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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祖今天失憶中

  3100年,龍族分裂,三戰爆發。


  百年後,東族勝,族長安吉莉亞,稱王。


  一夜傍晚,一輛救護車駛入龍族公館,一路沒有鳴笛,只在大門前緩緩停下。兩名醫生從車上下來,打開後車門,裡面剎那湧出一股寒氣。


  車內躺著一具屍體,全身覆著冰霜。


  ……


  時間不知過了多久,他大腦一片昏沉,幾次艱難地集中意識,卻又漸漸渙散。


  耳邊隱約有幾個人低聲交談的聲音,空氣中還飄著一股苦澀的藥水味。


  特別像他以前熟悉的某種味道。


  以前……?那是什麼時候?

  未等他想明白這個問題,右眼忽然被人扒開,一束刺眼的光亮刺入瞳仁。


  「瞳孔的情況如何?」頭頂響起一個陌生的聲音。


  「與正常人相似。」另一個聲音答。


  亮光的刺激下,他的眼瞳針刺般的疼,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旁邊那個人剎那間受了什麼刺激,跌跌撞撞直往後退:「他,他好像醒了!」


  氣氛瞬間就變了,什麼東西跌落在地上,哐啷地連響了幾聲。


  「葯呢?鎮定劑呢!」


  「樓下辦公室里有幾支,我這就去拿!」


  「還用什麼葯,趕緊去通知大人!」


  「走!趕快走!」


  幾個腳步聲慌慌張張地走遠,咚的一聲把門關上。


  他一個人躺在床上,難受地緊閉著眼。


  過了片刻,他才漸漸適應了室內的亮度,緩緩地睜開眼,一雙黑色的,無機質的眼珠,靜靜地環顧四周。


  房間擺設簡潔,卻不失豪華。


  床的右側是一面落地窗,金色的晨曦灑在藍白間,晃得他視線模糊。有光,有溫度,眼前就好像是一個不切實際的夢。


  他艱難地撐著身子從床上坐起,正準備下床,左手忽然一下刺痛。


  扭頭看去,他的手背上竟插了一隻針頭,末端連著一根透明的細管,一直連著床邊支架上吊著的玻璃瓶,有什麼透明的液體正順著管子流進他體內。


  他伸手抓著那細管,用力一扯,連帶著把針頭拔了出來,方才放心。


  然後他扶著牆,慢慢走下床。


  房間連著兩道門,一扇被從外面反鎖了,估計是怕他亂跑出去。


  另一扇門通著浴室,他光著腳踉踉蹌蹌地往裡走了幾步,手背上的血跡滴落在地磚上,發出極其微弱的滋滋灼燒的聲音。


  但此刻他意識模糊,根本沒注意到什麼血跡,只是一把抓住前面的洗手台,控制不住地乾嘔起來。可他胃裡空空,根本嘔不出任何東西,反而覺得胃裡翻攪得更加難受了。


  牆上的鏡子映出一個五官深邃的青年,柔軟的黑髮披至腰間,模樣俊美,只不過臉色蒼白得病態,嘴唇乾裂,漆黑的雙眼死氣沉沉的,平白添了一絲詭異。


  他抬頭看到鏡子里的人,略一怔愣……這就是他?


  他從剛剛醒過來就有一堆疑惑:他是誰?這哪兒?他怎麼會在這兒?


  他眨了眨眼,鏡子里的男人也對他眨眼,看來確實他自己沒錯。


  說實在的,這副身板也太瘦弱了。


  摸摸自己的胸口,幾截肋骨都凸地清清楚楚,堂堂一米八的大男人,卻好像風一吹就要倒了。


  他雖然不記得自己是誰,但總覺得自己是該有腹肌的。可當他一把掀開自己的衣服,面對自己平坦的小腹時……可謂是很失望了。


  只一會兒的功夫,忽然室內光線暗了暗,他愕然發現,鏡子里站著一個黑漆漆的人影。


  黑影就站在他身後,陰森森的寒氣清晰地從背後滲過來,猶如一隻冰冷的蛇,吐著蛇信子,順著他的脊背往上爬。


  他皺起眉,內心更多的不是恐懼,而是厭惡。


  他不動,黑影也一動不動地盯著他,那張黑色的臉上看不出表情,但他卻覺得好像掛著詭異的笑容。要是盯著鏡子細看,陰影里還有什麼像是黑色沙礫一樣的東西懸浮其中,密密麻麻的,令人頭皮發麻。


  他一隻手死死攥緊了洗手台,終於受不了那種令人噁心的壓抑感,猛然轉過身。


  就在此時,房門被從外面打開,一個年輕的女人領著一幫子人走進來。


  他瞪著那群人,那群人瞪著他。再往四周看去,浴室里根本不見什麼黑影,剛剛的一幕就好像是他的幻覺。


  為首的那個女人盯著他,劍鋒般的眉梢略微一揚:「你在找什麼東西?」


  他艱澀地道:「沒什麼……」一出聲,他才發現自己的聲音極度沙啞,喉嚨也乾澀發疼。


  女人目光從未從他身上挪開,略微勾起唇角:「你過來,我們談談。」


  浴室的確不是什麼適合談話的場所,他走回卧房,兩個穿白褂的男人跑過來扶他,將他攙扶到剛剛的床邊,還有另一人給他倒了杯溫水。


  他接過水杯,低聲說了聲謝謝。


  趁這個間隙,他快速掃了一眼這群人,這些人氣息尋常,沒什麼威脅。


  唯獨那個女人透露著一股強勢,一進屋就難以從她身上移開視線。她個頭不高,身姿挺拔,一身深色的皮衣顯得厚重、沉著,黑髮幹練地綁在一側,發上還盤著一隻銀器雕刻的龍,想必是象徵著什麼身份。


  女人似乎察覺到了他的注視,抬起眼,目光接觸的剎那間,無形中逼過來一股威壓。


  他略一皺眉,可以感覺到這個女人很強,雖然還沒有什麼明顯的敵意,但已令他下意識地豎起戒備。


  「我們之前認識么?」


  「不認識。」女人淡漠道。


  「那……既然我們不熟,」他揉了揉眉心,嘆氣道,「你能不能別這麼盯著我看?」那探究的目光簡直要把他看穿一樣。


  女人嘴角勾起一絲笑意,不緊不慢地走到他面前,居高臨下地注視著他:「正常人可不會在凍成冰塊的情況下突然死而復生,你讓我很驚訝。」


  「死而復生?」他微愣了愣,「你到底在說什麼?」


  旁邊一個圓臉男驚呼出聲:「你什麼都不記得了?」


  他沉默了片刻,道:「……不記得了。」關於他之前是誰,為什麼會在這裡,他大腦一片空白,毫無任何線索。


  圓臉男與女人對視了一眼,悄悄鬆了口氣,說道:「一周前我們收到搜救中心的來電,說在雪崩處發現了一名我族人的遺體,由於聯繫不到親屬,就轉移到咱們公館來安置了。」


  他聽得一愣,指著自己的臉問:「是我……?」


  圓臉男點頭:「對,就是你。」


  他皺起眉頭:「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那名黑衣的女人接著道:「你被轉移到公館的那天晚上,忽然奇迹般地出現了心跳,是這些醫生沒日沒夜地搶救才把你救活了。」


  這群穿白褂的是醫生?他略微放鬆了戒備,抬頭看向圓臉男,淡淡地笑道:「謝謝你救了我。」


  圓臉男看呆了一秒,連忙擺手:「不謝不謝!」過了一小會兒,他慚愧地壓低了聲音,「其實我們也沒幹什麼,是你自己突然就有了心跳。我們都覺得你根本就是會冬眠的獸人族,趁著雪崩把自己埋雪裡頭,口袋裡塞個名片,裝成屍體來龍族混身份。」


  「什麼……名片?」


  黑衣女人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紙卡片:「這張名片是搜救中心在你的口袋裡發現的,上面的字跡都被水泡發了,只能看清你的名字——格雷·迦根。」


  他不確定地抬眼看去:「這是我名字?」


  「你在問我?」女人嘴角勾了一下,話裡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嘲意。


  格雷抿緊了嘴唇,他不是聽不出對方的輕蔑,但一貫謹慎的思維方式令他很快冷靜下來,從剛剛一見面他就覺得這個女人在針對他,他們之前沒見過面,那應該是因為別的原因,當務之急是搞清楚對方的立場。


  他問那女人:「那你又是誰?」


  圓臉男聽到這話,兩眼發光地介紹道:「這位是東龍族現任的族長,安吉莉亞·迦根大人,她是這座龍族公館的主人,也是黎曼極其周邊四十二城邦的君主。第三次世界大戰中最年輕最引人矚目的軍事家,革命家……」


  「行了,」安吉莉亞不留情面地打斷,目光審慎地盯著格雷,「你真的失憶了?」


  格雷聲音低沉道:「你看起來很關心我有沒有失憶?」


  「我關心的是你有沒有在撒謊。」安吉莉亞不以為意地冷笑了聲,「一個在雪山迷路的人,身上沒帶任何補給品,卻在兜里塞了一張手寫的名片,卻偏巧落是我族的姓氏。這還不夠可疑么?」


  格雷聽懂了,皺眉道:「你懷疑我是假冒的?那我假冒龍族人有什麼好處?」


  「以前沒有,現在可不同啦。」圓臉男插話道,「三戰過後,咱族長大人稱王,迦根一族可不就是王族了。我族的確有一些族人在戰爭中下落不明,有的失蹤的時候還是個孩子,誰也不知道他們現在長啥模樣,叫什麼名字。像你這種裝瘋賣傻上門認親的,今年已經是——第三個了。」


  格雷:「…………」


  圓臉男拍了拍他的肩,語重心長道:「我好心勸你一句,如果是裝的,就趁早招了。說句實在話,埋雪地里還能活,你肯定是冬眠獸族,龍族可不會冬眠……」


  這時安吉莉亞忽然開口:「我族也有不少人是混血,會冬眠不奇怪。」


  圓臉男趕緊不說話了,悻悻地直點頭。


  安吉莉亞注視著他道:「格雷,我身為東龍族族長,有責任保護所有迦根氏的族人安全,如果你真的失蹤的族人,我一定不會虧待你。現在我已派人去聯邦查證,在那之前,你就先留在公館繼續接受治療。」


  「對對對,好好休養身體要緊。」族長一發話,圓臉男立馬變了一副殷勤的姿態,客客氣氣地幫他倒水換藥。之前被他拔掉的針管也被人重新接上了,說都是為了他好。


  到中午的時候又有侍從送來午餐。格雷沒什麼胃口,吃了幾口,昏昏沉沉地開始犯困。


  圓臉男幫他把飯菜撤到一邊:「也到午睡的點兒了,你要不先休息一會兒?」


  格雷倚在枕頭上,淡淡地嗯了一聲。他意識漸漸模糊,隱約看到兩個穿白褂的把圓臉男拉到一邊,低聲在交談什麼。他忽然想起一件事,開口道:「喂……」


  圓臉男很快走過來,笑呵呵道:「咋了,你都這麼累了,還不消停?」


  格雷半垂著眼帘,輕聲道:「我忘了問,今天早上我醒的時候,你們在怕什麼?為什麼要跑?」


  圓臉男笑容僵在了臉上:「怕……?什麼怕,你記錯了吧,我們只是一時激動好吧!你胡思亂想些什麼呢!」


  他迷迷糊糊地哦了一聲,沒聽清對方說了什麼,沒多久,他就渾渾噩噩地睡著了。


  安吉莉亞一直在遠遠地盯著他。


  等他睡著后,安吉莉亞轉身走進旁邊的浴室,在洗手台旁的血跡前蹲下,用戴著手套的左手掏出一張手帕,抹去了地上的血跡。


  血跡擦去后,地磚上露出一個燒得焦黑的小坑。


  那群醫生擠在門外,膽戰心驚地看著那個焦痕,一個都不敢往裡頭踏一步,圓臉男兩手扒拉著門框,臉色尤其慘白。


  「不碰到血液就沒事,」安吉莉亞冷靜地下令道,「在他醒來之前,把這塊地磚換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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