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家長

  在陸聞西等待許塵化妝的時候,就取出手機,回復了韓范明消息:我會準備好試鏡的。


  韓范明很快就回復了過來:需要培訓嗎?


  陸聞西:我要回家一趟,最近還要處理點事情,處理完了給你消息。


  韓范明:別再作妖,另外試鏡日期是10月16日。


  陸聞西:知道了。


  林曉最為擅長的領域,就是少年的裝扮。


  給陸聞西的打扮就是這樣,充滿少年感,朝氣蓬勃,凸顯小鮮肉這個特性。畢竟陸聞西的粉絲大多年齡不大,年輕的粉絲喜歡這樣有視覺衝擊感的美少年。


  公司給陸聞西選擇的,也是最符合他風格的化妝師。


  因為是日常妝,加上許塵的皮膚本來就很白,而且瞳孔極黑,所以需要柔和一些,不然他總是給人一種怪異的感覺。


  林曉盯著許塵的帥臉看了半晌,突然就臉紅了,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


  「小塵塵,我給你點一顆淚痣吧,不然你的氣質太鋒利了,明明是很乖的個性。」林曉說著,取出筆來,小心翼翼地給許塵點了一個淚痣。


  因為帥哥濾鏡的關係,在林曉看來,許塵的高冷都變成了乖巧可愛。


  陸聞西挺不平衡的,總覺得許塵對待別人,比對待他客氣,完全忘記了自己曾經兩次嘲諷許塵,許塵不揍他就不錯了。


  點完淚痣,林曉立即感嘆了一句:「帥!顏值簡直逆天!」


  陸聞西一聽就樂了,林曉已經開始跟他一樣,喜歡自誇了?然後不經意地瞥了許塵一眼,發現許塵也在看他。


  四目相對,兩個人都沒有錯開眼神。


  的確,點完淚痣之後,居然讓許塵整個人的氣質都跟著一變。


  許塵原本的氣質是冰冷的,就好似在冬日裡傲然綻放的梅花,帶著充滿寒意的美感,拒人於千里之外。臉上多了一顆淚痣,居然一瞬間變得柔和下來,淡漠變成了憂鬱,清冷變成了我見猶憐,讓陸聞西的心口一顫。


  在那一瞬間,他甚至想帶許塵去紋身店,在眼角紋一顆痣。


  不過,他很快回過神來,好似那一刻的震撼根本不存在:「出發吧。」


  劉哥把車子開到別墅的門口就停下了。


  尹晗韋跟林曉坐在車上沒下來,估計還當成陸聞西是要帶著許塵見家長呢,決定不去打擾,於是乖巧懂事地說:「老大,我們去附近的高爾夫球場了,你們倆完事了,給我打電話。」


  陸聞西已經懶得解釋了,只是叮囑:「電話卡的事情別忘記了。」


  尹晗韋當即拍著胸脯保證:「包在我身上,私家偵探都查不到這個號碼跟你們倆有關係。」好像他早早就為了保護自家藝人戀情的事業,做好了功課。


  其實用不著……


  陸聞西無奈地嘆氣,然後關上車門。


  如今是工作時間,陸羽商並不在家,只有陸聞西的母親屈巧亦在家。


  老早就知道兒子要回來,屈巧亦特意自己去廚房,給兒子準備糕點,此時正在等待。陸聞西進去之後,聞到味道就下意識地吞了一口唾沫,然後熱淚盈眶。


  他要減肥,努力保持體形。


  他母親知道。


  為什麼還要做!


  早年那個胖子陸聞西就是被屈巧亦養出來的,他真想扯著自己身上那不算明顯的肥胖紋,到屈巧亦面前唱《感恩的心》。


  「還帶了個小朋友回來?」屈巧亦注意到了許塵,先是一愣,接著不動聲色地打量著許塵,微笑著問道,舉止落落大方。


  「我的新助理。」陸聞西隨便解釋了一句,就開始跟屈巧亦抱怨了,有點埋怨她還做糕點饞他。


  「別做藝人了,累,還整日里被人說三道四的,我都心疼。回來家裡做生意多好,想吃什麼吃什麼,你也得多吃點了,你看你瘦的。」屈巧亦看到陸聞西就忍不住抱怨。


  陸聞西沒理這套,強烈表示自己不吃,帶著屈巧亦出了廚房去客廳。


  許塵有點不知道做什麼才好,於是只是安靜地坐在了陸聞西身邊,沒一會,屈巧亦就推過來一盤子馬卡龍,說:「孩子,吃吧。」


  「謝謝。」許塵沒吃過這玩意,立即吃了起來。


  吃了一塊就不再吃了,太甜了。


  在屈巧亦忍不住去看糕點的時候,陸聞西湊過去問:「我媽身上怎麼樣?」


  「很正常,或者說,她身上也有一些紫金之氣,不過不算濃郁。」


  「那就好。」


  「家裡的風水不錯。」許塵隨便打量了一下,說道,「屋宇內的氣色極好,光明精采,屬於興家之相。」


  陸聞西從茶几上拿來葡萄,直接吃了一粒,回答:「我家做生意的,我爸信這個,買地跟蓋房的時候,都專門找過人。沒認識你之前,我根本不信這些,所以沒多打聽,一會我帶你出去轉轉,你看看我家裡有沒有什麼問題。」


  「好。」


  這個時候,屈巧亦已經端出來了其他的糕點,還有傭人端來了乾果盤,雖然只是普通的待客,但是也豐富到讓人咋舌了。


  陸聞西早就習慣了,盤著腿坐在沙發上,跟屈巧亦聊天,時不時吃幾粒葡萄。


  許塵則是一直在聽,偶爾打量一下家裡的傭人,一直都是寂靜無聲的。屈巧亦之後還詢問了許塵一些問題,比如年紀多大,家裡是做什麼的,不過都被陸聞西打岔給轉移話題了。


  「媽,我帶他去轉轉。」陸聞西說著,扔了一個葡萄皮到垃圾桶里,帶著許塵起身。


  屈巧亦有點詫異兒子要帶助理在家裡轉,不過沒說什麼,只是表示自己去監督傭人做晚飯。


  「我們先看哪裡?」陸聞西問。


  「你的房間。」


  「也對。」陸聞西理解,他的房間有可能被人動手腳,先看他的房間是正確的。


  陸聞西帶著許塵往樓上走,同時還在介紹:「我平時很少回來住,那個房間也就是從小住到高一,就不住了,我高二就出道了。」


  「嗯。」許塵應了一聲。


  陸聞西的房間沒人住,卻被收拾得整整齊齊,似乎經常有人過來打掃,這也意味著,陸聞西的房間里不會有什麼特別奇怪,或者不幹凈的東西。


  許塵進入屋內,四處打量了一下。


  陸聞西的房間裝修風格跟其他的房間不太一樣,淡藍色的牆壁,最明顯的地方,掛著一幅巨大的相片,相片是陸聞西,拍雜誌的時候陸聞西覺得帥,就拓印了一張,掛在家裡。


  房間里的牆壁上還掛著幾把吉他,架子上還擺著盒子,陸聞西指了指,介紹:「有小提琴,有吉他,有貝斯,那個裡間,有一架鋼琴,我都會。」


  說話的時候,特別驕傲。


  不過小提琴跟鋼琴,是家裡逼著學的,吉他跟貝斯,是他喜歡自己要求學的。後來發現這些到了娛樂圈蠻實用的,就一直沒放下,持續練習著。


  許塵進入裡間看了看,裡面就像陸聞西的小基地一樣,有一個雙人沙發,對面是大屏幕,可以看電影,似乎還有錄音設備,鋼琴放在了最角落,跟這些東西的氣質格格不入。


  房間的另外一邊,是衣帽間跟衛生間,先進入的是衣帽間,從衣帽間穿過,才能進入衛生間。


  陸聞西這個人,長期買買買,家裡不常住,衣服依舊很多,掛得滿滿的。


  在許塵看風水的時候,陸聞西看了看自己的衣櫃,想給許塵選兩件能穿的帶回去,結果想了想,又驚覺自己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小氣了,把自己的給許塵算什麼事?給許塵買不就行了?

  唉,這兩天給許塵穿他的衣服,讓他都有點習慣了。雖然看到許塵穿自己的衣服的時候,他心裡的確有那麼點微妙的感覺。


  不過他把這種感覺歸納為,想男人想久了,看到許塵長得好看,就忍不住亂幻想了。


  許塵看得很認真,看一會,思考一會,在陸聞西躺在床上等待的時候,說道:「房間里沒有什麼問題。」


  「我也覺得。」


  「我把知道的幾個歪門邪道的法子,全部都設想了一下,在這個房間里使壞需要在哪裡,把房間里可以使用的地方都看了,沒有什麼問題,而且,房間里的氣運也是對的。」


  「所以問題不在我的房間里?」


  許塵走到了陸聞西的床邊,從口袋裡取出一張空白的符紙來,陸聞西看到之後就忍不住驚嘆:「換衣服之後還記得帶這個?」


  「嗯。」許塵應了一聲,然後掀起衣服,扇子也被他別在了腰間,拿來之後,把符紙丟到半空中,符紙騰空。接著展開扇子,默念著什麼,一串字元從扇面飛起來,印在了符篆上。


  現在是白天,陸聞西看到這樣的景象,要更覺得震撼。


  飄起來的字元就像一陣煙霧,沒有形狀,沒有實體,卻可以印在紙上。


  之後,他看到扇子上依舊是原來的樣子,飄起來的,只是一個輪廓而已。


  神了個奇。


  許塵把符篆握在手裡之後,陸聞西忍不住問他:「我以前都以為這圖案是手寫的。」


  他看了陸聞西半晌,猶豫了一會,才把扇子收起來,回答:「道家確實是寫的。」


  「你不是道士?」


  「說來慚愧,我本家並非道家,而是捉鬼師。但是旁人視乎並不知曉捉鬼師,說是道士,被接受的程度更高,所以最開始自我介紹的時候,自稱貧道,這樣也會少些解釋。」


  陸聞西這才發現,許塵居然也說了謊,所以他當初懷疑許塵也不冤枉他。


  不過還是出於好奇,追問:「捉鬼師跟道士有什麼區別?」


  「我們專攻捉鬼之術,以及對付惡靈的方法,道士要比我們更精通風水堪輿之術,專攻的領域不同。」


  「所以我還需不需要找個道士幫我看看?」


  「如果你需要的話,自然可以,我在這方面的確不精。」許塵說著,拿著符篆,掀開了陸聞西身下的被子,直到看到床墊,才把符篆貼在了床上。


  陸聞西已經躲在了一邊,感覺到符篆貼上之後,屋子裡的空氣突然一盪,之後又歸於平靜。


  陸聞西已經前後幾次見識到許塵的本事了,所以對許塵堅信不疑。但是對於挺多江湖上的道士,還是覺得都是騙子,所以還是覺得許塵最靠譜。


  「算了,不找了,有你就夠了。」陸聞西說完,指了指那張符篆問,「這是什麼符?」


  「安家鎮宅符,可保你一方平安,之後帶我去你常住的房子看看。」


  「哦,好的,明天吧,需要躲記者。」陸聞西立即答應了,幫著把床重新鋪好,說道,「我帶你去其他地方看看。」


  兩個人走出房間不久,常年收拾陸聞西房間的傭人就進了屋子,在屋子裡環顧一周之後,走出了房間,快步朝樓下跑了過去。


  屈巧亦坐在餐廳里,模樣有點坐立不安,看到傭人下來了,立即問:「他們去房間里幹什麼了?」


  「什麼東西都沒動過,不過……床鋪重新鋪過。」


  屈巧亦聽完,就覺得眼前一黑,叮囑傭人一定要嘴巴嚴一點,然後就讓傭人離開了。


  屈巧亦身邊還坐著一個女人,二十五、六歲的年紀,是陸家一位老傭人的女兒,跟陸聞西算是一塊長大的,今年年初剛結婚,今天也是回來看看陸聞西的。


  見屈巧亦一副受到打擊的模樣,立即安慰了起來:「房間里沒有其他地方坐,就在床上坐了一會唄。」


  「他帶助理參觀自己房間幹什麼?」


  「說不定是打算給新助理表演個節目?」


  屈巧亦抬手揉著自己的太陽穴,不願意回答。


  「阿姨,你不會是那種看不中西西對象,就給人家五百萬,讓人家離開西西的母親吧?」


  結果屈巧亦居然立即不悅起來,瞪了榮穎一眼,質問:「我兒子只值五百萬嗎?!」


  「阿姨,重點不是這個吧?」榮穎好氣又好笑。


  「我倒是不會管,我家庭條件也不算是太好,你叔叔也娶我了。但是……小男生……長得好看也……」屈巧亦說不下去了。


  「你別亂想,說不定西西就是不想戀愛呢,再說他年紀還不大,沒定性呢。」


  「唉。」


  在陸羽商回來之後,許塵也幫陸家看過了,並且在院中啟用自己的陰陽眼,發現家中一切正常,沒有任何問題。


  吃飯的時候,陸羽商的重點依舊是勸陸聞西放棄做藝人,違約金多少,家裡都出得起,不去遭那個罪,也被陸聞西拒絕了。


  「志不在此,多說無益。」陸聞西拒絕。


  「當初就該好好上學,非得當什麼大明星,本來學習挺好的,結果都沒正經地念大學。」陸羽商提起這個,依舊覺得有點遺憾。


  陸聞西有點小聰明,學生時代學習也是不錯,不過高二就開始出道了,參加了一個組合,整日里跟著去工作,覺得自己領先了同齡人一大步。


  現在同齡人都大學畢業了,他還是停留在高二的水平。


  當然,他已經是一名人氣偶像了,不過在陸羽商看來,這就是不學無術,不利於之後接手家裡產業。


  陸聞西沒說話,繼續吃東西,吃了幾口就表示:「我吃飽了。」


  「還跟我鬧情緒是不是?」


  「哪能啊,你見過幾個人跟自己金主鬧情緒的?」


  「我是你爹!」


  「爹,親爹,好好吃飯,吃飯的時候不能鬧情緒,對胃不好。」


  陸羽商對陸聞西沒轍,也跟著快速吃完了飯,跟在陸聞西身後繼續督促:「你可別學著去整容。」


  「你兒子用不著整容。」


  「那也別打針,打玻尿酸什麼的。」


  「我打過。」陸聞西癱在沙發上回答。


  「什麼?!」陸羽商立即就怒了。


  「不然我怎麼可能不長痘?這麼高密度,幾乎沒有睡眠的工作,肯定內分泌失調,前陣子打了個水光針,加了點其他的,抑制長痘,放心吧,沒有什麼副作用,臉都不會僵。」陸聞西用十分無所謂的語氣回答。


  「不學好!趕緊給我退圈,回來你爹養你!」


  「用不著!」陸聞西再次拒絕,給陸羽商氣得直喘粗氣。


  這次見面是在陸羽商的罵聲中結束的,陸聞西帶著許塵落荒而逃,在走出別墅準備上保姆車的時候,陸聞西問許塵:「我爸呢?」


  「他身上的紫金之氣更重。」


  「那是正常的,運勢不好也不能生意紅火,你看他面上有沒有命犯桃花之類的特徵?」陸聞西想打聽打聽,陸羽商有沒有出軌。


  「桃花沒有,不過很是疲憊,應該好好調養好身體。」


  得到這個回答,陸聞西忍不住失落了一陣,還真挺心疼自家老爹的。真不知道如果他突然去世了,他的父母會有多崩潰,他要不要勸父母生二胎?年紀太大了吧……


  因為心裡難受,陸聞西一路上都沒再說一句話。許塵本就是一個沉默寡言的男生,所以也沒說話。


  車裡的其他人只當這兩位出櫃不太順利,跟著不說話,氣氛壓抑地護送陸聞西跟許塵回家,然後沉默地留下了一個手機后離開。


  陸聞西回到家裡第一件事就是進入自己的卧室,打算洗一個澡,結果剛進去沒一會,就又出來了,走到了許塵身邊,面色沉重地握住了許塵的手腕,力道還挺重。


  「怎麼了?」許塵問他,下意識認為浴室里躲了一個鬼。


  「血……」


  「什麼血?」


  「浴室放出來的水,都他媽是血!這怎麼洗澡啊?!」陸聞西幾乎崩潰了,聲音不受控制地飆了出來。


  許塵有點意外,驚訝了一瞬間,跟著陸聞西去浴室,盯著浴盆里的水說:「我看到的是水。」


  「我看到的是血,還有股腥味。」陸聞西一臉吃了屎還在回味的表情。


  許塵走到浴盆邊,扶著浴盆想要看看水有沒有異常,就聽到陸聞西驚呼了一聲:「我操!好了!」


  許塵「哦」了一聲,鬆開浴盆的瞬間,陸聞西看到浴盆里的水又變成了血。


  陸聞西重重地吞咽了一口唾沫。


  他可以忍受家裡地面上有血腳印,忍受沙發上有一片血跡,忍受餐廳里有鬼魂打架后留下的血跡。但是,他不能忍受自己在血里洗澡。


  他真不是一個能「浴血奮戰」的人。


  但是現在的情況是,許塵碰到浴盆,就變成水了,鬆開浴盆,裡面就是血。難不成以後他想舒舒服服地洗澡,都得許塵幫忙扶著浴盆?


  這跟以後尿尿,得別人給他扶著小西西有什麼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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