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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夥伴

  海風秋在大巴抵達1區之前下了封口令,嚴禁車上的任何人提及和陳陽有關的任何事。事實上,在那種地方生活了十來天的經歷並不愉快,女孩們連回憶都不想回憶,更沒人樂意提。


  天剛亮的時候,女孩兒們和順手帶上的七八個女人被悄悄帶到澡堂洗澡。


  白芷在更衣室給她們準備衣服,一箱一箱拿出來的,都是張天照和她一起在批發市場搜集的衣服。意興闌珊的白芷連去蹭個澡的精神都沒有,直接就出來了。


  海風秋和岳洞庭在白芷沒出來之前和顧天白小七私下談過了。顧天白思考了一會才說:「我沒聽汪承鵬提過張天烈這個人。不管怎麼樣,他控制我妹妹,死了也不冤。這事就到此為止。至於張天照,他倆也沒交往幾天,談戀愛分手很平常,就這樣吧。我上班之後給她換張新通行證就行了。」


  白芷以前吃不需要吃的穩定劑的時候,張天烈肯定在場,不然他跟本沒有機會接受白芷,更談不上控制她。那段經歷白芷不記得了,張天烈又死了,深挖根本沒必要。張家既然把白芷當成實驗對象,絕無可能讓白芷一直以張天照女朋友的身份存在。


  事實上,不管白芷殺不殺張天烈,從張天烈能控制她的那一刻開始,她和張天照都走不到一塊去了。既然如此,突然冒出一個能控制白芷的張天烈,白芷選擇殺掉他是理所當然的事。


  白芷足夠果斷絕決,張天照斷的也不拖泥帶水。顧天白和小七站在白芷的立場上,覺得這個結果很不錯。小七見到五姐的第一句話就說:「五姐歸團了。今天全區大調休,我們下午找緋櫻和月年表哥打麻將慶祝一下怎麼樣?」打麻將是借口,通知親戚見面不要搭錯話,兼陪白芷散心才是真的。


  中飯後顧天白先約月年去緋櫻的宿舍把某人不再是白芷男朋友的事提前說了,兩個人點點頭表示知道了,很體貼的沒有問原因。


  緋櫻跟隔壁阿姨借了一盒麻將,等小七和白芷來了之後,顧天白坐白芷身後看歪頭湖,大家一邊搓麻將一邊八卦新一師的新聞,小七和月年對八卦的熱愛程度就比緋櫻差一點,三個人說的熱鬧極了。白芷被他們三個帶的活潑多了。


  緋櫻冷不丁嘆氣,說:「我想跟沙霆分手。可是吧,我能進1區,我的工作,我住的地方,還有妹妹們上學都是走的他關係。他休息是朝我這裡一天跑三趟不要太起勁,我跟他提分手好像不大厚道。」


  小七無所謂的說:「想分就分嘛。我和三哥都能申請宿舍的,多給你申請兩間都可以。工作就算了,你也不是愛上班的。我蹭師部的小食堂,我的定量加補貼都給你,你安心做米蟲吧。」


  「老娘不樂意做米蟲,工作一定要。」緋櫻用力拍出去一張西風,「白芷,你給點意見。」


  「我直接打過沙家的臉,我能給你的意見是想分就分。」白芷把她的西風吃進去,「沙家現在有沙柳,沙霆他們都有奔頭了,你這個時候要跟人家分就是真心想分,和別的事情沒關係是不是。」


  「其實他本人還過得去。我就是煩他家裡的人。三姑六婆九嬸嬸的,你客氣人家嘲你巴結她,你平常心對待又說你太冷淡。我還沒有想好要跟他結婚好了吧,搞得一副我高攀的樣子。」方緋櫻沒精打采撐著頭等小七摸牌,「下回一定要找個家庭簡單的。」


  「還沒有分就掂記著下家。你們女人呀,」劉月年搖頭,「哎呀,我自摸。白芷你數一數,這圈完了你欠我多少煙,快給我寫欠條。」


  「你一個外國人,怎麼就那麼會打麻將!」白芷理充當籌碼的撲克牌,「我不要打了。三哥來頂一下。我要坐債主後面看他是不是出千。」


  「不給香煙也可以的。那個空間腰包,有沒有可能走私一條給我?」劉月年指了指顧天白腰上的腰包,「實驗室的新成果怎麼就給你們文職裝備上了,我們出任務的才真正需要。」


  「你帶著這玩意出任務,你就是精英怪,誰都想打你。」顧天白坐下來理牌,「你進實驗室,我就走人情給你弄一條。你來不來?」


  「不去。磁場亂得一筆掉糟,電磁波的臉我都不認識了,科學觀全崩塌了好不好,」劉月年指小七,「他那個還可以搞一搞,是人都要吃飯,大環境變化那麼大,新品種很有搞頭。我這個完全沒法搞。眼不見心不煩。」


  「平常看著酷拽霸狂得不得了,原來這麼三八。」緋櫻和白芷咬耳朵,「我打賭他一定沒有長期交往的女朋友,一了解看他這麼三八人就跑了,他還要跟人家吹牛:愛情的保鮮期只有三個禮拜。」


  「我是懶得笑好吧。1區的女孩質量太差,你都算出挑的了。」劉月年嗤笑,「每次看見你在沙霆面前發嗲我就全身起雞皮疙瘩。居然還有男人好這一口,真是重口味。」


  「小表哥,你不要顧左右而言其他,」白芷含著糖,歪頭看他熟練的抹牌,「不要那麼專心嘛,你的女友交往最久的和最短的是多長時間?」


  有人敲虛掩的門,方緋櫻揚聲喊:「請進來,門沒關。」


  藺雲來推開門,笑一笑,說:「打牌啊,我找白芷。」


  才放分手的消息,就有替補求上場。顧天白和小七對視一眼,這個肯定沒有可能不用放在心上,他倆對雲來笑笑。


  「快去快回。」緋櫻樂不可支推行情一路上漲的白芷,「有人陪你走路,你順道去學校接妹妹們放學。我們正好多打一會。」


  「明明是你們說要陪我打牌的,總支使我跑腿。」白芷嘴上抱怨,站起來還給緋櫻嘴裡塞了塊糖,順手投喂張嘴的小七。


  藺雲來看著白芷蹭磨,也不催她。出了隧道口,他開口說:「你們堂親表親感情真好。」


  「你找我有事?」白芷左轉右轉找不準學校的方向。


  「這邊。」雲來站到正確的方向,白芷走向正確的方向,再一次問:「有事?」


  「嗯。我陪阿照回家善後去了,他跟張家交待說他失控的時候誤殺的天烈哥。沈阿姨非常難過,但這事算是糊弄過去了。」藺雲來沉默了一會,說:「海風秋那邊已經打過招呼了,他會去叮囑憲兵隊那邊的。有人問你認不認識張天烈,你別傻兮兮的說認識。知道嗎?」


  「他幹嘛要這樣做?」白芷覺得心裡疼的厲害,張天照不接受她很理解,就是張天照要報復她也能接受,可是他這樣,算什麼?

  「他當然有這樣做的理由。」藺雲來摸煙,「反正你承他的情吧,照他的意思辦。至於你們之間,確實是不可能了。」


  「我承他的情。」白芷又想到一個可能,張天照之前對她的存在一無所知,張天烈卻能控制她,張天照的大伯娘肯定更倚重張天烈。現在張天烈死了,他大伯娘很有可能把原來張天烈負責的事交給張天照,她輕聲說:「他要是查到什麼,你能告訴我嗎。」


  藺雲來按打火機的手在抖,「天烈哥死了,他本來就沒把你怎麼樣,你什麼都不記得,這事和你沒關係了。」


  「他控制我,他讓我過去的時候,我不想過去,卻不能不過去,無法反抗,無比屈辱。這個叫做本來就沒把我怎麼樣?」白芷冷笑,「在你們心裡,要怎麼做才叫我把怎麼樣?」


  藺雲來沉默了很久,抽完一根煙,才說:「想想昨晚的那些女孩。」


  「我遇到的事和她們並沒有什麼不同。」白芷氣憤的看著他,「張天烈昨晚對我做的事和陳陽也沒有區別。」


  「天烈哥他的為人……」藺雲來放棄解釋,轉而問:「我昨晚故意捏了你一把,你是不是想殺掉我?」


  「你和我提前商量一下,我也會同意的。」白芷冷冷的說,「在不能翻臉的場合對我動手動腳,真的很討厭。」


  「那我和你提前商量,給我抱一下。」藺雲來很誠懇的說:「很重要,最多兩分鐘。」他張開雙臂,「然後告訴我你的真實感受。」


  「你們發現什麼了?」白芷問。


  「驗證一下。」藺雲來走到白芷身後,輕輕圈住她,把她朝懷裡帶,「放鬆點。」


  白芷僵直的身體慢慢柔軟,藺雲來把她摟得更緊了一些,輕聲說:「其實你不反感的,對吧。」他把臉輕輕貼在白芷的後腦勺上,深深呼吸。


  藺雲秋的氣息和張天照很像,但是他的懷抱讓她非常不舒服,逃離的*非常強烈,


  白芷掙脫他,「辦不到。」


  「我和阿照嵌入的很多基因片斷是一樣的,從理論上來講,我們的荷爾蒙是最相似的,你喜歡他,就沒有理由會不喜歡我。可是你對我倆的態度完全不同。」藺雲來嘆氣再嘆氣,「你吃的穩定劑問題很大。沈阿姨那邊出的成品很純,沒有問題。天烈哥死了,現在沒法驗證是誰做的手腳。」


  「他最近總是在看資料,是在查這個嗎?」白芷遲疑了一下,掏出小藥箱給雲來,「試管里留了一滴。」


  藺雲來愣了一下接過藥箱,「如果我今天不和你提,你是不是打算自己去查?」


  「每次吃完葯我總會失憶好幾天,本來就非常奇怪。」白芷冷笑,「我的事,我打算自己查不是天經地義嗎?」


  藺雲來怕她反悔似的,飛快地把藥箱收起來,「等我們的消息。過幾天我們就回來。」


  「他不是說他不回來了?」白芷咬嘴唇。


  藺雲來警惕的看左右,附近幾百米都沒有人,他才說:「談戀愛的人容易頭腦發熱說胡話,你倆都是。不回來給師食堂加料的活誰干?」


  「知道了。」白芷馬上決定回去就和三哥說,讓他申請宿舍,她和緋櫻可以一塊兒搬去住。她在新一師也沒有具體職務,正好甩手不幹,省得她看見他難受。


  晚飯後白芷和海風秋提搬離師部的事。海風秋愣了一下,說:「如果真的不能挽回,你們還可以是夥伴。你沒必要繞開他。」


  「仇人。」白芷堅定的說。


  「切,他都把這事扛下了,怎麼會把你當仇人。其實你不對勁我們幾個都看出來,你再忍耐幾分鐘,張天照自己就受不了要動手。他不動手我也會動手的。這種精神控制太噁心人了。」海風風按住白芷的肩膀,「你反應太過激了。」


  「還擊,」白芷面無表情,「這是我的權利。」


  「你把我忘了。我動手你們還能在一起。」海風秋說完這句沉默。


  白芷也沉默。她要是什麼都不幹等別人來救她,有很大的可能她得跟著張天烈走。張天烈肯定會把她帶到汪承鵬那兒去。汪承鵬已經讓她無法忍受,再多一個把她控制得死死的,她完全不了解又無比痛恨的張天烈,她會活得多屈辱。那樣的生活她一秒鐘都不想過。


  她有選擇自由的活或者尊嚴的死的權利。如果張天烈不死,就是她死。她當時真沒有想過借別人的手殺張天烈,她甚至沒有想過張天照動手的可能。


  過了一會,海風秋才說:「那群女孩兒不適合回去上學了。閑著容易出事,得給她們找點事干。你有什麼想法沒有?」


  「你直接說你打算安排我幹什麼吧。」白芷說。


  「弄個小隊,每天訓練幾個小時,你覺得你可以教什麼?」海風秋問。


  白芷苦笑,「我學的東西看上去都沒有什麼用。比方說,我可以手繪很精確的中國地圖,即使是末世,你要找一張全國地圖也不算困難對不對。這個完全沒有用處的技能,我學習了三個月。偏偏我還很容易迷路,理論和實踐完全脫離。」


  「那你上次是怎麼找回來的?那麼大的暴風雪,沒迷路?」海風秋很驚奇。


  「記地標,還有氣味。方向什麼的對我完全沒有意義。」白芷有點不大好意思的說:「我分得清你們每一個人的氣味,那天是順著氣味找回來的。」


  「圈養物種啊。」海風秋吸氣,「迷路也是穩定劑的副作用?」


  白芷無奈的點點頭。海風秋走到窗邊看向滬城的方向,那邊的天空黑沉沉的什麼都看不清,他問:「最遠你能隔多遠找到我們的氣味?」


  「看空氣流通的情況,最遠一兩公里。風大方向又正好的話,說不準。」白芷決定不提岳洞庭的氣味的事。那天她找到岳洞庭的氣味時,離他足有三十公里遠。最近幾天,岳洞庭的氣味又十分收斂,不走近根本聞不到。那天他應該是恰好突破了。岳洞庭自己不提,應該讓他保留他自己的秘密。


  「以後上午你和那群小姑娘一起訓練,下午過來師部幹活。行不行?」海風秋說:「師部後面那塊連著兩個籃球場的小樓撥給你們。明早叫岳洞庭和你一起過去看看,少什麼讓岳洞庭登記下,提前給她們準備好。明天下午她們從醫院出來,直接就帶過去。」


  「我沒意見,我覺得沙霜帶隊應當不錯。」白芷提醒他,其實也是在隱諱的表達她的立場:儘管她已經和張天照分手了,她並沒有和他走的更近的打算。


  沙柳沒事到師部來玩,總要在海風秋面前提沙霜。海風秋對沙家的人很不感冒,唯獨對沙柳很熱情,也很尊重。提沙霜出來,給沙家一個和好的信號,也對那群女孩兒有好處,最少沙家一系不會和她們過不去。


  「沙霜也就是個二把刀。」海風秋思考了一下,說:「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她做隊長,不過讓你做副隊長很委屈。」


  「我更喜歡在圖書館呆著,對這些我沒興趣。」白芷打呵欠,「搓了一下午麻將有點累,我走了。」


  海風秋陪她從辦公室出來上頂樓的宿舍。白芷原來的房間讓給岳阿姨一家暫住,她們還沒有搬走。顧天白和小七換了一個大房間,在大房間里隔了一個小間給白芷放床。


  現在他們那個大房間的門敞開著,顧天白和孫和平對坐下象棋。小七坐在床邊,用一個大紅桶在泡腳,他手裡還捧著一本植物圖鑑在翻,聽見動靜小七頭都不揚,說:「五姐,古文獻里關於異形水稻的記載是什麼?所里的存資料的兩台電腦出毛病了,我找不到,急要。」


  「山海經上說崑崙之虛,上有木禾,長五尋,大五圍。」白芷又想了一會,說:「有本小說里寫果實吃一粒飽一年,這個估計誇張了。應該是類似猴麵包樹之類的東西,你換本非洲的找找。」


  小七把這本塞腰包里,掏了半天掏出另一本翻。白芷見慣不怪進她的小隔間去了。海風秋摸著下巴問小七:「有新發現?」


  「水稻培養室那邊長出來一棵樹,變異也沒這麼離譜的,我們老師的鬍子都揪光了。」小七一邊翻書一邊說:「海哥,空間腰包那邊的攻關組讓我給你捎個話,能再提供兩個腰包不,他們想拆一兩個對比一下數據。」


  「需要時間,我看明天能不能弄兩個來。」海風秋跨到小隔間的門邊,咳了一聲,

  白芷把當門帘用的毯子勾起一角,讓他進來。小隔間不大,裡面只有一張單人床和一張小桌子。桌子上空蕩蕩的。白芷習慣什麼都放在背包里。


  她把兩個腰包放在桌上。海風秋拉開腰包看了下是四立方的,沒作聲就揣背包里去了。進來一聲不吭好像很尷尬,海風秋咳了一聲,還是默默出去了。


  這群女孩兒吃了三四天的食堂都覺醒了異能。不知道是不是那天受白芷的影響,三十多個女孩兒,有二十多個覺醒的都是雷異能。剩下的幾個全是火系。每天基礎的體能訓練之後,主要是白芷在給她們演示操控雷球的技巧。顧天白被海風秋指派去給小姑娘們上過兩次課,就固定下來每天午飯後過去指導四十分鐘。


  沙霜雖然掛了個隊長的名號,其實還真沒她什麼事。體能訓練之後,她只埋頭練習她的金系異能。


  第五天張天照和藺雲來從5區回來了。一樓辦事處二樓會議室三樓辦公室都沒有白芷的身影,藺雲來直接奔四樓,從走廊的窗口經過時他無意朝下看了一眼,。不遠處的籃球場上,那群小姑娘跟著沙霜在打軍體拳。白芷獨自站在一邊對對木樁練習。她用的是一柄沒有開刃的鋼刀,鋼刀劈到木樁上,發出沉悶的敦敦聲,每一刀都異常絕決,兇狠。


  張天照經過窗邊朝下瞄了一眼,一言不發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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