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烏卡一把拎住我,“莊綺君,看看你今天做的好事,我們不罰你都算對得起你了好不,還想吃東西!”


  帥哥也踱了過來,正想開口,我瞄了瞄他的褲襠,他臉一紅,啥也不說了,直接抬起腿一腳踹在我屁股上,“哼,中原女,跟她客氣什麽,直接招呼!”


  我撇了撇嘴,無限委屈地嘟囔著,“哼,不吃就不吃,有這麽硌應人的麽?你們都跟那臭屁男一樣,”我指著坐在正中間的耶律逐原,“都是一群小氣鬼!”


  說完,我轉身,淚奔……


  心裏恨恨地咒罵,吃吧吃吧,小心羊肉吃多了衝得你們天天流鼻血!


  草原的夜空真美啊!


  還記得在我們那個時代,在那片文明的天空裏,星星早已經被汙染嚴重的大氣層遮掩得看不到了影子。但是,自從我穿過來以後,我卻天天都能看到那一閃一閃的星星,明亮而清晰,迷人又浪漫。


  仰頭看著天上那美麗的星星,扯了把草,我又放進嘴裏嚼著,嚼出一股苦苦的汁,卻怎麽也不敢把它們吞進肚子裏,隻能“呸呸”的又吐出來。


  娘啊,我餓啊!


  昨天被耶律逐原用羊腿一折騰,我拉的比吃得多,今天一早到現在又一直做苦役,一口飯也沒有吃,到現在竟然還不讓我吃飯……


  再這樣下去,我想我八成真要變成羊了,專吃草!


  哀歎了一聲,我又扯了一把草放進嘴裏,抬頭去看高掛在天上的星星,想象著自己吃進嘴裏的是山珍海味美味佳肴。


  正想得起勁,耶律逐原的聲音含著笑意,從我身後傳來,“你這樣不行的,怎麽成食草動物了?”


  正欲轉頭,耶律逐原已經一屁股坐到了我的身邊,手一揮,“拿著!”頓時,兩個黑糊糊的東西拋進了我的懷裏。我疑惑地用手去拿,卻燙得我直得瑟。


  “呼呼!”我吹口氣,看著眼前這兩個有點像饅頭卻黑得像碳的東西,問耶律逐原道,“這是什麽?”


  “饃饃,我們的幹糧。”他答,看著我被燙得把饃左手丟右手右手又丟左手,歎了一口氣,把饃拿過去,輕輕地吹著,“你把廚房燒了,沒地方蒸了,我就隻好燒了兩個給你。”待吹得差不多了,他遞給我,“裏麵夾著羊肉呢,吃吧!”


  我眼一亮,立馬把饃掰了開來,果然,裏麵夾著幾塊肥肥的羊肉,和著烤得黑黑的饃,竟然有一種說不出的香味。我咬了一大口,好吃!香香的羊肉,香香的饃,竟然比以前我吃過的許多東西都美味!

  “耶律逐原,”我使勁地吃著,口齒不清地說,“我收回我說的話……”


  他一挑眉,“什麽話?”


  “就是說你小氣的話啊!其實你一點都不小氣!”我拍拍他的肩,“其實你一點都不小氣,你是一個好人。”


  他一怔,看著我放在他肩上的手,沉默了。


  我不管三七二十一,現在吃東西才是最重要的。


  “莊綺君,”突然,他又開了口,“你為什麽要逃?跟我回遙國,不好麽?”


  “呃……”我一怔,差點被他的話噎著。


  逃?逃什麽?

  突然想起第一次見到帥哥時帥哥對我說的話,他當時就說我是出逃的,他奉命抓我回去,而他平日裏也一口一個“中原女”來稱呼我;阿婆也曾對我說過我是楚國人,敢情我這具身體原來的主人莊綺君是楚國人,不知道怎麽回事被耶律逐原擄了,後來又在逃跑的時候不小心掛掉了,而我好死不死的剛好穿進了她的身體裏?

  這樣一想,我頓時明白過來。但是……


  大哥,你搞清楚啊,我怎麽知道莊綺君為啥要逃?

  不過再轉念一想,換成我我也要逃,一個女子莫名其妙地被外邦擄走做苦役,這事擱誰身上都想不通的不是?


  然而,耶律逐原卻不知道我的想法,徑自道:


  “從你被抓回來以後,你的所作所為,我知道你是想讓我厭倦你罷了。可是,”他看向我,目光堅定從容,“我告訴你莊綺君,這不可能!既然那天是我劫了你,就算我厭倦了你,你今生今世也是我的人,我不會讓你走,更不會讓你回楚國!”


  “呃……”我腦門上幾條黑線:什麽叫“你的所作所為,我知道你是想讓我厭倦你罷了”?這是我的本好不?我幹嘛要你厭倦我?想我林昊雪在21世紀的時候那也叫人見人愛花見花開車載爆胎吧,我做了這麽多事,竟然隻是討你嫌?


  耶律逐原站起來,往前走了幾步,又停下來,頭也不回地對我道,“莊綺君,我知道你怪我殺掉了所有和你同行的人。但你應該知道,現在遙與楚的局勢如此緊張,留下他們會是多大的禍患!保下你,這已經是我的底線了。所以,不要再試圖激怒我,這代價不是你能承受的。”


  說完,他不再理我,徑直走了。留下我一個人在寒風中,拿著兩個快要冷透的饃瑟瑟發抖著。


  遙與楚的局勢很緊張?他殺了和莊綺君所有隨行的人?

  天哪,莊綺君,你這具身體到底惹了多少禍啊?


  9

  從我穿過來,已經整整十天了。


  自從有了上次那雞飛狗跳的苦役生活以後,營裏所有的人都禁止我再做苦役,也禁止我靠近他們工作的地方。我一走近些,他們就跑出來對我怒目以視,整得我像過街的老鼠般。最可恨的是,就連平日裏待我最好的阿婆也這樣,看到我就像見了鬼般,能躲多遠就躲多遠,搞得我挺鬱悶。


  最後,還是耶律逐原把我安排在了他的身邊,侍候他的一些日常生活,比如他洗臉啊我就打水,他穿衣啊我就給他準備衣服,他吃東西啊……嘿嘿……我也吃東西……


  不過,就因為有了上一次他的警告,我突然間意識到這位少主估計不是個善茬。幾天前,來了一個遙國的勇士,渾身受傷,要求見耶律逐原。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但自從那人求見耶律逐原後,那晚他的大帳燈火通明,帥哥、烏卡、隆爾古……徹夜在他帳內與他商討什麽大事。他的脾氣也從那日後變得很暴躁,除了我平日裏能靠近耶律逐原以外,幾乎所有的人都不再敢入他的大帳,而且全營上下突然變得戒備森嚴起來,空氣中流動著不絲不安的氣息。有一天,一位勇士犯了點小錯誤,耶律逐原揮手一鞭,當時就廢了那人半條命,現在還躺在沒有蘇醒過來。


  我不得不承認,我嚇倒了。所以這幾天以來很努力地壓抑著自己的本,不敢再在他麵前囂張,也不敢再惹他生氣,倒真也少了很多的事情。也許感覺到我的柔順,他看我的眼神也越來越溫柔,有一次,他竟然一時興起,把我抱在他的腿上,一刀一刀地把正在吃的烤羊肉切成小塊,一口一口地喂我吃。


  我看得出,耶律逐原對我是特別的。像他這麽剽悍的遊牧民族的頭領,隻要一隻手就可以舉起一頭成年的羊,估計捏死我也就當玩似的,可是不管我再怎麽胡鬧,他並沒有實質的傷害過我,就連我逃跑的時候,他也隻是象征的甩了甩鞭子,唯一打我那一次是我亂說話讓他下不了台,但後來看到被他一鞭抽到躺到今天還沒睜眼的那個勇士,我知道抽我那鞭他根本就沒有使勁。就連我僅僅做一天苦役便惹來營裏天怒人怨,但無論是帥哥還是隆爾古或是烏卡,都對我仍是手下留情。照耶律逐原的說法,殺了和我隨行的所有人,如果他要對我下手,估計我早就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我知道,我應該要感激他的。可是……


  我他娘的就是氣不順啊!


  你說我穿過來一趟我容易嗎我!難道就這樣被困在這裏一輩子做一個放羊妹,當一個少主的禁臠嗎?那我穿過來幹嘛呀這是!


  在這十個晝夜裏,我無時無刻地在想這個問題。我知道我的這具身體原來的宿主莊綺君是一個楚國人,可是她到底是為什麽要到這裏來?為什麽會被耶律逐原俘獲?她在楚國又是什麽身份?楚國又是什麽樣子……


  這一切的一切,都讓我很好奇。我真的很想有一天,能夠掙耶律逐原加在我身上的枷鎖,到莊綺君的故鄉看一看。說不定,她還是一個公主?一個王爺的女兒?一個官家小姐?那我到時也可以不整夜壺了,直接整幾個鐲子啊釵子啊瓷器啊這些帶回現代去,那該多美啊!

  腦海中,又浮現出一幅畫麵:一個戴著眼鏡拿著放大鏡的專家正拿著我給他鑒定的鐲子自言自語,“唔……這是明朝……不不不,是宋朝……嗯嗯,也不對,是唐朝……不對不對……是漢朝的鐲子……這是古文物啊,無價之寶啊!”……


  “哈哈……哈哈……”我傻傻地笑,口水流滿了下巴……


  “哈哈……哈哈……”


  “莊綺君,你在笑什麽?”突然一個聲音在我頭頂響起。


  好夢被人打斷,我不耐煩的一揮手,像趕蒼蠅似的趕走來人,“鐲子……哈哈……古玉鐲……”


  來人卻挨著我坐下,“古玉鐲怎麽了?”


  “真有此事?”


  “是!”


  帥哥話音一落,隻見耶律逐原一躍而起,飛身就向擱在他書案旁的衣帽架上的箭筒走去。


  “帥哥,你快去營裏通知其他的勇士,叫他們馬上整裝待命,今天我們一起出擊,務必將白駱駝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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