據理力爭:「我沒有!化形是因為刺兒頭是個上進的花精,修成肉身是因為要喝酒!」


  他怔了怔,脫口問道:「那喝酒呢?」


  我道:「喝酒是因為……酒好喝啊!」


  裴觴:「……」


  我道:「酒是三界最好的東西,這是你告訴我的,是你引誘我喝酒!」我指著他,理直氣壯。


  裴觴:「……」


  我得理不饒人,繼續道:「自殘是出於愧疚,因為我的刺兒傷了別人。至於除魔,哼,以我當年那點道行,差點被魔除了還差不多!」


  他道:「你是說,你從未喜歡過他?」


  「……誰?」我好像覺得我們的對話繞了一個圈。


  他一字一字吐出四個字:「花神白菡!」


  我心中一震,千年的愛慕,千年的相思,千年的酸澀湧上心頭,在夢中我一直想隱藏和迴避的人,終於又鮮明起來。


  「哼!」他重重哼了一聲:「說了這麼多,還是因為他!」


  我道:「是,我是愛慕他,但你現在的情況跟我和他沒有關係!你快醒醒吧!」


  「沒有關係!」他似乎被這句話激怒了。


  我明顯感覺到他情緒的變化:「你說……我和你們沒有關係?我和你沒有關係!」


  我看到他的眼睛竟然逐漸呈現出血紅色,這是魔化的徵兆,我嚇了一跳,雙指儘力聚起一點靈光,點向他的額頭。


  他偏頭躲過,我化指為掌,拍向他胸口。


  既然他已不可理喻,我乾脆直接動手。


  誰知他這次居然又不躲了,這一掌結結實實打在了他胸口,將他震退幾步。


  他手捂胸口,嘴裡流出一絲鮮血。


  我心裡莫名一緊,想上前查看,卻又生生忍住。


  事到如今,只有降服他才能帶他出夢境了。


  我不能再心軟。


  他抹了抹嘴角,笑道:「夫人,為了他,你竟然傷我!」


  我氣得大喊:「別叫我夫人!我不是你夫人!你給我醒來!」


  我再次欺身而上,抓向他肩頭,他揮手擋開,與我打了起來。


  以裴觴的身手,若是認真與我對打,即便不用法力,我也不是對手。


  幾招下來,我就已落下風。


  終於被她逼到牆角,他掌風連掃,我便沒有了還手之力,又是一掌迎面打來,我乾脆閉眼等死。


  罷了,就這樣吧!喚又喚不醒,打又打不過,我已無能為力。


  雖然是在夢境之中,但若是真的被打死,只怕元身也會受到重創。


  掌風逼人,掌力卻遲遲未到,我忍不住睜開眼,他的手掌停在了我的頭頂上空。


  我看到他眼裡的血色比之前更深了,但是還保留著一絲理智,痛苦而掙扎……


  「當——」


  晨鐘驟然響起,震得我神魂一驚。而裴觴則忽然緊緊抱住頭,很痛苦的樣子。


  「當——」「當——」「當——」


  晨鐘不急不緩地在大殿中回蕩著。


  裴觴痛苦地跪倒在地,在清醒與夢幻中掙扎。


  我抱住他顫抖的身體,心中默念:「醒來,醒來……」


  過了一會兒,裴觴漸漸停止顫抖,慢慢抬起頭來,定定地望著我。


  他眼中的血色已經褪去了不少。


  我試著喚道:「裴兄?」


  他握住我的手,緩緩道:「我們回去吧。」


  我大喜,急忙點點頭,與他一起閉上眼睛,神魂歸寧。


  裴觴默念咒語,下一刻,我與他,連同整個幻境,一起消失。


  再次睜開眼睛時,我們並肩躺在一張又軟又香的床上,似乎真的是睡了一覺剛剛醒來一樣,裴觴還緊緊握著我的手。


  我將手從裴觴手中拿出,這本是個極其自然的動作,但裴觴的手卻微微一僵,讓彼此覺得有些尷尬。


  我開始打量四周,發現房間布置的十分雅緻,一看就是姑娘的閨房,比之前如霜姑娘的要寬敞一些,只是光線有些暗,因為窗前嚴嚴實實地掛著帘子,彷彿是怕人窺探一般。


  我走到窗邊,掀起窗帘一角朝外看, 一眼便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花園,原來我們竟然還在醉紅院里,而這裡竟是醉紅院後院花園旁一棟獨立的小樓,樓下有丫鬟時不時地出入走動,嬌客和姑娘們的歡聲笑語隱約從前廳傳來。


  我放下帘子轉身,正要把這些告訴裴觴,誰知他正好跨前一步,我差點撞到他懷裡,感覺額頭上微微一軟,應是觸碰了他的唇。


  我大窘,立即退後一步,身體緊緊貼著窗子。他身子微微一僵,也立在原地不動了。


  一時之間,氣氛尷尬。


  此時,我腦中竟然很不爭氣地浮現出在夢中與他做夫妻時肌膚相親的畫面,臉上一熱,立即轉過身去。


  我暗暗勸慰自己,兩個神仙因為被花妖算計,做了個荒唐的夢而已,不必當真,他也不會當真的。


  過了一會兒,我覺得應該打破這種尷尬氣氛,於是默默噓了口氣,緩緩轉身,抬頭,張嘴,正要說話,然後,嘴被輕輕捂住了。


  我:「……」


  裴觴收回手,做了個「噓」的手勢,然後指了指門的方向。


  我用神識輕輕一掃,原來門外竟然有兩人把守!


  看來,在我們陷入夢境的時候,不僅仙體被人移到了這裡,還被人看守。


  我用嘴唇無聲地對裴觴道:「怎麼辦?」同時配合著頭一歪的姿勢和兩手一攤的手勢。


  裴觴不答,我正納悶時,腦中突然響起了他的聲音:「我們可以用秘術傳音。」


  我點點頭,也用秘術傳音過去:「那我們現在到底該怎麼辦?」


  他傳音道:「等天黑。」


  我傳音道:「哦。」


  他傳音道:「現在離天黑還早,要不要去床上休息一會兒?」


  我朝床上瞥了一眼,傳音道:「不用了。」


  他沒回。


  我又傳音道:「你有傷在身,你去休息吧。」


  過了一會兒,他才傳音道:「不用了,不礙事。」


  雖然是傳音,但語氣還是能聽出來的,不知怎的,他語氣似乎有點心情不好。


  我們倆各自在桌邊坐了,一時無話。


  我瞥了他一眼,開始沒話找話,傳音道:「那個,你猜那個醉生夢死花花妖會是誰?」


  他傳音道:「花魁。」


  我道:「花魁?」


  同時腦子裡浮現出牡丹、紫熏、雍曇、襲凡四位花仙長使。


  裴觴:「不是你想的那種花魁,是醉紅院眾姑娘們的花魁。」


  我道:「哦。你怎麼知道?」


  裴觴道:「猜的,那日如霜說起此人時,似乎對她既敬畏又嫉妒,我便順便打聽了一下。她叫夢縈,一年前突然來醉紅院,因為天生體帶異香,又憑藉一身手段很快贏得嬌客們青睞,僅僅一年就做了醉夢軒的花魁。」


  名字叫夢縈,隱身醉紅院,有異香又有手段,我暗暗點頭,應該就是她了!


  原來他那日跟如霜姑娘喝酒聊天,是在套話。


  我忍不住偷偷瞥了他一眼,道:「那,一會兒那花妖來了,你打算如何處置她?」


  裴觴道:「她膽敢算計天庭上仙,自然不能輕饒!」


  我點頭道:「嗯,不如把她抓回天庭,交給玉帝處置。」


  這次他沒有立即回答,而是沉默了片刻才傳音道:「先擒住她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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