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跬步千里
岳洞庭拿幾塊肥皂去聚居地那邊交易回來十幾捆初步處理過的麻絲給白芷試驗紡布做衣服。這些變異之後的材料白芷可以用,但是成品沒有她幫會領地出的好。
這批麻布衣服馬上又返銷回去，換回來更多的麻絲和棉花。第三次交易五十件襯衫和一百條大褲頭之後,岳洞庭就收手了，回復拿獸肉換糧食的路線。他拿出來交易的衣服當然比不上末世之前市場上賣的成衣，但是結實耐穿,穿在身上還比土布衣服舒適。
村民們和各生產小組手裡都有棉花，麻和糧食，有比土布衣服更好的衣服,他們更樂意要更好的,哪怕岳洞庭說他現在沒有衣服交易,除了沒有衣服穿的人,誰都樂意等一段時間交換更好的。
大嬸們賣不出去粗布衣褲可以留給家人穿，不能紡紗織布做衣服還能幹別的。但是專業從事紡織的小組面臨的問題很嚴峻，她們一直都是用成品和別的小組交換生存物資和原材料的。現在辛辛苦苦織出來的布，做出來的衣服沒人要了，女生們個個都憂心忡忡，覺得前途渺茫，生存堪憂。
女生們商量了很久，覺得鳥人岳他們的小團伙只有三十多個人，每天還要打獵種地，他們人太少事太多，肯定需要幫手。而她們做為村子里最大的生產組織和銷售組織，完全可以和人家合作，代賣衣服，協同生產。
副組長小鄭在末世前學校搞活動拉贊助就是一把好手。鳥人岳看著挺好說話的，小鄭給他多灌點*湯，搞定他肯定不難。
這天岳洞庭帶著幾個小夥伴照例用肉交易糧食。交易完小夥伴們帶著糧食先走，他去吳村長家坐了會，送了他們家的小孫子一個從工作室順來的大號竹蜻蜓玩具，估計同學們準備的差不多了，才去自投羅網。
小鄭是個典型的北方姑娘，個子很高，濃眉大眼瓜子臉，不管是在末世前濃妝淡抹還是末世后不施脂粉，都算美人。美人攔住岳洞庭，第一句話就是：「我是紡織小組的副組長鄭玉虹，你搶了我們的生意，砸了我們的飯碗知道不？」
「知道，我故意的啊。」岳洞庭對她笑，笑容無恥的可恨。
鄭玉虹愣了下掉頭就走。岳洞庭慢悠悠朝前晃，走到岔路口轉向白芷的住處，鄭玉虹還是追上來了。她在洞口遲疑了一下，喊：「姓岳的，那個山洞裡全是水，魚會上岸咬人，別朝那邊去。」
岳洞庭對她招招手，續繼朝前走。事關生存，鄭玉虹最後還是鼓起勇氣追了上來。岳洞庭把她帶到繁花似錦的清潭邊，問她：「你是要在下面談呢，還是上去陽台上談。」
小鄭站的離潭邊遠遠的，恨恨的說：「沒梯子，你上去給我看看。」
岳洞庭飛至半空用鉤子拉住她把她甩上陽台。小鄭安然落到陽台上，按著呯呯跳的心口，看岳洞庭像看怪物。岳洞庭在半空轉了個圈落在她對面，喊：「白芷，有客人來了。」
「白芷出去了。」張天照提著茶壺和茶杯從工作室出來，「你怎麼把人帶這來了？」
張天照穿著寬鬆的黑長褲，斜襟的白色外袍，赤著腳踩在竹制地板上，悠閑放鬆的姿態出塵動人。他把茶具放在桌上，完全無視小鄭，掉頭又回去了。
小鄭第二次按胸口，完全是被流彈擊中的模樣。岳洞庭給她倒了一杯茶，說：「那個帥哥有主了，喝下這杯茶忘了他，和我談你們想和我談的事。」
小鄭好容易回魂，問：「他也和你們是一夥的？他為什麼穿的和你們不一樣？」
「誰在家穿的和出門一樣？」岳洞庭彈茶杯提醒她不要走神，「你跟了我一路，想說什麼直接說吧。」
「你們，故意砸我們飯碗，憑什麼？」小鄭的聲音很大，但是透著虛。她這樣的漂亮姑娘，在生活中一向受優待，在哪都能享受便利。這也是小組討論之後派她來和人談事的原因。對面這個帥哥看著樂呵呵的，對她說話卻和對男人沒兩樣，她對接下來的談話很沒把握。
「我們的衣服比你們的結實，耐穿，我們又缺糧食，為什麼不能拿出來交換我們需要的糧食？」岳洞庭很好脾氣的對被慣壞了的姑娘微笑，「我們也不想餓死啊，更不想當強盜去搶。」
小鄭把「你們怎麼不去搶」及時咽下去，弱弱的說：「那我們就該餓死嗎？我們怎麼辦？」
岳洞庭很為難的看著她，雖然沒說話，但是眼神和表情表達的的都是一個意思：「你又不是我什麼人，你們死活關我什麼事？」
洞頂的花瓣簌簌而落，清潭中白中帶粉的花瓣載浮載沉，一條半米長的大魚從水下躥出來，張開大嘴跳出水面接住幾片花瓣，鋼牙閃閃發亮。
小鄭嚇的抖了一下，朝陽台內側縮。
「這個高度魚跳不上來。」岳洞庭很頭痛，這個看上去精明強悍的女生嚇的夠嗆，他現在有欺負小孩子的罪惡感。帶她來這談生意，小姑娘肯定以為他在威脅人吧。
「我們……我們不紡織，不做衣服，就要去種地。可是別的小組人都搭配好了，不會接收我們的。」小鄭低聲說：「我們有十幾個人，全是女生，種地不行的。」
沒試過怎麼知道不行？岳洞庭默默在心裡給一直一個人種地的某人點了個贊，摸著茶杯等小姑娘自己崩潰。
在工作室盤膝而坐的張天照微微搖頭，繼續用異能煅燒礦石。
「那個，你們再有衣服，交給我們代賣，好不好？」小鄭鼓氣勇氣試著涮臉。
「我們不賣了。」岳洞庭板起臉，「明明質量比你們的好，賣的和你們一樣便宜，划不來。」
「你們不賣，他們也不肯買我們的啊！」小鄭焦急的說：「就交給我們賣嘛，只讓我們一家幫你們賣，我們賣貴一點賺個差價，大家都有的賺好嗎？」
「你們真的還想吃這碗飯，只能我們出材料，你們賺加工費。」岳洞庭搖頭，「加工費我們可以再商量。但是產品絕對不允許代賣。」
「加工代賣一起做了好不好？」小鄭誠懇的說，「帥哥，我就知道你是好人，答應我嘛。」
「只加工。你不答應我就去找吳村長談。」岳洞庭面色不變，這套他三個妹妹在他身上都用爛了，做親哥明知是當也只能硬著頭皮上，不是他妹妹就算了。
「好嘛。那明天我和組長來找你談。」小鄭擔心的看外面，「可以換個地方嗎？這裡的魚太凶了，我害怕。」
「就這。」岳洞庭站起來，把小鄭甩下了去。
小鄭在潭邊戰戰兢兢等了好一會，岳洞庭根本沒有下來送她的意思，她失望的走了。
「白芷上哪去了？」岳洞庭問。這還是白芷到這來頭一回出門。
「海風秋髮現了一種果實可以做藍葯的苔蘚植物，很大一片，把白芷喊去研究移種的事了。」張天照把鐵錠收進背包，「一千人的服裝市場很快就會飽和的。接下來該我上場了？」
「多打點農具，鋤頭什麼的。用普通的鋼材，反正這裡賣不出去將來也有用。」岳洞庭笑，「要是這姑娘知道你的綽號叫張鐵匠，心會碎成什麼樣啊。」
張天照搖頭苦笑，「怎麼不是胡主任和你談？他對學生的掌控力不夠？」
岳洞庭點頭，「小夥子們都很有理想，覺得老傢伙太保守。吳村長和我提過，有幾個特別激進的學生，人前人後沒少散布我們是來佔地搶糧搶女人的謠言。」
「很快就會有人來搶了。海風秋剛才來的時候還說，郝星冒險和郝朗聯繫了一次，有一個五十來人的團隊和探索隊幹了一架，在朝我們這個方向遷徒，他們的腳程比我們慢一點，半個月肯定能到。」張天照從一長排礦石里挑出幾塊，把礦石扔進火球，「零星朝這邊來的小團伙估計也不會少。這裡很快就會熱鬧起來的。」
紡織小組的小鄭和組長第二天真的到白芷住的水潭邊來了，岳洞庭這次沒讓她們上去，倆姑娘再三爭取，他都沒有讓步。她們無奈的接受了只能掙加工費的現實。
岳洞庭在村子里收購紡織原料，運回來讓白芷加工成布料，再把布料帶去村子交給紡織小組加工成各種服裝被套。白芷雖然對真正的手工做衣服不了解，但是架不住張天照動手能力強，把成衣拆片，估算用量，扣著上浮百分之十五的用量發布料。加工好的服裝被套一部分就地換成糧食當成報酬給改名叫女生作坊的紡織小組，剩下的部分和糧食一起運回山洞收藏。
山洞裡的農作物生長速度很快，產量也很高。新來的團隊大量收購棉花和各種麻類，這些作物的種植面種立即就擴大了。吳村長老奸巨滑，繞開被架空的胡主任和岳洞庭談原材料換布料的交易，岳洞庭很愉快的答應了他，約定一個月集中交易一次。
白芷每天固定產出五十匹布料，大半存起來留著將來交易，小半交給岳洞庭供應女生作坊，她的主要的精力還是拿來做腕包和軟甲，每天消耗到精力還剩一半就停手。
張天照照著不知道哪裡翻出來的資料弄了個工作台，暫時放棄了斯文耗藍的煉器式打鐵，變身低端加工農具的張鐵匠。他用了一周時間，用海風秋儲備的鋼材打制了七八百把鋤頭鐮刀。把成堆的農具扔給岳洞庭之後，鐵匠在小會上明確拒絕再打制低端農具。
新發現的苔蘚植物移種到幫會領地茂密的松林下生長情況還不錯。海風秋每隔兩天到白芷這兒呆一兩個鐘頭，在修理機器人那兒買做藍葯的輔料，用白芷新摘下的果實製藥。
藍葯成品是坑爹的隨機貨，回藍從百分之十到百分之三十不等。
一次四人齊聚開小會兼蹭飯的時候，海風秋把百分之十的小小藍扣下來做團隊福利，把百分之二十和三十的平均分成五人份發下去，說：「我們這裡很快就要熱鬧起來了，該準備的準備的差不多了，白芷你修改的霹靂怎麼樣，我們能用嗎？」
「上次出去試了下，可以給你們用了。」白芷掏出挖槽的石板，深紫色的梭晶就卡在石板的槽里，每板十枚，一共四板，「直徑兩米。左邊的五枚處理過，聲音和普通雷球爆炸差不多。」
「左邊是坑人用的吧。我喜歡。」藺雲來拿著石板愛不釋手。
白芷推出四盒雷晶，「這個我也改過了，威力比我現在的扔出去的雷球大一倍，不能當定位的坐標用……坐標的我還在修改，之前放出去定位的雷晶，有一半我都感應不到了。」白芷閉上眼睛再次感知，驚呼出聲，那個不知道是誰的人，離她已經很近了，最多只有幾十公里！
「感知到什麼了？」張天照問。
「沒什麼。又少了兩粒，不過埋在崑崙墟下面的那枚還在。」白芷皺眉，那人像是一路撿著她的傳送晶來的，雖然沒有傳送晶那人也能找到她，但是他斷了她的退路，這種感覺很不愉快，她問：「上次說有新的團隊會到這一帶來，過了十多天了，也該來了吧。」
海風秋還沒說話，就聽見異能撞擊的爆炸聲。爆炸的聲音是從村子那邊傳來的。
村民住的地方在兩個山洞的西南方。那邊也是崑崙墟的方向。海風秋和張天照不約而同把自己面前的雷晶盒推給了岳洞庭。藺雲來從自己的盒子里給他倆各抓了三分之一，很珍惜的連盒子收起來了。
岳洞庭默默把三盒雷晶收進背包，說：「我過去看看。有大事我涮備註。」
過了一小時，岳洞庭苦笑著回來，說：「來了兩伙人，在村口就對幹起來了。吳村長那個老狐狸用我們嚇他們，現在兩伙人已經握手言和了，我們住的對面不是還有幾個空山洞嘛，老狐狸直接把人帶過去了。」
「這兩伙各有多少人？」海風秋問。
「一夥四五十，一夥二十多。」岳洞庭想了想，說：「四五十的那伙還帶著女人和孩子。真正有戰鬥力的也就十七八個。兩邊實力估計差不多。」
「這個老狐狸，拿我們嚇他們，又拿他們來守我們。」海風秋笑，「再過兩三個月，他老人家就能從村長升鎮長了。」
新來的兩伙人佔下山洞，第一件事就是了解周圍的環境。一伙人很快發現了白芷居住的山洞，他們謹慎的繞開了水邊，很快發現山洞一角的水潭和岩壁上的陽台石門。水潭下跳來跳去的六七條一米長大魚的鋼牙則是讓人無法忽略的存在。
張天照慢慢走到陽台上，居高臨下問：「你們有事嗎？」他的異能波動從無到有，一路攀升至八級。本來在下面跳躍的大魚逃得飛快，在河道上留下成串的白色水花。
「我叫王義泉，是新來定居的這群人的頭領。」王義泉揚聲喊：「我們就是出來走走，熟悉下環境。沒事！」
「沒事就走吧。」張天照冷冷的注視著他們。
王義泉打了個哈哈，客客氣氣道別走了。
「他們村子里那個異能隊長不是五級都沒有嗎？這個怎麼都八級了？」有個小弟不停的嘀咕，「不科學啊。這小子看著細皮嫩肉的，還住在這麼有逼格的地方，他會打怪嗎？」
「敢把家安在那個地方的，就不是正常人類。」王義泉打了個寒顫，「那傢伙看著我的時候，我動都動不了。他要是想殺我，抬根手指頭的事。別惹他，和我們的人說，不管大人孩子，都不許到這個山洞來。」他邊說邊回頭看那個角落，陽台上又出來兩個人，「居然有好幾個。老高他們想把那個村子佔下來，怕是難嘍。」
王義泉他們住的山洞還沒來得及裝門，孩子定居下來興奮的要命，進來出去亂跑，得派專人守在洞口。守洞口的傢伙看見張天照一行人叫開門進對面了，飛報王義泉。
王義泉琢磨了好一會，決定一個人回去再探探那個山洞。這次他進去沒多遠就迎頭撞上散白芷，嚇的掉頭就跑。
白芷追上去定身踹倒，用小皮靴踩著他的胸口，把他釘死在地下，高高興興說：「王義泉，我等你半天了。」
「想吃就吃。」王義泉閉上眼睛等死。這姑娘和那三十來人是一夥的。
「吃了你還要照顧你們家孩子，太麻煩了。」白芷搖頭抬腳，「起來吧。你帶著一群女人和孩子堅持了這麼久也怪不容易的，上次想殺我的事我就不和你計較了。」
王義泉很光棍的躺在地下不起來，「反正是要死，我認了，給個痛快吧。」
「我吃素的！」白芷嘆氣，「我們有三十多個人，我地震的時候是真和他們走散了。我要是吃人，當時就不會放過你。起來吧。」
「真的不是吃人升的級？」王義泉爬起來很認真的看白芷，帶著死就死吧的表情過去聞白芷的味道。
白芷捏著鼻子讓他聞。
王義泉聞了足足有幾分鐘，如釋重負鬆了一口氣，說：「你身上真沒吃人的那股味兒。」
白芷跳到幾米之後呼氣，「吃人的人身上是什麼味兒？」
「吃過誰就會留下誰的味道，永遠也洗不掉。」王義泉沉下臉，「高小姐，我向你道歉，我誤會你了，差點還把你殺了。」
甘霖說的是真的，原來汪承鵬真的吃人了。他是靠吃人增長實力的。白芷搖搖頭，把注意力移到王義泉身上，「沒關係的。換了我是你，可能我的選擇和你一樣。如果沒有事的話。能和我聊聊最近的事嗎？」
王義泉痛快點頭，思考了一會，說：「情況很不好，變異動物越來越少，根本不夠吃。有些搜索隊認為我們是吃人為生的，遇見就槍殺。有些對我們態度很和善，遇到我們還會給我們的孩子一點吃的，放我們走。」
「我在下來之前聽說，被捉到就能進去。」白芷看著王義泉。
「騙人的。下面沒人能進去。」王義泉咬牙切齒，「出去的路也被地震震塌了，我們就不該進來。」
「外面……外面什麼情況你不知道？」白芷挑眉，核冬天這麼重要的事，他不會知道吧。
「外面怎麼樣了？我問過幾個肯和我們說話的搜索隊員，他們都說有紀律，不能說。」王義泉一個機靈，「外面出問題了？問題很大？大到……我明白了，他們暗示的是核冬天……」他的聲音越來越輕，最後他絕望的蹲下去，嗚嗚的哭起來。
「喂，聽說是這樣，但是，你看看這個地方，就知道，我們還是有活路的。」白芷大聲說：「這裡的植物，不需要陽光都能長的這麼好，糧食什麼的，只要你肯去種地，收成都是很不錯的。雖然變異動物是凶了點，現在咬一口也不會變喪屍，可以吃的部分越來越多。只是暫時不能上去而已。」
「他肯定有親人在上面。」吳楚東從一棵大樹後面站出來，遞過來一個裝著閃閃亮小晶體的透明玻璃瓶，「好久不見，你丟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