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6章 你遲到的許多年（133）

  外面的積雪不是很厚，但也是一個白色的世界了。


  大清早的，鳳吹在臉上的感覺，有點冷。


  兩人在小院子里踱著步，手牽著手，十指緊扣。


  只是走了會兒，兩人都不知道怎麼個玩法。


  屈玉琢是沒玩過，姚子望是很少玩，甚至幾乎不玩。


  記憶里，她玩雪時還是母親溫雅柔在世時，會跟母親一塊玩。


  母親和她一樣，也喜歡雪。


  姚子望深吸一口氣，轉頭看向屈玉琢，說：「要不，我們堆雪人吧？」


  堆雪人？

  屈玉琢沉默片刻，想了想，說：「我……沒有堆過，不過我想，應該不難！」


  姚子望笑：「自然不難的，不過，也不像你想的那麼容易……有我呢，我會！」


  每年冬天，每一場雪，姚家院落里都會有三個小雪人。


  那代表著一家三口，在姚子望的心裡，那是一種吉祥，她希望他們一家人可以一輩子在一起。


  但是，媽媽走了，父親重新組成了新的家庭，她的願望，徹底破碎了。


  從那之後，他不再玩雪，也不再堆雪人，哪怕曾經很多次，姚雨菲拉著她去。


  這是母親去世之後，姚子望第一次堆雪人，因為她現在，已經不是一個人。


  她也有了一個家，那個家是屈玉琢給她的。


  堆雪人的第一件事，自然就是滾雪球。


  姚子望教著屈玉琢，屈玉琢像是很認真的學了，可是很奇怪，姚子望手中的雪球可以越來越大。


  他的呢，倒是也有變大，但是形狀卻不再是圓形了。


  他嘗試幾次，都是這樣。


  姚子望在一邊笑：「我還真以為你無所不能呢……怎麼樣，要拜師么？」


  屈玉琢看了一樣姚子望，女人對他綻放著一個笑顏，牙齒雪白整齊。


  一雙眸子，藏了星光一般的好看。


  因為天氣冷，她的臉蛋有些微微的紅，唇瓣也愈發粉紅。


  她穿著白色的羽絨服，頭髮隨意豎起一個馬尾，看著，就像一個青澀的大學生。


  這是一個完全不同的姚子望，是他沒有見過的姚子望。


  屈玉琢下意識的就像傾身，想給她一個吻。


  但他還沒來得及，姚子望突然想起什麼的站起身，說：「我怎麼難么笨，可以藉助工具啊！」


  說完，她轉身就要往屋裡跑，卻被屈玉琢一把拉住。


  屈玉琢說：「不用工具，你教我，我能學會的！」


  姚子望轉眸看他一眼，最終，選擇了放棄。


  屈玉琢說學，那真的是很認真的學。


  原本兩人還戴著手套，最後也是丟了。


  姚子望作為「老師」，也是很負責，很耐心。


  所以沒一會兒，屈玉琢就掌握滾雪球的計較了，而且滾出來的，比姚子望還要好。


  姚子望：「……」


  這算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嗎？

  兩人很快滾好了兩個大雪球，作為雪人的身子。


  很快，又開始滾小點的雪球。


  這次屈玉琢的速度比她快，很快就捆好了。


  看著姚子望還在忙活，他問：「需要我幫忙嗎？」


  姚子望搖頭：「不用，我也快好了！」


  屈玉琢點點頭。


  姚子望說：「你去找些樹枝和石頭，用來做雪人的眼睛鼻子和手。


  屈玉琢雖然沒有堆過雪人，但也見過的。


  但姚子望還是不放心的道：「嘴巴的石頭，記得找小一點兒的！」


  屈玉琢應了一聲，去了。


  姚子望看著男人的身影，唇角勾起一個好看的弧度。


  真的，這樣安穩平淡，卻甜蜜到心底的日子，是她此前想都不敢想的。


  愛一個人的感覺，挺好的，非常的好。


  院子里小石子不多，屈玉琢去了外面找，沒幾分鐘，他回來了。


  那時候，姚子望已經找了兩個胡蘿蔔，作為兩個雪人的鼻子了。


  看見屈玉琢，她笑：「幸好我此前買了點胡蘿蔔，不然這鼻子，還不知道用什麼替代！」


  眼睛，嘴巴，手臂，很快都被裝上了。


  屈玉琢做的那個稍微大點，兩個雪人並排，看著像是一對情侶。


  姚子望的心口不由自主的暖，她說：「你再等我會兒，我去去就來！」


  說完，她再次進了屋。


  過了會兒后，她拿了兩個東西過來。


  一個絲巾，一個領帶。


  毫無疑問，絲巾是她的。


  領帶，則是他的。


  兩件東西都算不便宜，但屈玉琢看了，居然淡淡一笑，沒有反對，反而，有點動容。


  他看著姚子望將領帶打在了大點的雪人身上，又將絲巾系在了小點的雪人身上。


  兩個雪人，瞬間多了色彩，也多了溫暖。


  兩人站在那裡看著，彼此的手，不由自主的勾住了，然後又微微的收攏，扣緊了。


  幾秒鐘的沉默之後，姚子望先開了口，問：「你剛才……是不是想吻我？」


  屈玉琢眼眸輕閃，卻沒有否認，點頭，「恩」了一聲。


  「那麼……」姚子望測過身子，看向了他，說：「你現在……可以吻了！」


  屈玉琢只瞬間的微楞，便上前一小步將女人擁在懷中。


  薄涼的唇，貼上了她的。


  唇舌糾纏，在這寒冷的早上，交織出一抹暖意，籠罩著他們的身體。


  兩個雪人就在他們的旁邊，靜靜的看著他們的親吻，嘴角彎起的弧度，像極了愛情。


  ……


  姚子望曾經想過，到底什麼樣的婚姻和愛情模式才是她最期待的。


  她羨慕過許多人，比如說時暖和宋衍生，比如說顧崢和葉明媚，甚至余都和宋青楊。


  因為他們至少都可以勇敢的，毫無顧忌的相愛，不用去在意任何，而且，能夠得到祝福。


  遇見姚書宴，也許是她人生中的一個劫吧，這個劫難伴隨著她許多年。


  幾乎佔據了她過往人生的一大半。


  她想過，若不是遇見屈玉琢，若不是這個男人一點點融化掉自己的內心，她可能一輩子都走不出那個劫。


  人這一生有些相遇，也許就是註定的。


  她從不期盼，也不敢期盼有些幸運會降臨到自己身上。


  她喜歡過兩個男人，一個無法，一個不能。


  這大概就是命運跟她開的玩笑。


  但命運終究還是眷顧她的，將屈玉琢送到了她身邊。


  他似潤物細無聲，除了最開始的強硬，婚後一直對她寬容溫和。


  但就是這種寬容溫和，一點點的，一絲絲的，滲透到了她的血骨里。


  她心裡，很感謝屈玉琢，也很感謝過往的一切。


  若不是有那麼的多的磨難，若不是那麼久的愛而不得，他又怎麼會出現在她面前？

  成為那個和她相伴一生的人呢？


  ……


  隔天，是周末。


  屈玉琢和姚子望相約了一起去於東東那兒看Lucy。


  於東東知道后特別高興，前一天就去超市買了一堆好吃的，說要親自做飯給他們吃。


  現在家裡有傭人，於東東本不用如此。


  一個很年輕陽光的大男孩，做的這麼一手好飯，姚子望也是很佩服的。


  到達的時間是上午十點左右，姚子望在路上買了一束白玫瑰帶回來。


  她是實在不知道買什麼，也不知道Lucy喜歡什麼。


  她問屈玉琢，屈玉琢想了下，說：「花……Lucy似乎挺喜歡花的，尤其喜歡白玫瑰！」


  姚子望說：「喜歡白玫瑰的人，應該思想都很浪漫！」


  屈玉琢笑：「應該是，因為Lucy曾經告訴我，她十五歲時，收到過一個男生送她的白玫瑰，她很喜歡，那時候還在讀中學，學習壓力大。


  兩人也怕戀愛影響學習，便約定如果期末考試兩人的成績都沒有下降，就選擇在一起!」


  「不過很可惜，那個男孩期末考試還沒結束，就因為父親工作的調動，去了芝加哥，兩人就這麼分道揚鑣了！」


  姚子望連忙問：「那之後呢？那個男孩就沒有再聯繫過Lucy嗎？」


  姚子望的青春時光，淪陷在對姚書宴和K的情感泥淖里，讀書期間，不是沒有男生追。


  但執念在心底生了根是可怕的，尤其是，那個根已經發芽，撐開了一片陰影，將她徹底籠罩。


  所以，她是沒法體會Lucy當時約定時的感覺，但只要聽著，她都覺得很美好，像是童話故事那樣。


  屈玉琢薄唇動了動，才說：「聽說那個男生，在之後也聯繫過Lucy，Lucy也回過幾次信，但那件事情之後，Lucy再也沒有回過信，加之她姐姐結婚賣了曾經的房子搬家，那個男生回來找，也是沒有蹤影，到現在，已經二十多年過去了……」


  原本美好的事情，瞬間成了傷感，姚子望一句話說不出。


  但選擇花時，她還是挑選了白玫瑰。


  她想，哪怕那個男孩註定成了一種遺憾，但他在Lucy的心裡，也依舊是純潔美好的，值得她一生珍藏的回憶。


  兩人一道上樓時，姚子望還曾有點不甘心的說：「也不知道那個男生結婚了沒有……不過，現在他也應該四十多了，不可能不結婚吧！」


  屈玉琢當時握住了她的手，說：「人生註定會有遺憾，別想太多了！」


  讓姚子望欣慰的是，Lucy很喜歡那束花，她捧著花看了很久。


  雖然她極力剋制，姚子望還是感覺到她眼眸中有些微的濕意。


  今日於東東下廚做飯，給傭人放了一天假，於東東買了很多素材。


  他一個人，自然是忙不過來的，而家中能，且可以有效率幫他的人，只有屈玉琢。


  當然，排除Lucy除外。


  姚子望的目的，這是在客廳陪著Lucy。


  但Lucy在家中悶的太久，想要出去走走，尤其昨日剛下了雪，她想出去看看雪景。


  在美國，不是沒看過，但都是一個人，或者於東東陪著，在這兒，不一樣的。


  外面的天氣很冷，姚子望像是挽著自己的長輩一般，很親昵的挽著Lucy。


  兩個人路上隨意聊著天，大抵是話題到了，Lucy居然也跟姚子望提起了那段往事。


  Lucy說：「其實當初，算不上多喜歡的，只是他是半晌唯一一個和我一樣的，知道一樣嗎？就是黑頭髮，很眼睛，不過他不是中國人，是韓國的。他追求我，送我白玫瑰，我喜歡花，而且這是第一次有人送我花，我覺得這個男孩，挺好的，可我那時候，的確還沒有談戀愛的心……


  當時，我成績很好，他的卻不怎麼樣，我很怕直接拒絕會傷害到他，所以就跟他說，期末考試成績如果不下降，我就考慮和他在一起。


  然後他反問我，如果我不但沒下降，反而還提升了呢？我說，那麼，我會義無反顧！」


  「在那之後，他真的變得特別努力，每天都很認真的學習，做筆記，上課積極回答老師的問題，許多次，都得到了老師的表揚，哪怕那時候還沒有期末考試，但我知道，他做到了……


  那代表著，他是真的喜歡我！很喜歡我！因為喜歡，他才願意去付出，願意去努力……我也是那時候，才決定真的和他在一起的！」


  Lucy說到這裡，笑了下：「不過，最終我沒能有這樣的機會，大概是上天終究薄待，他轉學了，而他走的那日，我正好生病請假了，我不知道，甚至沒有見到他最後一面。


  我一直覺得這段歲月於我很美好，因為那是我第一次，聽見愛情的聲音，雖然，那是在他離開之後。後來，是很久之後的後來，我聽說，他回了韓國，在那之後，就不知道了。


  但我想，他一定會過的很好的，因為年少時候，就是那麼肯努力的人！」


  姚子望眼眸閃了閃，問她：「那麼，會覺得遺憾嗎？有想過……去找他嗎？」


  Lucy笑：「我能夠離開美國來到這兒，每天見到東東，見到你們，已經是我這輩子最好的禮物，其他的，不敢求了……而且，現在他必然是結了婚，有了孩子，生活幸福，我若去了，豈不是成了打擾呢！」


  姚子望想說，不一定是打擾！


  但最終沒有說出口。


  這個年紀，因為青春年少時候的一次心動，而選擇不結婚不戀愛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但她還是說：「你長得很漂亮，我相信你會遇到第二個他，那個他，也會為了你而努力，而且那個他，是可以給你幸福的……我相信！」


  Lucy笑著，看著她說：「只要你和屈可以幸福，我的人生，已經圓滿了！」


  姚子望眼眸輕閃，莫名的，有些傷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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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恩，近兩日開新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