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6章 一切都已經晚了

  時暖沒想到沈醉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一時之間，心情複雜的很。


  沈醉看著她的表情笑笑，說：「我知道你一定很驚訝，不止你，連我自己都驚訝的很，可我已經做錯過太多事，這一次，不想再做錯什麼，所以我的道歉，都是真心的！」


  時暖「恩」了一聲。


  沈醉繼續道：「除了想說抱歉之外，我其實還想對宋衍生說一聲謝謝……當然，原諒我這聲『謝』，只能通過你去轉達，我謝謝他，在你最需要的時候出現在你身邊，保護你，支持你，給你溫暖和愛。我也謝謝她，讓我真正意義的知道，我錯過了一個多麼好的女孩……另外……」


  沈醉頓了下，又說：「另外，我還要謝謝你，暖暖，謝謝你，給過我一段溫暖的回憶，雖然那段回憶很短很短，但那真的，足夠我銘記一生……」


  ……


  彼時，就在時暖和沈醉的隔壁包廂，端坐著兩個女人。


  一個是紀香菱，一個是楚靜雲。


  紀香菱手中晃著一杯紅酒，面色自若的品著，而楚靜雲卻有些坐立難安。


  紀香菱看了她一眼，淡淡笑道：「怎麼？楚小姐這表情，是怕了？」


  楚靜雲道：「這件事情，本身風險就很大，雖然青楊說這是老太太的意思，可我總覺得，老太太不會那麼狠……」


  「你怎麼知道不會？」紀香菱道：「余姨雖然人善，但你想想，當年宋家出事，余姨一個女人隱忍多年，獨自承擔起這一切，這可不是一般女人能做到的，而且阿煜在余姨心中的重要性不用我說你也知道，為了阿煜，她又有什麼不能做的？」


  楚靜雲還是猶豫：「但是……但是如果阿煜知道了這一切……」


  「阿煜不會知道……」紀香菱道：「就算知道，他也會以為是自己親生的母親所為，跟我們有什麼關係？而母子哪有隔夜仇，哪怕阿煜心裡氣，也不會真的對余姨怎麼樣！」


  楚靜雲皺著眉頭，沒有再說。


  紀香菱則是笑笑，說道：「楚小姐如今這般畏首畏尾，倒是讓我聽吃驚的，上次你聯合時暖同學設計時暖差點被辱，不是做的挺好的？那時候不怕，這會子倒是怕了！」


  楚靜雲的臉色頓時難看。


  紀香菱卻面色優雅的抿了一口紅酒，再次開口：「放心吧，這件事情我們安排的很妥當，阿煜不會發現的，而且你該知道，想讓阿煜厭棄時暖，除了這麼做，你別無辦法……」


  楚靜雲抿了下唇，過了會兒后，道：「那你想過沒有，為什麼老太太不親自找我們，反而讓青楊找上我們么?」


  紀香菱笑：「這有什麼奇怪的？如今這個形勢，老太太並不適合見我們，這是其一，其二，老太太一向喜歡青楊，讓她傳話也沒什麼奇怪。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青楊因為小川的事情，跟時暖可是一直不對付呢，能讓時暖離開阿煜，她巴不得呢！」


  「可我在之後打過電話去宋家老宅，桐姨接到我電話后什麼都沒說就掛了，當然，我知道她現在或許忌諱我，畢竟曾經因為我，她差點被阿煜辭退，但既然老太太讓我們幫忙做這些，她多少應該跟我說點什麼……」


  紀香菱放下酒杯，坐直身子看向她，問道：「我說宋小姐，你今天是怎麼了？顧慮一個接著一個的來，你在懷疑什麼？難不成懷疑這事情有詐？可你別忘了，沈醉的確是我叫過來的，但是時暖，可是余姨叫過來的，沈醉跟時暖什麼關係余姨難道不知道？為什麼讓他們見面？答案幾乎顯而易見，不是嗎？」


  「可是……」


  「別可是了……」紀香菱打斷她的話，說道：「而且現在一切都在計劃之中，你想反悔也來不及了！」


  楚靜雲抿了下唇，最終是什麼都沒說。


  可不知道為什麼，她心裡總覺得慌慌的。


  她看了一眼紀香菱，再次起身，紀香菱見狀挑眉：「怎麼？還是要走？」


  楚靜雲沉了一口氣，說：「我去個洗手間，很快回來！」


  紀香菱揚了揚眉，楚靜雲不再理會她，徑直朝著洗手間方向走去。


  ……


  而另外一邊，余瑤按照規定的時間，約見了鍾晉南。


  他們見面的地方是一家遠離城郊有點古樸風味的茶館。


  鍾晉南到的時候，余瑤正在泡茶，看見鍾晉南進來，余瑤將手中剛斟好的一杯茶遞上去。


  淡淡說了句：「許久沒有泡了，可能手生，若是不好可別見外！」


  鍾晉南盯著余瑤的臉看了片刻，如今的余瑤，已經五十齣頭，不算年輕了。


  但是喜歡一個人，你會忽略許多外在的東西，譬如現在，余瑤在鍾晉南眼中，依舊是美的。


  這麼多年，他見過形形色色不同的女人，美的，媚的，溫柔的，幹練的，但在他心裡，沒有一個女人可以與余瑤媲美。


  他至今會想起與余瑤的第一次見面，那應該是三十多年前，那一年的余瑤，還未滿二十歲。


  他剛剛來到T市這個地方，人生地不熟，連續找了好幾個工作，都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被辭退。


  後來幾乎像是一種背運，他連續一周沒有找到工作，身上沒有錢，甚至連住的地方都沒有。


  其實他從小習武，算是有點手腳功夫，若他想得到錢，真的不是一件困難的事情。


  可那時年輕的他畢竟要強，哪能允許自己去做偷雞摸狗的事情？

  那是他連續三天沒有吃東西了很餓很餓，加上趕上秋冬季傑，天氣越來越冷。


  他還記得那天下了很大的雨，在他再次找工作一無所獲后，飢餓交加再加上淋雨，他最終沒能扛住，暈倒在了路邊。


  他在迷迷糊糊中，似乎聽到有車子停下的聲音，然後是一個清脆悅耳的年輕女子聲音。


  女子喊道：「喂，你們快來看，這裡有個人暈倒了！」


  然後是另外一個年輕女子的聲音，女子說：「余瑤，你快過來，那個人是死是活還不知道呢，你過來啊，我怕！」


  女子卻堅持不走，然後他感覺到往臉上滴落的雨水突然不見了，一個女子模糊的輪廓出現在他的視線里。


  跟著，女子喊道：「沒有死，這個人還活著，雲錦，你快來看看，這是個活人，我們得救他！」


  另外一個女子道：「可是……可是下了那麼大的雨，我們還要回家呢！」


  女子似乎想了下，跟著就跑開了，跑開之前，還讓另外一個女子等著他。


  他躺在地上，看著穿著淺黃色外套的的女子走遠，身影一點點變得模糊，直至消失不見。


  那是他徹底陷入昏迷前最後的記憶，再次醒來時，他已經躺在了醫院，他首先跟醫生詢問，送他來的那個女孩子呢！

  結果醫生回答，的確是一個年輕女孩找到他們將他帶到醫院的，走前還墊付了部分的醫藥費，但是那女孩已經走了。


  鍾晉南當時躺在床上，沒有說話，但他心裡，已經烙下了一個叫「余瑤」的名字。


  哪怕他其實根本不知道余瑤長什麼樣子，而那天蓬頭垢面的他，余瑤也未必看得清。


  事實證明，他後來千辛萬苦找到余瑤，余瑤的確完全不認識她。


  而且更讓他無法忍受的，那時的余瑤，已經有了所愛之人，那個人就是宋修文。


  可他依舊不放棄，用盡自己的方法去追求余瑤，但余瑤不喜歡他，他所有的追求都是白費力氣。


  甚至跟宋修文戀愛一年左右的時間，就奮不顧身嫁給了他。


  余瑤結婚前，他其實來找過余瑤，但是沒用，余瑤下定了決心，像所有陷入愛情中的人一樣，她渴望著自己的婚禮，也渴望著未來跟宋修文美好的生活。


  挽回不了余瑤，他離開了，不是不上心不難過，事實上，他很傷心，很難過，一度希望自己不是那個被余瑤救助過，愛過余瑤的鐘晉南。


  他希望自己是另外一個人，希望可以過一種沒有餘瑤的人生。


  微微沉了一口氣，鍾晉南坐下來，然後端起余瑤手邊的茶水喝了一口，余瑤問：「如何？」


  鍾晉南點點頭：「很不錯，你泡的茶，什麼時候差過？」


  余瑤笑：「那也是這裡的茶葉好，跟我的泡茶技術無關！」


  鍾晉南看了一眼余瑤，說：「我沒想到我們居然還會有一天，坐在一起喝茶！」


  余瑤也說：「我也沒想到！」


  「所以，你是為了你的兒子，做了多大的犧牲？」


  余瑤端著茶水杯子的手指一滯，跟著笑道：「我是個做母親的，哪有母親不疼自己的兒子，為兒子多付出一點也是應該的，至於犧牲不犧牲的，這話嚴重了！」


  鍾晉南道：「怎麼會嚴重？你有多恨我，我心裡很清楚！」


  余瑤抿了下唇，再次道：「我是恨你，但你畢竟曾經也幫助過我，幫助過宋家，你的兩個徒弟，也算是我兒子的好朋友，所以倒也沒有特別排斥見你！」


  「是么？那你想過沒有，也許我今天會因為你來見我，而不顧一切的帶走你呢！」


  余瑤一怔，皺起眉頭看他：「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鍾晉南笑：「阿瑤，你來見我，無非是想把我從莫陽山引下來，如果我猜的沒錯，你的寶貝兒子此時此刻應該就在去莫陽山的路上了吧，沒關係，哪怕明知道這是個陷阱，我也願意跳，但我願意跳的前提是，這個陷阱值得我跳……」


  余瑤沉著聲，看著鍾晉南道：「你敢……你該知道，我既然趕來見你，我兒子就是做足了準備，你根本帶不走我！」


  鍾晉南挑挑眉：「是么？那阿瑤，你要不要試一試，我能不能帶走你……」


  余瑤心口一顫，瞬間說不出話。


  鍾晉南道：「阿瑤，你現在的表情，是在害怕嗎？可你為什麼要怕？我對你的感情，不比宋修文少一點點，宋修文可以給你的，我都可以給你，甚至可以給你更多。更何況，宋修文究竟給了你什麼呢？除了十五年的等待，和一個爛攤子，你得到了什麼呢？我真的不知道你這麼一直守著，究竟意義何在！」


  余瑤咬著牙，說道：「那也是我的事情，跟你無關，鍾晉南，我告訴你，如果你今天敢對我有半點過分舉動，下一秒，你見到的就是我的屍體！」


  鍾晉南一聽笑了：「阿瑤，十五年前你用你的命威脅我，我的確心軟，甚至心痛，所以放過你了，但是十五年後的我，已經不是當初的我，哪怕是帶走你的屍體，我也認了……你放心，我不會讓你一個人，我會尋一個山清水秀，沒人打擾的地方安葬你，然後我在那守著你的墓地一輩子！」


  余瑤臉色鐵青，整個身子都在微微的顫抖，她咬著唇，說：「鍾晉南，你瘋了！」


  鍾晉南笑：「是，我就是瘋了，但是這世上，可不是只有我一個人瘋，你的那個寶貝兒子，如今不也為了時暖那個小丫頭瘋了么？」


  余瑤皺眉，「你……你怎麼知道這些的？」


  鍾晉南笑意更深：「我不但知道這些，我還知道，你今天晚上安排了你的那個小兒媳跟她的小初戀見面，阿瑤，你信么？毀掉你兒子的人也許不是時暖，而是你自己！」


  余瑤一愣，反駁道：「你胡說八道，我怎麼會毀了自己的兒子！」


  鍾晉南卻表情自若，淡淡道：「怎麼會？放心吧，你會很快看到，你是怎麼一點點的，毀掉自己的兒子的！」


  余瑤眼眸一顫，跟著道：「你的意思是說暖暖……」


  說完，她忙站起身，說：「不行，我現在要馬上去找暖暖，我要馬上去找暖暖……」


  可她還沒起步，就被鍾晉南一把拉了回來，鍾晉南道：「現在去找你那個小兒媳？晚了，阿瑤，一切都已經晚了……哪怕你想阻止，也總有些人，不會給你機會阻止！」


  余瑤一怔：「你……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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