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撩撩(捉蟲)
許塵洗漱完畢, 剛躺在床上,陸聞西就直接湊了過去, 抱住了許塵的身體,閉上眼睛睡覺, 以此隔絕許塵那不自在的表情。
這種親密的睡姿,讓許塵一陣不舒服,下意識地吞咽了一口唾沫, 恐怕是被陸聞西洗腦成功了,他沒掙扎, 然後閉上眼睛, 跟著強行入睡。
兩個人沒有說話, 卻在睡覺的姿勢上, 達成了一種無言的默契。
陸聞西是得寸進尺。
許塵是縱容加妥協。
陸聞西順勢把耳朵貼在許塵的身上, 能夠聽到許塵強勁有力的心跳。顯然,許塵的心跳很快,這小子不是坐懷不亂, 而是在自行忍耐。
情不自禁的, 陸聞西咧開嘴, 偷偷地樂了起來, 原來只是這樣地聽著許塵的心跳, 他的心裡也那麼甜, 好像維尼熊在他的心口裡, 打破了蜜罐子。
「晚安, 大寶貝。」陸聞西故意賣弄自己的好聽的聲音說。
「別亂叫。」許塵立即回答, 特別嚴肅。
「晚安,木頭。」
「晚安。」木頭這個稱呼,都比大寶貝讓許塵覺得舒服。
陸聞西累了一天,算是高強度訓練了一天,沒一會就睡著了。
許塵心亂如麻,且姿勢僵硬,自然又一次失眠了,忍不住朝陸聞西看了過去。陸聞西的額頭有傷,他早就注意到了,不過傷口經過了處理,他也就沒問,總覺得那樣很做作。
不過現在看來,應該磕到的時候很疼,周圍都腫了,紅了很大一塊。
他注意到陸聞西睡覺的時候,微微蹙眉,讓他懷疑是陸聞西額頭的傷又痛了,他立即給陸聞西吹了吹傷口。吹的同時,亂了陸聞西的頭髮,頭髮亂晃,還在他的唇瓣上颳了一下,痒痒的,他這才停下來。
這時,陸聞西調整了一個相對舒服的姿勢,摟著他的手也移開了。
他沒有如釋重負,而是繼續看著陸聞西。
陸聞西回來之後,身上的死氣輕了不少。
此時陸聞西微微仰著頭,露出尖下巴,喉結的曲線在月光的照耀下,泛著一道流暢的光澤。視線一掃,看到陸聞西的領口扣子沒有全系,露出些許肩膀跟鎖骨來,明明是一個硬朗的男生,皮膚卻特別細膩,肩膀這裡並沒有多少肌肉,讓鎖骨更加明顯。
他的目光,在陸聞西的側臉以及脖子、肩膀、鎖骨的範圍掃了幾圈,才強制性地收回目光。
陸聞西長得很好看,他承認。
陸聞西雖然性格輕浮,有的時候脾氣很大,但是總體來說,不讓人討厭。
可這又能怎麼樣呢?
他註定要無情無愛,所以,繼續這樣下去的話,恐怕不妙。
應該更克制一些,然後保持一段距離,他是斷袖,陸聞西也是,這樣該避嫌才對,總是這樣親密,陸聞西以後成親之後,怎麼跟夫家交代?
作為一個男人,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應該自己明白。
自我檢討之後,他決定,明天就要跟陸聞西說清楚。
枕邊的人又開始嘟囔了,似乎是在睡夢裡罵人,估計是被外面的鼓樂聲吵到了,他思考了一會。既然決定了,就要遵守,可是決定的是明日再跟陸聞西說清楚,今日就罷了吧。
於是,他伸出手來,小心翼翼地拿著陸聞西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身上,回到之前摟著他的姿勢。
這回,陸聞西終於好多了。
許塵也覺得沒了負擔,心中輕鬆了許多,卻感覺到陸聞西又要將手拿走,於是他急中生智,握住了陸聞西的手,這樣牽著手,陸聞西就拿不走了。
這個方法不錯,許塵覺得自己心中坦蕩,做得也毫無負擔,於是也就跟著睡了。
陸聞西一早醒來的時候,身邊的許塵還在睡著,他看了看許塵,又看了看兩個人握在一起的手,不由得笑了。
是許塵的整隻手,都包裹著他的手,明顯是許塵主動的。
這貨也喜歡他吧,真是個悶|騷。
想想也是,他這麼帥,許塵又是個GAY,怎麼會不喜歡?
於是他沒起來,只是這樣繼續躺著,讓許塵握著自己的手,他摟著許塵,姿勢挺好的。躺了一會,覺得林曉他們該來了,這才用手肘撐起身子,抬起另外一隻手,戳了戳許塵的臉。
許塵微微側了側頭,陸聞西繼續用手指一下一下點著許塵的臉,從額頭到鼻尖,然後去按他的唇瓣。
許塵漸漸轉醒,睜開眼睛就看到陸聞西的臉近在咫尺,陸聞西還在用食指摸著他的唇瓣,讓他一驚,朝一邊躲了躲。
然後,他就看到陸聞西伸出舌尖,舔了舔自己的食指,也就是碰過他嘴唇的手指,然後微笑著說:「早上好啊,大寶貝。」
陸聞西笑得就像偷了腥的狐狸,特別狡黠,笑容里透著一股子壞壞的感覺,讓許塵不自覺地抿起唇來。
許塵只覺得腦袋裡轟然炸開,耳朵瞬間滾燙,快速鬆開了陸聞西的手,嘴唇抖了抖,才說:「你別這樣,我們……」
話還沒說完,就聽到了敲門聲。
「別怕,是林曉他們來了。」陸聞西笑著說,伸出手來,在許塵的眼角抹了一下,然後就掀起被子,下了床。
許塵立即跟著起身,他可不打算被其他人看到他躺在陸聞西的床上。
陸聞西開門讓林曉進來的時候,許塵已經套好了衣服,坐在沙發上,故作鎮定。
林曉進來之後看到許塵,先是愣了一下,並沒說什麼,只是問陸聞西要不要上妝。陸聞西則是走進洗手間洗漱,出來的時候,林曉緊接著就去衛生間洗手,打算洗完手之後給陸聞西化妝,然後就看到了浴室里掛著洗乾淨的襪子跟內褲。
陸聞西的內褲跟襪子,從來不會穿第二次,都是穿完了就扔,更不可能自己洗。
答案只有一個,這是許塵的。
他們倆的關係,真是純潔啊……林曉只當自己也是被保密的對象之一,有點失落,卻也理解,畢竟是藝人嘛,連韓范明都瞞著呢,她只是個化妝師而已。
化妝的時候,陸聞西說:「聽說葛新龍在這裡開話劇表演,給我買張票,我今天過去。」
「老大,你不會是要去砸場子吧?可別啊,你形象剛挽回了點。」林曉嚇了一跳,趕緊問。
「在你心裡我就是那種人嗎?」
「是。」
陸聞西沉默了一瞬間,才嘆氣解釋:「我是要去虛心請教的。」
「哦,曲線救國?要不要聯繫記者?」
「不找記者,還要躲著記者,我們私下去,不然太假了,老前輩估計會更厭惡我。」
林曉停下化妝的動作,盯著陸聞西看了好一會,確定陸聞西沒有開玩笑的意思,這才點了點頭,沒有繼續化妝,而是拿著手機,幫陸聞西訂票。
陸聞西、許塵、林曉、謝可、劉哥,一共五個人,買了五張票,當天的票,居然還能買到連座,可見入場率有多低。
如今……話劇不行了,尤其是沒有什麼噱頭,沒有什麼宣傳的話劇,都是只有死忠粉才會去看了。
因為是去見老前輩,林曉今天給陸聞西弄的造型,比之前還暖男,還低調。白襯衫配上黑色褲子,特別正式,不過領口的扣子解開了兩顆,顯得休閑一些。
髮型也沒有如何誇張,就是十分正常內斂的髮型,臉上的妝也是日常妝,可以說是心機裸妝。
一行人出發,劉哥已經在本市的公司分部提了一輛公務車,幾個人一同去往劇院。
路上,林曉跟謝可一直在聊謝可的網友。
謝可的網友是同圈的朋友,也是搞攝影的,算是一個文藝男青年,比謝可還小兩歲,聽說形象是文質彬彬,優質暖男的樣子。
謝可有一個私人微博,發些攝影作品,當然,沒有跟陸聞西相關的東西,都是平日里隨手拍的作品,以及接的私活。他們兩個人互相關注,後來加了微信好友。
男方自己開了一個攝影工作室,專拍文藝風的個人寫真照,就是那些摸摸花,碰碰草,四十五度角明媚且憂傷,或者甜美可愛的風格。
男方聽說謝可在本市,就約出來見個面,為了保險,謝可還叫了許塵跟她一塊去,說是自己弟弟。許塵算是一個敬業的保鏢,一路上除了跟著吃,其他一句話沒有。
「小塵塵算命挺准啊,你還真有桃花運!那我豈不是真的是晚婚晚育?」林曉忍不住感嘆起來。
「哪啊,八字還沒一撇呢。」謝可立即反駁,似乎有點害羞。
「我看你對他印象很好的樣子,還不承認。」
「印象好是印象好,但是能不能成是另外一回事,尤其我這種跟著老大到處跑的人。」
陸聞西聽到這裡,立即插話:「別說得好像我耽誤你們生活了似的。」
「老大,你能不能告訴我,那個浴缸,你是怎麼弄壞的不?」林曉聊到一半,問陸聞西。
早上去洗手間的時候,林曉的注意力全在襪子跟內褲上,根本沒注意浴缸,早上陸聞西說要賠浴缸的時候,她才注意到,那簡直就是被炮轟過的殺傷力。
「哦……我摔倒了。」陸聞西毫不在意地說。
「照這麼說,你去跟坦克相撞,最後都得是坦克癟了,你卻沒事。」林曉忍不住反駁。
「那不得不告訴你了。」陸聞西說著,深呼一口氣,心情十分沉重的模樣。
林曉立即來了精神,洗耳恭聽。
「我的神秘力量解除了封印,現在只是初期,我還控制不住……」陸聞西回答。
林曉立即白了陸聞西一眼,不再問了。
到了劇院,進場的時候,人還不多,陸聞西坐在座位上,取出手機刷微博等待。
昨天胖莫莫發的微博,依舊是頭條,一晚上過去,熱度還沒有過去,反而越來越多人關注。「陸聞西,我要跟你炒緋聞。」這句話還被網友們各種惡搞,做成了各種表情包,還有要成為流行語的趨勢。
不過,人名大多換了,成了「男神,我要跟你炒緋聞」之類的句式,就像表達愛意,瘋狂打call一類的俏皮話。
這種結果,還真挺讓陸聞西覺得驚訝的,完全是意外之喜。
再看了看其他的,發現他跟白等雁互關居然也上了熱搜,不過位置不高,屬於不溫不火的狀態。
這些人是有多無聊?這個都關注?
現在微博上,對於他演技差的熱度,已經基本過去了,網友們淡忘了之前的強烈厭惡,轉而開始了對他黑轉路,路轉粉的趨勢,這種情況非常不錯。
等了能有十分鐘左右,林曉跟謝可還在聊那位攝影師的事情,陸聞西掃視了一眼劇院里的入座率,不由得跟著心寒。
如果是當紅偶像的演唱會,票價會高出幾十倍,甚至百倍,還不一定能買到票,黃牛橫行。
但是話劇表演,就十分尷尬了,就算台上表演的,都是老一輩藝術家,還是在國慶假期這種時間段,依舊不算是賣座。
話劇是最經典的茶館。
參加表演的,不僅僅是葛新龍這一位老藝術家,還有其他幾位,恐怕是出於對話劇的熱愛,讓他們就算看到台下冷清,也表演得十分投入。
陸聞西也是第一次這麼認真的看一場話劇表演,從每個演員的動作、走位、神情到台詞,他都觀察得很仔細,情緒也在跟著劇情走,有好幾次,都被幾位老藝術家給震撼到了。
年齡,不值得被尊重。
值得尊重的是他們的人生閱歷,還有經驗,以及他們積累下來的那些演技。
最開始看到葛新龍批評他,陸聞西的第一感覺就是不服。
一個來路不明的老傢伙,突然就指名道姓的罵他,神經病吧?管好自己的那塊地,教訓自己的兒女子孫不好嗎?
現在他突然就頓悟了。
如果,他哪一天突然就死了,那麼給人們留下的,就是一個玩世不恭的公子哥印象,還有就是那根本拿不出手的作品。
這並不是他想要的結果。
他不求名流千古,只想不是遺臭萬年。
自己的形象,要自己洗白,他也只能靠自己證明自己。
不知不覺間,劇院里的人突然多了起來,還有一些人在劇場里亂走,閃光燈不停。
陸聞西這才回過神來,知道自己恐怕是被粉絲髮現了,然後粉絲們奔走相告,在開場一段時間之後,陸續地過來了。
有點吵。
陸聞西左右看了看,注意有不少人在看他,於是抬起手來,將食指抵在嘴唇邊,做出「噓,安靜」的姿勢,之後,劇場里就安靜了許多。
他這才安靜下來,繼續看錶演。
陸聞西單手撐著下巴,低聲問坐在身邊的許塵:「你覺得怎麼樣?」
「你的工作,就是這個?」
「類似,不過我的是用相機之類的東西錄下來,在熒幕上播放,類似於你看的電影。」
「我突然懂了點。」
「我厲害吧?」
「……」許塵沒說話,瞥了陸聞西一眼,繼續看錶演。
陸聞西也沒再說什麼,跟著一起看。
表演結束,經歷了幾個小時的時間,謝幕時,劇院內已經人滿為患。
謝幕時場地有點吵雜,陸聞西見秩序又要亂,第一個站起身來鼓掌。緊接著,他的團隊跟著起身鼓掌,其他的觀眾,陸續跟著鼓掌,這才是對這種精彩表演的最高肯定。
散場之後,陸聞西就在自己團隊的護送下,艱難地去了後台,進去的時候,就聽到葛新龍大聲的罵聲:「他來了我就得見他?我不見!我為什麼非得給他面子?」
「啊……我已經來了。」陸聞西笑呵呵地走進了後台,對身邊的人擺了擺手,示意他們先出去。
葛新龍回過頭,朝陸聞西看過來,臉上還有些不悅:「你怎麼進來的?來做什麼?」
「刷臉進來的,來虛心請教來了。」
「我沒什麼能教你的。」
「老前輩,這就是你的不對了。」陸聞西依舊泰然自若,笑眯眯地走進去,不卑不亢地說道,「既然您親自點出了我的不足,就該對我負責,對不對?我也願意虛心接受您的教誨,特別真誠地過來跟您請教。雖然不請自來,有些沒禮貌,而且還兩手空空,但是,我的真的誠心,不如,我們去喝茶聊聊,如何?」
葛新龍上下打量了陸聞西一眼,沒有花里胡哨的打扮,還挺規矩,態度也沒什麼不妥。
其實葛新龍這麼生氣,完全是被陸聞西的粉絲攻擊得心情焦躁,才會對陸聞西也十分厭惡,算是一種遷怒。
見到陸聞西這麼客客氣氣地來到了自己面前,葛新龍遲疑了一會,才冷聲問:「你還喝茶?」
「我母親是廣東人,每天就愛喝茶,吃什麼糕點,配什麼茶都有說道。再說了,您在剛才,喝了半天白水了,該喝點真茶了。」
葛新龍聽到這裡,終於笑了,問:「這你都看出來了?」
「我看的可仔細了。」
葛新龍又朝周圍看了看其他人,這才決定:「走吧,我跟你說說,什麼是演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