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所求唯一日三餐
顧天白抬了抬眉,沒說話。
全神貫注看外面的白芷輕輕嗯了一聲算是答應。張天照欣喜萬分,在白芷身後對保持沉默的大舅哥微笑致謝。
「我和三哥先回1區吧。兩年沒被我媽拖後腿，怪想她老人家的。」岳洞庭的語調很輕快。他看的很清楚,汪承鵬那一群十來個人確實都在核爆中氣化了,有防禦罩的江清月比她的同伴們多堅持了幾秒種，僅此而已。他幫張天照創造機會，不趁著白芷還沒反應過來趕緊跑,他就是傻子。
海風秋點點頭,「我們去找洪星亂。」出門之前，他看了白芷一眼。白芷靠在窺視鏡的支架上出神，從海風秋的角度,恰好看得見她的淚眼。
白芷在為白薇流淚。
顧天白的眼圈微紅，沉默走向門口。殺死汪承鵬，僅憑智取其實也很困難，他並沒有百分百的把握。恰好海風秋有一群配合熟練的夥伴可以把汪承鵬引到適合的地點，恰好白芷不只能瞬移還有可以隨時引爆打開鉛盒的雷晶，又恰好海風秋有八秒無敵的防禦罩，這麼多的恰好湊在一起，才能一擊致命又全身而退。外面的大蘑菇是顧家對白薇最好的紀念，妹妹可以流淚可以軟弱，兄長不能。
現在到了把妹妹留給一直堅守在她身邊的男人的時候了，雖然顧天白不太滿意張天照，但是他們能活很多年，不合適可以再換。同類有幾十個，總有一款適合他獨一無二的妹妹，做哥哥的不急。
「我的肩膀可以借你靠一下。」張天照很後悔給窺視鏡裝支架，白芷上次表現軟弱的時候他誤會她了，這次他看的很明白，她需要溫暖的擁抱，他能給，可是她只肯靠住那個冷冰冰的竹制支架。
「沒事了。」白芷把眼淚擦一擦，放開他做的支架，「我該早把汪承鵬殺了的。」
「殺人從來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們找點事讓自己開心一下怎麼樣？」張天照雙手按住白芷雙肩，輕輕用力把她轉過來，「給我……幾根木頭，我要證明給你看，我不只是個好鐵匠，還是個好木匠。」
「你不是最討厭人家喊你張鐵匠嗎？」白芷破啼為笑，他的手比他做的支架更溫暖，傳遞給她的溫度讓她很有安全感。
「討厭做木匠和做個好木匠是兩回事，給我木頭。」張天照得意的說，她喜歡靠在他做的東西上，就讓她能看到的所有傢俱都變成他做的好了。
白芷回領地轉了一圈，出來給他十幾棵大松樹。這個地下掩體是照四十人的生存需要挖的，十幾棵松樹堆在一個角落，留給人活動的地方仍然很大。張天照給才砍下來的木料做乾燥處理，照需要用小手鋸切割分塊，幹活的時候表情既輕鬆又愉快。
白芷盯著外面看了幾個鐘頭，幾次回頭看張天照玩木頭玩得興高采烈，半點擔心汪承鵬沒有死透的意思都沒有。她又不傻，馬上想明白了，張天照說什麼守一年，其實找個理由和她單獨相處。
白芷想了想，決定不和他玩猜猜，直接誘供，她軟軟的問：「師姐，洪星亂他們回新江城去了吧。」
張天照被一聲「師姐」喊的暈乎乎的，直接嗯了一聲算是承認。他手下一頓，馬上意識到漏了底補救，「他們覺得汪承鵬死的不能再死了，沒必要浪費時間在這守。我覺得還是守一陣放心，你覺得呢？」
「你還拿不準，是吧？」白芷乾脆轉過來，認真的看他，師姐的智商呢？被狗吃了嗎？「你不覺得，這樣汪承鵬都不死，他要是能從那個幾十米深的，結了厚厚一層玻璃底的坑裡爬出來，我在這裡等他有多蠢嗎？」
「不會啊，我把他磨到半血，你還有致命一擊啊。」張天照笑，「你不是還有瞬移嘛，實在不行我擋一下，你跑就是。」
「我幹得出來那麼無恥的事嗎？」白芷皺眉，她應該掉頭就走的，為什麼要留在這裡陪他胡說八道，好像她的智商也負數了。
「那你就帶我一起跑。別守著那個玩意兒傻看了。」張天照好言央求：「幫忙拿個大號的鑿子給我。」
「晚飯吃刨花嗎？」白芷哼了一聲傳送回幫會領地做飯。
白芷生氣了，但是也沒表示要走，張天照歡樂的拉開備註涮：閉關中，謝絕各種來訪、蹭飯。
走向新江城方向的藺雲來轉向1區，把備註改成：我侄女滿月酒一定要回1區擺。
岳洞庭涮了一排恭喜。海風秋說：看機會把洪星亂的後門撥了。
張天照回多謝的時候，洪星亂正開後門和白芷聊天，問白芷有什麼打算，需不需要他幫忙。
「把你這個神出鬼沒侵犯人*的聊天加瞬移掐了？」白芷把蹭過來試圖搶救砧板上空心菜的NPC踹出去，「睡半夜突然一睜眼看你蹲我睡袋邊，很尷尬的。」
「那次是事情緊急，就那麼一回嘛。哪次我沒提前打招呼。」洪星亂說：「我剛才和你三哥都交待清楚了，他覺得我們可以保留聯繫啊。對了，你要不要考慮下把郝星從崑崙墟拐出來。他是個沒什麼武力值的研究員，你隨便扔點什麼給他研究就行，我保證他不煩你。」
「郝朗，我這邊馬上要出成果了，不帶你這樣坑兄弟的！」郝星罵完又說：「她那邊的空間裝備進展怎麼樣？我們兩邊可以互派工作組交流啊。」
「我們的研究所滿編了，連臨時工都不需要。」白芷無視插播的郝星，說：「合作夥伴不是挺好的嗎？我三哥手裡有什麼人我是不清楚，但是令弟那麼純真的他肯定不會要。」
「你三哥的人真是厲害，他弄的鈾是京城那邊的，那伙傻子到現在都不知道自己丟了東西。我覺得我要是和顧三哥作對，說不定一覺醒來老婆孩子都被弄去1區了。」洪星亂哈哈大笑，「既然這樣，我就不掙扎了，直接投靠你三哥算了。」
「你有瞬移神技，1區不會要你的。」白芷很愉快拒絕，瞬移神技她已經有了，她再琢磨下，和張天照多交流交流，說不定這個神技能變成小團伙標配。崑崙墟只有一個洪星亂，要是1區收了他，就得和崑崙墟翻臉，太划不來了。
「真是親兄妹，拒絕我的話都一樣。」洪星亂嘆氣，「我有心投靠，你們不要，這是逼我在崑崙墟做卧底！」
「1區是所有改造人的家園。」白芷笑，「等1區實力足夠強大的那一天，你可以來混吃等死領養老金啦，除了老婆要自己找，別的我們全包。」
「顧白芷，你現在真是又理智又殘酷無情。要不然我們換個玩法，我幫你把張天照那塊擋路石幹掉，擁護你統一地球做女魔王怎麼樣？」洪星亂開玩笑。
「統一地球還得掏我的老底養活全世界，1區哪有那麼多物資。搶地盤要死人，搶到地盤餓死人史書還要寫一筆我是暴君什麼的，不划算。」白芷再度把搗亂的NPC踢開，「你不要東扯西拉，肯定有關掉的開關，不然你那個控制狂堂叔晚上睡不著覺的。快說！不說我就直接把那個記號抹掉了。」
「我留下的真正記號在你左手中食第二指節上，你根據它的波動覆蓋一個顛倒的記號就可以了。」洪星亂說完了才發現白芷是詐他，他居然上當了。白芷在任何和張天照無關的事情上都很精明，洪星亂決定給張天照添點堵，他笑著說：「你男人剛才涮通知謝絕探訪，我就不過去現場指導了，你慢慢琢磨吧。」
洪星亂的話還沒說完，白芷已經屏蔽了記號，她在出去找亂說話的「你男人」算帳和做飯之間糾結了幾秒鐘，鎮定的做好簡單晚飯，又花了十幾分鐘砍斷一根松枝，削了一大碗刨花，揍著刨花出來，把刨花碗重重的頓在新做好的長桌上。
飢腸轆轆的張天照低頭在碗里找長得好看的刨花。潮濕的松木刨花氣味芬芳凜冽，但味道絕對不誘人。他終於找到一片形狀規整的刨花舉起來，傷心的問：「真的就吃這個？」
他前幾頓飯因為緊張就沒怎麼吃，白芷板著臉把三菜一湯幾鍋飯掏出來，「先吃飯吧。」
吃過飯張天照繼續做傢俱。白芷回幫會領地收菜砍竹子，做完例行工作洗過澡出來，諾大的掩體空間乾乾淨淨，除了嶄新的長桌木椅，一個角落裡還擺著一張單人床一張雙人床，還有不少零件，看上去能拼成架子什麼的。
張天照這是想在這裡過日子？
白芷很想不顧一切和張天照在一起。她知道張天照也想。可是真的在一起了，很多暫時可以無視的麻煩都會變成大問題的，白芷靠著長桌的桌沿，咬著嘴唇很糾結。
「在想什麼？」張天照從白色光圈中出來，他也才洗過澡，沐浴露的味道很好聞。
白芷很誠實的回答他：「想我和你。」
「我們，還用想嗎？」張天照捉緊白芷的手，「對我們最有威脅的人已經死了。剩下的問題都不是問題。相信我，有問題我會扛的。我軟弱的時候我會問你要肩膀，你軟弱的時候，我的肩膀就在這裡。」
「肩膀先借我靠一下。」白芷小聲說，她可以試試依靠他一會兒再做決定，幾分鐘就好。
張天照把她拉進懷裡，緊緊的摟住她，說：「你的肩膀也借我靠一下。」他把下巴擱在白芷的頸窩輕輕摩挲，呼出的熱氣纏綿又甜蜜。
白芷不由自主改變呼吸節奏和他同步，她用殘存的一點理智拒絕他：「好了，放手。」
輕輕的呼吸變成成串細碎的輕吻，從脖頸移至耳邊，從耳畔滑過面頰，最後停在唇邊。 他在她的唇上輕輕啄了一口，放手。
白芷退至長桌的另一邊，臉上的愛意藏都藏不住。張天照輕聲悶笑，說：「師妹，你第一眼看見我的時候，就現在這個模樣。」
「胡說。」師妹瞪他，「我那時候根本就沒想過會和你怎麼樣。」
「可是我在遇到師妹之前就想過很多次把師妹怎麼樣。」張天照的眼睛盛滿笑意，「只有一樣沒有變過，只要師妹心裡有我，我就絕不放手。」
「我心裡什麼時候有你……」白芷扭頭，她不會撒謊。第一眼看見師姐的時候，師姐就很招她喜歡沒錯，可是她表現的有那麼明顯嗎？
「不許撒謊！有沒有？」張天照趴在桌上，偏著頭看師妹，「師妹，你心裡有沒有我？」
「你呢，你心裡什麼時候有我的？」白芷決定進攻，不讓張天照掌握談話的節奏。
「在你說：呀，師姐原來是師兄，以後不能么么噠了的時候，我就把你裝心裡了。」張天照撐住桌子跳到白芷身邊，「五年了，你都沒有真的么過我，主動點，來一次？」
白芷嗤之以鼻，他倆又不是沒做過比么么噠更深入的事情，計較這個有意思嗎？
張天照溫柔的微笑，「要麼回答我你什麼時候心裡裝上我了，要麼親一下。」
親過不知道多少回了，多親一下也沒什麼。白芷踮起腳，在師姐的臉上輕輕么了一下。師姐回敬了一個么么噠，高高興興說：「睡覺，兩張床隨你挑。」
「太空了我害怕。我睡帳篷。」白芷覺得睡哪張床不安全，她掏出她的單人帳篷，拉開門鑽進去。
「一個人睡外面我也害怕。」師姐果斷跟進，掏出自己的睡袋扔進帳篷，「擠擠啊，裡面去點。」
說是擠擠的師姐還是很自覺的，貼著帳篷的邊邊睡下了。貼著帳篷另一邊的白芷在出去換頂帳篷一個人睡和明明帳篷是我的，為什麼是我出去的糾結中數了半小時的師姐是小狗才睡著。
醒的時候，兩個睡袋已經沒羞沒臊滾在一起，師姐的手搭在師妹的胳膊上就算了，最過份的是師妹的手也伸出睡袋，還搭在師姐的腰上。比較起來好像是她更過份一點，白芷心虛的把手縮回去。
張天照醒的稍晚，他爬起來到窺視鏡邊看了幾眼才回來穿衣服，說：「外面沒變化，汪承鵬肯定死透了，我們走吧。」
白芷關心的重點在張天照的那件毛衣上，好像毛衣有點薄，她拉出件新毛衣扔給他，「穿這個。」
「系統的審美進步了呀。」張天照面無表情換上，這件新毛衣長的這麼丑，肯定是手織的。
「系統最近幹活越來越不認真了。」白芷心安理得把毛衣的丑推系統身上，這是她織的第六件了，和前五件已經被人道毀滅的前輩比起來，這件真的不算丑啊，張天照穿上還是蠻帥的。
張天照在白芷身邊坐下，帶著笑意問：「我倆接著去找真正的崑崙怎麼樣？」
「會被郝處長追著到處跑的。」白芷搖頭，「我不想給1區惹麻煩。」
「郝處手裡那塊進化源已經被人弄走了。三哥那個鈾是從京城買來的，最後一任能查到的買主就是江清月。這裡原子彈爆炸，新江城那邊肯定要來查一下，到時幾方面一對，黑鍋就給石城江家扣上了，動機也很好理解，為了進化源。郝處長肯定會和手裡有兩塊進化源的江家直接幹上。」張天照樂，「現在還是各大勢力生存最困難的時候，沒有那麼多精力放在外面。我倆可以把整個大地圖涮一遍，搜集情報和資源。」
張天照說的其實就是白芷真正想乾的。白芷怔怔的看著張天照，問：「我倆？這事我一個人干就夠了。」
「有時候人手不夠，我還能給你帶話叫人過來，撿到什麼好東西，我還能幫你轉個手給1區，順風都沒我這麼快的。我還能洗衣服，挖洞，砍柴，開路，扛BOSS打小怪，蓋房子，打傢俱，打鐵，只要管一日三餐飽飯，很划算的。」張天照笑眯眯的把白芷的手捏在手心，「我一天可以工作二十一個小時，不要求調休，不需要節假日，不要求漲工資，還隨叫隨到。這樣的好隊友，錯過很可惜的。」
「只要一日三餐管飽？」白芷想板起臉不笑，卻怎麼都板不起來。
「一日三餐。」張天照點頭，「說話算話，不許返悔。」
「返悔又怎樣。」白芷抽手，沒抽開。
「你要是返悔，我也不能把你怎麼樣。你要是返悔，就不要在我背後偷偷看我。」張天照不鬆手就是不鬆手，「就我倆。」
「就兩人組隊的話，可以有。」白芷強調：「切換焦點目標很麻煩的。有第三個人我就退隊。」
萬一真有第三個成員直接扔回1區給閑的發慌的泰山帶就好了，張天照肯定的點頭，說：「完全沒有問題。我們在這裡休整幾天，你準備食物，我把傢俱打好，拼個緊湊的小房子。總挖洞我覺得我像只土撥鼠。」
「土撥鼠多萌的。」白芷上下打量師姐，師姐和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比瘦太多了，她決定不管麻煩了，先把師姐養成土撥鼠再說。
離開地下掩體的時候，張天照謹慎的用土把這個大空間填滿了，抹掉了他們在這裡生活過的痕迹。他們決定先去京城那邊看看是什麼引發了天氣變化。他倆要單獨行動很方便。但是在西北那個現在人口密度最高的地區活動，兩三個人的小團伙更引人注意，還是混在大型團隊比較安全。
京城離魯城直線距離不到四百公里，以他倆的腳程，瞬移到魯城走過去也只是兩三天而已。離京津地區還有半天路程的時候，灰色的天空悄悄飄起了小雪花，繼續深入，小雪變中雪，中雪變大雪。紛飛雪花的亮白是陰霾天地間最耀眼的顏色。張天照用容器裝了一盆雪回棲身的小屋，化成雪水仔細觀察，說：「輻射值在人能接受的正常範圍內，沉澱在最下面的是像是火山灰，可能什麼地方火山爆發了。」
「這種變化不知道是好是壞。」白芷皺眉想了一會，說：「得通知小七，防禦罩的能源研發要加快了，我回領地埋幾塊隕石，加速植物變異和進化。」
「別急，一塊一塊加。你的身體要是崩壞了，小七那邊的研究一樣會停滯的。」張天照目送無所畏懼的白芷傳送回幫會領地，愣了很久才拉開面板把新發現的情況告訴同伴。
岳洞庭說：收集樣本放幫會領地，我兩小時之後送去研究所。
海風秋說：我去默一份京城地區地下掩體和部分人防工程的簡易地圖給你。有危險就混進去藏起來。
藺雲來說：不是說好了要給我養侄兒的嗎？你們不老實抱窩孵蛋，跑去北方賞雪是鬧哪樣？
張天照收集了幾盆雪送進幫會領地。海風秋把默好的地圖給他，什麼都沒說就走了。
岳洞庭進來拿樣品，把小七寫的育種計劃給張天照，讓他轉交白芷，說：「她的名字在崑崙墟那邊掛過號，京城那邊說不定也聽說了。讓她沒事的時候練習下木系異能，遇見人就用木系異能，說不定能安全點。」
張天照鬱悶的點點頭。
「喂，你怎麼這個表情。」岳洞庭笑，「你倆不會才蜜月旅行又鬧彆扭了吧。」
「她太冷靜了，現在她做決定根本不考慮她自己。」張天照低下頭，「她以前不是這樣的，那次她和我們脫離關係，肯定是她的身體出過問題。她的空間根本不受她控制，不能那樣用。」
「她很愛你。也許超過你愛她那麼愛你。」岳洞庭思考了一下，接著說：「其實我也挺想抱抱你們的孩子，你加油啊。」
張天照苦笑，「你別跟著雲來湊熱鬧，一輩子還長著呢，這事將來再說吧。」
「齊浩宇他們昨天來過了，他連給外甥的禮物都準備好了，聽說沒有外甥，失望的要命。」齊浩宇當時的反應不只是失望，還有震驚和暴怒，小山把他拉走的時候看海風秋也是滿臉怨恨，岳洞庭深深吸氣，「你們抓緊時間，大家等著抱外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