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3)

  爺倆直到夕陽西下才醒來,喝著醒酒湯凌荊山努力回想他是如何跟兒子談心的。從他當年科考談起,說到後頭他都說了啥?好像是酒後吐真言了啊。


  一一眨眨眼,「就說您只能靠著考試出頭,如此才能在姓林的毒婦手裡掙出條活路來。然後中間還給我祖母守孝三年。再後來又被剝奪了考試資格,跟著爺爺在山上打獵。那會兒祖父壓根不管您,就三伯跑來山上給您送傷葯和錢。三叔公在外地為官,他得知的時候都木已成舟了。爹,您那會兒真挺不容易的。兒子有這麼好的條件,一定好好珍惜。再不會抱怨又要打仗又要科考辛苦了。我如今唾手可得的,正是您當初求而不得的。」


  「我就說了這些?」


  「孩兒只記得這些了。您還說了什麼嗎?」一一的臉上滿是懵懂,他舔舔嘴巴,「爹,這酒留著,等兒子考中了稟膳生員咱們再喝。」


  「成!」


  回去之後,一一就溜回自己院子去了。明凈笑吟吟的問凌荊山,「你都跟他說什麼了啊?怎麼這麼半天才回來?明年準備照樣跟無衣說,還是會有新詞兒?後頭還有哲兒呢。」


  「嗯,就說了說當年我考試的事情。帶他爬山去了,山上待了半天。」我跟他說什麼了,我說著說著忘了他是我兒子了。照樣跟老二、老三說,那是不可能的。下次絕對不喝酒了,喝也不會喝高。


  明凈湊近來嗅了嗅,「怎麼有股酒香味兒?」


  「嗯,我中午喝了點兒。」不會吧,都這麼半天了還沒有散?也太醇厚了。怪不得那臭小子溜得這樣快了。


  一一躺在院中的躺椅上,手枕在頭下,「哼,我也想找一個既美且慧,能讓我放在心上的小姑娘啊。就算是懼內,也強過一輩子相敬如賓吧。」


  不過,從自己的身份來看這怕是很難。而且,自己也不可能像老爹一樣任性到二十多歲還不成親。


  當晚睡在床上,明凈對凌荊山道:「我覺得一一好像真的長大了。」時間怎麼這麼快,好久不久前還是個肉呼呼的糰子呢。


  「怎麼,你就要給他預備通房丫頭教導人事了?」


  明凈一下子就激動了,「怎麼可能?」


  凌荊山的手伸過來解她寢衣的系帶,「他還早,你也不用這會兒就開始操心。還是先顧顧我吧!是誰說的以後要多把精力放在我身上的?」


  在一一從考場出來后,他第一眼就見到了坐在馬車裡向他招手的小四兒和哲兒,明凈和無衣也在。


  一一本來已經疲憊,這會兒精神一振大步過來,「娘,二弟。老三,小妹,你們幾時回來的?」


  哲兒道:「回來有兩天了,大哥你在考場不知道而已。我們一起來接你,開不開心?」


  一一笑道:「當然開心啦。走,回家——」


  明凈對雇了馬車來的二郎夫妻道:「二哥、二嫂,我們先回去了。」


  二郎揮揮手,「你回吧。放心,我家裡也都準備好了。一會兒接到正則和虎子就帶他們回去休養生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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