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公子,這錢報銷嗎?
秦淮河畔。
一名身著六品官府的中年男子一路衝來,官袍上的衣帶還在翻飛,手裏抱著官帽。
掃了一圈眾人這“眾星拱月”的站位,立刻就來到了李秀麵前,還不等李秀開口說什麽
“Duang!”
重重的跪下,朝著李秀行了一個天大的跪拜禮。
“下官秦淮城市舶司市舶使張臻,拜見……”
“打住!”
黃不虧一聲嗬斥,直接打斷了張臻的叩拜:“殿下此次微服出京,身份需要隱蔽,你是想弄的所有人都知道殿下來秦淮河了嗎?”
張臻一愣,立刻明白,接著又連扇了自己足足十三個嘴巴子,這才看著李秀開口道:
“殿下饒命,是下官思慮不周,還請殿下降罪。”
“張臻是吧?起來吧。”
“臻”字,寓意功成名就,百福並臻,李秀掃了一眼這人,名字取得不錯,隻是人嘛……
狗腿子的氣質倒是拿捏的十分完美了。
“多謝殿下。”
“以後在人前莫要叫我殿下,這次微服出京,行蹤需要隱蔽,便是我那位皇叔問起,也不可透露,明白?”
“明白明白。”
張臻連忙點頭,他知道李秀口中的皇叔自然就是楚江王趙淳了。
至於不能暴露身份倒也可以理解,畢竟秦淮河是個什麽地方大家都心知肚明。
尋常貴族子弟來此消遣娛樂可自詡風流,倒是無傷大雅,但若是皇子的話,這影響就不大一樣了。
“公子,這邊請,這‘牡江月’是我們市舶司最豪華的一艘船舶,當初是為了楚江王下江南遊玩所專門修建的。”
張臻開始帶領著李秀一行人直接朝著“牡江月”上走去,一路上還在不停的介紹這艘“牡江月”的各種信息。
“這船舫上一共有三十二間房間,另外下官已經讓人去安排船夫和丫鬟了,殿下有什麽別的需求也可以……”
“不用!”李秀直接打斷道。
“話說我沒記錯的話,皇叔下江南是好幾年前的事了吧,你這‘牡江月’隔了這麽長時間,不會行船中途崩了吧?”
“這個公子大可放心,這艘‘牡江月’每日都會有市舶司的專人養護。”
“另外這艘‘牡江月’在建造之時,工匠的手藝、船舶材料的選擇……這些都是王朝中一等一的存在。”
張臻拍了拍胸口,自信的說道:“下官可以人頭擔保,王朝內,除了廣陵道的那些鐵甲戰船之外,論堅固程度,這艘‘牡江月’當屬第一。”
“行吧,上去看看。”
李秀點了點頭,一行人上了這艘名震江南的“牡江月”。
大船起錨。
刹那間,整個秦淮河都陷入了翻騰。
河道上的一眾船舶紛紛開始避讓,能在這上麵行船的都是經驗豐富的秦淮河老船夫了。
看到那艘“牡江月”起錨,外來的遊人或許不明白發生了什麽,隻當是有什麽富家子弟豪擲千金訂了一艘豪華船舫。
但這些秦淮河上的老船夫可都一個個的心知肚明。
這是‘牡江月’可稱得上秦淮河上最尊貴的王者,上一次是楚江王趙淳親臨下江南,那麽這一次呢?
又有哪位王朝大人物到了秦淮河嗎?
此時的李秀站在甲板最前方。
空中有明月高懸,兩岸是煙火紅燈,前方河道一路暢通,眾船皆避讓。
李慕白與唐沐煙二人各自先一步尋了房間,對於這外麵的夜景並沒有什麽興趣。
與其浪費時間賞景,不如回房間去冥想修煉一番。
如今的李慕白突破了凝神二層,唐沐煙也在凝神一層的巔峰。
至於小師叔蕭依然,今日也是出奇的沒有跟著李秀湊熱鬧,隻是端了一個果盤,徑自找了一處靠窗的房間。
想來是觸摸到了凝神二層的瓶頸,不出意外今夜很可能便一舉突破。
而這消息傳到李秀耳朵裏,那簡直就與雪中送炭無異,今夜大有可為。
甲板上,除了李秀之外,還剩下三人。
錢縉與黃不虧站在李秀身側,一同眺望著秦淮河的夜色。
錢縉是第一次離開泰安城,出來的時候爺爺說了很多秦淮河的風流往事,如今他也要好好的欣賞一番。
黃不虧嘛,雖然以前行走江湖也在這秦淮河一代混跡過,隻是當初的黃不虧囊中羞澀。
靠著給人算命謀生,連去兩岸的鴛鴦樓體驗一把“鴛鴦戲水”的銀子都不夠,更別談什麽乘坐“牡江月”風光出遊了。
最後的則是張臻,這位張大人深諳為官之道,老老實實的跟著李秀鞍前馬後。
有條不紊的調度著‘牡江月’上的下人丫鬟,什麽果盤佳肴一應俱全,更是提前遣人去第十一畫舫購置那名滿江南的桂花純釀。
“公子,咱先上哪玩兒啊?”
黃不虧嘿嘿的笑著,仿佛人生的一大夢想就要完成了。
“之前不是說有位新晉的評花榜榜眼有新舞現世嗎?既然來了就順便去捧捧場唄。”
李秀語氣淡然,眺望這夜色中的秦淮河,水中倒映著河上的燈紅酒綠。
好一番熱鬧景象啊。
“讓開!讓開!認不出這是‘牡江月’出遊嗎!”
一聲嗬斥。
就看見前方有一艘小船,“牡江月”雖然體型龐大,但這麽寬的秦淮河也不至於被擋住前進的路線。
應該是兩側護衛巡航的船舫自作主張,想要展現“牡江月”的尊貴,所以在故意驅趕。
“那艘船上的小姑娘……”
“殿……公子放心,下官馬上差人給您抓來。”
不等李秀說完,這張臻就像是讀懂了聖意一般,抬手便要召手下去抓人。
“慢著,誰讓你自作主張的?”李秀微微皺眉。
“是下官唐突了,殿下恕罪。”
“我沒看錯的話,那船上的小姑娘是在賣孔明燈?”
“正是。”張臻看向那艘小船上的小姑娘,小船上擺放著許多還未撐開的孔明燈。
“公子,這秦淮河上經常有放孔明燈的,這些小丫頭便做些拿到船上來賣,若是驚擾了公子……”
“去幫我買幾個上來。”
“是。”
“等等,把錢拿著。”
張臻連忙搖頭後退:“下官不敢,隻是幾個不值錢的孔明燈,萬萬不敢讓殿下掏錢。”
“又沒說給你,讓你給那小姑娘的。”李秀看了一眼旁邊的黃不虧:“人家小姑娘年紀輕輕也挺不容易。”
說完,黃不虧倒是出奇的大方,從之前錢縉給他的銀票中抽了兩張麵額巨大的出來,拿給了張臻。
嘴裏還念叨著:“是給那小丫頭的啊,別想著私吞了。”
張臻雙手接過銀票,連忙恭敬道:“道爺放心,一定全額轉交。”
說罷,轉身離去。
“黃不虧,沒看出來啊,這會兒怎麽這麽舍得掏錢了?”
李秀也看到了黃不虧抽出的那兩張大額銀票,知道這臭道士平時最愛財,於是笑著打趣了一番。
“這都是江湖苦命人,以前貧道遊曆江湖的是偶比那小丫頭還慘呢,現在有點錢能幫就幫吧。”
黃不虧說完,笑著搓了搓手:“嘿嘿,那啥……公子給報銷嗎?”
“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