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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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生活, 原本就是這樣按部就班,父母都是大學教授,她也是文科生,以後的道路大抵也是這一行。


  只是一個突出其來的電話, 徹底的,改變了她的命運。


  陌生的號碼, 電話那端自報家門, 盛佳予瞠目結舌:「導, 導演?」


  前些天陪閨蜜圖子歌去試鏡一部大戲《北京》, 聽說戲沒成,是被她的男神陸沉遠親口拒了,當時她還腹誹過陸大神定是想自己塞人進組, 結果怎麼找上她, 丫丫的, 這不科學。


  「導演, 我不會演戲,也沒演過戲,找我不合適吧。」這個副導她見過, 個子不高, 長了一副精明的臉孔,倒很親和。


  「合適合適, 怎麼不合適呢, 除了圖子歌你最合適。」副導一連多個認可, 可想而知這是有多迫切。


  「為什麼圖子歌不合適?」圖子歌被定了,然而當晚又被拒,還不知道原因。


  「原因嘛不方便透露,這不,李導也覺得你合適。」天知道原因,陸沉遠一個電話,他連原因都不敢問。


  「導演,我真的不合適。」她哪會演戲,在學校里演舞台劇,這跟電影怎能相提並論,且對手戲可是影帝陸沉遠,她可不成。


  導演讓她再考慮考慮,她只好敷衍說好。


  掛了電話,盛佳予撥通了圖子歌的電話,那邊剛下飛機,去趕一個綜藝。


  圖子歌模特出身,經紀人給力,老公又財大氣粗,剛一入行,就能接到很火的真人秀和綜藝,資源好到爆。


  「陸沉遠那戲你沒成是吧。」她確定一下。


  那邊風風火火,走路都帶風,「沒成。」


  「電話打給我了,我拒絕,但是導演讓我考慮考慮。」緩步邁著步子,若有所思。


  「找你?試試唄,那可是你男神陸沉遠,小予我這兒忙著呢,晚點再說。」


  才說了兩句,電話就掛了。


  盛佳予看著手機,嘆了口氣,朝圖書館走去。


  到圖書館,與好友應梓桐碰面,應梓桐也是北京人,玲瓏小巧聲音甜美但性格很辣,在社團接觸過後一拍即合,成了好友。兩人分頭找書,找到后,就安靜的看書做筆記,誰也不說話。


  過了會兒,應梓桐用胳膊碰了下她,「欸,你手機嗡嗡半天了。」


  看書過於入神,儼然要代入到典故情節里,手機震動她居然沒聽到。


  一看號碼,這個副導也太心急了吧,讓她考慮考慮,這才二個小時不到就等不急?

  「盛小姐,你考慮的怎麼樣了。」


  副導在電話里十分客氣有禮,搞得她有點受寵若驚。


  「導演,我不是科班出身,你們要找這個角色,一定有很多人想要爭取。」盛佳予素手握筆,在紙上畫圈。


  「我和導演都覺得你合適,三場戲,一天就能拍完,你真不考試?這個角色確實很多人爭取,但導演要求高,你的形象氣質還是很符合的。」


  「這個。」盛佳予畫圈的手頓住,她有些動搖,大銀幕不說還是陸沉遠,超級稀飯的男神。且副導再三打來電話,而且三場戲,一天就能拍完,她又開始畫圈,幾圈后停住,「什麼時候拍?我馬上要期末考。」


  「檔期沒關係,這場戲什麼時候拍都可以,不急的。這樣,你要是方便,來公司一趟,我們見面聊,把合同簽了。」副導一聽她這邊話風轉變,迫切想簽下她好交差。


  盛佳予應了下來,她想試一試。應梓桐全程聽她講完電話,驚訝道:「你要去演戲?」


  她把事情前因後果說了一遍,應梓桐伸手推她腦門:「傻啊,陸沉遠,還矯情個屁,有這機會我能樂死。」


  「我哪會演戲,再說,我鏡頭感不好,一拍照臉就僵。」


  「誰天生會演戲,你看電視上那些小花,有幾個演技好的,就靠一張臉,撐全程,多尬。」


  盛佳予聳肩,「我應該比她們還尬。」


  她還是搞不懂,導演怎麼就認定了她,她不信副導說的她合適。單論要臉生的長相過得去的,隨手一抓一大把,這個問題有待考證。


  次日中午,抽出時間去了信息上的地點,副導接到她的電話就趕了過來。


  簡單把劇情跟她說下,三場戲,送別的戲份和回憶部分,這部分只有她和男主的戲,所以不急,等男主的戲空下來,她也有時間就拍,快的話,大半天就完事。


  她點頭,拿了合同翻看,什麼履行條例,違約賠償,保密規則,密密麻麻寫了幾張紙,她就一個臨演,這麼多事。


  副導笑說都是過場,都簽的。


  她問副導為什麼選她,副導還是說她合適。


  這個解釋也忒牽強,之前圖子歌來過,劇組肯定是不會有問題,也不可能是騙子公司,下了決定,提筆落字。


  她在來時路上已經給圖子歌打了電話,電話關機,簽了字后又打了電話,還是關機。


  想問她意見都沒機會。


  其實這個角色最初接觸的並不是圖子歌,導演要找的形象氣質過關,沒露過臉的新人,劇本一出許多有後台的新人都快搶破頭,只是圖子歌是周家的人,這個面子一定要給。面試過後,就敲定她,話也遞過去了,結果傍晚陸大神親自打電話否了圖子歌,原因都沒說,輕描淡寫一句圖子歌不合適便把難題推給劇組。陸沉遠的地位非同一般,他的話不能駁回,周家卻拂了面子,這下可真真難為了副導。正巧盛佳予是圖子歌的好朋友,外貌氣質也符合,就瞄上了她。


  ***

  七月天氣熱得跟下火似的,北京的桑拿天兒跟撲滿熱氣的蒸籠,悶熱得讓人窒息。


  大三結束,大四就要備戰考研,本校的研究生她還是有些把握。


  盛佳予期末考結束,就收拾東西回家。


  簡單的T恤短褲,帆布鞋,馬扎吊得高高,涼爽又清新。


  正安衚衕還是那麼熱鬧,小路口陰涼下,柳枝低垂,老大爺們坐在小馬紮上搖著蒲扇,吹天侃地下著象棋。


  「小予回來了。」李爺爺穿著跨欄背心,扇著風,一抬頭看到她拉著皮箱往裡走。


  「是啊,您今兒又贏幾盤棋了。」盛佳予拉著皮箱,擦拭額頭上的細汗,眉眼盡笑。


  「好你個盛小予,學壞了。」


  李大爺棋臭在正安衚衕出了名的,但人特別好,熱心又和善。棋藝不好這事是有原因的,幾年前得過一次腦血栓,人差點沒救回來,可算撿回條命,記憶就不行了。


  盛佳予跟大家揮手告別,剛到家門口,就看到何遇穿著運動背心短褲,手拎垃圾袋從院門口出來,兩人一照面,何遇趿著拖鞋,朝她走過來:「放假啦。」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何遇好好的大學生卻不上學,開車見天兒四處跑,說什麼趁年輕,踏遍祖國大好河山。川藏京藏線路跑得輕車熟路,驢友滿天下。


  「昨晚兒剛回,我這次去看了陳正。」


  一提到陳正,盛佳予有些歡喜,他們打小一起長大,陳正像大哥哥一樣,特別暖心,後來去了部隊,已經兩年沒見到人了。


  「他問起你,我說你處對象了。」何遇裂嘴壞笑逗她。


  「誹謗我,小心告到你傾家蕩產。」盛佳予伸手戳他肩膀,「喲,行啊又結實了。」


  「佔小爺便宜,告訴陳正去。」陳正和盛佳予青梅竹馬,打小就在一起玩,陳正去部隊時,盛佳予哭了一天,這事大家沒少開玩笑,說小予捨不得陳正。


  其實捨不得是真的,懵懂時期也有過一些對他的愛慕,但隨著時間流逝,也少了那份怦然心動。


  「他說過年能回來,到時就能見到你的小哥哥。」何遇的小哥哥幾個字拉長尾音,笑得蔫兒壞。


  盛佳予咬牙:「再開我玩笑,讓圖圖收拾你。」


  何遇跟圖子歌更能玩到一起去,倆人性格相投,圖圖打小欺負何遇,何遇也隨她欺負,大家關係要好得跟親兄弟姐妹一般。


  正安衚衕,充滿了濃濃的親情暖暖的溫情,這裡的一切,承載著太多童年美好,正安衚衕在他們這些孩子心裡,溫暖又強大。


  結束學校的事,盛佳予撥通副導電話,那邊說時間正巧,陸沉遠手上的戲差不多,可以拍這個片段。


  她沒跟家裡人說接臨演的事,翌日早早出門,拍攝地點就在北京市郊,轉乘地鐵一個半小時就到了片場。


  站在攝影組外給副導打電話,片刻后一個穿著白T的小男生來接她,她第一次見到劇組什麼樣,很多人,服裝迥異,打光的,抗機器的,此時正在拍攝,她在人群外湊過去。


  她看到副導,揮了揮手,副導沖她招手,她輕聲上前,攝影機正在運轉,大家行走聲音極輕,因為這戲需要現場收音。


  她站在監視器前,看著攝影機傳過來的拍攝畫面,演員高大的背影負手而立於窗前,一身黑色西裝,頭髮打理得一絲不苟,看來演個成功人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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